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东东。
前面路口也出现了一辆面包车,车上下来四五个大汉,拦住了狭窄的路口。眼看腹背受敌,六一减慢了车速。崔东东催他,“怕什么!撞过去!”
“大姐,我们车上挤了三个人!撞过去三个人一起飞咩?”六一说。
“操,那怎么办?”
“下车!干他们!”
“顶你个肺!”崔东东说,“干就干!”
他们在道路正中下了车。后面一辆面包车上也下来了四五个大汉,纷纷从车上拖出砍刀。崔东东将小丫头挡在自己身后,摸出匕首比出决斗的姿势,她满面杀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提着砍刀冲过来——又很快提着砍刀倒着退了回去。
“是血修罗!是夏双刀!”“他一个能砍四十个!”“跑啊!快跑啊!”
一群大汉叽喳叫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油门一轰,飞速遁逃了。
崔东东颇为无语地回头看向六一。六一拎着两把青龙刀站在路中央,先是比她还茫然,反应过来之后渐渐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拽什么拽?会砍人了不起吗?刚刚是谁喝醉了哭成一副狗样?”
“你没哭?你的臭鼻涕还在我衣服上!”
“新刀哪儿来的?给我看看。”
“不给!走开!”
“啧啧啧,青龙送的吧?今晚回去抱着它边哭边睡呗。”
……
两人一路斗嘴,带着小姑娘去了私家医院。她原来名叫小萝,看着显嫩,其实只比他们小两岁,那一年刚满十八。检测结果为营养不良、药物滥用,身上还有新新旧旧不少伤痕。她家里欠了和盛会的高利债,她爸拿她充货抵债;她不肯接客,抵死挣扎,绝食相抗,最终被强行注射了毒品——好在因为她殊死抵抗,仅被注射了两次,且浓度很低,还未形成严重的毒瘾。
“啧啧,长得这么寒酸,也要被拉去接客,真惨啊。”崔东东在病房外偷偷跟六一说。
六一看不出来美丑,不与她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你养?”
“可能吗!”
“对啦,那还不是只有我养。难道还送回去给她那个无良老爹再卖一次吗?”
……
他们这一对狐朋狗友,半夜三更地砸了别人家的场子,抢了别人家的妞,害得青龙大佬新婚第二天就得去跟和盛会的大佬肥七“开会”。最终由青龙大佬出面子,惹事的崔小妹出钱,向和盛会赔了三倍的“货款”,算是把这小丫头给“买”回来了。
崔东东难得没起色心,将小萝好吃好喝地供着,当作未来的古惑妹养:先是陪着戒毒,再是亲自指导赛车和打打杀杀,抽烟喝酒赌钱泡吧,聚众斗殴严刑逼供,什么生野教什么;小萝聪明勤奋,来者不拒,什么生猛学什么。短短半年下来,就养出了一个龙精虎猛的古惑妹。
小萝身材娇小,不喜欢扛大刀,喜欢玩枪。崔东东花大价钱给她搞了一把好枪,寻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给她作枪场,一颗一颗上的都是真子弹。这天崔东东兴致勃勃地带着六一去看小萝打空瓶,眼瞅着远处一排瓶子“砰!砰!砰!砰”地挨个炸成粉碎。
“厉害不?厉害不?”崔东东冲六一显摆道。
六一这时已经做了半年红棍,又跟着青龙去了一趟泰国,突飞猛进地成长,已经很能装腔作势了。他冷冷淡淡地哼出一声,“又不是你自己能打,得意什么?”
小萝放下枪走过来,又轻又软地唤道,“东姐,六一哥,我练完啦。”
六一观其言行和穿扮,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小萝这半年来被养胖了一些,小圆脸蛋粉红粉红地鼓了起来——六一不在意美丑,但承认这样的确是比初识时要亮眼得多。明明是很大方可爱的面相,但她说话时刻意轻言细语,发型与妆容都有些令他眼熟。
六一缺乏直男们粗线条大马虎的特质,心思要敏感一些,总觉得小萝并不是看上去这样温柔腼腆的性子——他姐姐才是真·温柔腼腆,他分辨得出来。
后来他找了个机会跟东东单独讨论,但那时已经迟了。
……
“迟了什么?”何初三好奇地问。
崔大姐头十分羞涩地掩面,“你萝姐已经把我睡了。”
“咳,咳咳,”何初三被咖啡呛到,“我以为,咳,不,不是你先主动吗?”
