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宁一宵苏洄 本章:第112章

    都是他要求的。

    他小声嘀咕,“其实也没有很害怕。”

    “明明都吓得吃药了。”宁一宵声音很轻,“我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带着药。”

    苏洄听不明白。

    “什么药?”

    宁一宵也愣了愣,“早上出门之前……”

    苏洄忽然间反应过来。

    “那不是那种药。”他的嗓子有些干涩,顿了顿,心绪挣扎。

    躁期令他产生很大的勇气,是平时所没有的,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隐瞒,真诚才能维系感情。

    但他很怕得到不久的转瞬即逝。

    宁一宵察觉到他不想说,笑了笑,“没事,不要紧张。”

    他特意释放了一些信息素,安抚苏洄的心情。

    起了阵风,冷杉的味道飘很远。

    苏洄停下脚步,留在原地。

    “宁一宵,我有双相情感障碍。”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将这件最难以启齿的事主动坦白。

    宁一宵转过身,重复了一遍,“双相?”

    苏洄点点头,“也叫躁郁症,是一种精神病。”他脑子很乱,语速又快,解释了一大堆,又觉得宁一宵大概率没听懂,不禁有些自暴自弃,“就……你要是接受不了,刚刚那些,我都可以当没听过。”

    宁一宵沉默了片刻,但每一秒都令苏洄感到煎熬。

    他甚至想转身逃跑,就像他在彩超室那样。

    但宁一宵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腕,“我大概懂了。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我会认真查资料,尽量做得更好一点。”

    苏洄皱了皱眉。

    “是我有病,不是你有病。”

    宁一宵笑了,“但是我要照顾你,当然要仔细一点。”

    苏洄鼻尖酸涩,撇过脸,“宁一宵,你脑子和一般人不一样。”

    “和你一样就好了。”宁一宵声音带着笑意。

    苏洄从没想过,原来坦白病情收获的并不全是逃离和非议,也不是同情,他很难给宁一宵的反应下定义。

    想来想去,只有喜欢和爱最合适。

    他觉得宁一宵把这种病想得太天真太简单,但偏偏他自己也是个天真的人,觉得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他们够坚定,都可以度过。

    “我想好了。”

    回程的路上,苏洄说,“我要继续假装Beta。”

    “怎么假装?”

    苏洄的语气很天真,“每天贴着抑制贴就好了,这样平时就不会露出信息素,遇上特殊时期,你就给我临时标记嘛,这样应该能瞒过去。”

    他抱住宁一宵的手臂,“我不想搬出去住,能不能不分开啊。”

    宁一宵望着他,不自觉就点了头。

    他不喜欢分开这个词。

    “那你家人那边怎么办?他们总会知道的。”

    “他们?”苏洄顿了顿,“他们对我没那么上心,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分化了。”

    “为什么?”

    苏洄垂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被外公知道自己分化成Omega而不是Alpha,免不了又是失望,而且他一定会挑所谓他觉得家世好的Alpha和他相亲,想想就觉得窒息。

    “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苏洄仰着脸对他笑,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

    他的后颈还包扎着纱布,没办法就这样进学校。宁一宵只好替他去药店买抑制贴。

    “要最贵的那种,不容易过敏的。”

    这样一张抑制贴,抵得过宁一宵好几只低廉的Alpha抑制剂,可他付款时却不假思索。

    出来的时候,苏洄正靠在路灯下吃冰淇淋,舔的样子让宁一宵脑中浮现出记忆里的他。

    压着声音,觉得疼了才会小声叫出来,像猫一样。

    瞳孔失焦,流了很多眼泪。

    现在的他不太一样,展现出极高涨的热情,哪怕需要时不时靠着自己才有力气走路。

    替他贴上抑制贴的时候,宁一宵又一次感受到他身上甜蜜的气味,屈起的指节忍不住在红肿的牙印上蹭了蹭。

    苏洄又一次发出了类似小猫的叫声,捂着脖子扭头看他,像是怪罪。

    “还没贴上呢。”

