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他还混得不错来着。还算有点钱。
那时候,他也能早点认识苏楠。
不过他也很清醒,并没有做白日梦。他清醒的知道,那时候苏楠已经处上对象了。以苏楠的性子也不会见异思迁,所以哪怕自己早点认识苏楠也没用。多半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苏楠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故意道,“怎么,准备给我们家一笔钱报恩?”
谢蔺笑道,“没钱,给你们家当长工。不过现在想想,还是当女婿更好。”
苏楠也笑了,“那这算谁给谁报恩?”
“都不算,只能说,这是上天安排的最合适的缘分。”谢蔺突然伸手,将她抱住。
苏楠挣了一下,然后就靠在他的身上。湖面的风吹过,这一刻真的很宁静。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回去的时候,两人神色都比出去的时候要亲密一些。
毕竟之前处对象的时间不长,还不是很适应。哪怕和朋友一样熟悉,但是少了那份情侣之间特有的气氛。现在才算是看出来。
苏奶奶看着两人这模样,心里也高兴。觉得孙女这次处着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这个小谢就很不错,是个嘴甜。虽然有人说嘴甜的男人靠不住,但是谁不喜欢嘴甜的人呢?要是靠得住,又嘴甜,那过日子不是更有滋味?
苏奶奶想起了自己的老伴儿,那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人却一点也不闷。总会想办法让她高兴。比如省钱给她买头绳,买好吃的。给她用竹筒子做花瓶,然后在路边找一些好看的野花,给她放在花瓶里面。
他总是记得自己以前是过好日子的人。总不想委屈了她。
苏奶奶心里叹气,但是又很高兴。她觉得要好好观察小谢,要是小谢没问题,这次就稳当了。
谢蔺回来之后就没停下,帮着苏楠干活,还时不时的和苏奶奶说话,两边都顾上了。
因为今天在家里吃饭的人少,所以菜品种虽然多,分量却很少。
苏楠虽然很少做饭了,但是手艺还是没退步。走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吃得谢蔺浑身冒着幸福的气息。
吃饭的时候,苏老太就给谢蔺包了个红包。
谢蔺:……
“听楠楠说你今天过生日呢,奶奶也没准备啥礼物,就只给你包个红包,你回头喜欢什么自己买。”
谢蔺拿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他觉得应该拒绝,但是又是第一次收到生日红包。
苏楠道,“过生日的时候就不要讲究了,奶奶给你就拿着。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待会儿给你。”
谢蔺这才有些无措的收了起来,然后感动的看着奶奶,又看看苏楠,“我是没想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从小到大还真没庆祝什么生日。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不记得了,但是爷爷走了之后,肯定是没人给他过生日的。他自己都不大记得日子。
后来认了亲爹妈之后,发现谢阳过的就是他的生日,于是更懒得过生日了。觉得膈应。
但是现在就没有那些感觉了,就只觉得很开心。
苏楠笑道,“你这可真是够糊涂的,自己的生日都不好好记着。幸亏我多留了个心。”
谢蔺笑了笑,“其他时候都挺明白的,就这一桩事糊涂一点。”
“我瞅着小谢也是很聪明的,以后好好记着,自己的大日子怎么能不记得呢?”
