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苏洄每天说十遍我爱宁一宵。]
他甚至认真到会画正字计数。
宁一宵丢掉了他所有的抑制剂和避孕药,每天抱着他入睡,释放信息素安抚他,吻他很多很多遍,对他讲述缺失的那几年,和他一起给小雪糕洗澡,一起玩游戏,用钩针和毛线做小饰品。
“所以雪糕是走丢了?没有让警察找吗?”
苏洄点头,还在认真地用钩针钩水蜜桃,“找了,没消息,本来警察说在找到他亲生父母之前先送去福利院,但他不愿意,哭得厉害,我也舍不得,就留下来一起住,但这样子时间一长也不行,到了学龄期也很麻烦。”
宁一宵静了静,“要不然我们干脆把他收养了?”
苏洄的针差一点戳出去,他抬起头,眨了眨眼,“收养?”
“对啊,反正这孩子也挺合我眼缘的。”宁一宵笑了笑,“要不是他帮我助攻,我还留不下来,说不定就被你送回酒店了。”
苏洄抿了抿嘴唇,“你是真的喜欢替别人养孩子。”
宁一宵反驳,“我只是爱屋及乌而已,没你想得那么变态。”
刚说完,一旁的小雪糕立刻重复,“变态,叔叔变态。”
宁一宵捏了捏他的脸蛋,“大人说话,别插嘴。”
“这是大事,得慎重考虑的。”苏洄找不到剪刀,用牙齿咬了线头。
宁一宵看到他做的桃子,很漂亮,“能不能教我做?”
“这个?”苏洄点头,“可以。”
“我要做樱桃。”宁一宵说。
苏洄顿了顿,语气乖顺,“好,那就做樱桃。”
宁一宵脑子灵光,虽然没有怎么做过手工,但按照图纸一学就通,还很努力,简直把这个当成是工作来对待,连苏洄都忍不住笑他。
“你要不替我开店好了。”
“可以啊。”宁一宵没什么表情,“那你去做装置艺术家。”
苏洄的心为之一动。
他没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记挂着他的梦想。
“我可以吗?”
宁一宵望着他,很自然而然,“你当然可以,你是最厉害的小猫。”
家里食物不多,两人带着小雪糕出门采买,很巧的是回程的路上就遇到了极光。小雪糕想下车看,宁一宵便将车停在一边,带着他们下了车。
苏洄仰着头,绿紫色的光芒从天际线向上蔓延,美得不像真实。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第一次和宁一宵一起,即便牵着手,也中有种害怕对方消失的不安。
所以苏洄扭头,看向了宁一宵。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宁一宵没有在看极光,而是一直望着他。
对视的瞬间,宁一宵倾身吻了他,低声说:“我在这里。”
苏洄第一次感受到奇迹,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对了,帮我和小雪糕拍张照吧。我抱着他。”宁一宵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了点,递给苏洄,自己深一脚浅一脚走进雪里,把小雪糕抱起来。
“叔叔,我可以到你脖子上坐着吗?”
“不可以。”宁一宵果断拒绝。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这样,你这么高,我坐在你脖子上肯定特别高。”
“先叫声爸爸。”
“爸爸!”
苏洄被他俩逗笑了,低头想拿手机拍照,却发现宁一宵的手机正自动播放着视频。
视频里弥漫着金色的光线,橘色的落日悬于高楼的剪影之中,阳光穿透了街道上的每一个角落,普照在每一个人身上。在喧哗热闹的鼎沸人声之中,他听到了宁一宵的声音。
[苏洄,我来看曼哈顿悬日了。人好多,在这儿求婚会上新闻吧。]
苏洄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结束之后,苏洄看到视频文件写着编号1。
像这样的视频,有八个,四年,每年两次。
宁一宵每一次都会去,去他们讨论过的最佳观景点——42街的天桥,他按照约定去那里等他出现,但每一次都落空。
“叔叔,Eddy哭了。”
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宁一宵朝他走来,将苏洄搂入怀中,吻了他的额头和发顶。
小雪糕见状,也学宁一宵的样子,亲了亲苏洄的头顶。
“不哭了Eddy,我们回家。”
“嗯。”
宁一宵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下次一起去?”
