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毕业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可是大家好像都变了很多。硬要说的话，就是走出学校的象牙塔，褪去?了学生的稚气，变得更像成年人了。

    法律规定成年是十八岁，可是心理上的成年却不止十八岁。

    戚彤雯有些不知女同学为何要忽然提到此事，她从前确实不知道，现在也觉得自己?没?必要知道，反而让等会儿的见面途添一分尴尬。

    女同学没?什么?坏心思，主要是几年不见失去?了共同话题，现在只能聊上学期间的那点事，其他也没?什么?好聊的，只能聊聊那些“劲爆八卦”。

    以及人总有看热闹的心思在，戚彤雯和蒲子铭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如今看上去?仍然无比恩爱，既叫人羡慕，也叫人怀疑，难道世上真的有这样心心相印的情侣吗？

    戚彤雯研究了一下，酒席的位置好像是按照年级和男女来分的，当然最前面那两?桌都是大人物，是一些已经取得不小成就的校友。

    场内的音乐清单已经放完一轮，开始放第二轮，但是开场的寒暄环节还没?结束。

    女同学说：“哦，好像是在等谭教?授来。”她说起这次的组织人：“盛飞航这家伙还蛮有本事的，我们上学那会儿他就挺出风头吧？没?想到他现在这么?厉害，我上回听谁说，他那个?宠物连锁光一家店的年流水就有…这个?数！他在黄浦江上买了一套豪宅，听说价值两?个?亿！”

    “可惜了……”

    “可惜什么?？”戚彤雯不明白她说的是哪一方面，是可惜盛飞航没?有进?医院当医生吗？

    可是每一年临床医学院都会有很多毕业的学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走上临床。戚彤雯也从不建议别人盲目地选择临床。

    这是一份外?人看着风光而实际心酸只有行内人才知道的职业

    结果女同学说的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是说可惜你和盛飞航啊！盛飞航当时?不是喜欢你吗？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哪里还用在医院当小医生？直接做宠物医院的老板娘！”

    戚彤雯皱眉，这位女同学上学的时?候说话就不动脑子，现在看来好像还是这样。

    且不说她根本不记得她在上学的时?候和盛飞航有什么?交集，退一万步来讲，她今天是和蒲子铭一起来的，女同学说这样的话，是否不太合适？

    戚彤雯没?有接她的话，笑一笑，开始低头玩手机。

    这种不合时?宜的话，就不应该接。

    过?了一会儿，戚彤雯当年的室友来和她打?招呼，戚彤雯差点没?认出她来，对?方落落大方：“hi，雯雯，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之前你和蒲子铭结婚，我人在国外?有事没?能赶回来，这次回国一定请你们夫妻俩吃饭，补上这份祝福！”

    室友一开口，戚彤雯就仿佛回到了当初一起早起上课、坐校车去?医院的日子，有些人虽然很久没?见，可再次见到的时?候，并不会觉得生疏。

    哪怕女同学t?刚刚和她说过?室友暗恋蒲子铭的事情，也没?有在戚彤雯的心中留下芥蒂。

    戚彤雯已经把蒲子铭暂时?抛之脑后了，“来，阿乐，坐我这里，你脸怎么?了？”

    常乐爽朗地笑道：“没?什么?，我最近在美黑，你不觉得这种肤色很健康吗？”

    然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客套环节。常乐捏捏戚彤雯的脸：“天呐，老天爷真是不公平，祂太偏爱你了！看来蒲子铭对?你一定不错，你这种幸福神态，总不能是做牛做马临床生活养出来的……”

    戚彤雯和常乐聊着，忽略了刚才的女同学，可这个?女同学硬要插入她们的聊天圈子，说：“蒲子铭好不好你不知道吗？你当初不是还给他写表白信来着？”

    女同学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那会儿蒲子铭和戚彤雯已经在谈恋爱了，啧啧，防火防盗防闺蜜啊……”

    女同学自以为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出来，在她眼里这些都是陈年老黄历，现在大家都有家庭了，拿出来聊聊怎么?了嘛？就像大人们说起小孩子在幼儿园谈女朋友，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并不觉得这是件严重?的事情。

