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把两个冰箱塞满两个孩子爱吃的包子饺子，顺便把周姨教会。

    许归璨把老两口送进车站以后就开始坐在副驾驶哭。

    霍星野抱着她不停的安慰，“冬天再接他们过来。”

    她拿出一张纸巾擦干净鼻涕，就看向窗外，很明显情绪不高。

    他挠挠她的下巴，看着自己被拍掉的手，发动车子向老城区开去。

    路过埋葬大宝的那棵树，许归璨刚放晴的小脸又变的十分沮丧。

    那棵树就像霍星野说的，枝繁茂盛，看起来十分喜人。

    车停在许归璨以前的家和大树中间，无论去哪里都不用走太远。

    这一个月许归璨被爷爷奶奶照顾的气色很好，面部也开始圆润起来。

    霍星野指着许归璨曾经住的地方，嘴里不停的说着自己的规划。

    她抬头向上看，曾经的住所变成了一座摩天轮拔地而起，周围的游乐设施也已经初具模型。

    许归璨不可思议的捂着嘴巴，“你盖了游乐场？你为什么会盖游乐场？”

    她就是再不懂，也知道这个地方盖商业街和居民楼才是最合适的。

    霍星野从她身后抱住她，“想让你重新再长大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永远做我的小姑娘。不要害怕。”

    许归璨拿着手打着霍星野，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的掉，刚刚平复好的心情，又凌乱了。

    他总是有本事说几句话就让自己为了他痛哭流涕。

    游乐场的周围不知道从哪出来几个孩子在嬉戏玩闹，追逐奔跑着。

    许归璨靠在霍星野的怀里，刚刚离开爷爷奶奶的阴霾一扫而空，大概是当了母亲的原因，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柔和的光。

    霍星野用脸贴着她的脸，“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来这里玩。”

    许归璨怀孕三个月，各项指标都正常的情况下，霍星野才把老婆怀孕这件事告诉了于舒婷他们。

    本来是件很开心的事，但是没过两天，许归璨就有点招架不住。

    本来在房间里逗小侄子的许归璨高高兴兴的，结果就被舅妈追着喂汤。

    许归璨避无可避，就躲在婴儿床后面，不伸手接，家里只有外公外婆和舅妈三个人，还是一伙的。

    舅妈把她逼到角落里，“快点，一会就凉了，桑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许归璨皱着一张精致的小脸，“舅妈骗人，她都怀孕快六个月了才搬到家里住。”

    “……”舅妈差点没接住，“那你替她喝。”

    许归璨深刻的意识到什么叫细胳膊拧不过大腿，端着一碗汤，一口喝个精光，第一次知道汤还是可以替人喝的。

    林桑桑在工作室，辛书阳在公司，美好的周六，许归璨在楼上逗着小侄子，越看越喜欢。

    霍星野从公司开到听山别墅，跟舅妈打着招呼，一边脱鞋一边闲聊。

    舅妈看着这个外甥女婿，怎么看都顺眼，先不说从小她是看着他长大的。

    单单就是这个脾气秉性就比自家儿子好上千百倍，不像那个孽障，天天冷着个脸。

    她一度怀疑辛家到辛书阳这一代就绝种了，好歹林桑桑不嫌弃他，还给她生了个孙子。

    霍星野上楼就看到房门没关，秋日的午后，许归璨搂着辛子川在床上睡的香甜。

    他悄悄的进了房间，拉上一层纱帘遮挡住阳光，又拿了薄毯给姑侄俩盖上。

    他出来正好碰到辛斯庭午休出来，就掺着老人去后院下棋。

    “这个时候很辛苦吧？”辛斯庭盯着棋局，问眼前的外孙女婿。

    霍星野一刻也不敢含糊，生怕一走神就满盘皆输，“还好，甘之如饴。”

    老人呵呵一笑，“我们辛家出情种，她和她妈妈一样，执念太深。阿璨这个孩子命苦。好歹碰到你，我还算放心。”

    霍星野看时机已到，“将军！外公你输了，我和她爸爸不一样。”

    辛斯庭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哈哈大笑，“你和辛书阳那个兔崽子怎么一个德行，也不知道让着我！”

    他谦逊的低头，“赢外公太难了，每走一步都得想半天。”

    许归璨晚上睡觉之前吵着喝可乐，家里这些碳酸饮料早就被霍星野丢出去了。

    他觉得她怀孕喝太多不太好，奈何她今晚跟鬼上身一样，不喝到嘴里誓不罢休，眼看着快十二点了，他只好穿上衣服下楼买，赶紧回来让她解馋睡觉。

    许归璨和霍星野从医院产检回来，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许久未见的辛语之和许文刚。

