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的动作他看在眼里,放在她跟前的白灼上海青已经被她夹过三次以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喜欢青菜,实际上她对青菜挺挑的,同居几个月,她的饮食习惯,他还是有点把握的。
江疏月下意识想摇头,没来得及,已经看到男人将小圆桌转动,眼前已经换过一碟菜,是她喜欢的排骨。
之后每隔一会儿,商寂会转动一次小圆桌,她面前的菜式也换过一个又一个。
那种在陌生环境和不熟悉的人吃饭时的尴尬和窘迫第一次被缓解,以往江疏月都会默默吃完,随即耐心等待着结束时间。
她也很配合,每换一道菜就夹一次,将碗里装得满满的,本没什么胃口的状态也调整过来,吃得很满足。
晚饭结束,商母拉着江疏月去到她居住的院子,一路直达她的卧室,坐在梳妆台前。
江疏月望着她进入衣帽间的背影,问道:“妈,拉我来这儿干嘛呢?”
商母在找东西,声音从衣帽间传出来有点模糊:“先坐会儿,我有东西送给你。”
闻言,江疏月耐心等待,眼神没有四周看,只专注于眼前的事物,脑子里想着男人吃饭时贴心的动作,心间的波动在荡漾,幅度浅很多,不似之前的热烈。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商母终于抱着几个木盒子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可算是找到了,我还怕弄丢了。”
她把几个木盒子都放在梳妆台前,又一一打开,语气豪爽:“这些是妈给你的见面礼。”
江疏月:“……!”
看着价格不菲的珠宝首饰,她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只要点头,这些东西就都是她的。
努力让理智回归,她连忙推辞:“不用这些,您之前给我送过。”
“那时候给的金饰,这次给的玉器,不一样哈。”
说着,她随手拿过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翡翠手镯,色质晶莹剔透,看着价值不菲。
江疏月手腕瘦削,商母直接套进去,细长腕骨白皙,浅绿色的翡翠手镯挂坠而下,高级而不失美感。
商母满意点头:“真好看。”
“不许拒绝,待会儿我叫人送进你们的房间。”
江疏月晃了晃手上的镯子,不敢乱动,生怕磕着碰着弄坏,感觉磕一下,几千块就没有了。
她还是不好意思收下这些礼物,轻声说着:“太贵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给您送回礼。”
对于礼物,她讲究“相当”,最主要就是价位相当。
眼下没有多想,商母给她送的东西,她绝对买不起,拿着心里有负担。
“别客气,一个儿媳半个闺女,四舍五入你就是我女儿,我给女儿送点东西怎么了。”
商母佯装面露不悦:“你该不会没把我当你婆婆吧。”
“不会。”江疏月眼眸清澈,看着商母的眼睛,认真说,“那我先收下,谢谢妈。”
聊这么一会儿,她也算知道一点商母的性子,这次不收下还会有下次。
算了,不折腾。
第
36
章
“我…生理期。”
夜色渐浓,商氏老宅院子里种着槐树,树枝干巴巴的,细干枝桠在地面摇曳着树影,深深浅浅。
江疏月在佣人的带领下回到商寂的院子,在商家老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院子,互不干扰,商家算不上人多,院子略显冷清,唯有宴会时热闹起来。
回到卧室,室内空无一人,江疏月也懒得猜他在哪儿,望着商母送过来的的贵重物品倒有些不知所措,该放在哪儿呢?
想来想去,她还是得给商寂打个电话,问他能不能给她腾个地方放东西。
刚打通,一道渐行渐近的电话铃声响起,江疏月回头便看到男人单手抬着手机,俊朗眉眼已然布上疲倦,隐隐还有些困顿。
吃过饭以后,商寂被商父叫走,父子俩在书房聊好长一段时间,大多数是商父在说,商寂面无表情听着,时不时怼两句,那张脸写着不悦。
临结束之际,商父语重心长地跟儿子谈:“阿寂,一段婚姻如果没有感情是没办法维持下去的,即便相敬如宾也会有亲情一般的依赖。”
话音落下,商寂若有所思点头,并不表明想法,他一直以来对于感情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有无皆可。
终于结束长篇大论,他回去路上在思考父亲说话的合理性,脑子里出现的是女生在家的各种场景,窝在毯子上看书,抱着暖水袋睡觉,在书桌前写东西,一张小脸白皙,或而带红润。
无论是哪一副模样,他看着都感觉欢喜,忍不住靠近,亲密,或许刚开始有些丈夫的责任感,之后便是自然流露,完全没有抵抗力。
这样的感情是喜欢吗?
问题出现在脑海,商寂黑眸微抬,瞳孔中倒映着女生清丽的长相,唇角淡淡勾着,笑容很浅。
他此刻感觉浑身酥麻,某种冲动在血液中翻滚,胸腔热血沸腾。
这一刻,商寂明白什么是喜欢,也理解那些为所谓爱情甘愿赴汤蹈火的傻二愣。
他向她走近,唇角翘起:“有什么事跟我说?”
