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宋观书这样子的。
他还想要再抢救一下,“其实,我没事,不发烧了。”
俊秀青年茶色的眸中满是恳切,再铁石心肠的人都没办法拒绝他。
姜菱不同,“发烧就要清心寡欲,还想着这种事,不开玩笑,真的会猝死。”
宋观书小声指责,“好狠的心。”
闹了这一通,姜菱没有了写稿子的心情,
她现在就想睡一觉。
希望睡醒之后,宋观书就能恢复正常。
宋观书赖在她的被子上不起来,
姜菱推了两下,
他都一动不动。
差点要被他给气笑了,
宋观书他真是好样的。
以前没发现,他还有无赖的一面。
他大剌剌地躺在姜菱的被子上,姜菱没办法,行,
你不是赖着不走吗,我去你的被窝里睡还不行吗?
事实证明,不太行,
她刚掀起被子,刚还躺在她被子上的人,
就抱住了她,两人一同躺了下去。
他躺回自己的被窝里,这正好,姜菱也能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睡觉。
他把姜菱箍在怀里,闭上了眼睛,一副很累的模样,“别闹了,快睡觉吧。”
到底是谁在闹啊。
姜菱瞪他,然而闭上眼的人毫无察觉。
类似于呢喃的,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姜菱耳边响起,“头好痛。”
手下是他滚烫的肌肤,姜菱想,算了吧,他是个病人,让一让他。
姜菱妥协了,“关灯。”
灯绳就在宋观书的手边,“睡着”的人准确无误地拉上灯绳。
“啪嗒”一声,面前一片黑暗。
许是对这个怀抱并不觉得陌生,姜菱竟然很快睡着了。
晚上做了个被藤蔓缠住的噩梦,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仅存的印象就是藤蔓非让姜菱伸手摸它。
这个梦让姜菱感觉很累,第二天早上艰难睁开眼,发现她正枕在人家的胸膛上,大半拉的身子压在宋观书身上,把他当作等身娃娃抱着。
刚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有些恼火,晚上被藤蔓缠绕的噩梦都因为宋观书,现在就只剩下了心虚,合着是她压着人家睡了一整晚。
往常起很早的人还没有醒。姜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还得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大冬天冰水里泡了个澡,除了烧了一晚上,第二天啥事没有。
这个动作叫醒了他,声音中带着还没睡醒的懒洋洋,“怎么了?”
“没事,你再睡一会儿吧。”
宋观书的手搭在姜菱的腰上,他又合上了双眼,“一起。”
姜菱轻轻拍了下她腰上的手臂,“撒手,我还要上班。”
宋观书倒是没有再闹,很听话地收回手。
高烧过后,肌肉酸胀,他洋洋的不愿意起身,侧躺着看姜菱的动作。
姜菱要换下睡衣,见宋观书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别看了,我要换衣服。”
他嘴角噙着笑,“你也看过我。”
“谁要看你了,是你硬要给我看的。”
懒得跟宋观书争辩,姜菱背过身去换衣服。
她麻溜地换好衣服回身,发现这人是闭着眼睛的。
行吧,还挺听话的。
陈向阳因为自己去河里救人,导致宋观书冬天还得去河里救他一事,十分惶恐不安。
他不傻,知道姜菱和宋观书都不喜欢他多管闲事,但是他俩都没有插手他的事情,最多就是让他保护好自己。
这次好嘛,不说差点被那几个小孩拽进河里,还差点连累了宋观书。
事情因他而起,他又不能装死,早起去买了点两斤桃酥,就来探望宋观书。
是姜菱开的门。
“菱,我哥呢?”
姜菱努努嘴,“他昨晚发烧了,现在不太舒服,还没起呢。”
宋观书本不打算起得太早,被窝里还有姜菱身上的香味,他不太舍得起这么早。
不过他不习惯在被窝里见客,在姜菱去开门的时候,他就从被窝里起来穿衣服了。
听闻宋观书发烧了。陈向阳心中的愧疚更加严重,“都怪我,连累了哥。”
“你昨天也在冷水里泡了很久,昨晚没发烧吧,我们家有药,生病了不能硬抗。”
“不用担心我,我糙人一个,啥事没有。”
姜菱嘟囔了一句,“傻小子火力旺。”
陈向阳拎着桃酥进来的时候,宋观书已经下地洗脸了。
被子被他叠了起来,打开了窗户通风。
“哥,不好意思,都怪我连累了你,听说你还发烧了。”他低下头,等着被骂。
没有迎来狂风暴雨,宋观书虽然不喜欢他的一些举动,不过昨天的事情还误打误撞地帮了他。
“没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陈向阳:???
我哥他不会是烧傻了吧?
要么是在说反话,要么是烧傻了,陈向阳倾向于前一种。
于是他更加惶恐不安,他快哭了,“哥,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他比别人更了解宋观书一点,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说不生气,极有可能非常生气。
“我真的知道错了。”
姜菱插话,“知道错了是好事,你就原谅他吧。”
陈向阳拼命点头。
姜菱:“不过呢,我们应该从昨天的事情中得到教训,救人没有错,但应该量力而为,不能硬上。”
“昨天多亏你旁边还有宋观书,要不然你现在已经凉了。”她的语气像是训儿子,“下次遇见这种情况,不一定要亲自下去救啊,你找个绳儿或者是棍子,站在岸上把他们捞上来,或者是先喊人来帮你,对不对。”
陈向阳点头,“菱说得对,我真的知道错了。”
“留下来一起吃早饭吧,我煮了点粥。”
他非常有闯了祸的自觉,饭桌上一直在夸奖早饭好吃,其实那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白粥,里面只有清水和大米,但这被他差点夸上了天。
姜菱:“你可以表现得稍微真实一点吗?”
