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我。”
耳边还残存着他又湿又热的触感,林月鸣福如心至,突然明白了武安侯想要的是什么。
指下温顺的舌尖突然主动地缠了上来,江升只觉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慰之意瞬间从指尖流转全身。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正因为看不清,反倒能让他幻想着,她对他的回应是她主动地,心甘情愿的。
因为这样一点主动讨要来的微弱的回应,那被抛之脑后的耐心,又回到了江升的脑海中,控制了他的躯体,隔绝了那蠢蠢欲动燥热不安的恶意。
哪怕现在不是也没有关系,终有一天,会是的。
第16章
回应
武安侯的气性来得快,走得也快。
只是舌尖一点轻轻的碰触,他便放开了她,似乎准备对她藏在箱笼里的春宵,视而不见,就此揭过。
木料的味道也随着他的起身而散去,林月鸣转过身,江升已经靠坐在窗边的桌子上。
在整个屋子的最明亮处,江升抬起手,借着窗边的亮光,摩挲着指尖的那缠绵的湿意,眼神中带着回味,说道:
“我喜欢你这样,以后也要这样回应我。”
明明他触碰的是自己的手指,但那表情看起来却像是还在触碰她。
林月鸣觉得,他的举动,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捉弄。
人与人之间怎么会这么不同。
年少时的她,曾经毫无保留地回应陆辰,为此深受打击,又不得不花三年时间,来学习掩饰,学会怎么假装成一个端庄的世家夫人。
而如今江升想要的,正是她已经逝去的对夫妻之情的热情。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他想要的,她应该是做不到的。
林月鸣没有说话,江升很有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回应我。”
林月鸣回看过去,笑着答道:
“好。”
他对她的热情显而易见,像少年那样直白。
林月鸣想,他的热情可能来自于好奇和新鲜感,哪怕皇上赐婚的是另一个人,只要是他的新婚妻子,他都会有这样的热情。
他对她有恩情,她该当回报,不该让他失望,既是他想要的,她会假装做到的。
林月鸣琢磨着江升说的回应二字,觉得他想要的应该就是她对他更主动一些。
为了做到他想要的回应,侍奉江升沐浴更衣的时候,林月鸣主动增加了两人之间的眼神接触和肢体接触。
替他解衣裳的时候,林月鸣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看着他说:
“抬下手。”
江升非常配合地把手抬了起来,好方便她依次把他的外袍和里衣褪掉。
给他褪衣裳的时候,两人隔得很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江升一直看着她的脸,有几次甚至低下头,像是想亲上来。
林月鸣被他的目光追逐,觉得脸有点热,但依旧没有躲避。
这是她的夫君,她得尽快习惯。
她强迫自己主动地看向他,正视他,观察他。
隔着这般近的,是属于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的身体。
北境的风霜锤炼出一具强壮的身体,充满力量,热气腾腾,肌肉分明。
随着林月鸣从上到下流连的目光,江升块垒分明的腹肌甚至还跟着跳动了一下。
昨夜灯下就已经见过的腰腹处的伤痕,因为腹肌的跳动,看起来更加明显。
林月鸣记得他昨天说还疼,犹豫了下,还是主动用手摸了摸他的伤痕,看向江升:
“还疼的话,找个大夫看看吧,万一。”
动手的人有些害羞,被碰的人却坦荡荡地,江升笑容满面道:
“夫人别担心,虽隔得近,对旁的没有影响。”
谁担心这个了!
武安侯有时候真的,太气人了。
林月鸣单方面决定,今日的主动回应到此结束。
她收回手,抱了江升换下来的衣裳,干巴巴地说道:
“既无影响,水快凉了,就不耽搁侯爷沐浴了。”
林月鸣说完就走,都不给江升挽留的机会。
江升看看那吱呀关上的门,再看看还穿在自己身上齐齐整整没有动过的裤子,有些怀疑,他那看起来柔弱谦顺的小娘子是不是借故跑掉的?