谢蔺道,“奶奶,我知道了。以后肯定记得。”
吃完饭之后,奶奶就在院子里走路消食,谢蔺则帮着收拾厨房。苏楠和奶奶都没和他客气。
客气啥?本来要找的对象也不能是坐着当大爷的人。正好看看他干活利索不。要是干得不利索,还得好好教。
好在谢蔺还真的干活利索,他也是吃过苦的人。也不是那种闲着当大爷的。
但是他心里还是琢磨着,要是自己以后和苏楠工作太忙,可以花钱请专业的人做。他听说有些机构是专门培训家政人才的,做事很专业。
但是谢蔺也知道装一下,现在可不会主动提这个,这样会让人觉得他吃不了苦的,不爱干活。这印象分就低了。
两人忙完之后,苏奶奶已经去睡午觉了。
谢蔺道,“要不要去我家看看,上次你还没去看过吧。”
两家离得特别近,苏楠还真没好好参观过。
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然后去拿了自己的包。
两人都不用骑车,走路去的。路过一间房子的时候,苏楠指着那房子道,“我当初差点买那个房子的,但是太贵了,买不起。”
谢蔺顿时脸色又复杂了,“那是我以前住的房子。后来卖掉了。”
苏楠:……
谢蔺现在买的房子自然没有之前那样大,他当时买的时候,也不过是想着既然要在安阳安家,就干脆还是和苏楠做邻居算了。他现在觉得自己特别有先见之明。
房子里面装修倒是挺讲究的,一看就是很有品味的人。
谢蔺道,“这都是前任屋主留下来的,我自己都没心思打理这些。”
苏楠打量了一下,“比我那院子体面多了,我那都是后来简装了一下。”那会儿钱也不算多,然后也觉得挺满足。后来住长了时间习惯了,也不想改动了。
谢蔺笑道,“我倒是觉得你那屋子挺好的,特别生活气息。我这就冷冰冰的。”
“平时没住人,自然就少了点人气。房子也是要靠人养的。”
谢蔺想着以后要是结婚,肯定也是住这边的。到时候肯定就比现在好了。
他心里想着还挺美好。
苏楠到处看了看,给他的评价就是这房子真的装得挺好的,用料也好。很多年都不用动了。
只要不追求所谓的时尚潮流,这房子就很耐看了。
谢蔺一个劲儿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然后想着自己还算有品位,最起码自己选的东西,苏楠也是看得上的。
谢蔺回来住着少,房间基本空着的,只有一个主卧也是才收拾出来的。里面东西也很少。
苏楠也没进去看,就扫了一眼。然后两人上了阳台。
阳台倒是宽敞。站在阳台上面可以看到远处的橙湖。
苏楠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来,放到他手里。“礼物。生日快乐。”
谢蔺心里一直在期待的,这会儿拿到,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嘴角都翘着。“谢谢。现在可以看看吗?”
苏楠点头,“当然可以。”
谢蔺就小心的打开了盒子,然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一块精致的手表。
谢蔺自然有手表了,但是手表这种装饰品不嫌多。苏楠自己就有几块换着用呢。
她当时买的时候,就觉得谢蔺做生意,肯定是用得上的。
而且她好像记得对象之间送手表比较合适。
具体怎么合适,她也不大清楚了,只记得以前听人提起过。
谢蔺明显很喜欢这份礼物。他立马就将自己的手表摘下来,换上了这块新的。
这样以后自己低头看手表的时候,就会想起苏楠了。
“很适合,很喜欢。谢谢你。”谢蔺仔细的看着自己的手表,心情十分愉悦。
然后看着笑得十分明媚的苏楠,他有些紧张的问道,“我……能不能和你亲近一下。”
苏楠:……
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
当然不需要回答,谢蔺看她神色中只有惊讶,没有反感和嫌弃,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伸手轻轻的捧着她的脸颊,然后脸贴上去和她贴了贴脸,最后轻轻碰了一下唇,几乎是一触即分。
这一下,苏楠的脸也热了。
然后两人都不好意思的对视了一下,又一起轻轻笑了。然后都转过身面对着橙湖的方向,似乎希望让湖面出过来的风,给自己降降温。
谢蔺伸出一只手臂,轻轻的揽着苏楠一侧的肩膀。十分享受这一刻。
他觉得这就是自己最快乐的生日。他以后每一年都会期盼着过生日了。
当然了,如果这会儿没有来一个不速之客,自然是最好了。
谢蔺看到在自家大门楼那边徘徊的林秘书,脸就忍不住黑了。林秘书站在大门口,自然也看到了阳台上面的两人。
他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谢蔺找对象了。这个对象还挺眼熟的。
看着气质就很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谢蔺真的不想理他的,但是苏楠在这里,待会儿两人要出门,肯定也要被纠缠。于是他就让苏楠在家里等着,他出去把人打发走。
苏楠确实也不打算掺和谢家的事情,于是便点头,在谢蔺的书房里面看书。
外面,谢蔺黑着脸开了门走出去。“你怎么又来了?”
林秘书终于缓过来了,问道,“谢蔺同志,那是你对象?”
