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眼中落下的泪，是为戎玉而流。

    谢妄言也是身形一震，只是讷讷地对那士兵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想不到戎玉公主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谢妄言有些哀伤道。

    随即他又连忙稳住许梨笙的肩膀:“岁岁，这是她的选择。”

    许梨笙勉强扯起嘴角:“我知道，可是我……我真的很对不起她……”

    谢妄言看着桌上下人端来的粥，他走过去将它端到她面前，舀起一勺来喂她:“来，喝点粥吧。”

    “我没胃口。”

    “可景川他……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谢妄言安慰道。

    许梨笙心中有些松动，便乖乖地张开了嘴，将粥喝了下去。

    是啊，如果俞景川还在的话，一定不愿意看到她茶饭不思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许梨笙才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却是半夜。

    她推开屋门，外面清寒的月光便洒在了她的身上。

    许梨笙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俞景川的房门口。

    她轻轻地摸着这木门，眼中噙着泪，心中不断地翻涌着。

    “倘若是推开门，却发现你还安然无恙地待在这儿，该有多好。”

    许梨笙又缓缓转过身去，向面前的院中走去。

    这院中有一片小小的池塘，池塘旁边零落地待着几块大大小小的石头，结着薄薄一层冰的湖面映照着周围残败的草木。

    她走到池塘边，又想起了山谷小院中的那个小池塘。

    可惜眼前这个池塘并没有那个美，里面也没有活泼灵动的金鱼……

    “俞景川，我们还没一起去喝酒呢……”

    许梨笙哽咽着，又笑着说，“本来你中了武状元那日我就和谢妄言说好了，我们三个去喝酒为你庆祝，你怎么就丢下我们了呢？”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自言自语道，脸颊上的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们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会带你一起回去的。”许梨笙扯出一个笑，缓缓起身来准备走。

    忽然，她脚下一滑，身子便往后倾倒而去。

    “啊——！”许梨笙的头撞在了身后的一块石头上，灰白的巨石上面沾上了她的血。

    但这一下，并没有让许梨笙晕过去，而是让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许多从前的往事。

    从前自己还是丞相千金之时，从前在爹爹膝下承欢之时，从前与谢妄言浓情蜜意之时，还有他们许家获罪之时，她爹爹死之时……

    一切的一切，在此刻她都通通想了起来。

    “谢妄言……”她睁着眼，躺在草地上，喃喃道，“那个许梨笙原来……就是我。”

    “亡妻？呵呵，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许梨笙开始苦笑起来，“等我死后你才知道珍惜，那从前对我所做的一切呢……”

    “岁岁！”在走廊寻她的谢妄言忽然见到她在那儿，连忙跑了过来。

    他将许梨笙扶到怀中，看到石头上的一小片血迹，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惊慌道:“你没事吧岁岁？！”

    此刻许梨笙的眼角含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她眼神复杂地看着谢妄言，但并没有说话。

    “岁岁，我去叫大夫！”谢妄言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说完便将她抱了起来，往她的房间奔去。

    等到大夫来查看完她的伤势，告诉谢妄言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后，他才放下心来。

    “岁岁，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跑到那里去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谢妄言拉起她的手，斥责的语气中又满是温柔。

    “你怎么不叫我梨笙了？”

    许梨笙此时抬眸看向他，话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第42章

    谢妄言忽然一怔，原本握着她的手紧了些。

    他连忙垂下眼眸，不让许梨笙发现他眼中的惊恐与慌乱。

    “没事，我逗你的，”许梨笙转而笑着，继续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关心我是不是因为把我当成了你的亡妻。”

    他瞬间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

    “傻瓜，我爱的一直是你。”谢妄言抬眸温柔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来刮了下她的鼻尖。

    许梨笙嘴角上扬，用笑意掩住了眼底的悲伤。

    等到回京之日，已是冬至。

    风悄然止息，天地间一片静谧，而此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许梨笙与谢妄言骑着同一匹马，身后跟着浩浩汤汤的军队，而数十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口木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