    理论?上确实如此。

    如果戚彤雯还是在和蒲子铭恋爱期间，她的朋友做了这样的事情，她会和她的朋友好好聊一聊，确认这个?朋友是否还有维持的必要；但是他们结婚都三?年了，这个?事又?是好几年前的事情，戚彤雯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怪尴尬的。

    生气吗？好像不至于。毕竟那会儿大家年纪都不大，常乐可能确实冲昏了头，她表白不是为了拆散戚彤雯和蒲子铭，她也没?有这个?能力。

    主要时?间过?去?太久了，在法律上还有个?追诉时?效呢！戚彤雯也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戚彤雯尴尬地看着常乐，心说自己?刚才就不该和这个?女同学打?招呼。

    当年就不知道的事情，现在就更不必要知道了。

    最后还是常乐打?破尴尬：“咳咳，当初蒲子铭没?和你说吗？哎——”

    常乐的表情有些狰狞，大约也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尴尬，又?不得不解释：“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太幼稚太不成熟，太冲动了……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那会儿也没?想着要破坏你们，就是想着满足自己?的一个?心愿。”说完就能死心了。

    年轻气盛的时?候，人永远只顾自己?的感受，告白也只图自己?的爽快，完全不在乎给对?方带来的麻烦和打?扰，就好像暗恋是一块免死金牌。

    常乐诚恳地说道：“但我现在已经明白，这其实是不对?的。”有些话既然知道会给对?方带来困扰，就不该说。

    “没?事没?事。”戚彤雯也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很尴尬：“我其实也不知道。”蒲子铭当年没?和她说，否则室友表白这个?事，她不可能不记得。

    接下来吃饭的时?候，戚彤雯和常乐都没?有太搭理那位女同学。但戚彤雯发现了，女同学确实不太会说话，也确实不适合临床。

    毕竟沟通在临床上十分重?要，在某些时?候甚至超过?这个?医生的医术。

    吃饭吃到一半，本次的组局人盛飞航拿着酒杯来每个?桌上敬酒，他特意站在戚彤雯的旁边，在喝完杯中酒时?笑着提醒她：“谭教?授在主桌，他今天下午五点钟的飞机。”

    谭教?授是国内心血管方面的专家，也是国自然基金医学九处的会评专家。

    盛飞航看似没?有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了：谭教?授下午五点要走，你如果找他有什么?事就尽快。

    戚彤雯确实有事要找谭教?授，她对?今年的国自然基金势在必得，所以想趁此机会，请谭教?授帮忙看看自己?的本子。

    每年的风向都不一样，专家的口味也很重?要，当然如果要往细节的地方深究，那学问就太多了。

    戚彤雯找谭教?授交流的过?程十分顺利，毕竟她的导师和谭教?授也有些交情。和谭教?授谈完之后，戚彤雯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年后，就要到标书提交的截止时?间了。

    ……

    午饭过?后，盛飞航安排了剧本杀桌游打?牌环节，他在饭店附近包了一个?棋牌室，让大家自由选择。

    蒲子铭被人拉去?打?牌，戚彤雯看他喝了点酒，不放心地过?去?看了一眼。他脸颊微红，不知道是空调吹的，还是酒上了头。

    只是戚彤雯过?来的时?候，桌上的其他男生在起哄：“老蒲，原来你现在还是妻管严啊！你那会儿就在兄弟聚会时?借着女朋友的名义开溜，今天戚彤雯在这里，你可不能开溜了……”

    他们还邀请戚彤雯坐下来打?几局，不过?大家玩的是德.州扑克，戚彤雯不会，便婉拒了。

    德.州扑克带有一点小赌的性质，在国内属于灰色地带，戚彤雯拍了拍蒲子铭的肩膀，给他眼神暗示，意思是让他把握一个?度，不要玩得太过?了。

    可是这群老同学哪有这么?轻易放过?他，还用激将法激他：“老蒲，你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来玩点大的……”

