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展有庆奶奶爷爷 本章:第30章

    林美娟冷笑:“我也没说你不能带,瞧你这说的。”

    展颜无所适从,她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阿姨,是我不对……”

    贺图南紧抿着唇,眼前这一幕,几乎看下去了,他想起孙晚秋的话,脑子稍微冷静点,抢在贺以诚前头,说:

    “颜颜,妈只是觉得你没打招呼,她可不是小气的人。”

    儿子站自己这边,林美娟仿佛气又顺了一些,她正想再说点什么,贺以诚的手忽然按在自己肩上,他换了面孔,竟微笑起来:

    “瞧,儿子多了解你,颜颜,坐下吧,这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说着,那只手,颇有意味地拍了拍妻子的肩头,“别生气了,吃饭好不好?”

    他讲这话,非常柔情,甜蜜蜜的,林美娟最吃他这套,心也跟着一软,别别扭扭坐好:“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还说没生气,瞧这嘴,都能挂油瓶了。”贺以诚笑着坐下,他这话,不像平时说话风格,带着某种记忆,林美娟恨恨地瞅他一眼,绷了片刻,才对展颜说:

    “坐吧。”

    贺以诚给展颜丢个眼神,她脸已经红透了,连耳朵尖都是红的,她想跑出去,又直直地坐下了。

    吃完饭,林美娟要贺以诚陪她散步,桌上一片残羹冷炙,展颜主动去收拾。

    贺图南等父母下楼,立刻进了厨房。

    他把她挤一旁,拿起刷碗布。

    展颜没跟他抢,退到一旁,说:“我下去打个电话。”

    “爸妈都出去了,你要是想问孙晚秋到家没,用客厅的就可以。”贺图南转过脸,“颜颜,我妈的话你别放心上,她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

    展颜抬起脸,对他微微一笑。

    她不说话,让他更难过。

    窗外,一天的暑气收尾,墙上钟表在走,天光暗下去,外头房子变得轮廓历历。这样的一天,本来好像跟昨天没什么不一样的。

    展颜在客厅打了个电话,声音很低,等贺图南双手湿漉漉出来,她已经挂掉了电话。

    “孙晚秋平安到家了吗?”

    “到了,她说都没跟你说谢谢,让我转达。”

    贺图南说不出类似“没关系,下次再来”这种话,他用纸擦手,问:“暑假她回去都做什么?”

    “带她小弟,在家烧锅做饭,等夜里会拿着灯去山上照蝎子。”展颜神情有些落寞,她说完,一个人跑阳台,纱窗开着,外面亮起点点灯火。

    远处天际,残留一缕乌紫的云。

    贺图南来到她身边,递过雪糕:“什么是照蝎子?不害怕吗?”

    在他印象中,蝎子这种生物是要把女生吓到尖叫的。

    展颜拆了雪糕,他便给她拿着雪糕皮。

    “就是拿灯晚上找蝎子。”

    “去哪儿找?”

    “山上,蝎子都藏石头底下,要搬石头,用灯照它,再去夹它的尾巴。”

    “它不跑?”

    “有时会跑,你对着它吹吹气就不动了。”

    贺图南听得匪夷所思:“然后呢?”

    “放瓶子里,我上小学的时候五毛一个,去年涨价了。”展颜仿佛为失去一个发财的机会怅怅的,“我去年就没能照蝎子,今年也没照。”

    贺图南忍不住发笑:“你们从小,就这么挣零花钱的?”

    展颜纠正他:“没有零花钱,挣的钱,用来买本子还有笔,最多,买根一毛钱的冰棍犒劳下自己。”

    她拨拨自己的头发,“我奶奶还铰过我头发,买饲料呢,不过我那点头发居然卖了几十块钱!”末尾是个惊叹句,她嘴角带了点笑。

    阳台的灯没开,客厅的光透过来,她的眼睛,说话的时候一闪一闪,贺图南脑海里是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难怪,她头发参差不齐,自行车后头还绑着饲料。

    “心情有没有好点儿?”贺图南轻轻碰她手腕,“雪糕要化了。”

    展颜咬上一口:“只希望林阿姨心情能好些,我无所谓的。”

    “我有所谓。”贺图南觉得喉咙那一冲动,话就出口了,他眼前是她在妈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胸口一扯一扯的。

    见她没哭,他不放心,怀疑她夜里会一个人偷偷地哭。

    展颜看了他片刻,说:“我寒假回去,发现我的被褥都被人用了,气得半死。刚刚我想了,我住这里,对林阿姨来说就是外人,孙晚秋来,她更是不知道,换位思考,我也会气的。”

    说完,大着胆子问了句,“你有所谓什么呀?”