苏洄笑着点头,“嗯,一起去。”
回程的路上,极光依旧绚烂闪耀,如光的绸缎,落下来,覆盖住曾经吞噬一切的黑夜。
他们命运版地邂逅在通往大海和雪山的街道,于世界尽头重逢,度过了暴风雪,也捕捉到极光。
还有很多很多要一起做的事,在等着他去做。
苏洄的心底重新燃起期待,仿佛回到了和宁一宵约定的那一夜,躲在宿舍里接吻的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回家先洗手哦。”苏洄打开店门,让小雪糕先进去,自己则去开灯。宁一宵独自走到圣诞树那边,半蹲下来,将地上的开关打开。
“苏洄。”
听到他的声音,正在摘围巾的苏洄回头看过去,怔了一秒。
被装点成圣诞树的冷杉枝头,竟然挂满了红色樱桃,每一颗都是宁一宵亲手做的。
“我爱你。”宁一宵走过来,低头吻了他。
原来冷杉也可以结出樱桃。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第103章
N.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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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中醒来的瞬间,
苏洄的肩抖了一下。
仍旧在睡梦中的宁一宵感觉到,也跟着醒来,习惯性地抚摸了苏洄的肩,
轻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他声音有些哑,仍闭着眼。
苏洄也没睁眼,脸埋到宁一宵锁骨处,很小声说:“我做梦了……很奇怪的梦……”
宁一宵嗯了一声,
手往上,
抚摸苏洄的头发,示意让他继续。
苏洄声音闷在怀抱里,“我梦到雪糕变成人了,
而且是个小男孩儿。我们把他收养了,你还让他叫你爸爸。”
宁一宵低声笑了一下,“嗯……是很奇怪。”
“我梦到你身上有冷杉和海盐的味道,
一直跟着你的那种,
可能是因为前几天我说你的香水好闻吧……”
“那你呢?”宁一宵闭着眼问,
“你是什么味道?”
苏洄回忆了一下,“我是樱桃酒和雨水的味道。”
宁一宵静了片刻,“很适合你。”
“我们在梦里去冰岛看极光了,还遇到了暴风雪,你淋了雨,
看上去很可怜。”苏洄想了想,又说,
“你还说让我给你生小孩儿,
宁一宵,
你在梦里脑子也不正常……”
宁一宵怀疑这个梦的剧情就是苏洄平时的日有所思,“是你自己想生吧,
不然怎么会做这种梦?”
“我才没有。”苏洄立刻反驳。
宁一宵又学他,“我才没有。”
“哎呀别学我。”苏洄抬手去捂宁一宵的嘴,宁一宵却吻了吻他的掌心,握住他的手腕,咬了一口。
“你真的是小狗。”苏洄转过身背对宁一宵。
宁一宵嗯了一声,低头咬了咬苏洄白皙的后颈。
苏洄一愣。
这个也和梦里一样。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那不是梦了,毕竟他从来没做过那么完整真实的梦。
会不会是平行宇宙之类的,就像宁一宵之前说过的。
想到这一点,苏洄忽然感到很满足,就好像和另一个宇宙的自己指尖相触,感应到对方的悲喜,哪怕只是凝缩的一个瞬间。
不仅如此,在平行宇宙的自己,最终也没有和宁一宵分开。
这算是世界线的收束吗?
“想什么?这么认真。”宁一宵细细吻了他的后颈,把他扳过来,啄了啄嘴唇。
“想一个非常浪漫的点子,说不定可以做成我的新作品。”
“关于什么?”