陈向阳嘿嘿笑道,“确实是好喝嘛。”
吃完饭,他才想起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我这几天要回老家一趟,毕竟快过年了嘛。”
姜菱点头,“应该的,给家里人买年礼了吗?”
“我回家还要倒好几次的车,拿着礼物很不方便,就没有买礼物,带了钱提前给家里人发红包。”
姜菱捅了捅宋观书,叫他把克扣陈向阳的工资给拿出来。
“这些钱是怕你乱花,叫他帮你存着的,你回家的时候带给父母。”
宋观书做事有条理,记录得很清楚,应发多少工资,实际发了多少钱,还有多少钱没有给,一笔一笔地记录着。
陈向阳读过几年书,能看懂字,他感动得不像话,“哥、菱……”
也只有家里人,才能想到这一步吧。
一米九的大老爷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真是让人没眼看。
“准备回家待几天?小心一点,别让人给逮住了。”姜菱提醒道。
毕竟陈向阳之所以过年前回家,就是怕过年的时候人多眼杂,他被人给抓住。
陈向阳当然知道这一点,“我回去就待一晚上。”
回家只留一晚上,不敢留太长时间,大部分时间可能都耗在了路上。
“注意安全。”宋观书也提醒了一句。
陈向阳将这句话当作是宋观书原谅他的证据,他认真点头,“我会的!”
旋即,他有些期期艾艾地开口,“哥,就是这几天,我不能……”
宋观书懂,“给你放几天假。”
陈向阳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有疤痕,看起来跟个□□似的,带他出去谈事情,不了解的人会以为这是个狠角色,特别能够镇住场子。
李桂和宋观书出去谈事情出差很喜欢带上他,陈向阳在其中充当保镖的角色。
陈向阳怪不好意思的,年前事情多,他还要请假回家。
“我旷工的这几天,就不要算工资了。”
姜菱嫌弃他啰唆,“行啦,你赶紧收拾回家的东西吧,工资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把他送走,姜菱回去的时候,宋观书正在关窗户。
开窗通风是为了散味道,姜菱难得老脸一红。
“我先上班去了,你今天最好在家里养着。”
毕竟才发过烧。
宋观书非常听话地答应了她,只是在姜菱离开家之后,他紧随其后去厂里了。
下午的时候,掐准姜菱下班的时间,他在姜菱之前回家。
姜菱回家的时候,看见饭菜已经出锅,自然不会想到他今天不在家。
顺口问了一句,“还难受吗?”
宋观书捂住太阳穴,“头还有点疼。”
“今晚好好休息。”
他嗯了一声。
姜菱以为宋观书头疼,晚上就会消停一点,实际上并没有。
抱着她不肯撒手,叫他松手就说头疼。
“你头疼就去睡觉啊。”
好嘛,他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陈向阳不是总来他们家里蹭饭,平常不经常见面,因此姜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只是某天傍晚,他背着个袋子回来了,胡子拉碴,不知道还以为是捡破烂的。
姜菱被吓了一跳,“你吃完了吗?”
陈向阳摇了摇头,他把袋子放在地上,就往外翻,“我爸妈知道你和哥照顾我,这些全是他们让我给你们带的年礼。”
他先是翻出了一只已经拔完毛的整鸡,“听说宋哥身体不好,我奶连夜杀的鸡,让带过来给你补身体。”
宋观书:???你说谁身体不好?
他咬牙切齿说,“比不得你四肢发达。”
陈向阳没听出宋观书在嘲讽他头脑简单,还以为是夸他呢。
“嘿嘿,我这体格子随了我姥爷,他年轻的时候还打过鬼子呢。”
最气人的是什么,嘲讽对方,但是他没有听出来。
姜菱看着觉得好笑。
“这是我奶晾的豆角干,炖红烧肉的时候放一把,味道一绝。”
“我妈听说姜菱爱吃猪蹄。”陈向阳拿了条猪腿出来。
“这个榛蘑是我大爷从北边寄来的,炖小鸡儿的时候放上一把,味道可香了。”
陈向阳带回来的东西,林林总总摆满了桌子。
姜菱笑不出来,“你们家办置的年货,你回家一趟全给带走了,他们过年吃什么?”
陈向阳不觉得有什么,“给他们钱了,他们再去买呗,村里这些东西很好买。”
正处于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即便是生鲜,也不担心会坏。
陈向阳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还冻得邦邦硬。
马上要过年,周围人都置办年货,在这种氛围之下,姜菱也买了不少,猪啊、鸡啊、鱼啊.......
家里没有冰箱,就放在院里的大缸下扣着。
家里买的那些东西还没有开吃,陈向阳家里人给带了这么多的东西。
“有劳你爸妈费心,但这也太多了。”
“我家里人说,比起你和哥带着我赚钱,这些都不算什么。”
陈家父母看见儿子带回来的这些钱都吓了一跳,庄稼人在地里干几年的农活,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还以为这小子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才赚到的钱。
为了证明自己没跟错人,陈向阳说了几件宋观书和姜菱帮助他的事情。
陈家父母一听,是大学生文化人,应该不是坏人,对自己儿子也不错,知道这傻小子是遇见贵人了。
朴素想着多给人家一些年礼,看在这些肉啊菜啊的份上,一家子老实人恨不得把家底掏空。
见姜菱十分过意不去,陈向阳就说,“我身上的钱全给家里了,他们拿着钱想买什么都有。也别不好意思要,我这段时间要经常来家里蹭饭的。”
姜菱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就算你什么东西都不带,难道还少了你的一口饭?”
陈向阳惯会遛杆爬,“那咱今天明天吃小鸡炖榛蘑呗,多放点榛蘑。”
姜菱冷酷地说道,“明天不行。”
陈向阳大惊失色,“为什么,这么快就不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