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俊迟也听说过其中的几起,记忆之中一位少女24天后被警方救出,另有一起长达数年。那些隐藏少女的房间一般都深埋地下数米,环境很差,少女在里面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地狱屋这个名字,非常贴切。
如果凶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也许他们会有多一些的时间,可以营救出受害人。
相隔十年,七年,三年,还有今年,再久远的信息不完整,已经不太好查询。
苏回看了看那几份档案又说:“中间感觉像是缺了一到两起案件,要么是犯罪嫌疑人改变了作案方式,要么是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受害人。”
陆俊迟被他一提醒,想起了什么,他再次打开了系统:“我上午在搜寻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起核销的案件,案发时间就是在五年前。”
所谓核销的失踪案件,是指报案的家人在一段时间后找寻回了家人,来总局撤销案件。
陆俊迟搜索一番,果然找到了,那是一条变成了灰色的记录:“是同一区域内,失踪时间是五年前。在两年前,受害人自行回到了家中。其父母没有选择报警,而是说寻回了女儿,核销了悬案记录。”
他又点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受害人叫做严小蕊。失踪时间是五年前的圣诞节前。”
苏回问:“少女有没有讲述自己失踪后的去向?”
陆俊迟摇了摇头:“档案上记录,她最初回家以后有一段时间的失语,随后父母以少女有心理问题需要治疗为由拒绝了回访。”
苏回看向了档案之中少女的面容,符合其他受害人的特征:“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去见一下这位严小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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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一共只有十平米左右大小,周围都是泥土,屋顶上亮着一盏不太亮的灯。
到了这里,何娇娇才知道什么叫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的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身上只带了一个书包。
被关在这间屋子里,旁边只有两个奇怪的女人。
何娇娇又急又怕,她不停喊着救命,喊到嗓子都哑了。
谭琴就站在一旁,笑盈盈又懒洋洋地看着她:“你这么叫,没用的,这地方在地底下,外面根本就听不到。”
何娇娇扭头问她:“你们没有试过求救吗?你们不想出去吗?”
谭琴发出一阵哈哈的笑声,然后她收拢的笑容:“你以为我们没有试过?真是天真。”
她看向何娇娇的眼神还带了点怜悯。
何娇娇还是不死心:“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谭琴侧头想了想:“应该有好几年了吧?”然后她转头看向像是骷髅的齐可欣,“对吧?”
齐可欣嗯了一声,她卷了一下被子,露出了一面墙,墙上被东西划出了痕迹,她的声音幽幽的,都是气音。
“每一次有人扔下来吃的,我就会在墙上划上一道,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我在这里七年了,谭琴在这里三年了。”
这里虽然没有白天,没有黑夜,但是还是可以靠温度感觉出来不同的。
听了这话,何娇娇快要疯了。
七年?!
她还年轻,她的人生有多少个七年?
七年都要被关在这种地方,失去自由,不能见亲人。
活着不如死了。
就算是个好人,也会被折磨疯了。
何娇娇的眼神惶恐,继续颤声问:“你们没有想过反抗吗?这种日子是生不如死吧?!虽然那是个男人,但是我们现在这里有三个人了,如果有人下来,我们一起,我们把筷子磨尖了,把他扎死也算是正当防卫吧?!我们还可以,用被子蒙住他,趁着不注意赶快逃,没有理由我们三个人,打不过对方一个人!”
谭琴和齐可欣木木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何娇娇被她们这种目光看得心虚了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嘎的一声,房顶上的一个盖子打开了,从里面忽然掉下来一些东西。
那是三瓶水,还有一包方便面,以及一个馒头。
随后,那个盖子又合上了。
谭琴的眼睛发了光,急忙跑过去,捡起了那包方便面,她直接撕开,用牙咬着,嘎嘎吃着。
那样子,像是等来了喂食的饿死鬼。
齐可欣也走过去,拿起了那个馒头,她掰了一块给何娇娇:“你饿了吧?”