    霍星野把车停在路边，许归璨坐在副驾驶看着站在路边的两口子，良久才按下车窗。

    两个人的鬓角已经生出了不少白发，她看着他们俩，原来他们也五十多岁的人了。

    犹豫了很久，她打开车门缓慢的下了车。霍星野关上车窗没下去，给曾经的一家三口点时间。

    秋风瑟瑟，辛语之站着想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把女儿的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

    冰凉的指腹碰到许归璨的脸的那一刻，许归璨还下意识的发抖和躲闪。

    那是内心最真实的反应和恐惧，辛语之差点就憋不住的要哭。

    她看着女儿稍稍隆起的肚子，伸手摸了摸。肚子里面是她的外孙。

    如果当初没有她的伤害，或许她和丈夫马上也过上了含饴弄孙的日子。

    许归璨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记忆里的母亲在她七岁以后很少会和她这么亲昵。

    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红了双眼的许文刚。

    她发现父亲始终不敢正眼瞧她，即使偶尔的视线碰撞，眼神里也满是歉疚。

    许文刚确实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和不作为，把好好的一个家搞的四分五裂。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就站在路边吹风，许归璨怕冷，率先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

    “什么事？”发出的声音是异常的沙哑，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辛语之这才想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和一个牛皮纸袋。

    第88章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语气里是能听出来的讨好和温柔，“这是你外公公司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妈妈转让给你。”

    辛语之慌乱的从包里翻找出一支笔，生怕女儿不会要，“就当是我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的。”

    她脑海里还在想着措辞，该怎么劝说许归璨签下，没想到后者利落的拿过来笔签上名字。辛语之内心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她紧接着又把牛皮纸袋递给她，“这里面是二十五万，本来是想给你结婚当嫁妆的，现在也是……”

    许归璨僵硬的伸出手去接钱，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让它掉下来。

    她恨吗？她恨到快要去死了！二十四年的苦难，都拜这个本应该是和她最亲密的女人所赐。

    她爱吗？她当然爱，不然她就不会痛苦这么多年，就连午夜梦回都希望辛语之能抱抱曾经那么无助的她。

    她该原谅吗？她不知道，她只要看到这两口子就会想起曾经不堪的过去。

    辛语之不敢奢求自己的女儿再叫她一声妈妈，擦着眼泪笑着对她说：“妈妈退休了，我想着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和你爸爸明天就回农村了，回去多陪陪两个老人，以后可能也不会回虞城了。”

    许归璨如鲠在喉，把头转过去对着许文刚，“别喝酒了，身体都喝坏了，多陪陪……”

    她还是叫不出妈妈这两个字。

    “多陪陪她和爷爷奶奶。”

    然后顿了半天看着辛语之，“不要总生气，乡下的环境很好，你会喜欢的。”

    “诶，我们知道了。快回去吧，外面风大。”

    辛语之一手捂着嘴，一手驱赶着她。

    许归璨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到车里拿出刚刚去医院拍的四维彩超，放到辛语之的手里，而后坐回了副驾驶。

    她在后视镜里，看到辛语之拿着外孙人生中的第一张照片，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许归璨低着头小声啜泣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回到家的许归璨没没什么精神，周姨正蹲在地上拆快递。

    快递皮堆满了整个玄关，她根本没有地方下脚，周姨见两个人回来了连忙帮忙清理一条路出来。

    许归璨坐在换鞋凳上，霍星野帮她脱掉鞋子，她刚哭过，鼻子还堵着，“周姨，这都是什么啊？”

    周姨一边收垃圾一边回答她，“这是先生嘱咐我帮忙拆的，给你买的衣服。”

    许归璨弯下腰捡了一件翻看，才发现是孕妇装，她回头冲着霍星野说：“买这么多干嘛，好浪费。我那些宽松衣服也够穿了。”

    霍星野知道小姑娘节省惯了，现在有时候在家还穿着自己上大学的衣服，他只能另辟蹊径，“怕你勒到我女儿。”

    许归璨切了一声，抱着股份转让书和纸袋进了屋，明明才怀孕五个多月，她根本没查是男是女，结果某人天天在她旁边唠叨，左一句他女儿右一句他女儿。

    她现在极其希望是个儿子，出来啪啪的打他脸。

    许归璨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而后坐在卧室的床上，她稍微有点显怀，所以叉开腿让自己舒服点。

    她不知道这些钱要攒多久，她每次一见到辛语之以后就有点迷茫。

    霍星野跟着周姨一起收拾东西，把拆出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清洗烘干让许归璨明天就可以上班穿。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打算去打扰她。

    半夜霍星野朦胧之中发现本来应该躺在他身边的许归璨不见了，他顿时睡意全无，惊出一身冷汗。

    他连忙起身下床，打开卧室的门就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冰箱旁边翻找东西。

    “你干什么？”他盯着许归璨两个鼓鼓的腮帮子语气不善。

    许归璨不知道她又怎么惹到他了，但是她不想问，低头继续吃手里的东西。

    霍星野见她不搭理他，转头看向脚边的垃圾桶，一堆包装袋……

    “这些都是你吃的？”他有点不敢相信。

    她语气委屈，“我好饿……饿的睡不着。”