“怎么可能!我那时候一心想着小满呢。她又没有小满美丽温柔,只有唱歌像小满,而且又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啊,我才没想过睡她呢。”
“咳,咳,那她……”
崔东东羞涩地捧着脸,陶醉又回味地道,“她有天晚上趁我喝醉了,把我绑起来,然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你萝姐可猛了!”
“???”何初三。
“唉,我后来就跟六一说,‘你学学人家小萝,看上谁就绑回去睡,多犀利。’”
“???”何初三。好孩子不能学的吧!虽然六一哥不是好孩子……
“不过他过几年不就把你绑回来了嘛。”
何初三有些忐忑地问,“六一哥那时候,是怎么知道我的?”
“你爸放过鞭炮咯,城寨里第一个大学生,那么出名!哎,不过,我想想……”崔东东努力地揉着额头,“他好像之前真的见过你……”
何初三更加往前探了探身,下意识轻轻拨弄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东东姐,是什么时候见过?”
崔东东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好像就是你阿爸放鞭炮那天,我记得我跟他,还有小萝,都在现场……哦!哦那天小马也在!”
……
说到小马,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但鉴于何初三对于初识之事非常性急,崔东东长话短说,只说小马是城寨里一户屠夫家的亲戚,来自大陆乡下,自小父母双亡,在乡下没有活路,就来香港投奔老叔。这小子生得五大三粗,却十分心怂胆小。有一次被一群古惑仔堵在小巷里抢钱,妄想通过巧言善辩逃生,结果屁用没有,被抽个够呛,最后被路过的六一给救了。
崔东东后来调侃六一,说按照你喜欢青龙、小萝喜欢我的惯例,小马应该会喜欢你,小伙子长得普通了一点,不过胜在活泼憨厚,你们就索性作一对基佬兄弟吧——这个被六一嗤之以鼻的建议,在崔东东目睹小马对靓妹们的大奶子的锲而不舍的追求之后,相当自然地烟消云散。
那一年六一二十岁,一手促成了青龙与小满的婚姻,在失意、伤痛与不愿打扰他们幸福的心态之下,搬离别墅,到了村屋独自居住。青龙为他配了一辆轿车。初夏的傍晚,温热的海风吹拂下,这个没有大佬管教的年轻“红棍”开着轿车,载着一群叽叽喳喳、嬉笑打闹的朋友——东东、小马、小萝,在城寨狭窄逼仄的小街小巷中横冲直撞。
“大佬大佬!前面走不通啊!”识得这段路的小马,在副驾驶座抓着安全带惨叫。
“管它的!开进去把墙撞开!天下之大,哪有我们去不了的地方!”在后座上叼着烟得意地指手画脚的东东。小萝抱着她的胳膊假装乖巧害怕,眼里却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六一哈哈大笑着,在东东的呼啸声与小马的尖叫声中,当真一头撞破了小巷尽头破败的围墙,从另一户居民家后院撞了出去!在居民的追骂声中,他将手臂伸出窗外,大方地挥洒了一大叠纸币。
“呜哦——!哇——!哈哈哈哈!”崔东东攀上轿车顶窗,探身出去一边大叫一边迎风张开双臂,“WE
ARE
THE
WORLD!”
“别说鸟语!”六一的声音从驾驶室车窗里飘出来。
“我爱你们——!哈哈哈哈——!”
他们大疯大闹着在城寨中招摇过市,放纵地挥洒着仿佛永远也无尽的青春。突然一连串鞭炮声震响了整座黑暗的城池,紧密林立的楼宇之间回声嗡嗡不断。
“就在附近!去看看!看是死人了还是嫁人了!”崔东东怂恿道。
道旁的小巷容不下轿车进入。几名青年嘻哈打闹着跳下车,穿过小巷来到了一片破败的居民楼前。此处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围观者。崔东东堵着耳朵,踮起脚尖向前张望——一位衣着破旧但朴素干净的壮年男子正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拿着点鞭炮用的香烛,满脸掩盖不住的喜悦。
“喂,什么事啊?”崔东东拄了拄旁边的路人,大声问。
“出状元咯!老何家的儿子考上了大学生!”