何娇娇摇了摇头:“我不饿,我不想吃,看着恶心。”
齐可欣道:“你这样的体力,别说是想要杀人了,能不能熬过一个星期都是难说。”
何娇娇看了看她,她的大腿只有自己的手臂粗细,可是还在用力吃着馒头,不让自己饿死。
何娇娇这才走过去,从齐可欣手里接过一小块馒头,她是饿了,馒头很干很硬,她就努力咽下去。干硬的馒头划着着喉咙,屋子里的味道让她想吐。
何娇娇忽然想到了爸爸妈妈。
昨天,她还在吃着肯德基必胜客,睡在家里的空调房里,今天,就要在这里吃又冷又硬的馒头。
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可这是一场噩梦。
何娇娇抱着一小块馒头,缩到了被子里,掩面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她被人拍醒了。
然后何娇娇就看到了那个骷髅一样的女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旁边,在拍她的肩膀。
何娇娇被她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齐可欣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比在嘴唇边的手指像是一根木头杆。
何娇娇转头看了看,发现谭琴已经睡着了,她的呼吸平稳,睡得很熟。
“谭琴是他的人。”齐可欣道,“你一叫就会惊动她,如果你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何娇娇点了一下头。
对这个分给了她馒头的骷髅女孩,她的印象是比较好的。
齐可欣的眼睛动了动,伏在何娇娇的耳边继续说:“我知道怎么出去,可是我一个人做不到。我一直在等新的人来,现在我们试试,能不能逃出去。”
是真的吗?
出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她应该相信这个只和她相处了一天的女人吗?
何娇娇迟疑了片刻,看着眼前的齐可欣,还是点了点头,她的内心燃起了一丝的希望。
这地方一定是有出口的,也许,她可以试一试。
第162章番外案:地狱屋3
屋子里还是亮着那盏不太明亮的灯。
齐可欣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的一角,何娇娇这时候才发现,那里有一个隐形的小门。
随后齐可欣取出一个小的铁丝,耐心拨动着门锁。
屋子里安静极了,过了一会,传出了哒的一声轻响。
太好了!何娇娇忍不住要欢呼出声。
可是随后,她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女人被关了七年,怎么可能在她刚来了就有了逃出去的方法,她有些警惕地问:“这个铁丝你是怎么弄到的?”
齐可欣小声道:“是原来固定灯的,我拧下来了一段。”
“开门的方法呢?”
“我怕被发现,只敢在谭琴睡觉的时候试。”
何娇娇又问:“你确定这样是安全的吗?”
齐可欣看何娇娇有点迟疑,冷着脸说:“你如果不走的话,就留在这里吧。”
何娇娇看了看屋里,她犹豫了一下,跟上了齐可欣。
从屋子里出来,是一条向上的,长长的甬道,这地方是人挖出来的,几乎没有明显的台阶,只放了几块垫脚的木板。
齐可欣很虚弱,几乎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何娇娇跟在后面,手脚并用地往上爬着,过了不久,又是第二道门,随后再往上是第三道门,还好这些门锁并不是很难打开。
前后一共花费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齐可欣先出去,随后何娇娇跟了上去。
何娇娇这才知道,刚才他们待的地方是很深的地下,双脚终于踩到了地面上,她的心狂跳着,自由就在眼前。
随后她看了一下屋子里的环境,愣住了。
这会应该是黄昏,整个屋子的窗户都糊了一层薄膜,采光不太好。
何娇娇揉了一下眼睛才看清,这里像是一间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的塑料薄膜包着的物件,有的箱子凌乱地半开着,那是各种的花圈纸扎,还有寿衣和纸钱。
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家寿材店的仓库。
何娇娇觉得很冷,她裹紧了衣服,牙齿不住打颤。
她安慰着自己,好歹是从那地牢里面出来了。
她想着,出去以后,要和妈妈说对不起,自己不该不听话。
她要好好学习。
要随时注意自己的安全。
她不敢叫,怕引来那个男人。
她们穿过了几十平的仓库,到后来,齐可欣有点走不动了,落在了后面,何娇娇打开了门。
她看到当初绑架她的那个男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抽着烟,守株待兔一般,等着她们出现。
何娇娇愣住了,然后她看到齐可欣跪了下来,爬过去,匍匐在了男人的脚边。
圈套,原来这一切都是圈套。
何娇娇到这个时候,确认自己是被欺骗了。
齐可欣是在故意引诱她逃走,而她太想要出去了,没有经受住这次考验。
男人摸摸齐可欣的头,然后扔给了她一个袋子,她就连声道谢。随后男人又从一旁的果篮里给了她一个苹果,齐可欣把苹果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这就是她欺骗何娇娇得到的奖励。
何娇娇感到气愤,咬着牙,气到浑身发抖。
她虽然涉世未深,但是并不觉得自己好骗。她也曾经怀疑过齐可欣是在骗她,可是觉得大家同为受害者,应该是会互相帮助的。
她不愿意把这个女人想得那么坏。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种结果……
就在一分钟以前,她还以为自己自由了,畅想着回家后的生活。
可是现实却把她的一切想法击碎了。
男人走了几步上前,摸着她的头发:“怎样?很气愤,很害怕吧?这就是你作为新人需要学的,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是逃不掉的。”
男人扳着何娇娇的下巴。
何娇娇张牙舞爪地开始反抗,可是两者的力量太过悬殊了。
男人开始打她,他一下一下扇着何娇娇耳光,然后踢踹她的身体。
何娇娇忍着疼,一声不吭。
男人看着她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满意地看着少女眼里的光逐渐熄灭了。
随后男人又踹了何娇娇一脚,指着一旁的齐可欣说:“最初,她们都经历过这个阶段,可是现在一个一个,乖得像是狗一样。好孩子听话会有奖励,坏孩子做错了事情会有惩罚。”
这些倔强能够持续多久呢?一天?两天?一个月,三个月?一年?
