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再喝酒了!”谢家华虎着脸骂。
“那你不准再受伤了!”陆光明手一指他衬衫袖子上的血。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受伤关你什么事!”
“那我喝酒关你什么事!”
“你有种喝醉了别叫我去接你啊!”
“那你有种喝醉了别做暴力强奸狂魔啊!”
“……”
谢家华跟陆光明吵架就没赢过,二话不说码起袖子就要抽他屁股。陆光明捂着屁股耗子一般满屋子乱蹿,边跑边嘴贱,“你以为我忘了是吧!你这个拔屌无情的扑街!睡完一拍屁股就走了!你害我生病发烧你还敢给我叫救护车!你伺候我一个小时都没有就逃跑了,还叫护工来应付我!你自己说你衰不衰!”
“你没完没了是不是?!”
“那当然啊,我赖你一辈子!”
谢家华猛地停下脚步,神色复杂起来。陆光明心头一惊,自己也发现自己这句暧昧过了头,死鸭子嘴硬地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这是你,你欠我的!你让我上一次,不对,上两次,我们就‘有完有了’。”
“第二次是你勾引我的!”谢家华关注的重点产生了偏差。
“那还不是要算在你头上!”
谢家华跟他扯不清楚,索性扭头就走,“九点了,我还要去问口供,我走了!”
“你别转移话题!你别跑!”陆光明叉着腰在后头喊,十分得意洋洋。谢家华开门就走,头也不回。
走到楼道里了,他才想起一件事,十分头疼地又倒了回去。
推开门一看——陆光明抱着个枕头,因为好不容易欺负了他一轮,欢天喜地地正在床上跳来跳去,跟游乐园里跳蹦床的小孩子一样。
“……”
陆光明回头看见他,半秒间扔了枕头,一脸戒备严肃地盘起手臂,“你做什么?”
“……”谢家华还是很想打他屁股,忍了又忍,“门锁,昨晚被我弄坏了。你记得找人修。”
“什么!你这个暴力强……”后面的话被谢家华瞪了回去,“这钱要算在你头上啊!”
“我知道!账单你寄我办公室。”
“嘿嘿嘿,我明天亲自给你送过去。”
“不准来——!”
……
谢家华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被陆光明烦得法令纹都深了一些。
他是个基佬,又是少爷出身,对自身仪容仪表还是挺在意的,弯腰对着路边的车窗,蹙着眉头对自己的脸研究了许久。车窗缓缓降下,里面的司机看见他胸口的警牌,十分紧张,“阿,阿Sir,我不知道这里不可以停车。”
谢家华尴尬地移开脸,“我不是交警……你违章停车了吗?”
附近还真是禁停路段,他打电话CALL交警来给司机开罚单。司机委屈至极,“阿Sir你要不要这么秉公执法呀,你就当没看见嘛。我才停了三分钟,因为你在这儿照镜子,我想着那就给你照一下咯,所以没开走……我来这儿送我老婆,我老婆一大早不舒服,在街对面诊所看病,看完还要送她去上班,之后我自己也要上班……”
“好了好了你走吧。”谢家华被他叨得耳朵疼。
司机赶紧将车开走了。过不了一会儿,一位交警骑着一辆摩托车过来,“伙计,违章的车呢?”
谢家华一回头。那交警很开心,“堂哥!是你呀!”原来是他那不省心的堂弟谢家宝。
谢家华对谢家宝并不反感,从小也是当亲弟弟管教大的。谢家宝人不坏,当警察也当得一身正气,从不做吃拿卡要之事。但是脑子跟他那位只会哭哭啼啼的亲妈一样不好使,刑侦破案这种事真不适合他。
谢家宝上次在别墅爆炸案中一时不慎枪走火,而使事件升级成枪战并最终酿成爆炸。经内部审查之后,又被调回街上做巡逻交警。哪怕他那位亲妈又跑去哥哥面前嚎啕大哭,谢家华那位铁面无私的老爸依旧不为所动,不替家宝说情。谢家华其实私心里并不愿意表弟再进重案组——谢家宝这个智商待在重案组确实浪费资源,害人害己——做巡逻交警挺好的,虽然辛苦一些,但是交通法规严谨规整,家宝做事也算认真,不容易出现行差踏错的时候。
谢家华正好有事要问他,便留他下来多说了几句,“家宝,你最近有没有去我……Daddy家?”
“有去咯,就是上次我妈带我去找大舅求情那次。”
“我Daddy他……梁叔和梁嫂还在他家做事吗?你去过三楼没有?我的房间还在不在?”
