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寂觉得她今晚会害怕，主动挑起话题：“韩一舟元旦组局泡温泉。”

    江疏月：“在哪儿泡？”

    他说出一座山的名字，又说韩一舟有好友在上面开了间民宿，还有酒馆，近几年发展为特色旅游区，简直赶上好时候。

    她有些感兴趣：“酒馆的酒怎么样？”

    “没试过，感觉应该不错。”

    “你会带我去玩的吧？”

    商寂轻嗤一句：“废话。”

    说完，他伸手去捏一下她的脸颊，软乎乎的，又捏了两下。

    “作为商太太，你说带不带？”

    江疏月有自己的一套说辞，语气略有些鄙夷：“古人言：‘出门不与妻同欢’，给足你们男人面子。”

    “没这样的道理。”商寂单手勾着她的发尾，嗓音正色许多，“父权社会下的糟粕，并不值得推崇，以后少看这种东西，在我这儿，事事以妻子为先。”

    江疏月眨了眨眼：“好像你的家族都这样。”

    “家训如此。”

    商寂语气平淡，似在说一件寻常小事。

    父母自小给他的示范，再往前看，祖父母间的伉俪情深，他亦习以为常。

    在这样环境的影响下，商寂自小明白妻子的含义，只对于虚无缥缈的感情没什么定义，大概没有感受，所以并不求。

    只是现下，他像个一往无前的冒险家，对于感情的探险见微知著。

    她出声感慨：“真好。”

    他笃言：“以后我们也会这样。”

    江疏月心里轻轻地咯噔一下，捏紧指尖，心间微漾，又像汪洋大海翻滚。

    她想了个合适的形容词，问他：“所以，我们是在恋爱试手期？”

    顿了几秒，男人低声一笑，语气悠哉悠哉，唇角翘起：“对，就这么说。”

    江疏月点头一笑，抱着男人睡过去。

    _

    距离元旦还有五天，江疏月有空就去探望南欣，大多数是在上午。

    博主虽然时间自由，但对于她而言，这是一份工作，又出于小杏剪辑熬夜的缘故，拍视频都在下午。

    这天她带着一束粉玫瑰去探望，南欣还在吃早餐，瞧见她喜笑颜开。

    “月月又来了。”

    江疏月也抿唇一笑：“来看看你。”

    她将花束放在病床旁的桌上，粉色花瓣娇艳欲滴，之后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南欣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南欣是个乐天派，红唇扬起：“没事，身体好着呢。”

    “不用天天来看我，过几天就出院了。”

    江疏月语调上扬：“这么快？”

    南欣：“好得差不多了。”

    “上次很感谢你，过几天请你吃饭，把商寂也叫上。”

    提到商寂，南欣的态度很从容，并没有那种前任之间的尴尬，仿佛只是一个相识已久的朋友。

    江疏月点头：“好，我回去跟他说一下。”

    顿了几秒，她忽然想起来：“对了，还有我哥，他送你来的医院，一直守在手术室外面。”

    南欣浅笑一下，笑容不入眼底：“我会跟他说的。”

    反正是闲聊，她其实有点好奇，婚后的商寂到底是什么样的：“月月，你和商寂结婚感觉怎么样？”

    问到这个问题，江疏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出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南欣像是找到个能分享的人，眼睛亮亮的：“是不是发现其实商寂也没有传闻那么坏脾气。”

    江疏月点头。

    “你知道吗，高中那会儿，他成天兜里揣着两根火腿肠，趁没人的时候就悄悄去喂流浪猫，那模样偷感极强，我笑话了他好久。”

    江疏月动了动嘴唇：“你们…感情很好。”

    南欣嗯了一声：“十几年的友谊，很好的朋友。”

    听到这话，江疏月不知该说什么，撇开两人谈过恋爱的事实，确实是很好的朋友。

    可在她看来，前任之间做朋友，中间总会有些疙瘩，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

    她松了松心神，没再想这件事，既然已经挑明朋友关系，那她也不要一直抓着不放。

    江疏月说起别的话题：“过几天的元旦组局，你去吗？”

    这个事昨天韩一舟来探望她提起过，南欣没空啊，语气多几分哀愁：“还没打算，生病几天，工作进度慢，很多事情堆着等我痊愈去解决呢。”

    “工作是忙不完的，也可以让身体适当放松一下。”

