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需要再去思考和纠结，只需要按照季秀的脚步去做就行。
一时间民间女兵报名的数量大大增加。
等她们到了边关，加上季秀的军功足够，直接被分配到了季秀的名下。
直到看到季秀一头利落连扎都扎不起来的短发，那些女子才意识到季秀付出了什么代价，一时间忍不住哭泣起来。
“为什么要哭？是害怕战场了吗。”看着她们，季秀温柔的笑道。
“不是，是因为您的头发，您断发的时候，心里一定非常痛苦。”女子们忍不住哽咽道。
季秀不由沉默一瞬，道：“不，把头发剪短的时候我一点都不痛苦，难道你们不觉得长头发太难打理了吗？尤其是军中洗澡非常不方便的时候，拥有长头发简直就是一种痛苦。”
女子们的哭声戛然而止，这才意识到她们完全想多了。
尤其是在季秀给她们描述军中的沐浴情况，女子们很快下定决心，“我们也要把头发剪短，长头发可太难打理了。”
不是她们不爱惜自己的长发，而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她们好好保养自己的秀发。
与其让它们成为被敌人抓住这个弱点砍下头颅，还不如自己动手。
先是女兵，再是男兵，很快军中蔓延起利落的短发风。
别说，自从有了短发，众人可谓少了不少烦恼。
而敌国只觉得对手突然变得滑不溜手起来，因为以前，尤其是骑兵，基本一跑就能收割一大片步兵的人头，头发长可以让他们把战利品别到裤腰带上，现在都是短发，他们连砍都不好砍。
“呵呵，对面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胜，居然连‘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教导都能忘却……”敌国忍不住嘲讽道。
别说，这个方法虽然不好听，可是胜率却大大增加，而且没有了长发，就连留全尸的几率都大了许多。
这只是军中一个十分不起眼的改变，真正想要赢得战争，比拼的还是整体国力。
老将军夫妇不能再上战场，就在大后方筹备起粮草来。
每天大后方都会有大批量的粮食运输到前线。
对于这一切变化，李远扬只能旁观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喉头哽咽着，越发明白自己当初做错了什么。
如果他早点回家，还是那个能让父母为之骄傲的儿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真正让李远扬难受的是，还是从前线传来的一个消息：将军府的女将封秀，从敌国成功带回来了兄长‘李远扬’的尸骨。
——原来多年以前，‘李远扬’被敌方将领虏去，宁死不降后被剥皮扒骨，尸骨被掩埋在敌国境地十数年无人知晓。
如果不是季秀‘机缘巧合’发现，还不知道李远扬方面遭遇了什么。
消息传回京城以后，老将军夫妇痛哭不已，旁人也为‘李远扬’的气节感动，只有李远扬这个真正当事人心里滋味难以言喻。
他明明还活着，却已经死去——帝王这是断掉他最后一条后路，不允许他李远扬成为一个历史存疑的人。
至于为什么人是季秀发现的，李远扬却把这一切都推到闻人雅南的身上，无非就是对季秀的轻蔑，完全不认为季秀能够做到这些事。
边关，季秀让人把尸骨收敛好，让人快速送往京城。
看到季秀沉默的表情，众人这才恍然记起，李远扬不仅是季秀的兄长，还曾是季秀的夫等到众人离开，闻人雅南出现在季秀的身后，声音有些阴郁道：“朕有些不开心。”
“陛下别醋，在我心里面陛下可比他重要多了，不，他在我心里其实没有一点地位。”季秀道。
听到季秀这么说，闻人雅南这才醋意稍消。
他伸手抱着季秀，看着天边垂下的血红落日，闭上眼睛道：“希望这场战争快点结束，也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平安回去。”
“答应朕，可千万别死了，要不然朕会抱着你的尸骨成婚的。”说着闻人雅南吻住季秀额前的碎发。
“陛下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走到最后的。”她完全不想看到闻人雅南在历史上发疯的模样。
这场战争持续了不知几年，等到敌国终于败落，宣布投降，脸上愁苦了不知多久的两国百姓们终于展颜。
李远扬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将军府附近转悠，既是为了吃饭活下去，也是确认将军夫妇的消息。
几年前‘李远扬’的尸骨从前线运回来，将军夫妇两人抱着骸骨大哭了一场，之后给尸骨入棺，总算在生前了却一桩心愿。
李远扬本以为父母撑不了几年，却不想几年过去，他都快要支撑不住，老两口仍旧还在。
毕竟也是，人家女儿现在是将军，前途无量，生活有盼头，不像他，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倒下都不知道。