    蒲子铭故意叹气：“各位好兄弟，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最近要养孩子了，要攒奶粉钱，手头拮据啊……”，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会儿戚彤雯还没?走远，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行，她又?背锅了。

    戚彤雯则和几个?女生去?玩了剧本杀，本来应该是女生之间玩，却插了一个?男人，还是马向雪的老熟人，蒋卓。

    他们两?个?人抽到了情侣卡，导致桌上的人都没?在看剧本，一直在默默观察这对?曾经的“怨侣”。

    常乐偷偷对?戚彤雯说：“真想不到，蒋卓现在会变成这样。”

    蒋卓的家里好像很穷，来自一个?偏远山区，如果不是有一个?降100分的计划，蒋卓根本不可能跟她们上同一个?班，甚至不会在同一个?学校。所以当年的蒋卓看上去?十分阴郁，不少人都对?他隐含轻蔑。

    “看这样子蒋卓不会还念着小雪吧？”

    戚彤雯想起在商场遇到的那一幕，摇头：“他都有孩子了，看那个?孩子的年纪，像是在大学的时?候生的。”

    常乐秒变脸：“渣男！”

    不过?戚彤雯全程观察马向雪的脸色，觉得她大概率看不上这种回头草。

    剧本杀玩到后面的时?候，戚彤雯开始坐得腰疼了，她并没?有觉得玩剧本杀很有意思，却享受和老同学在一起的时?间。

    繁忙的临床生活让这样的体验变得格外?珍贵。

    常乐还笑她：“早劝你和我们一起转行，现在后悔了吧？”

    戚彤雯装作叹气：“哎，现在走不掉了……”

    可她们寝室三?个?人，都是目标明确的人，也在当年做出了自己?最想要的选择。

    常乐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戚老师，我们相信你，等你熬上副高，日子就变好了。”

    “谢谢。”戚彤雯说：“这真是个?美好的祝愿，我今天晚上回家就做梦。”

    剧本杀玩完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盛飞航安排的晚饭是火锅。

    而蒲子铭终于找到和老婆说话的时?间，偷偷和她汇报，今天打?牌赢了三?百块。戚彤雯让他自己?留着。

    下午玩剧本杀的时?候，戚彤雯吃了不少小零食，因此没?吃多少火锅，大部分时?候还是在和旁边的人闲聊。

    吃完火锅还有一场ktv局，戚彤雯本来想走，却被马向雪拉住，说是来都来了，就要玩个?尽兴。

    戚彤雯一想也对?，万一未来三?年里她都没?机会再像今天这样休闲了呢！

    戚彤雯唱歌不好听，她有自知之明，就窝在角落吃水果盘，直到有人把话筒塞给她：“戚老师别光吃水果呀，也来唱几首。”

    盛情难却之下，戚彤雯点了一首ktv排行表前十的歌，“要不开个?伴唱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五音不全。”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业余选手，来这儿都是放松的！”

    大家也没?有想到戚彤雯能唱的那么?难听，基本上没?有在调上的音。

    马向雪见怪不怪地嗑着瓜子，旁边的常乐和她感慨：“这么?多年，老戚还是一点没?变。”

    便在这时?，一道低沉有磁性的男生突然加了进?来，他为戚彤雯和声，以一己?之力为戚彤雯略微拉回了一些音调。

    马向雪说：“你看，不变的不止是老戚，看得我又?相信爱情了。”

    常乐问：“那你和蒋卓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马向雪说：“只是我不相信爱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至于蒋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戚彤雯红着脸唱完了t?这首歌，放下话筒，坐到了蒲子铭身边，小声问他：“真的跑调很严重?吗？”

    蒲子铭毫不犹豫地说：“没?有。”

    旁边听到的同学的表情都是：蒲老师，你这也说得出口？

    唱歌的时?候大家又?开了几瓶酒，白的红的啤的都有，大部分女生喝的是红酒，只有马向雪独立特行喝了白酒。

    戚彤雯也是从这一点看出她的异常，所以在大家散场后，蒲子铭出去?帮一些喝醉的同学打?车，戚彤雯则陪着马向雪留在了包间。

    “你怎么?了？”戚彤雯端一杯温水给她，虽然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你这样，是因为蒋卓吗？”