    问了这话,她就把眼睫垂下去,轻轻咬雪糕。

    贺图南表情却有些古怪:“说了你也不懂,你是傻子。”

    展颜抬头愤愤,雪糕也不甜了。

    她生气时,人俏俏的,眼睛更亮,贺图南仿佛能从她漆黑瞳仁里看见自己影子,他把雪糕一劫,嘴唇碰上去:

    “你不想吃,我吃。”

    展颜见他真的咬自己剩下的,脸顿时热了,朝他肩膀推一下,错开身往客厅来。

    等贺以诚回来,敲她门,展颜知道贺叔叔要说什么,站门口告诉他:“贺叔叔,我没事,真的。”

    贺以诚深深看着她,良久,方点了点头。

    八月上旬,贺图南开了学,一到周末,准时回家,给展颜看看功课,知道她每天往图书馆跑得勤,大约猜出原因,心里又是不大痛快。

    等日子捱到下旬,展颜有了盼头,三番五次想跟贺以诚开口把计划说了,但话到嘴边,兜兜转转,又咽了回去。

    这天,她收拾东西,林美娟过来给她送一套新的床单被罩。

    “逛商场碰见有折扣,价钱合适,我看是纯棉的也舒服,就给你选了一套,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走进来,把四件套放下。

    颜色清新,非常适合女孩子用。

    展颜对林美娟突来的关心,不太自在,她也喊自己“颜颜”,微笑时,眼睛没有弧度。

    “林阿姨,我用的那两套还都好好的,让您破费。”她站屋里,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小偷。

    林美娟打量起这间卧室,笑笑:“以前,你图南哥哥住这屋,贴满了球星的海报,每次一进来,我都觉得一屋子人盯着我,不像现在,看着就是女孩子的房间。”

    发完感慨,顺势往椅子上一坐:“我听以诚说,你选了理科,开学会有分班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我一个暑假都在复习和预习。”展颜略显局促,眼睛都不知道该不该看对方,她害怕,害怕林阿姨看自己的目光,像自己看那床脏被褥。

    林美娟点头:“你图南哥哥也高三了,你们功课都紧,周末的话,依我看,坐一趟公交得大半个小时,这么跑很浪费时间,要说高中,辛苦也就辛苦这两年,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嘛。”

    展颜听她把话都挑明了讲,心跳不已:“林阿姨,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周末在学校学习氛围更好,时间也更充足。”

    林美娟心里冷笑,她倒乖觉,自己一提,就知道顺着话头往下说,哪里有什么乡下孩子的淳朴天真?这种精明劲儿,像的八成是贺以诚。

    “你这么想最好不过,要是你贺叔叔……”

    展颜咬咬牙:“我就说学习为重,不会回来的。”

    林美娟眼光在她脸上缓缓扫视着,不紧不慢说:“那就好,你是聪明孩子,我们家没亏待你,人要知足,更要懂得感恩,否则,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说得展颜脸皮子臊,她那天没哭,却要被今天这几句说得几乎掉眼泪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新。

    第37章

    开学前,展颜把设计的广告语寄给了云上地产,她给孙晚秋打电话,孙晚秋却不肯参加了,说自己事太多,没空想这些。展颜内心有隐隐的失望,她想,她在这个事情上也许能胜过孙晚秋,可她却不参加了。

    开学分班考试,展颜发挥得并不理想,她差两分可以进B班,这让她哭了一场。

    不仅是对自己的失望,好像贺叔叔所付出的,也变得不值。

    高一的老师对她预估是完全可以进B班的,贺以诚知道此事,找了学校通融,那两分,在公示栏公示后,又回到她的卷面。

    余妍在B班见到她时,很意外:“展颜?你不是……真是太好了,我们还在一个班。”

