辛书阳看着妹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僵硬的身体，拍了拍她的头，“没事，哥在呢。”
………………
林桑桑趁着假期把许归璨约出来，她毕业以后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平时帮客户画画，一个月收入颇丰。
过了年林桑桑都二十七了，依旧自己一个人。
两个人在街上溜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正常营业的咖啡厅。
许归璨不爱动，林桑桑也是受霍星野所托，不停的打电话才把她约出来，走了不一会，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林桑桑扶着她在窗边的座位上坐下，自己一个人去点餐。
林桑桑握住她的手，“很累吗？”
许归璨笑笑，摇了摇头，“还好。”
林桑桑点了一些她爱吃的点心推到她面前，“霍星野对你好吗？”
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发现不是咖啡而是牛奶，“挺好的。”
“那就好。”林桑桑叹了一口气。
她发现林桑桑好像有心事。“怎么啦？”
林桑桑拿起一块曲奇，咬了一口，“没事啊。”而后想想又跟她说：“我过年相亲啦！”
她被林桑桑说的一头雾水，“那我哥呢？”
林桑桑愣了愣，“什么你哥？我们俩从来没在一起过。我都二十七了，哪有空跟他耗，算了吧。”
第55章
就当没生过我
许归璨心情有点低落，又照常问了问相亲对象怎么样。林桑桑嗯嗯啊啊的也回答不出个啥。
天色不早了，辛书阳按照她给的地址来接她的时候，两个人刚好穿好衣服出了大门。
林桑桑像个傻子似的杵在原地，过了很久她才颤抖着开口，“书阳哥，新年快乐。”
辛书阳看着林桑桑，表情有点不自然，微微的点了点头，“新年快乐。”
林桑桑手指着路对面，“我开了车，先走了。”
辛书阳不熟悉路，把车停在了离咖啡厅很远的位置。
许归璨穿的鞋有点滑，一只手拽着他的袖子，颤颤巍巍的走，不知道滑了了多少次。
她能感觉到辛书阳的心情很不好，“哥……”
辛书阳点燃了一根烟抿抿唇，“干什么？”
许归璨看着他薄薄的嘴唇，老一辈人总说，这样的人皆薄幸。
她甩了甩头，“桑桑她……相亲去了，不出意外年底就结婚了。”
“哦。”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感。
许归璨被他的态度弄的有些恼火，明明都快三十的人了，还那么别扭。
她突然想起来霍星野骂她小别扭，那辛书阳就是个大别扭，她生气的松开拽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
然后一屁股滑坐在地上，辛书阳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声，“算了。”
许归璨赌气的坐在车后座，车开的飞快，轮子把雪甩的好远，整个路面都泥泞不堪。
她突然明白，成年人的世界到最后，大抵都是一句算了。
林桑桑喜欢她哥哥不得，跟辛书阳喜欢那个姐姐，有什么区别呢。
她从小和林桑桑一起长大，可是即使她那么大大咧咧的人，也还是会难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大年初八，许归璨正式开始工作了。
急诊科几乎一刻不得闲，她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不是给人缝合就是给人清创。
赶上重大车祸，她还得跪在床上给病人心肺复苏，同事都笑她跟个永动机一样。
每个人都说过了一年许归璨好像胖了点，整个人变得更加丰盈漂亮，就连病人都对她移不开眼。
她每天上下班都是由杨意安接送，许归璨有点内疚，寒假假期本来应该在家睡懒觉，却天天因为她起早贪黑。
杨意安总是笑意盈盈的告诉她，一家人不用客气。
直到那个强奸犯被正式逮捕，辛书阳也给许归璨找了最好的律师，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这天许归璨本来是夜班，杨意安把她送到单位，同事找她来串班，她想想就答应了。又换回衣服往家走。
她在门口看到了辛语之，本想绕道走后门，结果辛语之更快的发现了她。
辛语之状态很好，恍惚间许归璨差点以为回到了小时候。
“小璨，下班了？”辛语之拉着她，“和妈妈一起去吃饭好吗？”
在医院大门口，她不想弄得太难看，到底是没有挣脱她，胡乱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餐厅，许归璨伸手给辛语之倒茶，看着辛语之点菜。
菜上齐以后，辛语之忙忙活活的不停的给她夹菜。
“你吃这个豆角，妈记得你最爱吃了。”辛语之放下筷子，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我不爱吃……”她又开始浑身痛，坐立难安。
“我不爱吃……我一直都不爱吃，我骗你爱吃是因为这个省事，你做一次我可以吃好几天，我不想让你那么累。”
“……”辛语之搓着手，常年的医生工作让她的手泡在消毒水和洗手液里，无比的干燥。
许归璨看着她，闭上发涩的眼睛过了很久才睁开。
“我最近有想过，我要不要原谅你。”
“我想的都是我爸不靠谱，你自己一个人养活我，不管阴天下雨，你为了让我学大提琴，骑个破电动车满虞城的给人扎针，赚那二十块钱。”
“可是我做不到……”
“我恨你是真的，因为你爱我的时候，同样我也在爱着你，不比你少。”
“但是你不可能用你病了的借口，去抹杀你对我的伤害。”
“你总是要我听话懂事，我想问你，是不是把所有的委屈咽下去才算懂事？”
“你让我差点忘了，我曾经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少女，可是这么多年来，我让你逼的好几次差点活不下去。”
“这一路走来，我好像从来没被人好好爱过，更失去了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什么都要靠我自己去学，因为没人教我。”