“哪个大学生?在哪儿?”
“那儿!他爸后面!”
崔东东伸长脖子又张望了一下,终于看到了壮年男子身后,一个身材纤瘦、捂着耳朵微微笑的小男孩——都要读大学了,还完全没长出个男人样,又瘦又白,一看就是个书呆子。
“嘁,大学生有什么好看的!”没读过一天书,纯靠自学就将自己学成了大掌柜的崔东东不屑道。她是不信学校教育这等东西。
转身吆喝着伙伴们要走,她发现小马和小萝都兴趣缺缺,只有六一还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个即将进入大学校园的男孩。
“怎么啦?”崔东东拍了他一把,“一见钟情了?”
六一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有。就是觉得会读书挺厉害的。我就只会打打杀杀,字都不识多少。你看他阿爸对他多好,从小教他读书,还为他放鞭炮。”
“书呆子有什么好厉害的,”崔东东推着他往外走,“你可是城寨里最年轻的红棍,难道还比不上这个读书读傻了的小屁孩?”
“我刚刚看到他眼睛了,他眼睛很亮,很精神,看起来不傻。”
“行啦!走吧!人家是清清白白的读书人,我们是行走江湖的古惑仔,大路朝天,各走一方,别再看啦!”
……
何初三低着头,微笑着抚摸着手指上的钻戒。“所以他就记得我了?”
“肯定是记得啦,所以后来才点名道姓地要抓你来写剧本。估计他也想近距离看看读书人究竟什么样吧。”崔东东乐道,“然后就对你二见钟情啦。”
何初三的微笑变作苦笑,“哪有二见钟情还血淋淋地扯别人指甲、断别人手指给我看的?后来还打我呢……不过他那天还请我吃了牛杂,看了电视。后来过了很久我才发现,他那些恶狠狠的样子都是装模作样罢了,他得做红棍、做大佬,就得端出那副会咬人的样子。他想帮青龙做事,就得天天出去打打杀杀。其实他本人性子很懒的,不爱那些血淋淋的事,连杀鱼都不喜欢,他就喜欢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吃一些小零嘴,喜欢赖床,喜欢帮我洗碗,喜欢去电影院约会……”
他自己止住了话头,低头摩挲着戒指。过了好一会儿,道,“谢谢你今天出来陪我聊天,东东姐。前几天,他再次拒绝见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要熬不住了,三年啊,他真狠得下心,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但听你说一说过去的事,我能理解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傻。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你说的对,就需要狠狠敲他一棒,狠狠地打醒他。他不是想要我幸福美满吗?我就幸福给他看吧。东东姐,你下次去看望他,麻烦跟他说,我有女朋友了。”
“唉,他能信?”崔东东又不是不知道何初三当年用小荷作挡箭牌的事。
“一天他不信,一个月,一年,他总会信的。你一个人说给他听,他不信,小马哥也这样说,小萝姐也这样说,多几个人说,他总会信的。言语上他不信,有照片,有信件,甚至还有结婚证书,他总会信的。”
“呃,就算他信了,然后呢?”
何初三抬眼看向崔东东。如当年六一所说,他的眼睛很亮,很精神。即使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他总能为自己凿出一片天光。即使在孤独与压抑之中,他总能为自己保有那一丝温柔而热切的希望。
“他只要肯见我就好。这几年来他不是不肯见我,是不敢见我。他知道只要能见面,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他怕他见了我,他会忍不住。”
何初三笑了起来,志得意满的。
“他知道他有多爱我。我也知道。”
……
城寨往事,END。
番外五:失恋(1)(K仔X秦皓)
王凯文,芳龄二十一,这辈子第二次失恋。
而且两次失恋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第一次失恋,是他的初恋。那年他才八岁,住在暗无天日的蛟龙城寨,阿妈在餐馆做女工,每天起早贪黑,没时间管教他。他又穷又野,跟一只小狗一样,有一天夜晚独自在巷道里踢球,被一个无赖少年找茬抢了球、还打了他。他脑门一热,拎起一块砖上去就砸破了少年的脑袋。
少年发出哀嚎咒骂。他这才意识到他砸了城寨内沙家帮一个红棍的儿子,一个黑帮小少爷。
一群恶汉很快将他围了起来,他阿妈正巧出来找他,也被抓了起来,小少爷叫嚣着要将他们俩母子暴打一顿再沉海。正是惊恐万分的时候,巷道阴影里走出来一位背着书包的清瘦少年,跟他们说:“喂!你们知道他俩是谁吗?”