前一刻还浓情蜜意,下一刻又冷酷无情,江升把自己扒拉干净,泡进浴桶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摸着自己起伏的胸膛,觉得自己的心一上一下,好像在被她柔软的双手珍重地捧在手心上,翻来覆去,拿捏蹂躏。
……
林月鸣自然是故意跑掉的,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真的还不熟,她还做不到直接去扒他裤子这么主动。
但是或许还可以再为他再做点旁的。
毕竟比起真的做了什么,更重要的是要让上官察觉到自己有在努力回应的态度。
林月鸣把江升换下来的衣裳交给白芷,吩咐她道:
“今日路过园子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桃花已经开了,找人问问管园子的妈妈,看能不能裁一枝花色好的给我?再去把松风琴找出来,摆厢房琴桌上。”
吩咐完白芷,林月鸣又叫了青黛来:
“看看明前茶和那套定窑白瓷茶具收在何处了?找出来我要用。”
支使完两位丫鬟去准备花事和茶事,林月鸣自去厢房选香炉和挂画。
若是焚香,本也不是燃着香静坐干等,君子四雅,香事本就是该和茶事、花事、画事连在一起的。
选香炉的时候,她选的很快,取春之雅意,选了一只定窑白釉刻花折沿香炉摆在书案上。
但到选画的时候,林月鸣踌躇犹豫许久,才从箱底取了一幅《春晓图》出来打开看。
《春晓图》是祖父当年贺她及笄的礼物,因是画给孙女的,一改林大儒平日作画的山川壮阔的画风,反而细细描绘了一副春日庭院,桃李灼灼的细腻场景。
这幅画,她已经很久没有挂出来了,君子四雅,她也很久没有这么大费周章地对待了。
当年祖父送她《春晓图》时,她待字闺中,尚有闲暇,还常有闲情逸致,摆弄风月。
但自嫁到陆家后,每日琐事缠身,分身乏术,再也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心力,做这些风雅之事。
林月鸣看画看得入了神,直到江升带着一身水汽,快走到她近旁时,她才察觉。
江升头发和手都湿着,见她拿着画,不敢靠太近,怕湿发挨了画卷,弄坏了她的东西。
因而他隔了好几步远,拿着巾帕按着头发,勾头看她的画,赞了句:
“好画!”
画事的重点不是挂画,而是品画,江升主动与她品画,林月鸣从沉思中回过神,笑看向他:
“夫君觉得此画好在何处?”
江升绕开她,坐在离她远远的薰笼旁,确保身上的水汽不管怎么弄都不会溅到她的画上,这才借着薰笼的热意,一边擦头发,一边笑道:
“不瞒你说,画画这事儿,我是一窍不通,你问我哪里画的好,我可说不上来,只是看了这画就觉得,若住在这样美的画里,那过得肯定是无忧无虑,美得不得了的好日子。”
第17章
清远
岁月静好,无忧无虑,美得不得了的好日子么?
林月鸣又看向那幅画,或许六年前,当祖父提笔为她画《春晓图》的时候,内心对她的未来,也正是抱有这样的期盼吧。
正想着,白芷抱了枝桃花进来:
“夫人,这枝可以么?”
见武安侯中衣穿得松松垮垮,衣裳不整正在擦头发,白芷忙垂下头,说道:
“知道夫人要插花用,张妈妈亲自爬了好几棵树,特意选了顶端开得最艳的采了几枝下来,这枝是里面最鲜嫩的。”
的确鲜嫩,花型饱满,枝条优美,这枝桃花开得比春晓图上的桃花还要艳,还要美。
但午膳时江夫人才说了,张妈妈是管厨房的,年纪还大了,管园子的妈妈不出面,倒让个上了年纪管厨房的妈妈上树去采桃花?
白芷还特意挑了个江升在的时候说给他听,里面肯定有什么故事。
很可能是管园子的妈妈拿乔,为难了白芷。
仆人众多的宅院里,这样的事情,天天都有。
有体面的婆子媳妇,过得比不得宠的主子还要有脸面,奴大欺主,再正常不过。
这个管园子的妈妈,或许是想探探新夫人的底,拿捏拿捏。
不知道这妈妈是什么来路,林月鸣便准备先按下,先搞清楚她有什么倚仗再说。
林月鸣把画挂上,接了那枝桃花插到书案上的白釉玉壶春瓶里,说道:
“真是劳累张妈妈了,难为她这么大年纪,还为我忙上忙下的,你去钱箱里,取点银果子,替我谢谢她。”
见林月鸣没有问,白芷便知道了,夫人是不准备在侯爷在的时候深究,于是飞快地行礼要告退。
白芷跑这么快,主要是为了避嫌。
女主人的贴身大丫鬟,是个很暧昧的位置,个人也有个人的活法,有的人铆足了劲往男主人身边使劲,求的是姨娘的位置,也有的人巴不得离男主人远远的,求的是出门做个正头娘子。
白芷正是第二种人。
以前在陆府,虽小陆大人年轻俊美,陆府里暗中想爬床的侍女们乌泱泱一大堆,白芷作为离陆辰最近的侍女,男主人的事儿她却是半点不沾,如今到了侯府,初心不改,就不想碰江升的贴身事儿,免得发生什么误会。
江升现在明显是需要有人伺候他弄头发,白芷不想沾这个活,反正素晖堂里又不缺丫鬟,多得人想干这活,不缺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