“梁嫂有给我们端茶,梁叔不知道。唉,我妈一直让我跪在客厅里,我哪里也没去。”谢家宝傻归傻,还是能看出他心思,“堂哥,你是不是想回去看看?你跟大舅都吵了这么多年了,反正他也老啦,你就回去看看他吧。”
“他老了,脾气还跟以前一样吧?”
谢家宝悻悻然,“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被赶回来骑机车。”
谢家华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父亲个性严厉固执,好听一点叫刚正不阿,难听一点就是冷面无情。他遗传了同样的性情。两只个性相同而相冲的猛虎,本就无法容于一山。
他理解父亲,但无法原谅父亲。自从幼时母亲死后,父亲一直忙于工作,对他疏于照顾,父子间的关系本就紧张而淡漠。五年前父亲发现他喜欢男人的事实,不顾他的解释恳求,不顾他的个人意愿,强行将他一个成年人监禁在家长达半个月,并且自作主张替他办理停职手续,送他出国深造。他永远记得房门关闭时父亲在门外那张冷漠而轻视的脸,父亲以他的性向为耻,而他并不觉得自己犯了任何错。就像年轻时他非常想学艺术,但父亲却怒斥他幼稚无用、逼他读了警校一样,他永远无法原谅这样独断专横的父亲。他们也许永远无法跟对方和解。
谢家华跟堂弟又多说了几句,嘱咐他好好巡逻,这便回停车场取了自己的车。他想回父亲家一趟,虽然不想见到父亲,但他有不得不查的事。
……
谢家华刻意在上班时间抵达了谢英杰所居住的市区别墅,谢英杰果然并不在家。家里只有雇佣了二十几年的老佣人梁嫂和梁叔。两位佣人欢天喜地地请他进门,并且在他的询问下向他透露了一桩往事: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原来唐嘉奇真的曾经来过这栋别墅,是将醉酒后的他送回来,所以他自己才并无印象。
——陆光明曾说唐嘉奇十年前给他看过一张照片,说是从他家拿到的。那么唐嘉奇应该就是在那个夜晚从别墅里拿走了那张照片。
他又到三楼自己当年居住的房间查找了一番,找到了唐嘉奇死亡那年他所记的日记。陆光明曾说唐嘉奇当年接近他是为了查案,通过这本日记,他找到了一桩唐嘉奇当时有可能感兴趣的旧案——青龙的父亲郝威车祸死亡案。
他离开别墅,回到警署资料室,又顺着这条线抽丝剥茧地查了下去,最终查到了华探长与夏六一。再结合他这些天以来的调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青龙父子之死都与华探长以及华探长背后的指使者有关,而夏六一这几年来在江湖中掀风做浪,也许暗藏了替青龙父子报仇的目的。何初三软禁夏六一、“谋权篡位”、事败之后投奔和义社乔爷一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以他所知何初三对夏六一的深厚感情,其中另有蹊跷。
他索性前往夏六一隐居的南丫岛,当面质询夏六一。夏六一自然是百般狡辩,不愿被他得知真相,但当他将话题刻意引向何初三,夏六一顿时失态,与他打作一团。这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测——何初三与夏六一反目成仇是假,耍了一出苦肉计,实际是要帮助夏六一报仇。
他将夏六一气了个够呛,将夏宅搅得个天翻地覆。作为“回报”,崔东东——据他的调查和推测并没有被炸死,应该就躲在夏宅楼上——派人向他传达了一个消息:“老掌柜”曾向夏六一泄露过秦皓的卧底身份。
而有权限获知秦皓卧底身份的人,寥寥可数。其中就包括他那位官任警务副处长的父亲。
事已至此,综合他手中过去与现在得到的所有信息,他不得不逼自己面对一个十分残酷的推测:暗掌黑道乾坤的“老掌柜”正是他的父亲谢英杰。
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与彷徨之中。虽然他与谢英杰常年父子不和,但他对父亲身为警察的正直刚严从未有过质疑。一切都只是推测,这推测是由一堆支离破碎的片段拼接而成,但证据又在哪里呢?
