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她就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她的手捏紧了包,下意识看向宫沉。
宫沉护着宋宛秋,像是保护珍宝一样,修长的手将她揽得很紧很紧。
亦如前世,她和宋宛秋母子见面,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宋宛秋母子。
而留给她的只有残忍的警告眼神。
现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墨眸漆黑如夜,氤氲着凉薄寒意,叫人脊背发凉。
男人到底是怕了,眼中惊惧畏缩,挣扎要逃。
却被宫沉踩住了背脊,他面无表情地加重力道。
男人惨叫连连:“啊!放开我!我说,我说……”
宫沉眸色一冷:“谁?”
男人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了林知意。
“是她!是她告诉我宋宛秋的地址,也是她告诉我可以对宋宛秋做任何事情。”
林知意愣住。
宋宛秋摇摇欲坠控诉道:“知意,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就因为我在宫家揭发你吃助孕药吗?如果这个男人得逞了,我这一辈子都完蛋了……”
闻言,林知意张嘴,却被无形的压迫感压住。
胸口仿佛有千斤重,让她喘不过气,也无法张口反驳。
突然,地上的男人趁人不备抓起匕首蹿了起来。
他扑向宋宛秋:“贱人!我还要谢谢林知意帮我找到你,我这辈子最恨你们这些水性杨花的女人,去死吧!”
“啊!三爷!”宋宛秋大喊一声。
宫沉直接一脚将男人踢向了林知意。
林知意躲闪不及,只能抬手阻挡,却刚好和男人四目相对。
她看到了男人眼中得逞的笑容。
“啊!”
林知意的手心被划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
顷刻间,满目的红色,比宋宛秋那道浅痕深太多了。
深到瞬间,她都没有办法感知疼痛。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而对面宫沉将宋宛秋拉到了身后。
宋宛秋在他身后笑。
林知意看着这一幕,脸色惨白,呵呵苦笑……
直到警察冲了进来。
“谁报得警。”
“我。”宫沉冷淡的指了指林知意,“她,带走。”
警察看着林知意的伤,吃惊道:“好多血,先包扎。”
宫沉看也不看,沉声道:“我说带走,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担后果。”
话落,林知意喜提一副银手铐。
警察很担心她,随身携带的绷带压住她的伤口止血。
轻压下,林知意才疼得冒冷汗。
她被带走时,停了一下,轻描淡写道:“不是我做的。”
宫沉抬眸看向她时,宋宛秋晕倒了。
他自然也没有理会她,小心抱起了宋宛秋。
林知意抬眸,看着周围,才发现宋宛秋的公寓处处都是宫沉的痕迹。
收回目光时,刚好迎上了宫沉绝情的眼神。
他似乎在等她开口求饶。
他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玩弄生死。
他在告诉她,她逃不开的,除非他点头。
林知意嘴里漫上一阵腥甜,又被她咬着牙咽了回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宫沉目色一顿,望着林知意单薄的身影,凄美破碎。
仿佛下一秒就会在日光中化为轻烟散去,让他抓也抓不住。
那个看着他会偷偷笑的女人,好像不见了。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陈瑾。
陈瑾点了下头悄然离开。
……
林知意又见到了曾经安慰她的女警。
女警看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又见面了,林小姐,我车上有药箱,先给你简单处理一下,防止加重伤口。”
感受到一丝暖意,林知意眼中多了一道光。
“谢谢。”
女警很细心,经过她的处理,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然后他们带着她去了就近的医院,检查下来,医生都捏把汗。
“差一点点,你这手就废了。”
说着,医生开始处理林知意的伤口。
女警对着她伸出胳膊:“要是疼,就抓紧我。”
林知意满头冷汗,坚定道:“不疼。”
她要记住这种感觉,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心软。
疼痛中,她白着脸回想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她到现在也清晰记着。
男人所做的一切绝对不是针对宋宛秋,而是针对她!
这一刀看着像是刺向宋宛秋的,可现场除了宫沉还有一个武力值很高的陈瑾。
是人都该明白挥匕首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因为根本不会成功。
但如果这一刀,男人只是虚晃一枪,那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林知意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次也不是她幸运,而是她早有警觉,所以在男人刺向自己时提前挪了身体。
否则当大家都在关注宋宛秋时,她又怎么可能反应得过来?
包扎好伤口,林知意恢复平静,她看向女警道:“麻烦通知一下我妈。”
女警点头:“好。”
第16章
质问宫沉
柳禾匆匆赶到了警局,看到林知意的手,脸都吓青了。
“怎么回事?才出院怎么又出事了?你是设计师,你的手很重要的!”
柳禾都明白,宫沉会不明白吗?
可他却将男人的刀口踢向了她。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闹吧。
林知意顺了一下头发,说道:“我没事。妈,我长话短说,让你帮我去问的事情,问到了吗?”