    她话头变得极快,恰到好处,但这反倒加重展颜的忧思:别人一定会猜想自己动了手脚,事实也的确如此。

    贺叔叔的好意,不容拒绝,展颜宁肯自己在普通班,想到谈什么《论语》,自己也觉得虚伪。

    她有点生贺叔叔的气,那股气,细微地从心头蛰蛰而过,她整个九月都没回家。

    先开始,是说分班考不能走,再后来,理由更充分:B班聪明人多,她本来就是倒数进去,必须努力。

    贺图南高三课业紧,黑板上,标了高考倒计时,筋肉分明,每日擦换一次,尘埃纷纭,有种眼睁睁看时间大河奔流之感。

    他跑到高二教学楼找她。

    B班学生伸头张望,贺图南那么干净清爽脸上,一点浊气都没有,他叫出展颜,教室里人人都觉得漂亮人物好似天生该做兄妹。

    “爸中午过来,你别去食堂了。”

    展颜吃惊:“贺叔叔不忙吗?”

    贺图南似严肃似探究:“爸忙不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忙,我们都请不动你回家。”

    展颜出来,连笔都忘了放:“高二第一次月考,我是倒数第十。”

    贺图南说:“你打岔的功夫一流,不过恭喜你脱离倒数第一。”

    展颜笑了:“所以,我不回去是很有效果的。”

    贺图南皱眉:“回家吃顿饭,跟爸聊聊天,你整天在食堂吃脸都不白了。”

    展颜摸摸脸:“我变丑了吗?”

    贺图南点头:“丑,我看你头发好像也该洗了。”

    展颜伸腿轻轻踢他一脚。

    他没躲,裤子像心一样随着这一下,跟着皱了。

    两人中午到附近新开的饭馆,主打淮扬菜,清鲜,精细,大厨松鼠桂鱼刀工最了得。

    贺以诚点好了菜,店里上的茶是碧螺春,他吃东西,又文雅又讲究。

    展颜很久没见他,进了包间,有些心虚。

    “颜颜,瘦了?”贺以诚见她进来,端详笑说。

    展颜拉开椅子:“贺叔叔,您怎么过来了,不忙吗?”

    “今天有点空,来,坐下说话,正好有个好消息。”贺以诚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当地报纸,摊开了点着说,“看看这个。”

    贺图南也凑过来看,匆匆浏览,抬头促狭一笑:“爸,小妹现在是个子长高了,也长本事了。”

    展颜一个字一个字看,难捺喜悦,再扬起脸,双眼宝石一样流光灿灿:“是我!是我的名字!我的被采纳了!”

    她一笑,眼睛嘴巴是都跟着活泼起来,像摆尾的小鱼。

    “云上?明珠城,目之所及,诗意栖居。”贺图南抑扬顿挫念出来,说,“怪不得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愿意告诉,原来,寄过去的是这个。”

    贺以诚满是赞赏:“很符合二期的定位,能从这么多稿件里脱颖而出,真是了不得,我听说,学校的老师,机关单位都有人给云上地产投稿,颜颜,怎么会这么厉害呢?”

    他笑吟吟看着她,自豪极了。

    “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展颜认真说:“图南哥哥带我去东城区那天,我研究了下规划图,云上二期针对的客户,大概什么人会买,能买得起,如果我有钱我会希望住什么样的房子。还有,丁老师上课跟我们提过一个叫荷尔德林的德国诗人,丁老师说,他最喜欢的一句是,人充满劳绩,然而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大概,就是这么想出来的。”

    “爸,小妹真是出息了,以后我们家说不定也出个诗人。”贺图南打趣她,展颜悄悄踩了他一脚,脸上却带着微笑,“我可不会写诗。”

    藏在桌布底下的动作,带着某种秘而不宣。

    她的脚,擦着贺以诚的西裤裤脚过去,蜻蜓点水,可他察觉到了。

    贺图南眉头不经意一蹙,笑眼里有警告。

    贺以诚装作看不见两人眉眼往来,等菜上来,频频给展颜夹菜,她爱吃鱼虾,清炒虾仁只吃虾,狮子头一个不够,又夹一个。

    “爸,她这是馋了,上次跟同学在校门口小摊上买脆皮五花肉呢。”贺图南报一脚之仇,展颜脸一红,嫌他多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见那一幕的,心里气鼓鼓,又给他一脚,这下踩得很重。