盯着他的神情,江疏月凝眸几秒,忍住没去抱他,之后淡言:“妈刚刚给我送了很多礼物,你看看要不要找个地方放一下,很贵重。”
商寂瞥一眼放在桌面的礼盒,眸底含笑:“给你的,你想怎么处置?”
“先收起来吧。”
“不喜欢?”
江疏月浅笑一下,摇头:“不是,很贵。”
这些东西随便抽一件出来,或许已经是普通家庭几年的生活开支。
她对于金钱的概念随和,够用就好,在江家之时,父母会给她一张卡,所有的生活开支从里面出,每一笔钱她都算得清楚,后来也还了回去。
虽然很多余,她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和江家断开联系。
此外她一直在做自媒体,赚到的钱自然比普通工薪族高,前三年的钱还给江家,现下才有些存款。
江疏月就是是如此金钱观,如若让她花钱买昂贵的珠宝首饰,她一百个不愿意,并不实用。
商寂牵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女生手背上的白嫩皮肤,语调轻缓:“不算什么,这些东西妈每年都买着收藏,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物尽其用。”
江疏月眸光微动,借着给他看手上带着的翡翠玉镯,拿出自己的手,免得自己心烦意乱,他的小动作很容易扰乱她的心绪。
“这是你妈给我带上的,已经够了。”
“不够。”商寂察觉出她抽回手的动作,倒也没说什么,“我的妻子,适配世界上最好的珠宝。”
又是妻子这个词,江疏月已经淡然面对现实,淡淡出声:“谢谢。”
听到她的道谢,商寂见怪不怪,嗓音低沉:“我先让人收起来,你想戴的时候可以让人带过恒月别墅。”
江疏月点头,问他:“我们今晚要在这里留宿吗?”
“看你的意见。”
商寂其实都可以,倒是担心她不适应,老宅这边气温偏低,夜里寒风刺骨,倒是有地暖。
“就在这儿吧,不折腾了。”江疏月嗓子还是不舒服的,她已经不想多说话,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衣服在这边,只能问他,“我穿什么?”
“穿我的。”
商寂半拥着人走去衣帽间,她跟着他走,略有些诧异他的动作,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主动。
任何他的主动,都在她主动之后的牵动。
女生心里的想法他自然不清楚,给她拿了件宽松长袖T恤和裤子,衣帽间灯光亮堂堂的,江疏月望着他的身影默默不说话。
商寂递给她:“不要洗太久,天冷。”
她拿过衣服踌躇着,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贴身衣物怎么办。
刚犹豫几秒,他已经看出她的问题,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轻咳一声:“我让人送过来。”
“…好。”
洗澡是不能现在去了,江疏月干脆回到卧室外,在懒人沙发窝着,腰有点累赘感,小腹也胀胀的。
她本来以为是生理期,但她检查过好几次,而且时间也还没到。
一般她的生理期都很准时,并且反应极其剧烈,严重会上吐下泻,需要打吊瓶,煎熬又难受。
而且会影响工作,所以经期前三天她都会跟粉丝说停更三天,粉丝也给她推荐缓解痛经的方法,效果不佳。
正想着,身下一股热流溢出,她预感十分不好,起身进卫生间,月经提前了三天!
江疏月心下莫名一阵烦躁,偏偏在最不方便的时候来姨妈,她深吸一口气,缓解内心的躁意,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办。
好像求助的只有商寂。
出衣帽间之后,他已经去书房,还有些工作收尾,走之时似乎还看她好几眼,她不明所以,假装没看到。
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江疏月才出声喊一下他的名字,没有回应。
有过第一次的叫喊,她没有心理顾忌,又叫了几声,书房就在隔壁,隔一分钟,她听到了脚步声,整颗心被提起来。
之前几个月来经期恰巧都碰上他出国,他不知情,她本还想躺进他怀里,让他揉一揉她的小肚子,反正无论她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随着思考,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怎么了?”
“我…生理期。”
空气中一瞬安静,隔几秒,商寂立即做出反应:“难受吗,我能为你做什么?”
第
37
章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生理期在没发现之前反应没有那么强烈,而在之后,那些生理反应便如排山倒海般涌出来。
江疏月捂着小腹,眉头皱紧,额前已经浮起冷汗,完全没有准备,猝不及防到整个人都不舒服。
等他拿来东西已经是十几分钟过去,问才知道商母让人提前给她准备了衣物,商寂一齐递给她。
隔着门缝,他瞧见女生苍白的脸,提醒一句:“注意安全。”
她脸色难看,点了点头,接过东西便撑着身子去洗澡,之后垫上卫生棉。
走出浴室,她整个人没了生气,像凋谢的花朵,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俨然憔悴模样。
没走几步,江疏月便瞧见靠在浴室外墙上的男人,单脚屈着,百无聊赖地点着地面,侧脸的轮廓分明,模样俊朗。
瞧见她的身影,商寂立即走过来,没有多说,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往前走才问她:“有没有哪里难受?”
