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墙盛放的花都为之一颤。
不知过了多久,宁一宵退出些许,指尖与他的嘴唇拉扯出极细的银丝。
“苏老师是最干净的。”
宁一宵的浴巾落在地上,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皮肤的每一寸,水珠闪闪发光,令苏洄为之目眩。
“看来我们的直觉没有错,本来就不是一对儿。”
宁一宵说着很平常的话,可进攻并未断绝。
他低下头,没有直接满足苏洄,吻他的嘴唇,而是埋在他温热的颈窝,苏洄身上的香气混着甜美的花香,齐齐涌进鼻腔,像是被动释放出来的迷情物质。
“嗯,没想到他们偶像团体……这么复杂。”苏洄瑟缩了一下,“还真看不出来……”
只是舔吻啃咬而已,可痛感沿着神经末梢传递过来的瞬间,苏洄的腿边有些发软,耳边的呼吸声很重,带着欲念,湿润的吻漫长地移动,留下一个又一个难以消除的红晕。
“你的学生也看不出来吧?”宁一宵轻笑了一声,“他们喜欢的Eddy助教接吻的时候都站不住。”
他最怕宁一宵吻耳朵,每次一向上,苏洄就几近瘫软,可偏偏这种时期,宁一宵总是表现得不疾不徐,恨不得要吻遍周身、看着他化成一滩水才愿下手。
“这里……不行……”
宁一宵的理解与他又一次产生偏差。
“为什么不行?狗仔拍不到的。”
“不是……”苏洄推搡的手也没力气,看上去像是欲拒还迎。
天气骤变,外面起了雷,像是要下阵雨。
“要下雨了。”
“嗯。”
毫无征兆地,宁一宵竟一把将苏洄抱起来,热切地吻着他,手摁在他的后腰,一步步带他进去。
重心不稳,苏洄只能将双腿盘在他湿润的后背。
沉闷的雨季,空气潮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站不住……”
“那就跪着。”
苏洄从来没想过,自己未来竟然会对一座房子的楼梯产生终生难忘的侵入式记忆,比膝盖上的淤青还要难以消除。
想想都受不了。
以后都不想走这个楼梯了。
“以后楼梯上也铺地毯吧。”宁一宵原本只是吻他的膝盖,却又吻不够,最后自然而然地落到他的纹身,还坏心眼地用手摁了一下。
“别按……”
苏洄吓了一跳,浑身汗津津的,实在招架不住,潜意识操控着身体,向后退了一些,谁知竟被他握住脚踝,硬生生拽了回来。
“跑什么?”
宁一宵颇为绅士地亲吻了他薄红的面颊,低声说:“我又不吃人。”
但他的绅士也只仅限于这个吻,剩下的反差和从头到尾没有摘的眼镜,都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斯文败类。
看到苏洄似有反驳的样子,宁一宵笑了,用极其冷感的一张脸反问他,“我说错了?”
他蹭着苏洄的鼻尖,呼吸他喘出的热汽。
“被吃进去的应该是我吧。”
苏洄说不出一句话,嘴唇几乎要咬破。
“你……”
“变态?”宁一宵不用想也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苏老师骂得对。”
苏洄在心里暗自发誓。
以后再也不和陌生偶像搭茬了。
第96章
N.复刻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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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洄是在结束心理咨询回家的路上突然转换成躁期的。
原本沉默的他坐在出租车里一言不发,
盯着窗外在风中掠过的景色,忽然间,原本色调灰暗的风景像是突然被添加了明亮的滤镜,
一切变得崭新而美妙,他甚至在等绿灯时忽然听见了窗外悦耳的鸟叫声,以及很多嘈杂而充满烟火气的声响。
世界仿佛是原本折叠着的贺卡,在这个转换的瞬间被打开了。
苏洄开始和司机攀谈,
先是称赞了他的手表,
而后又注意到他后视镜上悬挂着的相片,那看上去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五口。
“这些都是您的孩子?长得真可爱,他们多大?您的妻子看上去也很有气质,
你们好幸福啊。”苏洄微微前倾,注意力很快被车上的手工玩偶所吸引,“这对娃娃好漂亮!”