朝廷大军凯旋归来的那天，李远扬挤在角落里，终于看到自己一直想见到的人，他曾经的原配，现在的妹妹，那个他一直不曾正眼看过的人，居然如此的耀眼。
大军为首的是帝王玉撵，这次本国能胜利，闻人雅南起到的作用可谓功不可没。
毕竟闻人雅南御驾亲征，对面帝王却只龟缩在自己的皇宫里，直到城破，这才堪堪现身。
相比之下，本国士气可不大受鼓舞。
凯旋归来以后，就是论功行赏。
这次因为边关有闻人雅南坐镇的关系，不少将领的功劳都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季秀只是其中之一。
只是因为季秀的性别，朝堂之上再起争锋。
男性官员认为季秀虽有大功，可到底是女人，只需要闻人雅南给予足够的赏赐，让那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女人们归家去。
这让和季秀一样有军功在身的女将们愤怒不已，全都看向女子中军功最高的季秀，因为季秀的选择，将代表着她们这些女将今后的命运。
季秀抬眸，看向龙椅上的闻人雅南，跪下道：“陛下，臣想要军功换取一些东西。”
听到季秀这话，男性官员们不禁松了一口气，朝堂之上官位有限，他们男人都争斗的凶狠，怎么可能愿意看到女人也来染指。
女将们听了季秀的话眸中不由浮现出一丝失望。
就在她们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去，就看见季秀起身。
“诸位，我愿用大部分军功换取诸君项上头颅。”
不等那些反对女将军功的男官员们反应过来，一抹雪亮的刀光闪过，他们的表情还来不及呈现出错愕和震惊的情绪，就永远定格。
直到血色溅到季秀身上，血腥味在大殿内蔓延开来，朝堂众人才反应过来。
“拦住，快拦住她！”
“陛下，请陛下赐她死罪啊，封秀她未免太目无王法了！”幸存的男官们朝闻人雅南跪下，哭天喊地道。
龙椅上的闻人雅南不由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不是你们说让她用军功换别的东西吗？现在她已经换了，你们的目的达到了，不开心吗？”
“末将也愿用军功换取诸君项上头颅。”女将们眼中精光大盛，咻地亮出兵刃道。
如果真的不能在朝堂立足，军功用来换人头也值了。
文官们惊恐不已，看着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殿内情况的男武将们愤怒咬牙道：“你们怎么不出手，快出手啊！”
“我们又不反对她们得军功，为什么要出手？”男武将们开口道。
身为武将，先不说他们最讨厌一打完仗就过来摘桃子的文官们，撇除女将们的性别，这就是他们自己人，他们怎么可能内讧。
就算用性别说话，他们也不想上前阻止，因为他们的蛋蛋承受不起，文官们可没承受过他们承受过的不可承受之痛。
“停，快停下来，你们不能用军功换别的东西，我们同意你们为官还不行吗！”文官们看着女将们满眼恐惧，口中大喘着说道。
“你们说换就换，说不换就不换，朝堂居然是按照你们的旨意来运转的吗？”季秀笑着说道，只让女将军停手，自己却没停下来。
第144章
平妻10
武将不出手，帝王也不出声，只是文官的官员们根本就不是季秀的对手。
等到季秀收手，血腥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大殿。
还没死的官员们忍不住瑟瑟发抖，整个人直接虚脱掉，看着正在擦拭武器的季秀充满惊恐。
他们没有见过季秀在战场上的样子，因此并不知道身为女将，想在战场上出人头地有多难。
在武将心里，性别的桎梏早就被打破。
现在，文官对女将们的印象也彻底刷新。
“爱卿们可还有反对的？”等到季秀收手回到自己的位置，闻人雅南这才懒洋洋的开口道。
听出闻人雅南声音里的消极，损失惨重的文官们嘴里发苦，道：“臣等——再无异议。”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论功行赏吧。”闻人雅南道。
随后被内侍点到名字的武将全都被授予官职，就连之前血染大殿的季秀，也受封为将军，刚才的军功换人头，好似成了一句笑话一般。
刚开始文官们心里还很不忿，直到所有武将都受封完，他们终于冷静下来，看到了这件事的关键点——帝王的态度。
帝王如果想要保下他们，那些人根本不会死。
可帝王要是不想保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去死呢？
这几年帝王不在京城，人心难免有些浮躁，加上帝王继承人们开始长成，留守在京的官员们已经开始押宝选定下一任君王。
却不曾想，闻人雅南一回来就把他们多年心血全都白费掉。
弄清楚这件事的本质以后，文官们心惊胆战，再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领完封赏，闻人雅南要回去见自己的继承人们，季秀则回了将军府。
老将军夫妇早就在家里等着，门房更是一大早就留意着门口的动静，一听有声音，就立马开门去看。