柳禾握住了林知意的手,心疼地落泪,半天才反应后来。
“问了,问了,你看。”
柳禾掏出手机,将里面的内容只给林知意看。
林知意看完,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果然如此。”
柳禾抿唇道:“知意,现在咱们怎么办?赵城的事情才结束,你又出事,以老爷子的性格一定会把你驱逐。”
“恐怕不止驱逐这么简单。”
她和柳禾对视一眼,一切心知肚明。
林知意和宫沉那晚的事情,老爷子是知道的,他辛苦培养宫沉,绝不可能让这件事成为宫沉人生上的污点。
老爷子只是在等一个能除掉她的时机。
赵城,宋宛秋……
她就像是这些人手里的蝼蚁,随时随地捏死。
林知意闭了闭眼,灼热的痛感在伤口上蔓延,如同烈火在焚烧她的血肉。
柳禾有些害怕地紧握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道:“知意,对不起,妈妈不该逼你去相亲的,这样你就不会招惹这些事情。”
林知意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妈,你相信我。”
柳禾虽然胆小怯弱,但她对林知意是真心的。
即便是逼她相亲结婚,也是怕宫家人揪着她和宫沉的事情不放。
柳禾吸吸气道:“知意,我来的时候问了一下,那个闯进宋宛秋家里的男人一口咬定是你指使他做的,现在宋宛秋也要追究你的责任,她背后是老三,你怎么办?”
“妈,先把我保释出去。”林知意在这里很不舒服。
“好,你等等。”
柳禾起身走了出去。
但很快,她便推门而入,神色诡异。
林知意问道:“妈……”
还没说完,柳禾身后多了一道高挺的身影。
宫沉。
柳禾不敢动,无奈道:“警局不让保释。”
不是警局不让,是宫沉不让。
林知意给柳禾递了一个眼神,淡淡道:“妈,你先回去吧。”
柳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离开了。
宫沉背着光,踱步而来,光晕描绘着他挺拔冷酷的身影。
人还未完全落座,冷意之意已经从眼尾铺陈出来。
他轻嗤:“你不该动她。”
这话让林知意觉得很熟悉,前世宋宛秋和他们的儿子,只要出事,宫沉就会对她说这句话。
不论她怎么解释,换来都是残酷的结局。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所以,现在她也懒得解释了。
“所以呢?小叔,你是来做和事佬,让我和宋宛秋像和赵城一样和解吗?”
或许没想到林知意会这么问。
宫沉默了默。
然后淡淡开口,像一把利刃般割裂一切。
“林知意,她和赵城不一样,所以你应该要受到惩罚。”
从他嘴里再次听到这样的话,林知意不意外,却也很疼。
她蜷了蜷手指,无声地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不是她和赵城不一样,是她和我不一样,她是圣洁高尚的,是你的女人,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不该和宋宛秋争,不该反抗,不该辩解,我应该低头认命,应该双手奉上,应该承认错,对吗?”
“小叔,那你想过我这样做了以后的结果吗?”
“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所以我该怎么做?去死吗?”
林知意字字诛心,说完自己却笑了。
她对着宫沉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晃了晃道:“还差几毫米就会切断神经,小叔很失落吧?只要我手废了,那你的宋宛秋就是学校唯一参加比赛的代表,那么网上的舆论就会变成我恶意诽谤,自作自受,老爷子就能抓住这一点将我除掉,而你的宛秋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女神。”
“你们从来不在乎我说什么,也不在乎我做什么,你们只在乎你们想得到的结果。”
“又何必假惺惺在这里说什么惩罚?”
“赵城私下害过的人少吗?他不该受到惩罚吗?你却逼我和解,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叫我受罚?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因为宋宛秋受委屈了!”
林知意猩红着双眸,直直地盯着宫沉。
宫沉不动,也不说话,冷得像是毫不相干的人。
突然,林知意就觉得倦了。
“你走吧,好好照顾你的宛秋。我们本来就毫无瓜葛。”
宫沉墨眸垂了下,神色半明半暗,似乎流转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但不过一瞬,又变得冷鸷危险。
“说完了?既然不低头,那就好好在这里反思。”
说罢,他淡漠地整理着西服起身。
林知意被眼前高大的黑影笼罩,看不到一丝光明,她抬眸盯着宫沉,眼眶里早已潮水翻滚。
宫沉侧着身,喉头滚了滚,毫不迟疑地走了。
看着关上的门,林知意立即仰起头,可还是无法克制眼泪落下。
原来不管她怎么选择,以后的路都很难。
……
宫沉走到了警局外,点了支烟,看着远处的天默默抽着。
刚才还晴朗的天气,不知何时风起云涌。
陈瑾跟上,低声道:“跟的人走了。”
宫沉眯着眸嗯了一声。
陈瑾继续道:“三爷,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