    女生轻轻柔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南欣心口被填得满满的，当即下决定：“我去泡温泉。”

    江疏月琥珀色瞳孔裹着笑意：“好啊，正好我也有个伴。”

    南欣又是明媚一笑，棕色长发随意披散，五官精致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这几天的探望，江疏月发现南欣姐真是一个很美好的人，言语开朗，脸上总挂着笑容，似高能量的小太阳。

    也明白当时高中很多同学传她是人间美好，暗恋她的男生也很多，抽屉里的情书只多不少。

    遇上这样明媚开朗的女生，才是不可多得。

    第

    43

    章

    “我向来护内。”

    泡温泉的计划提上日程，提前一天上山，为此，韩一舟建了个微信群聊，把其他四人拉进去，起名：坚定的队（5）。

    韩一舟在不停发短信：

    隔二十分钟，见没有人回复，他开始自言自语：

    还没艾特完，还是有人搭理他的，江疏月发消息：

    南欣也回复：

    韩一舟天生乐观外向，能和那些寡言冷淡的人混在一起是有原因的，找不到女朋友也是有原因的。

    南欣：

    看到群消息，江疏月笑开了怀，默默将表情包存入自己的表情库里。

    韩一舟：

    群里安静几秒，一直沉默的江肃发言：

    韩一舟发了几个表情包，之后开始说点正事：

    看见这条信息，江疏月心口酸了一下，当年高中仰羡过的恣意张扬的少年少女，时隔接近八年的时间，她无声无息间，已经成为其中一员。

    群聊消息商寂并不知情，今晚有一场慈善晚宴，一个认识很久的长辈邀约，无法拒绝。

    何老在商界素来有声望，与商家情谊从三代开始算，也算得上世交。

    他捏着酒杯，笑容和煦：“阿寂，最近听闻你为江家女儿端了一家会所？”

    商寂脸上摆着散漫的笑，并不把这个话题放在心上：“您哪来的消息？”

    何老笑着：“听些小辈聊起，随便聊聊逗趣。”

    商寂唇角轻蔑地抬了抬，所谓小辈，大概是何家的唯一长孙，无所事事，好吃懒做，成日仗着家产挥霍。

    正聊着，何望轩拎着酒杯过来，里面装着香槟，穿着西装革履，身上的浪荡气息依旧浓厚。

    他坐在何老身边：“爷爷，我说的没错吧，商寂也为美人怒砸会所，据说有个人被揍得半死不活。”

    周边气氛变得低压，作为谈论中心的男人不急不缓地摇晃着酒杯，剪裁得体的西装看不出一丝褶皱，矜贵气质显而易见。

    商寂撩起薄薄的眼皮瞥向他，语气倒算得上平淡：“还听说什么？”

    何望轩以为自己被认可，大有些大言不惭的感觉，说出来的话多少透着不尊重：

    “都说你娶的是江家大女儿，虽然是亲生女儿，但江家也不喜欢她啊，早早安排养女进公司，出入各种重要场合也只看见养女。”

    “要我说啊，这大女儿，完全没有接回来的必要，以前看着就一副穷酸样，回来还能攀上商家的高枝，几辈子都不用干……”

    ——咔擦

    还没说完，酒杯敲碎的声音响彻整个场所，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痛苦的尖叫声。

    保镖瞬间围上来，商寂轻甩被酒水沾湿的右手，拿出手帕擦拭指节，将骨节分明的指骨一根一根擦拭干净，眼底的不屑压根没想藏，直视着捂住脑袋的何望轩。

    整个场所的视线落在三人身上，似看到不可思议的大瓜。

    见状，何老怒目而视，大声斥道：“商寂，你——”

    商寂笑不入眼：“何老，他不尊重我的妻子，您也知道，我向来护内。”

    何望轩捂着头，瞪着他：“你耍我！”

    他拿着酒杯也想砸上去，被何老拦住，他急得跳脚，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觉得丢脸又失礼。

    何老语气多了几分歉意：“我这孙子不懂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见识。”

    何家这些年以后没落，商家一家独大，愈发屹立不倒，今天本就有合作要谈，现下看来合作肯定谈不成，又伤了多年的交情，只祈祷能不在生意上搞动作已经很不错。

    商寂凝眸睨一眼两人，眼底的漠视凛然，没有说话。

    何老明白他的意思：“望轩，跟阿寂道歉。”

