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低头，目光越过苹果，落在魔王那双红色的眼睛上。

    比苹果更鲜艳。勇者想。

    真是很漂亮很漂亮的红色，像火焰，像宝石，像春天早晨绽开的玫瑰花，像教廷里被阳光照亮的彩玻璃窗，像世间一切美丽又动人的事物。

    ……想吃。

    于是当勇者回过神时，他已经接过魔王塞来的厨具。

    “接下来就有劳了。”

    “……”

    4.

    “不错，真不错。”魔王吃完主菜，感慨道，“自从魔宫就剩我一个魔族后，我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吃饭了。”

    勇者递给他一小碟布丁：“你看起来很高兴。”

    魔王接过，淋上大量酱：“是的呢！作为报答，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现在你要问我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那么，”勇者注视着面前的黑咖啡，“为什么这座魔宫里，只有你一个魔族？其他人——服侍你的、追随你的人，他们去哪里了？或者说，世界上愿意追随魔王的魔族从来只多不少，为什么你不将他们收入麾下？”

    “啊。”

    魔王沉默。

    “这个问题太严肃了，换一个。”魔王说，“你难道没有其他问题吗，比如我的种族是什么？魔族虽然外貌大同小异，然而分为多个种族，各个种族的弱点不同，对抗的方法也不同，比如对付塞壬要提前关闭听觉，对付吸血鬼要使用银器，对付梦魇要学会甄别梦境和现实。”

    勇者：“不是你说的不要在休息时间谈工作吗？”

    魔王：“……”

    勇者：“好吧，那么，请证明哥特巴赫猜想。”

    魔王：“数学不好，换一个。”

    勇者：“你喜欢可口还是百事？”

    魔王：“某个角度上，这可以视作在问我对于保守主义和激进派的看法，太危险了，换一个。”

    勇者：“你今年几岁？”

    魔王：“侵犯隐私，换一个。”

    勇者：“……”

    魔王：“……”

    魔王：“呃，嗯，你问的都有些太超乎寻常了……要不考虑我的提议，问问我的种族？”

    勇者：“你会告诉我正确答案吗？”

    魔王：“……你猜。”

    “所以不考虑。”勇者说，“这个问题先欠着吧。”

    “哦。”魔王应着，又在布丁上淋酱。

    5.

    等到魔王吃完布丁、喝完红茶，午休时间差不多也结束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他生无可恋地倒在椅子上，将清理餐桌的工作推给勇者。

    勇者问：“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脸色很糟糕，就好像你等会不是要去正殿而是要去墓园。”

    魔王：“上班和上坟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勇者：“……”

    魔王：“你也看到了，偌大个魔宫，只有我一个人。我单单是打扫整座宫殿的卫生、做这样那样的琐事就很辛苦了，每天还得抽时间上班，我简直要累死。”

    勇者：“所以为什么魔宫里就剩你一个魔族？”鋂馹浭新晓説?玖一?⒐依?叁???

    魔王：“都说了不要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浭新裙溜??凄⑼?????8九

    勇者：“好吧，那去找炼金术师买几个魔偶当助手？”

    魔王：“没钱，干掉上一任魔王时超预算，现在我一个铜币都没有了。”

    勇者：“……”

    按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他这个宿敌，是不是不用等他挑战就会自行灭亡？

    勇者：“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成为魔王？”

    魔王：“有些，当老板没人管，考勤也自由，但是没人给我发工资了。”

    勇者：“这么说，以前是谁给你发工资？”

    魔王：“上一任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