他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可以把她一点一点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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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回和陆俊迟来到严小蕊家里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半。
最初,严小蕊的父母是拒绝配合警方的工作的,不希望警察登门拜访。
陆俊迟以配合警方办案为由,直接带人杀了过来。
严小蕊是个苍白纤细的小姑娘,她今年二十岁,失踪那一年她刚刚十五,回来的时候是十八岁。
根据她的父母供述,过了两年的正常生活以后,她已经从最初的失语状态里恢复过来,能够正常交流。
曲明和陆俊迟开始询问她失踪的细节。
“当初你是怎么被带走的?”
严小蕊抿了一下嘴唇:“被车……我走到一辆车边,车门忽然开了,上面下来一个人,把我拉上去带走了。”
“带走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我记不清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严小蕊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她的眼神就像是惊恐的小鹿:“后来……我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
陆俊迟问:“屋子里有其他的女孩吗?”
严小蕊迟疑了一会:“我记不清了。”
曲明追问:“你在那里生活了两年,怎么会记不清了?在昨天有位女孩失踪了……”
“别问我了!”严小蕊抱着头,开始哭,她哭得很大声,情绪激动,不停摇着头:“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时候严小蕊的母亲出来,把女儿搂在怀里:“警察同志,你们别逼她了,她真的不记得了,很多事情再回想,她也会崩溃的,我们配合调查也得在自己安全的基础上吧……你们非要把我的女儿再逼疯吗?”
曲明皱眉:“你们的女儿失踪了三年,你们就没有问过,没有想要搞清楚她发生了什么吗?”
严小蕊的母亲道:“现在让我们配合了?我们那时候报警也报了,各种求着你们找我的女儿,你们是怎么说的?证据不足,没有查到相关的消息。我一次一次地去警局找你们问消息,一次一次失望而回。现在我女儿都回来了,发生过什么对我们而言不重要了,我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
曲明还想说服他们:“那你们就不能想想其他失踪女孩的父母吗?”
严小蕊的母亲道:“我女儿不在的那三年我学会了一个道理,人各有命。人是要认命的。别人的事情,我们能帮帮,不能帮也就算了。”
说到这里,她和女儿一起抱头哭了起来。
陆俊迟看着严小蕊,他能够感觉到,她是知道什么的,真相就在她的脑子里,可是她不告诉他们,他们就无法得知重要的信息。
苏回拍了拍他,引他来到了厨房。他小声对陆俊迟说:“她很恐惧,应该是不会告诉你们了。”
陆俊迟:“我也感觉出来了,她很害怕。”
苏回说:“我觉得,她的害怕,并不是源自于当初的人,那一段经历,更多是源自于我们这些来到这里的警察。”
陆俊迟听到这里皱了眉:“我也觉得,她并不是逃出来的,而是被放出来的。”他顿了一下说,“她不会是斯德哥尔摩了吧?”
苏回摇了一下头:“斯德哥尔摩是指人质对暴徒的恐惧转化为了其他的感情,随着脱离危险环境,感情会逐渐降低。没理由两年了,还没走出来,爱到守口如瓶,要死要活。”
他顿了一下,想明白了一些事,只是还不敢确认。
随后苏回道:“我觉得,现在她的父母在,不要把她逼得太紧了,防止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她现在知道了警方在追查的消息,如果她还和匪徒有关系,也许会试图联系那些人。”陆俊迟道,“我会让人跟紧这条线,进一步进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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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娇娇是被拖着头发,再次扔回那间小黑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