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电话那头再次传来的,却不是玫姐的声音,而是一道清冷又不失温柔的声线:“蜂蜜柚子茶,要不要喝?”
听闻此言的明柚,微笑即刻从唇边化开:“要。”
“好,等我。”
晏柠西连夜买了今天上午的机票,到了明柚住的地方,却没见到她人,反而有一个陌生人在。
两人互通基础信息,晏柠西还亮了身.份证,这才有了玫姐打的这个电话。
“这人是……那谁?”林艺阳的脸上写满了八卦。
“嗯。”
……
晏柠西跟着玫姐来了酒店,碍于有旁人,两人都克制着念想,却挡不住眼神里的情意。
“你好,晏小姐,我是明柚的大学同学,也是她勉强算朋友的朋友,林艺阳。”
“你好,谢谢你。”
林艺阳颔首,接受了晏柠西的这句“谢谢”。
明柚接过晏柠西手里的行李箱,拉着她的手对林艺阳说道:“我想跟她单独说几句。林小姐,你另外再开一间房?”
晏柠西递出一张新的房卡:“大体情况来的路上我了解了,我已经开了一间同楼层的,林小姐可以入住。”
“哎,见色忘友。”林艺阳两指夹住房卡,“我和玫姐这就给你们腾地儿。但既然晏小姐来了,正事儿也别忘了聊啊。”
正准备出门,玫姐的手机响了。
她点开最新的消息,眉头紧皱,犹豫了几秒还是直接开口道:“那人的道歉声明发了,猛料,也发过来了。”
明柚:“是什么?”
晏柠西和林艺阳紧张地看着助理,林艺阳干脆把手机拿了过来:“什么鬼东西,搞得像……”话说一半,林艺阳就说不出口了。
“给我看。”
明柚伸手要手机,林艺阳脸色暗沉:“这种恶心的东西,你跟晏小姐就别看了,脏眼睛。”
林艺阳都说脏眼睛了,那就真的是脏东西了。而且林艺阳还特地把她和晏柠西提到了一起,必有深意。比起自己的感受,明柚更在意晏柠西的感受。
“好,那就不看。”
“行了,你们好好叙旧。”林艺阳把手机还给助理,“玫姐,删了吧。等等,删之前还是让他们大海捞针也要找到原件以及p图痕迹的对比图存个档,有备无患。”
“嗯。”
出门前,玫姐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收走了。
从林艺阳的话里,明柚和晏柠西大概也听出来了猛料是什么——床照。
确实,恶心。
卧室里,独处的两人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又是谁先动的嘴,相拥着用抚.摸和亲吻传递着思念。
双双倒在床上,面对面侧躺着。
晏柠西疼惜地吻着明柚的眉眼,把人搂进怀里安抚着。
“又开始吃药了?是很难受吗?”
“有你在,就不用吃了。”
“对不起。”
“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
“这场风波,终归是因我而起。”
嗅着晏柠西的体香,明柚在柔软处享受了片刻温存,从晏柠西怀里抬起头:“你说过,这是该我们共同面对的事。”
“嗯,这次做一个了断,不会再心慈手软。”明柚是晏柠西的底线,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伤害明柚。
好在这些年积攒的人脉、资源,让她能更自信更有底气地立足于社会,在紧急关头也拥有了保护心爱之人的能力和魄力,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凌,自己却无能为力。
明柚已为她撑过伞,顶过天,现在,该由她来了。
“他们找你了?”