“私人事情,无可奉告。”谢蔺严肃道。
林秘书劝道,“谢书记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我的事情,不需要他知道。希望你也不要到处乱说,给我找麻烦。”他真的很担心这些人给自己拖后腿啊。
林秘书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自然也不在这事情上面多做纠缠。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钢笔盒装的钢笔来递给谢蔺,说这是谢书记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谢蔺自然懒得伸手,“拿回去,不需要。我们无亲无故的,我也不可能收他的礼物。”
“……”林秘书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懂谢蔺了,那怎么是无亲无故呢,那可是亲爸啊。他要是有个亲爸当书记,早就抱着大腿不放了。到底倔什么啊?
谢蔺也不需要他的理解,只让他把东西拿回去,并且以后不要再来找自己。也不要关注自己。就当双方没有任何关系。
“对了,谢阳回安阳了吧。”
林秘书硬着头皮点头。“那是他自己回来的。”
“无所谓,我就是问问他回来没有。行了,你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也想对你客气一些。但是我自己也是感觉很烦躁了,希望你能帮我好好转达我的意思,也免得你下次为难。林秘书你也不想总是来找我吧。”
林秘书干巴巴的笑了笑。
然后将礼物装好,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要不是没办法,他真的不想来。他和这个谢蔺合不来啊。
回去的时候,谢书记父子还在喝酒。酒是谢阳拿回来的酒。谢书记很喜欢,因为这牌子是他喜欢的,说明谢阳是记着他的喜好的。
有时候谢书记是真的恨不得这就是自己的亲儿子,甚至想着为什么就不是呢?每次想着就很遗憾,然后很难受。最后安慰自己,不是亲的也没关系。多少人不是亲父子却相处得很好,又有多少亲父子反目成仇。他见到的太多了。特别是吃苦的那几年,多少亲儿子把自己父亲送进去的。他看透了,越发的不在乎那些了。
两人喝酒喝得正好,见林秘书来了,他就问道,“送去了?”
林秘书吭吭唧唧不知道如何开口。
谢书记一下子就猜到了结果了,重重的哼了一声,将酒杯放在桌面上。
“算了,你先回去吧。”
林秘书松了口气,然后将东西放在了桌上,自己就走了。
看着那桌上的东西,谢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刚刚他也收到了一份一样的礼物。
他问道,“爸,谢蔺不肯收礼物?”
谢书记没好气道,“不管他,我也没想着送的,是你妈提了一句,我没办法。他不要就算了,这么大的人了,我也不可能去哄着。咱们继续喝,谈谈你的工作。”
谢阳却不准备谈了,而是准备说正事,“也许是在生我的气,他和我之间有些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就是小心眼。”谢书记很生气道。
“爸,您不知道,这次是真的闹了点误会。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谢阳将自己被请去公安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谢书记说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所以干脆直接说清楚就好。
谢书记听到也是吓了一跳,因为谢阳在他心里是很乖,很正直的孩子。怎么可能犯事呢。
然后听到谢阳说了原因之后,就沉默了。
谢阳道,“爸,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是确实不是我。如果我真的容不下谢蔺,我就不会离开这个家了。我没想到,最终他会误会我。”
“也许不是误会呢……也许是他容不下你呢。”谢书记心中的天平很快就做出了选择了。一个从小是在自己身边教养长大,品学兼优。一个从小在外面没人管教,和一群小混混玩在一起,后来还搞投机倒把。到现在还在外面闯荡。谁更可信?
“爸,我觉得都是误会,谢蔺不是你想的这样。”
“不用说了,是非黑白,我心中有杆秤。”谢书记拒绝再提。只觉得失望。他觉得自己的血脉,就算没人教导,也应该是优秀的。为何会这样呢?