“我回来了。”季秀骑在马上，身上跟随着一众亲卫。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门房连忙开门把季秀迎进去，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前院将军夫妇听到动静，等不及从屋里出来，看到季秀全胳膊全腿的样子，将军夫人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不自觉的涌出，然后抱着平安归来的季秀失声痛哭。
“好了，赶紧回屋吧，别让孩子在外面干站着。”
老将军同样激动，面上却得稳住道。
等一家人进了屋，季秀平安无事，又封了将军，很快就有笑声传来。
李远扬蜷缩在破庙的一角，想象着将军府的热闹。
他记得小时候兄长们上战场，母亲留在家里每日神色黯然，心情时常因前线消息的好坏而悲喜，每次父兄平安归来，母亲都会痛哭一场，当兄长们死去的时候，父母好久都没走出来。
可就是这样，在他长大以后，上战场也走的毫不犹豫。
如果不是被白珍茗等敌国奸细弄失忆几年，让他变得怯懦自私起来，现在他是不是依旧还是英雄，而不是像现在，明明还活着，却跟死了差不多。
李远扬好似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就在几年后，将军府传来将军夫妇逝世的消息，李远扬突然心有所感，自己的时间也要到了。
就在李远扬弥留之际，突然见到一个从未想过的人。
来人一身常服，身后长发只到披肩的长度，面容看上去很陌生。
“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过附近的乞丐数量越来越少，你现在是京城最后一批要被朝廷安置的乞丐了。”
“你身体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我就想着过来见你最后一面，也好让你到了黄泉路上，做一个明白鬼。”季秀对着李远扬笑着说道。
李远扬看着她睁大眼睛，随后听见那张嘴里吐出世间最恶毒的语言。
“当初你在回京路上，是我派人去追杀你的，我对他们说过，如果杀不掉你，就把你毁容或者阉掉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等你回来京城的时候，已经容颜不再，我又安排了几场好戏，演绎一场狼来了的故事。”
“其实在你和那个冒充你的男人争执的时候，是有机会进入将军府和爹娘相认的，是我主动出面，斩断了你回将军府的机会。”
“之后的事情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明白，因为你通敌叛国一事，的确在陛下那里挂了号，可是断手和让你变成哑巴，却是我的主意。”季秀笑着说道，成功看到李远扬乍青乍白，以及愤怒的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
李远扬大脑充血，如果他还能说话，一定会大声质问季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他是她的夫君不是吗。
“想必你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下场，全都是托自己的福吗？”
“是你先做的太过分了，当年恢复记忆以后，为什么不选择回家？比起父母来，你当年选择了妻儿，我知道后虽然伤心，却也只当你死在战场，含泪成全你对妻儿们的深情。”
“只是你为什么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在孩子长大以后，居然还想着回来将军府，你想置我于何地？”
“如果不是我先发现你们一家人的计划，先下手为强，只怕要被你们算计死。”季秀看着李远扬眸中冰冷道。
原著里封秀就是不知道李远扬打的如意算盘，这才心抱期望。
看她，对李远扬没有丝毫期望，下手才能这么干脆利落。
听到季秀说完，李远扬已经彻底蒙住。
他没想到季秀会知道他的计划，亏他还觉得自己既成全了对妻儿的深情，又没有辜负在家里为他守了十几年的原配。
不过李远扬可不会怪到自己身上，而是双目赤红的看着季秀，仿佛恨不得把季秀身上的肉一口口撕下来，只有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季秀看着李远扬笑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就是喜欢看你再怎么恨我，也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李远扬被季秀的话气的快要爆炸，只是他却清楚季秀说的对，现在的他根本就对付不了季秀，季秀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想到自己就这样死去，季秀反而越活越自在，李远扬就感觉死不瞑目。