“上个月,李钦联系过我一次。但只是说了他和陈雪梅这几年的境况,并未向我要钱。”晏柠西坦白道。
“从昨晚到现在,李钦的电话一直关机。我知道他在哪上班,也知道陈雪梅住在哪儿,我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女性朋友,是做律师的,已婚有孩子。下午我就跟她去找李钦,从我这边把能解决的麻烦和隐患彻底解决掉。”
今天的晏柠西,跟上回来衡原动不动就哭哭唧唧且使尽浑身解数诱她哄她的晏柠西完全是两副模样。
精明能干。
说一不二。
处事果决。
气场强大。
让人安心。
这就是她爱的人,有小女人的一面,也有女强人的一面。
好的感情,不是谁是谁的附庸。
所以她从不恼恨晏柠西离开怀安去追求事业的发展,她恼恨的,是晏柠西用“假设”来给她退路,却又说着她是属于她的。
她想要的感情,是晏柠西毅然决然断了自己退路的同时,也霸道蛮横地断了她的退路。
见明柚呆呆地望着自己,晏柠西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叮嘱道:“线上公关这块,你那个明星朋友很有经验,把账号交给她,请她代为处理吧。行李箱里都是你的衣服和化妆品日用品,应该不缺什么了。你乖一点,在酒店等我,想想我们七夕要怎么过。”
“好,听你的。”
晏柠西搂住再次埋进她怀中的毛茸茸的脑袋,亲吻发顶:“你也像只小猫。”
“那你养我吗?”明柚是素颜,所以不担心会蹭脏晏柠西的白色衬衣。
“养。”
“可我不会自己做吃的。”
“我做给你吃。”
明柚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你下午几点走?”
“四点的航班,还能待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明柚的手从衬衣下摆钻入,说话间解开了后面的扣子。
上半身的束缚感一松,晏柠西顿时觉得脸像烧起来了般。
随着前面的纽扣一颗一颗被解开,晏柠西托起明柚的脸,听她噘嘴说了句“我想”,就放任了。
“先洗澡……”
“不,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说着就上手了。
“等等,衬衣,唔……”
明柚堵着晏柠西的唇,左手撑着床,右手勾着她的后腰,用力使两人都跪坐起身。
帮晏柠西月兑掉衬衣,扔到床尾,晏柠西的手机响了起来。
“乖,我接电话。”手机就在床头,晏柠西逃开明柚的吻,伸手去拿手机。
明柚听话不动,也看到了来电显示是“杨姨”。
“喂,阿姨?”
与此同时,饥饿许久的小奶狗吞咽着口水,叼住了她最爱的肉粒。
小狗是肉食性动物,美味当前,她并没有大快朵颐,而是护食般小心谨慎地将得之不易的果实卷进了嘴里。
半小时前,小狗才吃了一顿正餐。
嘴里这刚够塞牙缝的一小口,不过是下午茶。需得极尽细致地品尝,才能最大限度尝出它难以言喻的香味。甘醇,清甜。
“柠西啊,你到衡原了吗?见到柚柚了吗?”
“嗯,嗯,见到了。”
“她怎么样?还好吧?”
“嗯,阿姨放心,她没事。我,嗯,我让她自己跟你说吧。”晏柠西语不成调。
本想借此让明柚松口,可明柚愈发过分,咬着牙口齿不清道:“妈……”
晏柠西赶紧按住她的脑袋,让手机远离,红着脸说道:“阿姨,我们有事要商量,等,晚点……”
“好,柚柚没事就好,你们先干要紧的事。阿姨不打扰你们。”
听着那边“嘟”一声挂断,晏柠西脑子嗡一下。阿姨不会是听出了什么吧?
她佯装恼怒地揪住明柚的耳朵,还未开口,就被扑倒了,到最后也只剩嗯嗯呃呃的细碎声了。
……
半个多小时后,晏柠西穿戴整齐敲响了林艺阳的房门。她们得信息同步。
说明来意,林艺阳也很配合,跟晏柠西达成了共识。
“都是为了明柚好,举手之劳。”
“林小姐比以前更美了。”
“以前?”
“嗯,以前。你们下乡送戏,在河边放烟花,我也看到了。烟花很美,你们也很美。”
说到下乡送戏那段往事,林艺阳瞬间觉得晏柠西更亲切了,那三天可以说是她对顾希芮的动心之旅。
“嚯,不是吧,你跟那个狂妄自大的傲娇鬼这么早就在一起了?”林艺阳作不可思议状,“晏小姐,你是怎么看上她的,她那时候简直就是个万人嫌好吗?”
晏柠西不觉得林艺阳是在恶意贬低,顺着她的话接道:“她要不是万人嫌,也轮不到我捡漏了。”
捡漏????