“扑街仔你多管闲事什么?!”少爷骂道。
“那个小孩子是你们沙家帮沙大佬的私生子,女的不是他妈妈,是他的保姆。沙大佬的老婆很凶,弄死了他亲生妈妈,沙大佬不得已才把他偷偷养在外面的。”少年平静又振振有词地说,“不信你们问他住在哪儿?哪条街?”
王凯文完全不知道少年在说什么,被黑道少爷踢了一脚,满脑空白地报了自己住的那条街名。
“你要真是沙大佬的儿子,刚才怎么不说?!”少爷疑道。
“他才八岁,他不知情,保姆也不知情。是我阿爸作中介替沙大佬找的保姆。你爸不是沙大佬的人吗?打给他问一问是真是假。”少年说。
小少爷将信将疑地给自家阿爸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报了街名,话没说完就被自己老爸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挂了电话点头哈腰地给大佬私生子道了歉,带着人飞一般地逃跑了。
少年将王凯文和他阿妈扶了起来,“你们没事吧?”
他刚才说的话是那样笃定与条理清晰,搞到王凯文自己也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阿妈,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我亲阿妈吗?”
“啊?”阿妈也傻了。“你是我生的呀。”
少年笑了,咧出两排雪白的牙——城寨中少有这样整齐洁白的牙,“是我编的。沙大佬私生子刚巧跟你们住在同一条街,他家保姆来我阿爸诊所拔牙时偷偷跟我阿爸说了。我阿爸人可好了,大家都爱跟他说话。你们有时间也欢迎来看牙呀。”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条街?”王凯文惊讶问。
“你每天都在这里踢球然后回家呀。我放学回来经常看见你。有一天你还将球踢到我身上了,你不记得了?”
王凯文仿佛仰望天神一般地看着他:真的不记得,如果早一些能认识这位善良聪明又风度翩翩、笑容如此甜美的小哥哥……虽然在他阿妈的记忆里,那是一位瘦得尖嘴猴腮、像只小耗子一般的小哥哥。
从此之后他每天傍晚时分都会抱着球去那条小巷子里等着这位小哥哥放学回家。小哥哥学业似乎十分繁忙,总是急匆匆地路过,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匆匆而去。他抱着球呆呆地站在巷口,迷恋得快要痴傻了——如此痴傻了仅仅一个礼拜,他阿妈就找到了一份城寨外做保姆的工作,主人家愿意收容他们母子俩去住别墅的佣人房。于是她阿妈不顾他的哭泣反抗,带他搬离了城寨。后来他偷偷溜回城寨好几次,可惜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小哥哥。
初恋在他幼小的记忆里渐渐模糊,只留下两排雪白的牙。
十几年后,因缘巧合,他再度见到了他心中的白月光,不,白牙光。
然而他的白牙光已经有对象了。这位对象人靓腿长,还是位大佬。王凯文比也比不过,打也打不过,只好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
不过,他的白牙光与对象之间有着很大的争议,一位是善良清白的中环精英,另一位是满手鲜血的社团大佬,想也可想见他们之间的距离与冲突。白牙光拼尽全力要救爱人于火海之中,制定了一套替爱人消灭仇敌的大计——第一步是先将爱人监禁绑架。
王凯文:???白牙光的爱这么猛?