    大家是多年好友，对?于彼此的异样十分敏感。

    马向雪不说话，只是摇头，她不愿意说，戚彤雯也就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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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一会儿后，马向雪问戚彤雯：“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之前为什么?想离婚呢？在我眼里，你和蒲子铭一直那么?恩爱，真的是因为不爱了吗？”

    包厢里没?有其他人，戚彤雯蓦然松开了扶住马向雪的手，在宾客散尽之时?，在此夜深之时?，她的神情也变得难以捉摸，她轻声说：“我也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也许是……”

    门嘎吱一声开了。

    门口站着盛飞航和蒲子铭。

    盛飞航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他其实也是震惊的，因为在他眼里戚彤雯和蒲子铭十分恩爱，无论?是上学的时?候还是现在，这才是他当年想要横刀夺爱却又?放弃的理由。

    他也羡慕那样坚定不移的双向奔赴。

    可他今天喝多了，脑子一抽风说的是：“戚彤雯，你要是离婚了，考虑一下我呗！”

    戚彤雯已经顾不得盛飞航在说什么?胡话了，她猛然站起来，却又?迟疑地不敢动作，想喊蒲子铭的名字，嗓子却哑了一样。

    马向雪悄悄从她身边溜走，把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的盛飞航果断拖走，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这对?夫妻，顺便贴心地关上了门。

    蒲子铭的眼睛暗得可怕，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听到戚彤雯说想要和他离婚。

    “为什么?？”

    第

    48

    章

    蒲子铭刚好挡住出口，

    不过戚彤雯也没想逃就是了。

    他一声不吭地向她走过来，屋内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戚彤雯望着他无法动弹，竟然下意识地跌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蒲子铭又问了一遍，

    他垂在身侧的手上有青筋爆起，明明逼问她的人是?他，

    戚彤雯却?觉得有一瞬间他要碎掉了。

    这个问题终究无可避免。

    在婚姻当中?，

    或许大家都有过“过不下去想要?离婚的想法”，

    但是?想归想，被对方?知道就很伤人。

    如果最后还是?决定不离婚，

    最好就把这个想法藏起来，永远也不要?被对方?知道。

    蒲子铭看上去平静得不像话，

    他既没有发火，也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她，

    可这让戚彤雯更加害怕。

    事态似乎在短短时间内发展到?她不可控的状态。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

    可她知道现在的蒲子铭根本不是?她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安抚好的。

    对方?终于走到?她面前，

    她只能抬头仰视他，蒲子铭身上有她不熟悉的冷漠，

    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戚彤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子铭，

    你听我说……”

    侍应生不合时宜地来敲门：“先生不好意?思，

    包厢的时间到?了?，您看还要?续吗？”

    这回蒲子铭倒是?说话了?：“续。”

    “好嘞，这是?收款码，

    支付宝微信都可以。”侍应生也是?个机灵人，

    已?经察觉出这里的气?氛不对，收完钱就火速开溜，

    还不忘提醒自己的同事：“那个包厢的男女好像在吵架，你们?离远一点。”

    他们?在情侣时就有过约定，

    如果发生争吵，谁都不要?转头就走，除非觉得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到?必须要?分开的地步，那么可以转身就走，否则两个人再怎么生气?愤怒，也要?关起门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

    从前他们?之间无论有什么问题，他们?都信奉的是?两个人解决，不想要?外人观看和评判。

    可今天蒲子铭明显失控，已?经等不到?回家再谈。戚彤雯本来想把他劝回家再说的，可见他续了?包厢费，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而他从上往下地俯视她，没有半分动作?。

    戚彤雯试探地抓住他的手臂，蒲子铭身体微动，到?底没有挣脱。

    他好像也在等她的解释。

    “我确实在几个月之前有过离婚的想法。”戚彤雯没有否认这一点。

    当她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心也闷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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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子铭已?经听不下去了?，离婚这两个字，再一次刺激了?他，以至于他拨开了?戚彤雯的手，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