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宁一宵苏洄 本章:第79章

    苏洄动作很慢地解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然后直接拽着衣摆脱了下来。他漂染的银发被弄乱了,蓬松微卷,在客厅暖黄的光下闪着光,半掩着苏洄红透的耳根。

    他身材清瘦,腰细,有不明显的条状腹肌,喝过酒,整个人的皮肤都泛了红,肋骨的形状若隐若现,今天戴的脐钉是很小的小蝴蝶,闪着细微的光。

    宁一宵忽然想到他戴那条钻石腰链拍的照片,昏暗的光线下,交错的闪亮链条悬在腰上,一举一动都熠熠生辉。

    苏洄的手臂白得晃眼,内侧的静脉线条清晰可见,像淡蓝色的叶脉。

    “可以了?”苏洄发现他看得认真,伸出一只脚,踩在宁一宵膝盖上,带着一点命令的口吻,“下一局。”

    这次苏洄成功扳回一局,以剪刀敌过宁一宵的布。

    一朝翻身,苏洄颇为得意,把宁一宵提的要求原封不动扔回去,“脱一件衣服不过分吧。”

    宁一宵不予置喙,但照做了,他穿着宽大的黑色无帽卫衣,抬手脱下,晃了晃头。他的头发也长长了些,很蓬松。

    苏洄很喜欢这个小动作,令他想到一些大型犬。

    宁一宵的肤色较他而言深许多,体型差也很大,肌肉线条分明,肩很宽。苏洄觉得自己大概是昏了头,才会连他身上的伤疤都觉得性感。

    “你也没有天天健身,为什么肌肉这么好……”苏洄感叹老天不公。

    “我经常游泳。”

    宁一宵对直接展示伤口却什么都不做,有些不适应,但苏洄似乎很喜欢。

    “好看吗?”

    苏洄很乖地连连点头。

    “下一局吧。”宁一宵说。

    不太走运,苏洄又一次输了,石头对上布。

    “我的手气怎么会这么差啊。”

    苏洄几乎知道宁一宵会提出什么要求了,他简直无地自容。

    宁一宵笑了,“要反悔吗?”

    “当然不。”苏洄已经做好准备,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宁一宵根本没有按照他的预计行事。

    “那就好。”他站起来,影子如一片深色的阴翳降落,覆盖住苏洄的身体。

    又一次,苏洄如同回到那些幻觉与现实交错的日子,在狭窄而孤独的房间里,他被黑夜拴住手脚,焦渴地企盼着宁一宵的拥抱和亲吻,他出现过,但都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现在,真实的宁一宵走过来,遵守了游戏规则,没有碰他,只是俯下身子,在苏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他说完,退开些,坐回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待观赏。

    “开始吧。”

    苏洄的脊背被灯光烤得焦灼,也被清晰的视线所审视,像一本只有图片的书,被毫无障碍地。

    他有些昏沉,扶着沙发的边缘站起身来,落地窗外的海滩上飞过一群白色海鸥,如同衣料落下,无声地坠入礁石之上。

    那些海水里因呼吸而打开的贝壳,摊开内里的柔软时,毫无防备,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瑟缩着收回。

    苏洄泛红的膝盖在颤抖。

    太亮了。

    他闭上眼,也不自觉拧起眉。房间里温度适宜,像每一个令人沉醉的春夜,但他的前额与后背已经沁出黏湿的汗水。

    “别咬着。”宁一宵声音低沉,“松开嘴唇。”

    时间被拉长,分针在盘面划过三分之一的弧度。

    棕色的皮沙发沾湿了就会贴得很紧,像透不过气的一个吻。

    “可以了吧……”

    “No.”宁一宵看上去理智,头脑清楚,就像是在对实验对象做最科学的判断。

    “Not

    even

    cumming

    yet.”

    “宁一宵,你有病……”

    苏洄忽然靠近了,带着粉色的余烬和一点点不悦,靠过来,手臂攀上他的脖颈,开始耍赖,“不想玩了。”

    宁一宵却故意将手拿开。

    他们此时此刻的样子,令苏洄想到了弗雷德里克·莱顿的油画《塞壬与渔夫》,简直如出一辙。

    “为什么要躲……”苏洄有些难以忍受。

    宁一宵嘴角平直,压着情绪,“苏洄,这都是你定的规则。”

    “这么听话,你是小狗吗?”

    苏洄笑意朦胧,坐上来,声音很轻,有些含混。

    微弱的气流在过近的距离里流动。

    “那你最好别伸手,all

    night.”