……
这天深夜时分,谢家华坐在床上,把玩着掌心里一只草编的小鲨鱼,发着呆。
小鲨鱼是下午在南丫岛的小摊上买的,假扮成摊主的夏六一的马仔跟他说,“买个玩具给你家小朋友吧。”他一时冲动,便蹲下去挑了这一只。在水里欢快地蹦蹦跳跳,仿佛很奸诈地露出尖牙利齿,但其实不过是一条草编的小动物——真的很适合那位“小朋友”陆光明。
愚蠢而冷漠的人是他。是他一开始就对陆光明的尖牙与坏笑存有偏见,仔细想来二人结识至今,还真如陆光明所说:“每次一见面就吵架是因为我吗?你哪次耐心听过我说话?以前不都是我在哄着你?你多厉害啊,不仅上我还打我。”
陆光明真的认识唐嘉奇,受过唐嘉奇的恩惠,甚至暗恋着唐嘉奇。所做的一切,其实跟他一样,都是在为唐嘉奇寻找真相。只是先他一步接近真相的陆光明,却遭到了他无情的排斥与质疑。
虽然也有这小子自己满嘴虚虚实实、太过嘴贱的原因,但确实是他过于苛刻无情了。
谢家华发自内心地对陆光明感到歉疚,并且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心软:他爱喝酒就让他喝吧,大不了以后每次我都尽量亲自去接他。
可是喝酒伤身,经常这么醉对肝不好。
到底是管他还是宠他呢?想来想去又很犹豫。
又想到陆光明趴在他怀里睡眼迷蒙地唱《哥仔靓》、斗嘴赢了之后偷偷抱着枕头在床上蹦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小子其实挺可爱的。
他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痛苦又烦躁的夜里,因为想到陆光明,竟然感觉到了开心。感慨万千地将小鲨鱼放在床头,他关灯入睡。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光明抱着枕头也蜷缩在被褥之中,不知道梦到什么好事,一边用脸蹭枕头一边十分淫荡地笑了起来。突然床头大哥大响起特殊设置的铃声,他骤然睁开眼睛,飞快地伸手拿过,“喂?”
Kevin的声音响起,“陆先生,时候到了。明晚七点,墓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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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双更的字数哦。为了赶在春节前完结番外,年老体衰的蛇豁出命来日写夜写了……哭唧唧。
小陆的故事还有那么好几天,老蛇也没料到他俩的故事竟然有这么多料可以讲,所以算是一篇较长的番外了。接着还有东东X小萝的故事,以及六一和青龙的往事,还有K仔这个小甜宝。最后当然是六一和阿三的幸福生活啦。
大家还想看什么番外都可以提建议哦(APP评论请注意措辞,用语太敏感会被编编删除哦,也可以围脖私信老蛇提)。有一些不能在连载中实现的番外,也许可以在繁体出版中实现(是的这个最近已经提上日程了)。
要感谢火星的小伙伴们一直都在为六一而奔波辛苦,也感谢宝宝们一直踊跃地投票和评论支持、还帮助。但愿未来还有更多好消息,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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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番外二:小陆的故事(16)
陆光明带了一束康乃馨与一束白玫瑰去墓园。唐嘉奇与他的父母正好都葬在同一片傍山的墓地,他在半山腰父母的合墓前摆下了康乃馨,又步上山顶,在唐嘉奇的墓前放下了白玫瑰。
这一天下了整日的暴雨,雨水几乎顷刻间淹没过了玫瑰花瓣。逝去的流水汩汩淌过墓碑上斑白的名字,十年光阴亦这般流走了。
不多时,一身素黑的何初三也来到墓前,放下手中的白菊。他看了一眼一旁的玫瑰,刹那间明白了陆光明对唐嘉奇的感情。他看向陆光明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丝同情与坚定。
雨水哗哗地砸落在他们的伞上,雨伞与道路两旁的树木都在狂风肆虐下摇曳不止,他俩却如青松般笔挺地站立着。
雨声中,陆光明先开口道,“你接触到老掌柜了?”
“还差一点。”
“你需要我做什么?”
“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
“你的命。”
陆光明笑了起来,“好啊,只要能帮我父母和嘉奇哥报仇。尽管拿去。”
……
何初三自然不会真要他的命,只是在暴雨的遮掩中向他说明了自己的计划——陆光明的身份已经引起了乔爷的注意,或许也早就被老掌柜所察觉。不付出血的代价不足以蒙蔽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所以他要陆光明假死,以作为自己取信老掌柜的最后一步。
陆光明对他的计划全盘赞成,并且对当中可能产生的危险毫无忌惮。何初三带来了一大堆血淋淋的道具——据他说还是当年夏六一在蛟龙城寨里开电影公司所留下的——给他化了一个死人妆,糊了几个假伤口,再弄上满身的血。技巧虽然拙劣,但暴雨之夜加之光线昏暗,迷惑性还算高。
何初三仔仔细细地给他周身都绑上了防弹衣和防护臂套、脚套,勒得他喘不过气来,脸色惨白惨白,更似一个死人了。接下来又将血袋密密麻麻地缠了他一身,最外面套上一件血淋淋的衣服,让他躺进轿车后厢的一个厚厚的麻袋里。
何初三最后在车厢的角落里藏了一把手枪,跟他说,“里面是空包弹。今晚我俩要是演得好,就打你。要是演砸了,就打他。虽然是空包弹,吓唬吓唬他们没有问题,足够我俩跳海逃生。”
“你这个呢?也是吓唬吓唬他们?”他捏了捏何初三莫名粗壮了一些的胳膊,掀开袖子一看,里面裹了一层防水布做的假肌肉。
“像吧?专门订做的,”何初三还挺得意,转过去给他看自己的背,“这里也塞了。我特意挑了下暴雨的深夜,衣服湿透会露出这个肌肉线条给他看,让他看看我多么威武强壮,吓到他忘掉仔细检查你。”
“……”
“怎么了?”