    霍星野的眼皮直跳，半夜不睡觉跟个幽灵一样趴在冰箱前吃东西，他吓都要吓死了。

    “下次饿了喊我，我起来给你做饭。”

    霍星野根本不忍心去责怪她，小姑娘怀孕五个月根本一斤没长，还一直孕吐，遭了不少罪。

    考虑许归璨的身体，医院已经不让许归璨坐诊了，所以她基本上可以像一个公务员一样，按时上下班。

    从医院出来以后，她没有看到往常早就停在急诊楼的霍星野的车。

    她有点奇怪，转念一想可能是开会耽误了，她在医院外面的水果店买了两斤。

    这个季节的贵到离谱，许归璨肚子里的馋虫还是勾引着她付钱。

    最近像一个饿鬼一样，什么都想吃，跟前三个月之前的状态完全不同。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霍星野的公司。

    刚进霍星野工作的楼层，李彦就眼尖的把她拦住了。

    许归璨还有点茫然，举着刚买的问李彦能不能帮忙洗一下，不是她娇气，是因为水太凉，凉的她想尿尿。

    李彦连忙答应，接过磕磕绊绊的对她说：“嫂子，要不你陪我去？”

    许归璨：“？？？？”

    她算是看出来了，从她上来这一层，李彦支支吾吾了半天，目的就是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许归璨像头牛一样，往最里面的办公室冲，李彦也不敢伸手拦。

    她按下门的那一刻就看到沈落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看到来人皆是一愣。

    许归璨站在门缝中，显的有一丝无措。

    霍星野倒是坦坦荡荡，掰开沈落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让她出去。

    沈落依然不死心，拉着他哭的更凶，这个场面就好像霍星野是一个负心汉将她狠心抛弃一般。

    他一脚踹倒旁边的办公椅，动静之大，惊的外面的办公区里的工作人员频频站起身向里面看。

    许归璨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李彦则捂着脑袋想，这个月的奖金怕是打水漂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正主，到现在还一言不发。

    第89章

    你问问他同不同意

    沈落被暴怒的霍星野吓得停止了哭声，只好擦干眼泪离开办公室。

    临走之前她还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许归璨，用不大不小的力道撞了她一下。

    许归璨有点不明所以，这是闹的哪一出？

    自己和霍星野都结婚两年了，她没必要这么恨自己吧……

    霍星野见沈落走了，许归璨还站在原地，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走上前，砰的一声关上门，震的外面的李彦一瞬间差点魂飞魄散。

    他怀疑出门没带黄历，一个小时之内接待了两个大神。

    手里还拿着许归璨刚刚递给她的，他又马不停蹄的跑去洗干净，内心祈祷着今天一定要平安下班。

    许归璨肚子里的小朋友疯狂的在里面挥舞着拳头，仿佛是在对噪音的始作俑者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她被踢的肚皮痛，兀自的找到沙发坐下来，对刚刚两个人的年度大戏表现的毫无兴趣。

    不过在霍星野的眼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有点意识到许归璨两个多月前跟他开玩笑说的捉奸在床是什么意思了。

    他拉过踢翻在地的办公椅坐在她旁边，打算跟她解释。

    “沈落家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她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她渡过难关。”

    许归璨听罢，一针见血，直击问题所在，“所以你们还是很熟的，不然她为什么找你？”

    “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只不过她大学毕业去了国外。”他眉心直跳，如实告知。

    “那……我不在的五年里，都是她陪你的对不对？”许归璨摸着肚子里躁动不安的小朋友，一下一下的安抚，想起霍星野的研究生毕业照上的沈落，心里一阵泛酸。

    他握着她的手，“对，但是我们没什么。是她一直缠着我。”

    她听着他说着有点像渣男说的话，“那你打算帮她吗？”

    “公司的钱绝大部分都用来盖老城区的游乐场了，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钱去帮她了。”

    沈落那张泪眼婆娑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浮现，到最后她也没说什么。

    她不是不相信霍星野，但是她内心因为这件事，总是惶恐不安，她不想有人打破现在的宁静生活。

    沈落看着她的眼神，明显是带着恨的，至于恨是从何而来，她不能完全猜到。

    霍星野抚摸着她的肚子，“你生气了？”

    许归璨摇头，这点事还不至于她生气，就算她不相信沈落，也是足够相信霍星野的，“你刚刚生气好吓人，都吓到他了。”

    霍星野从椅子上下来，半跪在她面前，双手轻抚着，“对不起呀，吓到我的宝贝了。”

    许归璨被他逗笑，伸手摸着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