    第76章

    N.蕉鹿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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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洄的皮肤散发着青草与朗姆酒的香气,

    雾一样笼罩宁一宵的身体。

    他分开的两腿挨着沙发边缘,脚趾抵在长绒地毯上,透着粉,

    颤栗得如同一枝雨后的冰岛雪糕,拥抱的缺失令人不安,却又带来一种全新的感官体验。

    如窗外的潮汐,涌起又落下。苏洄吻他的样子,

    令宁一宵想到多年前的那枚樱桃梗,

    他曾经想象过那打结的全过程,如今一一复现在自己身上。

    “苏洄,你是水做的吗?”

    宁一宵没碰他,

    手放在一边,看上去好像置身事外。

    苏洄喜欢用问题回答问题,“弄脏你了?”

    “到处都是。”原本懒散靠在沙发上的宁一宵忽然靠过来,

    给了他一个有些粗暴的吻,

    几乎像进入他喉咙深处那样肆无忌惮。

    苏洄跳跃的感官时不时割裂,

    这一刻忽然联想到宁一宵开会时一本正经的模样:戴着眼镜,神情冷漠认真,嘴唇一张一合,全英文的讨论,严谨专注,

    逻辑清晰,言语间穿插着晦涩的数学公式与神经网络模型。

    和现在判若两人。

    除了自己,

    没人见过这颗聪明的头脑被欲念所摆布的样子。

    没办法触碰,

    宁一宵便比往常时候更眷恋亲吻,

    给苏洄极大的满足感。

    他们像是麦芽糖制成的两个人偶,接吻时会融化,

    千丝万缕地相互粘连,越吻越黏,无论如何也分不开,注定要化作同一滩糖水。

    接吻会模糊人的理智,唤醒潜意识。宁一宵几乎是习惯性地抬起手,在苏洄往后躲时,想控住他的后脑。

    “不可以犯规……”

    苏洄笑了出来,眼神却有些失神,口齿也不太清晰,“干脆绑起来好了……”

    可下一秒局势便翻转,他被压进沙发里。

    “宁一宵,你犯规了——”

    “那又怎么样?你可以喊停。”宁一宵的手抚过苏洄的脸,不轻不重地握住他的咽喉,“如果你想的话。”

    苏洄毫无反抗的力气,双目失神,恍惚间他想到自己被困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那时候能接触到的书寥寥无几,可他又亟需书籍,找得到的也大多与基督教有关,其中有一本是一位基督教徒的自传,写着圣徒与天使的梦中奇遇:

    [……他的金箭一次次地刺入我的心脏。当他拔.出金箭时,我的五脏六腑也跟着被拽住,徒留一个被上帝之爱点燃的我。疼痛如此强烈,让我止不住呻.吟,但这痛楚又如此幸福,我企盼它可以永恒持续……]

    而那凑巧是苏洄非常痴迷的雕塑《圣特雷莎的狂喜》的灵感来源。

    他从未踏足于罗马圣玛利亚教堂,未曾亲眼见过那座雕塑群,但收藏了许多摄影作品,藏在卧室的抽屉里,雕塑里的每个微小的细节都记忆深刻,无论是微张的双唇,还是蜷缩的脚趾。

    此时此刻的他,灵魂抽离,仿佛成为第三视角欣赏雕塑的观光客,视野里的自己,正如那位虔诚的修女,瘫软迷离,被幻觉里纱幔一般的金色光芒所笼罩。

    语言系统也彻底崩坏,含混的舌头重复着宁一宵的名字和很多个“no”,但于事无补。

    凌晨两点,被抱到浴室的苏洄在温热的水里逐渐恢复,如同一株水生植物,一点点重新焕发生机。

    他背靠在宁一宵怀中,酒完全醒了,只觉得浑身酸乏,但又精力旺盛。

    “困吗?”宁一宵低下头,用他高挺的鼻梁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苏洄的肩窝,时不时很轻地吻两下,弄得苏洄很痒。

    苏洄边躲边摇头,鼻腔中发出表示否定的单音节,笑着把泡沫弄到宁一宵脸上,“你想睡觉了吗?”

    宁一宵也摇头,嘴唇衔住他的耳垂,很快又松开。

    苏洄浑身没力气,又怕痒,被他折腾得难受,于是自己跑到浴缸另一头靠着,脚踩在宁一宵胸口。

    宁一宵便顺势低头,吻了吻他沾着泡沫的足背。

    “苏洄。”

    “嗯?”他懒懒回应。

    “你很漂亮。”

    苏洄的反应略带羞涩,仰起脸看天花板。明明经常被这样夸赞,可听到宁一宵说,还是止不住雀跃。

    “我说真的。”

    “……谢谢。”

    宁一宵也笑了,力道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小腿。

    本来一直仰着头,苏洄下巴忽地一沉,看向宁一宵,“可以去看海吗?”