    宁一宵低下头,没再逗他,认真贴好抑制贴。

    假装Beta并不是上上策,尤其对宁一宵这种很注重策略的人而言,实在充满了风险。但因为喜欢,他也被短暂地冲昏了头脑。

    人前他们是关系亲密的室友,是互相关照的学长和学弟,关上宿舍的门,就可以抵在墙上亲吻和标记,无限制地索取和付出,面对面躺在床上诉说心事,从夏末到初冬。

    第一次见证苏洄郁期的到来,宁一宵也手足无措,但渐渐地也学会如何安抚和保护。郁期的苏洄连信息素都发生变化,馥郁甜蜜的樱桃酒味几乎完全消退,剩下的只有浓重的雨水气息,是植物根茎、泥土和放线菌的气味,潮湿而阴郁。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感到绝望而沮丧,信息素的安抚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宁一宵只能抱着他,感受他微弱的呼吸,陪伴他度过煎熬的每个小时。

    只要熬过去,苏洄会在某个瞬间恢复成充满活力的他。

    转换到躁期,苏洄总会产生很多一时兴起的念头,比如想去看看一年只有两次的曼哈顿悬日,想在阳光普照的那一刻与他交换戒指。

    宁一宵还未曾去过,却已经因他的描述而身临其境,仿佛真的感受到很好很圆满的落日余晖。

    情最浓时,苏洄和他躺在深夜校园的草坪,望着满天星星,说出想去冰岛看极光的愿望。

    每一个小小的、不着边际的心愿,宁一宵都记在心里,变成具体的待做清单,再一点点列入人生计划。

    为此他愿意像金枪鱼一样一刻不停地向前游,不停歇,想让这些不可能都一点点变成可能。

    但很多事努力没有用。

    就像冷杉上永远结不出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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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担心,番外的破镜会一笔带过,而且和正文里的破镜剧情不一样,没有之前那些导致破镜的角色出场,最多几句回忆带过(明天直接从重逢开始了),重点是重圆部分一洄的拉扯和信息素纠缠(又丧又涩的破碎omega小洄和他那位变成高冷alpha的前男友,总是先上车后补票的故事)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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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洄时常想,

    或许和他最有缘分的不是宁一宵,是雨。

    时隔四年后再次遇到宁一宵的那天,也下了场雨,

    只是地点不再是校园,而是冰岛。

    天气差,又接近极夜状态,前来做手工的游客很少,

    苏洄吃过药有些头晕,

    想去楼上躺躺,于是打算把挂在外面的营业牌换到暂停那一面。可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隔着绵延的雨线和彩虹色的马路,

    他看到了宁一宵。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苏洄无端想起一年前的心理咨询。

    [本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我不建议你再去搜索关于他的一切。作为朋友,

    我也知道你放不下。就当是戒酒、戒烟,

    慢慢来,

    总有一天会忘记。]

    最讽刺的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甚至还在出现幻觉,宁一宵就坐在他身边,问他,

    要不要搬来一起住。

    [戒断反应是很痛苦,但等你戒掉之后,

    再回头去想,

    都回忆不起具体的痛感。]

    他不确定眼前的宁一宵是真实还是幻觉,

    也不敢试探,只是远远地隔着一条街静默地盯着,

    直到对方闯进雨里,一步步靠近他。

    [这就是人生,连失去的痛苦都无法复现。]

    是吗?

    苏洄现在才发现这句话是假的,分别时的痛苦已经在此刻复现。

    他浑身都很疼,却僵在原地,动不了。

    一直到浑身淋湿的宁一宵走到他面前,都来不及逃。

    他不希望这一刻是幻觉,但又害怕是真实。

    宁一宵皱着眉,盯着眼前的苏洄,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确信是他。

    这场雨下得突然,原本去看看苏洄过去说过的大教堂,可雨势不小,他只能随便找了间店铺的屋檐躲雨。这一躲就看到街对面的苏洄。

    他好像和以前没怎么变,却又好像变了很多。

    最令宁一宵感到不安的变化,是他彻底感知不到苏洄的信息素了。

    已经被其他的Alpha永久标记了吗?

    这个念头不断地徘徊在宁一宵脑海,扯着他的心脏。

    谁也没想到四年后再见面,竟然是如此静默的场景。

    直到玻璃门从内而外再次被打开,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望了望站在门外的苏洄,说了一口奶声奶气的英语:“怎么还不回来呀?不是说要睡午觉吗?”