“何影帝,你能不能把你待会儿要演的戏提前跟我说一下,我怕我笑场。”
何初三于是跟他解说了台本。陆光明笑到气都喘不过来,“你怎么编出来的?你真能演?我说你当初为什么没想到去做演员?”
“做演员挣太少了。”
“怎么会呢?那些影帝很能赚……噢,是没有你挣得多,你可是大佬的男人呢。”
两人串好了戏,何初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要盖上车厢盖去赴约。陆光明突然伸出一只手挡住盖子。
“怎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出了事,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谢家华?”
“谢家华?”何初三一时还不太明白他俩有什么联系,“什么话?”
陆光明想了好一会儿,一个字都没挤出来,只能叹道,“算了,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口的好,就帮我谢谢他吧。”
……
何初三约了老掌柜的代理人在葵涌集装箱码头见,一方面为了充分营造恐怖气氛,另一方面方便沉尸及逃跑。开机之前,陆光明躺在麻袋里脑补了好多生离死别,就连谢家华在他的坟墓前冷着脸说“虽然我永远不会喜欢上你,但你要是还活着就好了。”这样的场景都想到了,为此在心中狠狠扎了谢扑街一通。
等到开机之后,他简直被那气氛紧张到憋尿,还想个屁的生离死别,竭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场——因为何初三演得实在太正经,太变态了。尤其是最后向他连开了三枪,满面狰狞地走过来系紧麻袋的时候,陆光明在被关进黑暗前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何初三的神情——何初三专业到连额头的青筋都暴得无懈可击,暴雨淋湿他的衣服,胳膊上“威武强壮”的假肌肉看起来特别唬人。
陆光明一直忍到被何初三扔进水里,在半空中“噗哈哈”了三声就没入了水中。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大笑,他吞了一口咸腥的水,竭尽全力地闭气。耳朵里轰隆作响,根本听不清周围在发生着什么。刚刚那三枚空包弹隔着防弹衣剧烈冲击了他的胸腔,虽然不足以致死致残,但距离过近还是造成了软骨挫伤。剧烈的疼痛与沉入深水的压力让他开始心慌——说什么不怕死,但死神近在咫尺时还是会感到恐惧,开始回想这一生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憾,除了血海深仇,他突然很想再抱一抱谢家华。
说“我喜欢你”太过讽刺,问“我能做你男朋友吗”太过虚妄,他虽然对谢家华死缠烂打,但从来没有真正奢望过两人之间能够产生什么样的关系。他只是舍不得那个怀抱的温暖,那是他去天国与父母和嘉奇哥重逢之前最后的遗憾。他很想再最后抱一抱谢家华,紧紧的。
凄婉缠绵、虐恋情深的脑补就在这里中止了,麻袋被人从外划开,一个氧气面罩扣在了他的脸上,手腕脚腕上的绳索被割断。一通挣扎之后,他被蛙人打扮的Kevin推出了水面。两人一起掀开面罩,扔掉氧气瓶,爬上了旁边的一艘小船。
担心老掌柜的代理派人追来查看,加上暴雨倾盆,海面上波涛汹涌,十分危险,他俩谁也顾不上说话,不约而同地举起船桨,没命地朝着远处狂划。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在附近另一个码头处上了岸。
陆光明一上岸就瘫倒在地,浑身又累又痛,连手指头都无力动弹。Kevin比他好一些,跌跌撞撞地跑去开来了一辆车,招呼他快点上去。陆光明好不容易才爬进了车后座,像滩烂泥一般软在坐垫上,浑身都被汗水、血水、海水、泥水泡得发胀,狼狈不堪。
他迷迷糊糊听见了轿车发动的声音,虚弱地开了口,“K……K……”
“呼,怎么了?陆先生?呼,你还好吗?”
“我们……去哪儿?”