    宁一宵抬了抬眉,“现在?”

    苏洄点点头,“我想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过来亲我一下。”

    苏洄立刻凑过去,在宁一宵嘴唇上亲了一口,露出期待的表情。

    宁一宵信守承诺,起身,哗啦啦带出许多水,像在浴缸上方下了场雨。

    “躺着,我给你拿衣服。”

    五分钟后,宁一宵牵着苏洄的手,直接沿着露台侧面的白色楼梯走到海滩边。这里静得只有海的声音,深蓝色的夜空,黑色的大海,被月色照得雪白的沙滩,印在沙石上的一对影子。

    “宁一宵。”

    “嗯?”

    “你还会讨厌海吗?像以前一样。”

    宁一宵静了几秒,“好像没那么讨厌了。之前想到大海,全是不好的记忆,后来再想到海,已经不是那些会让我做噩梦的回忆了。”

    苏洄的头发被海风扬起,他挽到耳后,倒退着走路,对宁一宵笑,“会想到我吗?”

    宁一宵点头,“嗯。有时候我坐在办公室或者这栋房子里,也会看海,看着看着就会想起你,想象如果你在,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风景。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我妈妈,偶尔甚至会看到她走在沙滩上,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很好看。”

    苏洄握住了他的手,只是温柔地抚摸。

    “会很遗憾吧。”

    “嗯。”宁一宵感觉自己的生命完全是遗憾组成的,“其实我很怕想起她,因为知道她不会再出现了,我无论多努力,都不可能让她看到,让她也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排斥听到别人提起我的父母,因为我比谁都希望她在这里。”

    宁一宵说着,有些苦涩地笑了,“她连你都没有见到。”

    苏洄眼眶酸涩,“是啊,好可惜。”

    “到最后,她什么都不剩,只留下一个遗物箱,到现在我都没有打开看过,光是看到样子差不多的箱子,就会很焦虑。”

    这是宁一宵第一次坦诚地向苏洄剖白,哪怕六年过去,他依旧没办法坦然接受母亲的死亡。

    “但她现在自由了。”苏洄说,“就像她告诉你的,只要撒进海里,她就会无处不在。看到海,就像是看到她。”

    宁一宵点头。

    他们坐在沙滩边,望着潮汐反复袭来,卷走沙砾与贝壳。

    “我有时候也觉得很遗憾。”苏洄握着一把沙子,声音很轻,“明明我才26岁,可是却好像活了好久好久,什么都失去了,最开始是我的爸爸,我的健康,再后来就越来越多,像泥石流一样,全部卷走了。”

    苏洄笑着看向宁一宵,“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就在我和你分手的几天前,我叔叔因为精神分裂自.杀了,去灵堂之前,我妈带着我去了他家,想叫上我婶婶,我自己上了楼,结果发现她也走了,只留了几行字,说要去陪他。”

    到现在为止,苏洄也没能忘记那时候的冲击力。

    “如果叔叔不是精神病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两人的沉默很短,宁一宵忽然开口,“你把我们代入其中了。”

    这是他所不知道的,也难以想象的。

    苏洄没有否认,“很难不这样做吧,我的病自杀率更高,何况那个时候,我确实也快撑不住了,躁狂都救不了我。我想尽了所有办法,都不能扭转他们的思想,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和你分开。”

    “其实我最后悔的不是分手本身,是我说分手的时候太含糊其辞了。”

    苏洄低下头,困在精神病院的小房间里,这最痛苦的一幕无数次在脑海重演,“我怕我说得太清楚,告诉你我那段时间经历的一切,你会选择坚决不分开,我知道你肯定会这样,所以只能说,没什么理由。”

    宁一宵的手抚上苏洄的后背。

    “我知道你讨厌没有理由的离开,我也知道,你可能真的会放弃一切带我走,但是我很害怕这样。”苏洄声音逐渐低下去,“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们之间错过了六年。”

    宁一宵抱住他,“我都明白,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

    苏洄笑了,拨开头发给他看自己脖子上已经愈合变浅的伤口,“你看,我去我外公的病房,抢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抵在这里,结果划破了也不知道,他们觉得我疯了,都很怕我,但又根本不打算听我的话。”

    宁一宵早就注意到那个细长的痕迹,只是他从来不提,很怕是苏洄的伤心事,提起让他介意或自卑。

    听到苏洄自己说了,宁一宵也松了口气,但更无法想象当时苏洄有多痛。

    “都过去了。”宁一宵揽过他的肩,吻了吻他的发顶。

    “但那些日子都回不来了。”苏洄说。

    “回不来的才是人生。”

    听到这句话,苏洄莫名很认同,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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