王凯文再是喝醋,仍是愿意鼎力相助,以报救命之恩,以赎深藏之情——而且不瞒大家,看到情敌被关,他心中还是有一咪咪暗爽的。
顺便的,他还有一点点微妙而邪恶的小心思,总想着这两人万一分歧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彻底闹翻,那他还有一丁点可趁之机嘛。
但在这一天,在他送白牙光去向家人出柜之后,他被对方看穿了暗恋心意。在白牙光开口之前,王凯文自暴自弃,抢先发言,自己给自己发了好人卡。
唉,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呢?白牙光为了那个傻大佬,弃清白不要,跑去当社团的代堂主;怕阿爸怕到腿发软,却还是要手脚并用地爬上楼去跟阿爸出柜。而那个傻大佬被监禁在地下室里,明明撬开了锁链却不急着逃跑,居然傻不拉叽地等白牙光回来“说清楚”,然后被白牙光轻轻松松哄着吃了安定药,又锁回去了。就这么一对天造地设的活宝贝,他王凯文何德何能,哪里插得进去?
这恋失得痛彻心扉。
王凯文心中太苦了,当天晚上便去基吧买醉。他正在帮白牙光“办大事”,做的都是机密工作,不方便泄露身份。于是特意挑了一家正在举行假面舞会的酒吧,戴了一副半面的超级侠面具。
既然都失恋了,没有必要为白牙光守身如玉,于是撕开扣子,敞开胸膛,大肆放出魅力,又睁大慧眼寻觅美男,想给自己找一个合眼缘的一夜情对象。
像坐在吧台边的那一位就很不错,紧裹在贴身布料里的身材堪称完美,腿长屁股翘,戴着一副蝙蝙侠面具,露出形状优美的下巴与纤薄的嘴唇,而且十分颓靡地一杯一杯给自己灌着酒。
王凯文刻意将声线压得低沉又性感,走上前去跟他搭讪,“失恋了?”
对方的声音很轻,疲惫而沙哑,听起来也不是本音,“走开。”
王凯文不仅没走开,还在他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也刚失恋。我喜欢的人有男朋友了。不,不仅私定终身,还出柜了。我彻底没希望了。你呢?”
对方看了他的面具一眼,低下头去又喝了一口酒,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他说我永远是弟弟。”
“好惨啊,弟弟卡。”王凯文叹息说,“比我的好人卡还惨。来来来,再干一杯,我请你。”
王凯文给他点了一排小杯的彩虹伏特加,一人三杯下了肚,彼此的情绪都有些高涨了起来。王凯文佯装醉意地凑近他,有意无意挨了挨他的手肘,随便给自己编了个名字,“我叫Ward,你呢?”
对方闻言又看了看他,目光有些怪异,但迅速地移开了眼光,哑声道,“阿泰。”
当天晚上就一起去开了房。
阿泰似乎很在意被一夜情对象看到脸,不肯摘下面具——这正合王凯文之意。两人戴着超级侠与蝙蝙侠面具,互相亲吻着身体,撕扯对方的衣服,颇有几分角色PLAY的情趣。
没想到一剥下衣服啃到了满口腱子肉,吓了王凯文一大跳,“你,你……身材真好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打泰拳的。”
“是……是1?”王凯文顿时心生不妙!他虽然是古惑仔出身,勤于锻炼,但现在已经金盆洗手,跟着白牙光学金融、做总裁助理,业余打架哪里干得过专业人士。
“你是0?”阿泰疑道,“你是0我就做1吧。”
“不不不不,我,我……”王凯文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不用勉强。”圈内本来就0多1少,阿泰很好商量、很有奉献精神地说,“你躺下吧。”
“我,我是纯1。”王凯文赶紧自报身份。
“……”阿泰眼神中透露出怀疑,仿佛此生没有见过纯1。
“真的,你躺下吧,我技术很好的。”
阿泰将信将疑地躺下了,一会儿之后说,“疼。”
“我轻点,轻点,对不起啊我没有上过这么紧的……你臀肌好犀利……”
“……还是疼。”
“换个姿势换个姿势。”
王凯文,竭尽全力地卖了一晚上力气。最后两人大汗淋漓地抱在一起喘息,他只觉腰酸背痛,一辈子的精气都要发射出去了,小心翼翼地问,“你舒服吗?”
“嗯。”
舒服就好舒服就好。王凯文放心地松了一口气。阿泰突然转过头来,在他汗涔涔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你。”
“啊?”
“很舒服,谢谢你。”
王凯文叹了口气,抱紧他说,“是我该谢谢你。我刚失恋,谢谢你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