“何先生安排了,呼,安全屋,这段时间劳烦您隐居在那边。”
陆光明蜷缩起来发出了带着哭腔的哀叹,“好痛,好冷,阿三这个衰仔,一枪不够,打了我三枪……我不去安全屋……我想大番薯……”
“番薯?”Kevin莫名其妙地问,“您想吃烤番薯?安全屋里备的都是干粮,我过几天给您带过来好吗?”
陆光明的爪子无力地抓挠了一下座椅,喘息道,“不是那个……番薯……我有比安全屋更……更安全的地方,劳烦你送我去……”
他连跟Kevin详细解释的力气都没有,说了谢家华家的地址之后,就捂着剧痛的胸口缩成一团喘气去了。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Kevin将他摇醒,“陆先生?”
“啊……到了吗?”
“是在哪层楼?我送您上去吧?”
“不,不行,万一被人看到。你赶紧走吧,我一个人能行。”
撵走了Kevin,陆光明用湿漉漉的外套捂住头,偷偷绕开打瞌睡的保安,进了谢家华居住的豪华公寓楼。担心楼梯里有监视器,他且走且停,停停歇歇,最后几乎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谢家华所住的六楼。像只海豹一般蹭行到了谢家华门前,他连站起来拍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瘫在地上用意念呼唤:大番薯,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呐,大番薯。
意念顶个鸟用,在地上躺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大番薯来开门。最后还是自己恢复了些许力气,爬起来拍了一阵门,确认大番薯真不在家,于是从裤兜摸出串在自家钥匙上的撬门工具,哆哆嗦嗦地撬了门。
室内一片漆黑,他先爬到了沙发。瘫在那里小小地喘了一阵气,接着发现谢家华临走的时候忘关窗户。这位少爷买的豪华公寓南北通透,穿堂风冷得他直打哆嗦!没办法又只能爬下沙发,一边暗骂谢家华一边扶着墙,小脚老太太一般摇摇晃晃地进了卧室,一头栽进谢家华的床里。
狠狠吸了一口枕头上谢家华的味道,他钻进被子里缩成一小团,飞快地沉入深眠中。
第158章
番外二:小陆的故事(17)哔哔——
半夜谢家华回家,见到他血淋淋地“挺尸”在自己床上,自然是一阵鸡飞狗跳。他昏昏沉沉地也没精神理谢家华,反正就闷着脑袋只是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二点才醒,发现自己被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出了一身汗,又热又晕。
摸了摸额头,感觉是发烧了。在海里泡了一晚上,谁不烧呢?
他头重脚轻地去厕所放了一泡尿,爬回床上才发现谢家华在床头摆了一杯水,还有一盒退烧药。吃了药,重新钻回被子里,他美滋滋地心想:“还是大番薯甜。”闭上眼睛又睡了。
晕乎乎地睡到傍晚时分,被饿醒了。他披着被子在谢家华家里左翻右翻,除了泡面什么吃的都没翻出来——倒是翻出了一件非常出乎意料的东西——乐颠颠地叼着泡面饼坐在沙发上啃,又熟门熟路地开了电视看。
新闻里报道了他的失踪案。昨天他特意从廉署申调了一辆车说是执行任务,今天凌晨,车被发现在一处偏僻海滩上,车座椅上还留有一封疑似他笔记的遗书。他上司许Sir在廉署门口接受采访,称事件正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
镜头里,许Sir的眉目间难掩悲恸,看起来完全不相信他是自杀,一副要为他查出真相、主持公道的模样。他估计许Sir五分钟后进入办公室就能看到他放在那里的“装死请假条”。希望阿三这个衰仔这次加把劲拿到真材实料,不然他回去以后怕是要被暴怒的许Sir用文件夹拍死。
咔嚓咔嚓啃了一半,大门吱嘎一声,谢家华回来了。陆光明心中雀跃,捧着面饼目不转睛地看电视。
“快来关心我,快来。”心里狂喊。
谢家华还真如他所愿,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探体温,“吃药了吗?”
他表面冷淡淡,心里美滋滋,“嗯。”
“怎么不叫外卖?”
“没带钱。”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有家不回躲在我这儿干什么?”
“不关你事。”
“……”谢家华开始撸袖子。
陆光明迅猛地叼着泡面饼躲到沙发靠垫后面,“喂,我发烧的,你有点良心啊,不准打病人。”
“烧退了就给我滚!”谢家华这一声骂得气势十足。
陆光明也不知道怎么福至心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费力地咽下了嘴里的渣渣,大着胆子学起了何初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清纯模样,“家华哥,我好饿啊,你可不可以叫个外卖?我想吃烧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