林艺阳大笑着感叹道:“要死了。她是什么福气,摊上你这么个好……对象。”
她是想说“好媳妇”来着,话到嘴边改成了“对象”。
“是我的福气。”
“够了够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看看,撸下来能炒一盘菜了都。”林艺阳是真的哆嗦了一下,“你安安心心去解决你那边的事,她这边有我看着呢。有什么进展,咱们随时联系,信息共享,互通有无,联手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第129章
余生
得到晏柠西以身相许的安抚后,
明柚是彻底放下了心。往往只有在身处“险境”时,才能看清哪些人对你是真的关心和在乎,愿意为你义无反顾。
不知不觉中,
她发现自己都已经有了那么多爱她且信得过的朋友了。
得益于自己骨子里冷血又豁达的性格吧,
她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不去看网上的言论,把自己的前途交给了晏柠西和林艺阳。
可这天夜里,
没有晏柠西的怀抱,
她还是做了个噩梦。
梦到了自己被一个青面獠牙的恶徒追逐,她一直跑,一直跑,
跑到了一处山崖。退无可退,纵身一跃跳入大海。
她在漫无边际的大海里拼命向前游,
可游着游着体力不支呛了一口水。
也是在这时,
她惊恐地发现,
四周不是海水,而是血水。双手双脚也不听使唤,
渐渐沉了下去。
屋子里只有昏暗的夜灯亮着,
满头大汗的明柚从窒息而亡的恐惧中惊醒。她拥着被子坐起,
张开嘴大口喘气,
证明自己还活着。
心脏跳的厉害,也很烦躁不安,于是下地在行李箱里翻找。
晏柠西是她的药。
晏柠西,
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明柚握着药盒坐在床边,
打开手机看着晏柠西给她发的最后一条哄她睡觉的消息:
是的,她又看了一遍。放回药盒,靠着猛灌矿泉水和晏柠西的消息来压制体内那头有复苏征兆的恶魔。
隔天,她依旧睡到了自然醒。
十点多给晏柠西发消息:
……
五年前,陈雪梅拿着钱给李钦做了二次手术,医生宣告手术很成功,如果一年之内不再发作,特别在药物控制下控制得很好,后续复查中脑电图检测也没有异常的话,就可以断定为治愈了。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陈雪梅和李钦都看到了希望。
李钦出院后,拼命学习,恶补高中课程,考上了省内一所医学类专科院校,那也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住校,第一次远离陈雪梅。
明柚在茶楼对他说的那番话,像警钟一样时常在他脑中鸣响。“逃离”陈雪梅的操控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他,抬头挺胸走在校园,宛若新生。
陈雪梅“陪读”期间还算本分,找了个包吃包住的火锅店服务员工作。
好景不长,李钦上大学还没读完一学期,好吃懒做的陈雪梅就耐不住寂寞,找了个五十岁的男人同居了。
男人就是个开锁匠,在村镇菜市场后门处有一个五金店维持生计。
大半辈子了没结过婚,有了个女人暖被窝,小日子滋润起来,人前人后对陈雪梅都挺好,但对李钦这个跟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别人的儿子,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很快,两人就领了证。
彼时陈雪梅手头还剩有六万多块钱,男人也有十来万块存款。可两人结婚后仍然住在简陋门店自己搭建的阁楼里,愣是不愿花掉积蓄买一套像样的商品房。
李钦没地方住,也看得出男人很不待见他,节假日和寒暑假也都不愿意再回去了,生活费都是陈雪梅按月按数转给他。
可等到了大二下学期,陈雪梅就转不出钱了。
趁周末,李钦回了县城。哪知一进门店,陈雪梅就被男人大声呵斥,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被催促上了阁楼。
男人问他回来做什么?他说回来找母亲拿生活费和学费。
男人却对他劈头盖脸一顿怒骂,骂他是拖油瓶赔钱货,骂他是野种,骂他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要独立,要读书,就自己打工挣钱,他们没有老本让他啃。
被男人拿棍子打了几下赶走后,李钦给陈雪梅打电话,听到的是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