“是我不够好吗？还是我不值得？你能告诉我吗？”
辛语之哭的泣不成声，她拼命的牵住女儿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妈妈知道错了，你给我机会补偿你好不好？”
许归璨低头吃下辛语之给她夹的豆角，拿回自己的手擦干净眼泪，“就当没生过我吧……”
“妈妈，再见……”
许归璨生硬的叫出那两个字，消失在餐厅。
冬至以后，天黑的已经比较晚了。
许归璨从餐厅出来一个人在路边游荡，她有点恶心，靠着树干把晚饭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她没有地方可以去，她怕回去于舒婷怪她没跟她说，让杨意安去接她。
她也不想折腾杨意安了，许归璨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呕吐物，往她和霍星野的家走去。
大宝在杨家生活的挺舒服的，所以偌大的家里，现在就许归璨一个人，有点冷清。
她没开灯也没换衣服，脱了外套就坐在沙发上看蜡笔小新。
凌晨两点，霍星野拖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许归璨坐在沙发上发呆。
霍星野的脸上有很明显的疲惫，他双眼有些泛红，走到她跟前，“不是在上夜班吗？”
“你怎么也没说你今天回来？”两个人各问各的。
霍星野弯腰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许归璨的颈间，弄得她直痒，伸手不停的推他。
他捏了捏她的肚子和后背，“好像长胖了一点。”
许归璨靠在他的胸膛，“嗯，妈做的饭很好吃。”然后又说：“不要捏我后背，好痛。”
第56章
害不害臊？
霍星野自然知道自己使了多少力气，他想起来抑郁症确实会背痛，心疼的搂住她不停的抚摸。
“那抱抱会不会好受一点。”
“嗯。”
许归璨躺在他的怀里不说话，霍星野有点担心，又不好开口问。
直到她在他怀里睡着，他才把她抱回屋里，确实胖了一点，他的疲劳感好像也跟着减轻不少。
元宵节当天，许归璨因为和同事串班，所以她正常工作。
医院的门口都挂满了红灯笼，院门也贴上了恭贺新春四个字。
临下班之前来了一个出血热的患者，许归璨一直等到化验结果出来才下班。
出来的时候整个医院都笼罩在节日氛围下，格外的喜庆好看。
门口有摊贩推个车不知道在卖什么，她一直都近视，下了班把眼镜都摘了，看什么都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走上前才发现是一个老爷爷在卖冰糖葫芦。
，葡萄，山楂都挂着晶莹剔透冰糖，让人垂涎欲滴。
许归璨要了几根糖葫芦，看着老爷爷那双布满皱纹和裂痕的手，低头从包里掏钱。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钱包，一个大衣袖子挡住她的头，越过她给老爷爷一张红票。
许归璨抬头就发现霍星野笑眯眯的摆动着举钱的手腕。
她要了一个的，两个葡萄的。老爷爷已经装好袋子，正在低头找零。
霍星野接过糖葫芦搂着许归璨，“爷爷，不用找了，早点回家过节。”
许归璨伸手去拿霍星野手里的糖葫芦，却被他老高，她跳脚也够不到。
“你干嘛？”她有点恼火。
他有意逗她，“这是我买的。”
她听他这么说，也不再伸手够了，霍星野以为她生气了，就听到她闷闷的说：“我肉偿行不行。”
“……”霍星野把手放下来，“许归璨？”
她拆开包装，咬着糖葫芦外面的米纸，“干嘛？”
“你害不害臊？”他笑的不行。
“你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在大街上逗小姑娘都不害臊，我害臊什么？”
“……”
霍星野算是明白了，正常发挥的情况下，他根本说不过她。
元宵节处处张灯结彩，两个人沿着街走，许归璨安静的吃着糖葫芦，霍星野手里拿着路过超市买的湿巾，等她吃完。
周围到处都是鞭炮声和烟花，下次这么热闹就应该等明年了。
他没有开车，从医院往听山别墅走，大概要走四十多分钟。
许归璨把吃不完的糖葫芦一股脑的丢给霍星野。
“今天的月亮真圆。”她抬头看。
霍星野瞥了她一眼，“你废什么话？”
许归璨累的不成样子，“我得许个愿。”
她双手合十，阖上眼睛，“希望有人背我回家。”
霍星野嗤笑一声，把垃圾丢到垃圾桶，慢慢背对着她蹲下。
许归璨兴奋的窜到他的后背上，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路过杨家的时候，霍星野没有进门，而是继续向上走。
许归璨趴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明明不困，可是只要靠近他，就是舒服的让人想睡觉。
冬天的衣服很厚，又是在上坡的状态，霍星野双手托着许归璨的屁股，有点力不从心。
他使劲的把她往上颠了几下，把许归璨颠醒，“唱个歌。”
许归璨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过了很久，温柔婉转的声音从霍星野的头上传来，是谭维维的《如果有来生》。
以前人们在四月开始收获
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着
我穿过
金黄的麦田
去给
稻草人唱歌
等着
落山风吹过
你从一座叫“我”的小镇经过
刚好屋顶的雪化成雨飘落
你穿着
透明的衣服
给我
一个人唱歌
全都是
我喜欢的歌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
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霍星野听着她另类的告白，弯了嘴角，“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知道什么了？”她莫名其妙。
“我们都长大了。”
言下之意是该生一个娃娃了。
许归璨这才反应过来，生气的揪着他的耳朵。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