司机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明明之前他看上去心情不佳,
沉默地坐了十五分钟,
一句话也没说过。
苏洄下车时,整个人神清气爽,给司机多付了很多小费,并且站在路边冲他笑着挥手说再见。
他摘了帽子,感觉阳光明媚,
是适合去海边的好天气。想到不久前咨询师格蕾丝说他最近恢复很多,情绪控制明显好过从前,
心情便越发激动,
回到家中,
一口气吃了三盒冰淇淋,冻得牙疼,
捂着脸给远在英国出差的宁一宵打了视频电话。
“你这次的郁期好像不长。”宁一宵手里转着一支钢笔,在心里算了算,“两个月,而且有一半都是平稳期。”
“医生也说我恢复很多,但还是嘱咐我不能随便停药,还给了我几本心理学的书让我回家看。”苏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袋子,“她还推荐我学习冥想,或者坚持运动,比如长跑,但我实在不喜欢跑步。”
“那就不跑。”宁一宵表情很淡,但眼里透着笑意,“别让这些变成压力,会适得其反。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做的事不需要强迫自己做。”
苏洄很是赞同,“你说得非常对,不过我堆积了好多工作,是时候捡起来了,刚刚我还约凯莎先开个线上会议,打算趁这个机会敲定线上展出的方案,我前段时间画了一些手稿,也要赶紧打出框架来,哦对了,贝拉也联系我,问我有没有时间参加她的秋冬线拍摄呢,我得考虑一下。”
宁一宵耐心听他说了一长串,转笔的动作一停,“你的日程表里没有为我们的婚礼留个空档吗?大忙人。”
苏洄这才想到,“对哦!我差点忘了。”
他和宁一宵的相处模式完全还是热恋期的情侣,总是让苏洄忘记两个人其实已婚的事实。
“那、那我是不是应该先约一个婚礼策划师啊?还是说我们自己策划?你应该没这个时间,要不我自己来……”
“苏洄。”宁一宵叫停了他飞奔的思绪。
“嗯?”苏洄抬头,隔着视频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宁一宵摇头,将手里的笔搁在桌上,“这些都放一放,我想和你约会,就这个周末。”
苏洄眼睛都亮了,整个人往前倾,两手撑在桌上,“好呀,那你周六回得来吗?”
“当然。”
苏洄满怀期待,挂断视频电话又兴奋地给正在康复疗养的外婆打了个视频,聊了几小时,结束时天都黑了。
他带着雪糕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挑了家拉面店独自坐在窗边吃拉面,和邻座的一位日本女孩儿聊拉美文学,不亦乐乎。
回到家中,苏洄干劲十足,充满活力地投入到工作中,根本不需要睡眠。
但他谨记医生的话,还是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健康的作息,即便睡不着,也会躺在床上闭眼冥想。
或许是因为宁一宵,他开始不抗拒吃药,反而很期待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完全摆脱这些,他知道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自己已经看到了一丝曙光,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
一连好几天,苏洄都浸泡在高涨的能量池中,摆脱了羞涩、畏缩、疲惫和消极的一面,度过着色彩鲜艳的每分每秒。
他一时兴起买了染发膏,将头发染成深色,但又觉得太过平淡,于是挑了靠近耳后的部分和发尾,染成粉色。
新的尝试令苏洄感到非常满意,心情大好,甚至自己试跟着网上的视频学游泳,套着宁一宵所说的那个小鸭子游泳圈。
当然没有成功。
周五晚上,苏洄收到了宁一宵的消息。
[puppy:时间有点不够,明早九点半直接在电影院门口见。]
苏洄一晚上兴奋得睡不着,一大早便爬起来,挑遍了衣柜里的衣服,最后选了一件粉色短袖衬衫,还特意从清晨的花园里挑了开得正好的加百列,扎了一小束带去。
约定好的电影院在市中心,周末人很多,但过马路的苏洄一眼就看到了宁一宵的身影。他穿得和平常很不像,没戴眼镜,白短袖外面罩着深灰色细格纹衬衫、黑色棒球帽、蓝色牛仔裤和一双旧球鞋,人群中像个大学生。
苏洄对他这身装扮感到熟悉,但一下子并没有立刻想起。
宁一宵的手里还捧了一小束蓝色矢车菊,是他全身最艳丽的一抹亮色。
他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苏洄将自己手里的加百列藏到身后,背着手跑过去,蹦到宁一宵跟前。
“你好啊。”
宁一宵还是第一次见他的新发色,眼前一亮,露出笑容,“早上好。”
苏洄临时起意,决定逗一逗小狗,“你叫什么名字?”他转到宁一宵左边,打量着他,又转到右边,“你长得好帅啊,哪个学校的?有对象吗?”
原以为宁一宵会让他适可而止,没想到竟然很配合地跟着演起来。
“谢谢夸奖,附近S大的,有男朋友了,是个艺术生。”
他还很一本正经。
“是吗?”苏洄抿着笑意,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果然帅哥都是别人的,你看我怎么样?要不甩了你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吧。你男朋友肯定没我好看,而且我很会谈恋爱的……”
他正演得起劲,压根儿没发现周围好几个人盯着自己。
宁一宵倒是察觉到了,拿手里的矢车菊敲了敲苏洄的额头,“玩够没有?”