    苏洄这时候才仿佛想起要怎么呼吸,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脸颊,“你先进去,我很快就回去的。”

    宁一宵凝视着那个孩子的脸,一样的亚裔血统,看上去也不过三四岁。

    重遇的喜悦被接二连三地冲淡,只剩下如鲠在喉的难堪。

    “好久不见。”

    苏洄将孩子送进去,站起来,转过身,半垂着眼睑,也低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雨下得越发大了,飘进屋檐下,淋湿了宁一宵的后背。

    苏洄一抬眼,瞥见宁一宵莫名难过的眼神,一瞬间愧疚上涌,没反应过来,自己便开了口,“外面冷……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宁一宵抹了把脸,笑了笑,最终拒绝了他的邀请。

    “不用了,我还打算去看看那个教堂。”

    他看向苏洄的眼,也很不礼貌地盯着苏洄被高领毛衣覆盖的后颈,“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还是在这里。”

    苏洄莫名有些走神,想起了多年前,还没在一起时做的梦。

    他很怕宁一宵说出梦里那句话。

    所以苏洄不敢开口了。

    他无数次在幻觉里和眼前这个男人亲密相处,从年少无知到走向暮年,度过了很多个折叠的梦,可当他真实地出现在这里,苏洄才意识到,原来再多的幻觉都不算拥有。

    他们分开四年了。

    自卑感令苏洄下意识地抬手,不安地拉了领口,捂住后颈。

    “那我给你拿把伞。”

    苏洄走进店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握了一把折叠伞,连一丝不苟地卷伞习惯都和当初的宁一宵一模一样。

    “谢谢。”宁一宵接过伞,撑开,走入雨中。

    他全程没有回头,脑中却闪过许多过去的画面,苏洄开心时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想给你写信,虽然我很爱手写信,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

    [宁一宵,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下雪的时候我们都不要出门,就躲在家里看雪,出门会很倒霉]

    他似乎在避开什么,但避开了好像也没有用。

    苏洄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里休学、消失,再没出现过,学校里的人也渐渐地淡忘了他的存在,到消失的那天之前,都以为他是个Beta。

    他和他的秘密像根刺,永远扎在宁一宵心口,无论他怎么找,去任何有可能的地方找,都找不到。

    最近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大学的同学聚会,曾经住过隔壁的Alpha随口一句“听说苏洄被一个家世很好的Alpha退婚过,不知道真的假的。”,在座的人都一心八卦。

    家世很好的Alpha为什么会和Beta结婚,同家世的Omega也不难找到。

    一定是因为苏洄是Beta才被退婚的。

    议论纷纷,宁一宵当场便离开了。

    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苏洄的踪影,不明白他为什么失踪得那么彻底,不清楚他有没有想过自己。

    想起苏洄郁期写过的遗书,宁一宵还是忍不住来了冰岛,当地的人说他来得正好,可以看到极光。

    但极光也不重要了。

    回到车里宁一宵才发现漏掉的信息,是心理医生格蕾丝发来的。

    [格蕾丝: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病例记录,去年你的易感期就出现了三次,这是很不正常的表现,千万不要擅作主张断药,哪怕在外面度假也是一样。]

    宁一宵关掉了手机,开车回到酒店。

    酒店的老板也负责很多旅游观光的生意,对当地的许多事都一清二楚,他瞥了一眼宁一宵手里的雨伞,便笑着用英文问他:“Shaw,你去做手工了?那家店很多人去的,你是不是也看过攻略。”

    宁一宵愣了愣。

    “手工?”

    “对啊。”老板走过来,低头指了指他手上的伞,“这个伞上面不就是那家店的标志吗?说起来他和你一样,都是华裔。”

    宁一宵这才仔细检查了伞面。

    上面印着一只极光闪蝶,是他过去送给苏洄的礼物。

    他有些麻痹的心密密麻麻地感受到痛感,好像许多针扎了进来。

    “他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这个……”酒店老板笑了笑,“自打他去年搬到这儿来开店,追他的Alpha就多得不得了,还有好多Beta也跟着凑热闹,但据我观察,他好像还是单身,毕竟这个城市这么小,总能打上照面,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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