江疏月没扭捏,直接环住他的脖子:“浑身难受。”
“已经吩咐煮红糖水,卧室还有两个暖水袋,刚刚妈拿来几张暖宫贴,待会儿都用上。”
江疏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想着难为他还知道暖宫贴,大概是商母跟他说的。
她不再说话,脸颊贴着他的颈骨,小腹一阵一阵地缩疼,实在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商寂心头一紧,实在后悔,他第一次知道女生生理期反应会如此剧烈,有些不知所措,很多都临时请教母亲,甚至想到给远在伦敦的江肃打电话了解情况。
遇上这种情况,他似乎只能干巴巴安慰,并不能替她承受痛苦,只有在缓解疼痛上倒是能帮上小忙。
他加快步伐回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随即去床头柜拿暖宫贴和暖水袋。
江疏月碰上床便随意扯过被子缩成一团,恰遇上冷天气,被窝里冷似冰窖,她身子都在发颤。
商寂碰上她的身体,抖得不成样,不知道是被疼的还是被冷的,心脏狠狠缩了一下,眉头紧锁。
他急忙把热水袋塞进她的怀里,另一个放在脚下,帮她捂脚。
“江疏月,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要吃药。”江疏月皱紧秀眉,声细而小,透着脆弱,“布洛芬。”
“等我一下,捂好热水袋。”
说即,他疾步离开卧室。
床上的江疏月身体是难受,心里倒是温暖起来,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人在她生理期如此细心照顾。
哥哥知道她生理期会很难受,没出国前会提前几天提醒她少吃冰的,给她准备好药和红糖,只是没有那么细致入微地照顾,出国之后,哥哥变得很忙,这样的情况就很少出现。
唐虹真也知道,大多数时候因为工作忙碌没办法照顾她,之前有几次生理期去打吊瓶,她愧疚自己没办法陪她,觉得自己做朋友不到位,还特意请她吃饭赔罪。
有这样的兄长和好友,她感到满足,现下感受到的是另外一种身份的人带来的温暖,一整颗心被暖意填满,仿佛小腹带来的疼痛也能缓解几分。
乱七八糟想着,江疏月意识迷迷糊糊的,热水袋终于将她的身体捂热,小腹传来的疼痛难忍,只能通过睡眠来麻痹自己。
感觉过了很久,她被人唤醒,抬眸只瞧见男人的紧张神情,感知逐渐恢复,回答他的问题:“没事,只是睡着了。”
商寂松了口气,还想着如果叫不醒就把人送医院,将人扶起来:“先吃点药。”
几分钟前,整个老宅找不到一颗布洛芬,他发好一通脾气,斥责佣人的失职。
现下眉眼紧张带着点柔意,耐心地喂她吃药,全然换了个人。
江疏月看着他的表情,轻声跟他说:“别皱眉了,很正常的生理期反应,我没事的。”
商寂实话实说:“有点揪心。”
她多好一个人啊,明明自己难受还要反过来照顾他的情绪。
江疏月已经咽下一颗布洛芬,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为什么呢?”
商寂抬手顺一下她的头发,从善如流地回答:“我担心自己的妻子需要什么原因。”
“原来是担心妻子啊。”
他不知道妻子这个词有任何问题,以为她都疼忘自己是商太太的身份,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的妻子是你啊,江疏月。”
她知道,江疏月是商寂的妻子。
可她也想,江疏月是商寂的爱人。
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她也没把话憋着,直接说出来,嗓音还是轻的:“妻子可以成为爱人吗?”
商寂神情怔愣几秒,没有及时给出反应,短暂的沉默已经让江疏月没有耐心,她不想听到答案。
她直接说:“我想睡觉了。”
说即,女人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双手揪着被子牢牢盖住,侧躺着双眸紧闭,不欲多言。
商寂脑子里还想着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她与他之间从不轻易说感情,爱人一词包含很多含意,而他仅用一分钟的时间给出答案。
他从背后拥住她,手掌放在小腹处为她取暖,嘴唇贴着她耳侧,嗓音温柔又绵长:“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慢慢相爱,好好相爱。”
听到答案,江疏月心头忍不住颤一下,没有转头看他,怀里的热水袋暖呼呼的,小腹还在阵阵发疼,这一瞬间,似乎并没有任何感觉,只有男人贴在耳侧的灼热气息。
她说话还是理智的:“你说的只有婚姻,没有感情。”
商寂将父亲的话转述给她听,又再次重申一次:“江疏月,我们是夫妻,是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感情不可避免,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他怕吓到她,并没有将喜欢直接说出口,而是换一种方式表达,循序渐进。
江疏月点头应一声好,没有多表态。
商寂这才勾唇笑一下,没再继续躺,“你自己一个人躺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随着男人的身影离开卧室,江疏月那阵心悸才敢显露出来,他用“相爱”这个词来形容和她的以后。
这段婚姻,她总容易把他对南欣的感情摆在主导位置,容易跟自己较劲。
原来她和他可以用相爱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