他揽过苏洄的肩,对一旁站得很近的吃瓜群众解释,“他开玩笑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一旁吃瓜吃得正开心的女生愣了半天,傻乎乎点了头。
说完,宁一宵便抽了苏洄藏在背后的花,闻了闻,“给我的?”
苏洄还没过瘾,“你答应甩了他跟我在一起,这个就给你。”
宁一宵无奈道,“行,现在就打电话分手。”
“你好渣啊。”苏洄接过宁一宵手上的矢车菊,挽着他胳膊,拉他进电影院的大楼。
“拜你所赐。”
刚进去,苏洄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焦糖香味,“好香啊。”
“我已经买了一份。”宁一宵看了一眼手机,领着他走向卖零食的柜台,“正好现在可以取了。”
焦糖味爆米花的甜蜜气味触发了苏洄心底的某些记忆片段,但很零碎,直到他看到宁一宵订的两张电影票,是他一直很想看、但后来因郁期的突然造访错过的文艺片。
一切才真正确定。
苏洄吸了一大口可乐,“宁一宵,你该不会是在复刻六年前那次失败的电影院约会吧。”
宁一宵给出更准确的定义,“应该是填补空缺。”
也对,谁会复刻失败呢?
苏洄突然间发现,宁一宵的强迫症都是可爱的,他会记得每一件他们错过的小事,就像拼拼图一样,一个个用崭新而美好的记忆填补进去。
“所以你穿了和那天很像的衣服。”苏洄看着手里的蓝色矢车菊,“这个呢?你之前也买了吗?”
“嗯。”
“为什么没有带去我家?”苏洄眨了眨眼,确信自己没有记错,“你是空着手去的。”
“太着急,落在电影院了。”
苏洄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于是握住了宁一宵的手,揉了揉,忽然他发现什么,低头一看,宁一宵并没有戴他们的婚戒。
“诶?戒指呢?”
“车上。”宁一宵说完,也将苏洄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装进自己的口袋,“既然是填补空缺,就当今天我们还没结婚。”
苏洄哦了一声,可戴习惯了,总觉得手上空落落的,伸直十根手指,盯了一会儿。
“不戴好奇怪呀。”
“戴这个。”
宁一宵又拿出一个小绒布盒,打开的瞬间,苏洄几乎要羞愤而死。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无法直视自己之前叠的纸戒指。
“外婆给我的。”宁一宵将那枚稍大的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又给苏洄戴上另一只,牵了他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非常冷静地给予评价,“这样比较像大学生。”
苏洄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只有学生才会做出叠纸戒指这种幼稚的事吗?”
“这是很可爱的事。”宁一宵淡淡道。
聊了不多时,电影便开场,宁一宵带着苏洄检票入内,黑暗中找到他们的座位。
宁一宵个子太高,坐得太靠前根本没办法好好看电影,总会被身后一排的人小声提醒,希望他可以稍微坐低一点,所以为保证正常观影,他只能买最后一排。
这部文艺片因最近导演获奖而有了重映机会,但时隔多年,本身受众群体也很小,整个影厅的观众也不足十人,最后一排更是只有他们两个。
首映时宁一宵就错过了,之后尽管一直记得片名,但从来没试着搜索过,哪怕偶尔看到也会快速关闭,以免触景生情。
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原来这部电影有如此多的激情戏份。
男女主角第二次拥吻的时候,苏洄的手便不安分地伸了过来,并不是拿爆米花,而是越过了安全线,直奔人鱼线。
宁一宵一开始佯装不知,但放任他的结果都得自己承担,于是他便握住了苏洄的手腕,圈得很紧,动作有些强硬。
“别乱动。”他低声制止。
苏洄却为此靠过来,下巴抵在宁一宵肩上,吹了一口气,“你干脆把我绑起来好了。”
说完,他打量了一眼,“可惜你今天没戴领带。”
说完,苏洄便拿起那一束加百列,遮住自己的脸,倾身吻了宁一宵的侧颈,还坏心眼地在上面留下一个红印,然后歪着头,故意盯着宁一宵笑。
不过很快他就尝到了报复的滋味,是一个强势的、焦糖混合碳酸汽水的深吻。
金属舌钉和牙齿碰撞出声响,在唇瓣短暂的分离时刻泄露,却又被电影台词与悠长的钢琴曲所遮掩。
电影院随时会有人起身,或是回头,两个人不加遮掩又压抑的吻,比大荧幕上的戏码还要令人脸红心跳。他们结束一个吻之后,苏洄便回头,假装无事发生地继续看电影,只有心跳和难以平复的呼吸传递着方才的躁动。
他很享受这种刺激,就像溺在糖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