恰时冷风吹来，带走李远扬身上最后一丝热气，记忆的最后一幕，就是季秀越走越远的身影。
等再被人发现，李远扬已经死去多时，后半生，无论李远扬如何的狼狈，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曾经，可谓死的憋屈又不甘。
李远扬一死，季秀胸中属于封秀的那口恶气一扫而空，阳光都变得明媚起来。
闻人雅南也很高兴李远扬的身亡，因为他知道李远扬只要活着，不管是爱还是恨，季秀的注意力都会无法避免的分出一部分给李远扬，他很不喜欢。
……
千百年后，皇朝覆灭，历史被尘埃掩埋，进入新的和平时代以后，后世人对前面时代的历史资料进行挖掘整理和保护。
其中最让人感兴趣的是帝王闻人雅南的一生，这位帝王一生未婚未育，下一任帝王只是他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也因此，当后世王朝的帝王出现昏庸之辈，脏水怎么都泼不到闻人雅南的身上去。
他就像历史长河里难得一见的奇葩，等到人们对这位帝王进行深入探知，这才隐隐得出论证——闻人家的帝王有祖传的精神疾病。
得病的病人会很情绪化，这种情况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一种灾难，更别说得病的还是掌管天下的帝王，在闻人雅南之前的帝王里，或多或少都能寻找到他们一点发疯发狂的证据，而闻人雅南却没有。
不过自绝自身血脉，把偌大的江山传给和自己不相干的外人，行事就已经足够疯狂。
除此之外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当时朝廷发生的一件大事，彼时女将们初入朝堂，遭遇当时男官们强烈的抵触和反对，封秀将军二话不说就杀掉反对者，而身为帝王的闻人雅南却是眼睁睁看着没有阻止。
如果不是闻人雅南默许，封秀哪怕是将军也不敢那么做，所以历史上这件事已经是公认的君臣默契。
而更巧的是，闻人雅南帝王一生未婚未育，封秀身为当朝第一女将军，同样未婚未育。
“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一定有什么。”磕学家们摸着下巴，凭借直觉敏锐道。
“可是历史上都说是封秀将军对亡夫李远扬用情至深啊，后来哪怕成为将军府干女儿，亡夫的妹妹，封秀将军依旧愿意为李远扬守着。”
“是嘛，可是历史记载，封秀将军和亡夫李远扬一生见面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三次，我觉得封秀将军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个时代毅然上战场杀敌，与其说是对亡夫用情至深，倒不如说事业心太重，没空找男人。”
“等等，大家都别争论了，你们快看直播，咱们考古队考古到了闻人帝王的帝陵了。”
“真的！”众人激动不已，期待着能得到历史更多的信息佐证。
而事实也是，闻人雅南帝陵内的东西的确给后世带来众多古文献和历史内幕，只是让人震惊的是，闻人雅南帝陵内并没有闻人雅南的尸体，棺木里只存放着一些华丽的帝袍，代替主人沉睡在黑暗中百年千年。
后世人震惊，“闻人雅南帝王呢？我们那么大一个闻人雅南帝王呢？”
就在整个历史界学家们都感到头秃之际，突然发现了闻人雅南最看中的将军封秀的坟墓。
对于这对君臣，史书向来吝啬着墨，目前人们所知道的就是，封秀当年替父从军，奔赴战场建功立业，却因为女子身份，功劳差点被上面抢夺，要不是闻人雅南御驾亲征，就在边关，为封秀主持公道，只怕很多像封秀一样的女将们都无法得到应有的公正对待。
所以，闻人雅南是封秀的伯乐。
只是后世人怎么都没有想到，闻人雅南居然会是这样的伯乐——在帝陵里没有找到的闻人雅南，在封秀将军的棺木中找到了。
而他们之间的交集，也不像历史记载的那么晚，反而更早，甚至闻人雅南当初决定御驾亲征，都和封秀将军有关系。
等到这件事情传开，就连坚信他们之间有什么的磕学家们也感到恍惚不已。
“对了，我想起来了，还记得小时候老一辈讲过的野史，当初封秀将军的干爹娘，也就是前公婆，他们逝去之前，有叮嘱过封秀将军找几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当时封秀并没有拒绝，后来封秀将军没了动静，让人都把这段野史当成传闻，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真的，封秀将军不仅找了，还找了一个醋坛子。”
“所以，要不是我们闻人雅南陛下的地位太高，醋性也大，说不定根本就没办法独占封秀将军……”众人感到恍恍惚惚。
——
系统管家不由庆幸道：“主人，还好闻人雅南留了一手，帮您拨乱反正，要不然您就得和李远扬纠缠更久了。”
“这HE和BE之间的分寸还真不好把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