谢蔺自然不知道谢书记这复杂的心情了,要不然可能会忍不住摔了他的酒瓶子,让他滚远点。
下午两人还是回去陪着奶奶过的。虽然苏老太觉得他们更应该出去约会,但是两人都没走。一起在家里看电视,谢蔺还帮着把电视调整了一下,让奶奶平时可以多看两个台。
晚上也是在家里吃的,苏楠特意擀面,下的长寿面。
苏老太问他什么时候去南方。
谢蔺就说这次只在家里待几天。但是下次过节会回来。
“哎,年轻人就是这样,工作忙。”
谢蔺知道老人这是担心自己以后不能顾家,他承诺道,“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工作重心是可以转移的。”哪里赚钱不是赚呢?如果只为了钱,不顾家,那就是本末倒置了。谢蔺觉得自己和苏楠是可以协调好这个问题的。
对于他的话,苏楠也只是听听。一切都还没发生前,她也不会轻信任何承诺。毕竟她曾经见识过一个沉迷赚钱的男人。
但是如果谢蔺真能做到这一点,她自然也会一起努力。不会让对方单方面付出。两人一起调整,总会找到一个双方都觉得合适的模式的。
而且现在作为一个有了自己事业的人,苏楠甚至觉得对方哪怕沉迷赚钱也没什么,因为她也是可以将全部心思放在自己的事业上面的。双方开心就好。
过了美好的生日,谢蔺就要忙起来了,先是去自己在这边开的分店那边视察一番,然后考察一下安阳的电子市场环境。
安排好这些,他才去了自己那几个‘老兄弟’的家里。
他的那些兄弟自然是不见踪影了,但是留下来的人却还过得不错。
之前跟着谢蔺一起做生意,就赚了不少钱。家家户户都在城里安家了。哪怕没安家的,也在老家镇上盖了大房子。
当初谢蔺和这几个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然后就一起做生意。毕竟想把生意做起来,不能只靠自己,还是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谢蔺也不是没想过以后生意做大了,大家心都野了,肯定会分道扬镳。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会和骗子合谋。
他之前是找人盯着这些人家的,虽然不知道这些家属是否和那些人通过信,但是通过他们家里人的情况,谢蔺还是能够分析一些情况出来的。
比如一些家庭因为少了顶梁柱,越过越差了。这自然是因为他那些所谓的‘兄弟’是真的只顾着自己一个人的前途跑路了。没管家里人。也有可能是对方装的,想让他失去警惕。
还有的家庭是保持着和过去一样,甚至还过好了的趋势。哪怕刻意的不买新衣服了,但是也能从他们的伙食中看出来。
谢蔺先是去找了过得苦的。看到谢蔺来了,这些家人立马就给谢蔺下跪,希望得到谢蔺的谅解。让他们的家里人能回来了。
一个老太太扒拉着谢蔺的大腿,“我儿子肯定不会骗人的,他肯定是被坏人抓走了。你让他回来吧,这个家不能没有他啊。”
对于这类人,谢蔺就装作很同情她们。和她们说了如今外面的情况。“外面条件好,多少人出去之后就不管家里人了。前几天才抓了一个,在外面另外成家,过富贵日子的。谁还记得你们在家里吃苦呢?”
这话让这些家属们纷纷落泪。家里出了这么样的人,确实让他们抬不起头,而且没有了持续的经济来源,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谢蔺让她们想清楚,是不是要包庇他们在外面过好日子。“如果有线索,你们就早点告诉我,我也早点把人带回来。他虽然犯错了,但是只要归还赃款,就能重新回到家里陪你们过日子。他自己赚的钱还是归他们自己,足够让这个家里的老人孩子过上好日子了。我相信,他只是被人蒙蔽了。”
老太太哭着问,“真的给机会吗?真的不追究吗?”
谢蔺点头承诺。“只要表现好,我会让他们回家的。”
完事儿之后,谢蔺又去找了那些日子反而过得好的人。这次态度就没有那么好了。
“他往汇款回来了吧,别不承认,我知道。”
“外面好赚钱啊,外面也好再组建家庭啊。现在还有良心管家里,以后时间长了,谁知道呢?”
“不着家的男人,真的信得过吗?你们自己考虑清楚。也替我给他们带话,这次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那我就真的和他们斗一辈子了,只要他们踏上这片土地,我就会送他们进监狱。”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他们执迷不悟,非得和我斗到底,那这辈子,我们就只能不死不休。这是我给他们的唯一机会。就这一次机会,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说完话,谢蔺就走了。不给这些人求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