“关于……”苏洄笑了,亲了亲宁一宵眼角的泪痣,“我们。”
宁一宵喜欢听他说“我们”,也喜欢听他说天马行空的梦,尤其喜欢苏洄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着急和他分享的模样。
只不过听他说完,宁一宵一整天看雪糕都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雪糕仰头望着他,捡起小玩具放到他跟前,但是找苏洄的时候却总是求抱求蹭,动不动要扑到他怀里舔舔亲亲。
宁一宵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在之前给他闻了那么多苏洄的旧衣服,还有那只小猫玩偶。
“雪糕,你是不是太黏人了。”他忍不住出声提醒。
苏洄笑了,捧着雪糕的脸,“雪糕是小狗狗嘛,黏人一点怎么了。”
宁一宵听完,自动把这句话里的“小狗狗”翻译成“小孩子”。
他忽然觉得庆幸,幸好他们没有孩子,否则苏洄的时间一定会划走一大半到小孩身上,到时候能分配到他头上的可就比现在少太多了。
这样不行,坚决不行。
公司上市后,一切都按照宁一宵预期中发展,持续运转了太久,宁一宵按照计划给自己放了个假。两人把外婆接了回来,和他们一起住,也安排了之前的贴身护工,她陪伴外婆时间很长,已经像家人一样。
宁一宵将公司的新品——专门为老年人设计的健康智能手环戴在外婆手上,辅助实时监测她的健康指数。
“外婆你看,我们是一对,我也有。”苏洄笑着给她展示自己的。
外婆笑了,“小洄的更好看呢。”
“那当然。”苏洄笑着靠在她肩上,“我的是全球限量版,全世界只有这一个。”
苏洄时不时陪外婆在后院的小树林散步,或者去前院的花园种花,生活安定又惬意,偶尔自己悄悄计算时间,找卡尔打听宁一宵的休假日程。
周末的下午,天气晴朗,秋高气爽,苏洄陪外婆去超市采购食物回家,发现有几个身穿工人制服的人走出去,他还有些好奇,询问了送他们的女佣,才知道他们是帮忙过来搬东西的。
“搬东西?”
苏洄不明所以,走进房子的时候正好遇到护工姐姐下楼,说家庭医生来了,要把外婆扶到楼上去打针。
于是苏洄只好一个人走到客厅,他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只蝴蝶标本,被压缩在圆形的透明亚克力片里,小小一枚。
很像是他之前收过的礼物,蓝色的极光闪蝶。
苏洄弯腰,将蝴蝶捡起来,小心地放在掌心,直起身的瞬间,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只,于是又走过去,捡起新的。
紧接着他看到了第三只、第四只……
就这样,沿着蝴蝶散落的轨迹,苏洄一步步被牵引着来到后院树林前的大草坪,只是现在的草坪并非空荡荡,多了一个巨大的长方体,被罩着蓝色的绸布。
像个礼物。
苏洄捧着满怀蝴蝶,望着这个巨大的礼物,反倒有些不敢轻易上前,明知道这是宁一宵送给他的。
“怎么不过来?”
宁一宵忽然从巨大长方体的后面走出来,脸上的笑意淡淡的,他穿着很普通的黑色卫衣,灰色棒球帽,看上去就像是还在上大学的他。
苏洄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过去在公交站偶遇他的样子。
他不自觉朝宁一宵走近,他们之间的牵引力是不具象的蝴蝶,很轻盈,看不见。
“这是什么啊?”苏洄望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
宁一宵将绸布的一角塞到苏洄手里,“跟你学的,送礼物之前要遮起来。”
他握着苏洄的手,将惊喜的帷幕扯了下来。
尽管苏洄有过思想准备,但还是愣在原地,全世界忽然间变得寂静无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眼前的红色集装箱,装载着苏洄少年时代所有的灵气与希冀,是他的秘密基地。
宁一宵看向他,“还记得你送给我的七夕礼物吗?”
他拿出那枚钥匙,放到苏洄手心。
苏洄鼻尖酸涩。
他低头看着已经生锈的钥匙,这一刻,他感觉那些迷茫又混乱的青春又一次回到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当初他将秘密基地作为自己内心的剖白,像赠送日记一样送给宁一宵,希望他能彻底地了解他,懂得他。
时隔多年,兜兜转转,宁一宵将过去的他,还给他自己。
苏洄开门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打开的瞬间,他差一点哭出来。这里面的一切陈设都和过去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分毫改变。
星球、海浪、融化的向日葵、彩球风暴……每一个都保管得很好,不染尘埃。
包括最里面那个蓝色的茧,世界上最小最小的水族馆,苏洄童年的避难所。
在独自为生存和温饱而奔波的那些年,苏洄甚至认为,自己的理想早就被病痛和贫苦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