    贺图南胆子比五花肉肥,长腿一弯,回踩了她一脚,死死压住了,展颜脚不能动,秀气的眉毛蹙着,想瞪他一眼,可贺图南压根不抬头,也不松脚。

    贺以诚说:“小孩子家嘴馋有什么,你没馋过?”他温和地转向她,“颜颜,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可是你这学期一次都没回来过,走的时候还穿着裙子,你瞧,现在都穿外套了。”

    展颜怕被问这个,搪塞说:“分科后功课太紧了,我怕我跟不上,所以,得比别人更用功才行。”

    “那也不妨碍回趟家,有张有弛么,人绷太紧不是好事儿。”贺以诚慢条斯理给她夹了块冰糖扒蹄,肉烂烂的,油而不腻。

    “你不回家,我倒有些不习惯。”他鼻腔里逸出声低笑,“我怕是老了,总盼着孩子们回来,那天照镜子,才发现鬓角有了两根白发。”

    展颜一愣,当真去看他鬓角,他显年轻,哪里像中年人,贺以诚拨了拨头发给她看,果然,有两根恼人的白发。

    “贺叔叔,我给您拔下来吧。”

    他摆摆手:“人都要老的,随它去吧。”

    展颜被那语气说的,自己也跟着老了几分似的,她不希望贺叔叔老,她希望所有喜欢的人,都能够像春天的草木那样,可依着时间的规律,一日一日,一夜一夜,四季不停地走,人都要老的。

    “我总想着,你们现在都在我眼前,见一面是一面,等念大学了,真正长大了,外面花花世界那么漂亮,那样就不知道一年还能见上几回。”贺以诚自嘲般笑笑,“来,这是水晶肴肉,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见一面,是一面,展颜快被他这话说得心头滚烫,几乎想哭。

    也是为难地想哭。

    贺图南知道贺以诚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他没说话,只是看了看爸爸,又看看展颜。

    水晶肴肉没吃完,贺以诚打包让展颜带着,她看他又买了两份。

    “拿给寝室的同学们尝尝。”

    展颜心咚咚跳,脱口而出:“贺叔叔,等我期中考试结束,我回去一趟,该换厚被子了。”

    “好,我提前给你晒晒被褥。”贺以诚显然很高兴,他看看贺图南,不着意地说,“你是当哥哥的,在学校也要多关心关心妹妹。”

    说完,眼睛一扫贺图南的鞋面,他意味深长又看了看儿子。

    贺以诚目光有种钝刀的感觉,划过去,需要时间回味。饭桌上,小儿女们的一举一动他尽收眼底。

    贺图南被这几眼看的,像被火烧到。

    两人进了校园,迎头走来徐牧远,天气转凉,他身上校服外套有些小了,捉襟见肘的感觉,袖口因为洗的次数多,松松的。

    展颜把水晶肴肉给他一份,贺图南笑吟吟看着,徐牧远自然不要,展颜却坚持,心想,谁不馋呢?

    “恭敬不如从命,老徐,拿着吧。”贺图南接过来,塞他怀里。

    展颜告诉徐牧远:“这个好吃,特别有嚼头。”

    贺图南在她背后轻轻一推:“话唠,快回寝室,你室友等着你打牙祭呢。”

    他目送她远去,眼睛里浮着笑,一转头,徐牧远正对上他的眼,贺图南无事人一样:“尝尝吧,表妹的心意。”

    “你跟表妹相处的比以前好。”徐牧远说。

    贺图南换了种笑:“我们一直都好。”

    徐牧远低头看看手里的塑料袋,说:“对了,你还记得上次在北区见到的张东子吗?我们叫他东子叔,他最近老去贺叔叔的仓库,也想找份活,我爸跟余叔不好撵他,你让贺叔叔找保安撵他,他这个人,变得好赌,一身坏毛病,千万不能用。”

    贺图南点头:“知道了,放心,我爸知道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

    很快,云上地产把汇款单寄到邮局,贺图南带着展颜去取了,五百的奖金,不是小数目,老师跟同学们陆续知道此事,对她佩服极了。

    余妍很羡慕,遗憾说:“我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早知道,我也参加。”

    “贺叔叔看报留意到的,其实,本来我也不知道。”

    “贺总吗?”余妍的声音里,羡慕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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