    何望轩咬牙切齿，血液顺着头顶往下流，逐渐落在地面，鲜红色的血，倒衬出他脸色的苍白。

    爷爷的眼神让他陌生，他无路可退。

    于是，何望轩低下头，几乎是从喉咙中溢出来：“对不起。”

    商寂眸底幽冷：“别让我听到任何关于我太太的传闻。”

    没等回答，他迈开长腿，起步离开。

    夜色渐浓，商寂坐上保时捷，他按了按眉心，神情略有些浮躁。

    刚刚的场景让他想到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场面，女生被一群人围困，嘴上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她尝试辩驳，却被抓住要动手。

    那会儿，长寿还在世，它倒是比他正义，一个不小心挣脱狗绳斥退那群人，他说了句什么话，时间太远，实在记不清。

    后来回到宴会厅，那群人颠倒黑白，可笑的是女生父亲不信他，当时出于好心，他再一次出手相助。

    他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帮忙，本身就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善类，之后回想起女生对他扬起傻了吧唧的笑容，倒也觉得不亏。

    或许第一次见面觉得她与人争执略有几分可爱，才仗义出手。

    之后很多次见到她，要么跟在江肃身后，像条小尾巴，要么家族聚餐之时，她落座在餐桌最末尾，小口吃着饭，很安静。

    商寂有点分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情，结婚之后的所有纵容，都在一定前提之下，似乎控制不住，不想让她受委屈，害怕，伤心。

    这次的出手，他再一次清楚感受到自己对江疏月的喜欢，那种感觉奇妙，吸引他不断向前探索。

    他吩咐司机：“开快点。”

    第

    44

    章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

    与此同时，坚定的队（5）群聊信息也在不断发送。

    韩一舟发了好几张照片，说的是语音：“我说阿寂怎么不回信息呢，原来打架去了，话说他打架怎么那么帅呢，疏月快来认领你老公。”

    江疏月恰好在看手机，看到那几张照片，明显是一场宴席，男人的眼神阴沉，出手快准狠砸向另外一个男人，保镖也围了上来，场面一度混乱。

    她心头慌了一下，退出微信给他打电话，没一会儿，电话接通：“你没事吧？”

    听这语气，商寂猜想她应该知道打架一事，语气带着安慰：“我怎么会有事。”

    “怎么忽然动手了？”

    商寂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好的事情，轻轻略过：“一点小事，不重要。”

    “还没到家，有想吃的东西吗，我带回去。”

    江疏月噢了一声，提起的心放下来，跟他说：“上次我点的奶茶，今晚又想喝。”

    “行，想吃馄饨吗？”

    她想了想，还有点胃口，可以吃一点：“也行。”

    结束电话，韩一舟已经在群里把事情的头尾说清楚。

    江疏月看着消息沉默了好一阵，其实这种声音一直都在，她选择性忽略，亲生父母不在乎自己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不过有人特意拿出来做文章，挖苦讽刺她，到达以此为乐的目的，她偏不如他们的意。

    她一直以为其实无人在意这些，没想到商寂再一次为她仗义出手。

    似乎，她还是没办法不去喜欢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始于颜值，更多是他的灵魂，吸引她的，温暖正义的灵魂。

    她拿着书下楼，直接在客厅地毯处窝着等他，大概等了几分钟，她还是有些混乱，书是看不进去了，再次拿出手机，群聊消息还在发。

    商寂大概才看到群聊消息，开始回复：

    韩一舟：

    商寂大概是被他哄高兴了，在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每个人都有份。

    江肃没领，南欣和韩一舟倒是全都领了个遍，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江疏月也领红包，之后退出微信，给唐虹真打电话：“干嘛呢？”

    唐虹真还在收拾店里的垃圾：“准备收店了。”

    她知道好友的性子，一般没事很少打电话，打电话绝对有事：“怎么了，月月宝贝？”

    “就，有点婚姻问题。”

    唐虹真想笑，也真的笑出声：“我一个没结婚的，怎么给你解决问题。”

    江疏月也有点苦恼：“那换个思路，情感问题。”

    “行，那你跟我好好说说。”

    唐虹真这下来了心思，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坐下慢慢听她说。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对前女友还有些念念不忘，但是最近相处来看，他和前女友现在好像完全就是朋友关系。”

    “那你的烦恼是什么？”

    江疏月说出自己的烦恼，一直埋在自己心里很久：“他不够喜欢我，又好像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