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麦冬机械化地褪掉裤子,贴着她过去,一道道细碎地呻吟在她耳边,“宝贝儿宝贝儿。”
“我在我在。”庄洁回应他,看他一点点地吸吮自己的锁骨,双肩,和乳房。
庄洁从未如此大胆,狂放、以及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好的坏的,自信的卑微的,炙热的羞涩的,纯情的变态的,放浪形骸的,一一呈现在他面前。
庄洁一夜未眠,凌晨三四点去露台上乘凉,她直接躺在地上,摘下订婚戒看,看了又看,内圈刻着俗套的缩写
C&Z。她用一只手遮住眼,下巴微微地颤动,随后又蜷缩成一团,哼着莫名其妙地歌儿。
过了会回房间,她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陈麦冬,小声地喊他,“陈麦冬、你醒醒,我有话跟你说。”见陈麦冬没丝毫动静,又轻轻地、柔柔地、喃喃自语地说了很多很多。说她其实并不喜欢上海,也不喜欢销售,她也想住城堡当一位公主的呀。
早上陈麦冬先醒,捏了捏她的脸,蹑手蹑脚地起床去跑步,跑了半钟回陈奶奶家,从柜子里扒出药,让陈奶奶帮他煲汤。
陈奶奶捏着药根,问他,“这是啥?”
“养胃的。”陈麦冬搪塞。
陈奶奶也不在意,打量了他一圈,拍拍他肩,“孙子,洁儿是不是在你那?”
……
“孙子,奶奶听说在那东西上戳几个眼,洁儿就能怀孕……”
“奶奶,您说什么呢?”陈麦冬服了。
“哎呀,我这不也是听说嘛。看你那兔孙样儿!”陈奶奶骂他,“要不是我帮你,就凭你那两把刷子?”
“我是凭自身实力……”
“你有啥实力?要不是我早洞察一切,三天两头地去找洁儿唠,每回说点你优点,每回说点你优点,你个兔孙能这么顺利?”陈奶奶说他,“别过河拆桥。”
……
“当初是我去找她,我看情况不对,她想拍拍屁股走人。我当然不依呀,说她要敢平白蹬了你,我就去镇上骂她,骂她全家,她才不敢……不敢玩弄你。”
……
陈麦冬简直要晕倒,“奶奶,她没玩弄我。玩弄这个词不是……”
“你就说没我助攻,昨儿你婚能不能订吧?”陈奶奶言简意赅地问。
“不能,奶奶功劳最大!”陈麦冬拍马屁。
“没出息的货。”陈奶奶又打他,“你该坚持自己的立场,你要是没魅力,我躺她家院里她也不跟你订婚。”
“老爷们儿不要太谄媚,不要拍马屁,容易让人瞧不起!”
“行,您说什么都对!只要您想打我,我哪哪都是错!”陈麦冬回厨房,用饭勺舀了一勺小米粥喝,还没喝嘴里,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不会用碗喝?”
“我不喝了。”陈麦冬生气。
陈奶奶给他盛碗里,“喝喝喝,补补身子生大胖小子。”
……
祖孙俩闲唠了会儿,陈麦冬说回头住市里,等庄洁生孩子了,就让她帮忙带。
陈奶奶口是心非地说:“时间长了你们能不嫌弃我?我才不去招嫌。”
“你不去带让谁带?我们俩都要工作。上回庄洁还说这事儿,说廖姨还要操心生意,将来我们生孩子了还得指望您。回头请个保姆,您帮忙监督着,万一她把孩子拐跑了呢?”
陈奶奶很高兴,逗他道:“那你们不给我工资我可不依。”
“行,开工资。”陈麦冬说完回了新房。
就一个上午时间,街上都知道陈奶奶要去市里给孙媳妇带孩子。有街坊说她老糊涂了,婚都没结,去哪带孩子。陈奶奶才不同她们计较,精神矍铄地去街口吃了一大碗馄炖。
陈麦冬拎了早餐回新房,庄洁睡得正香,他也不敢喊她,怕挨一顿揍,轻轻地亲亲她脸,骑上摩托去殡仪馆。去的路上他先绕到超市,买了一兜最好的糖果,买了几盒最好的巧克力。同事们都知道他订婚了,嚷着要吃喜糖。
一辆洒水车伴着音乐穿过,路上行人纷纷躲避。穿梭在镇上的摩的,三两而行的游客,鸣喇叭的汽车,立在路边的土狗,上午九点的太阳,这一切都生机勃勃,让人对未来满怀期待。
第52章
闹翻了
庄洁中午才被电话吵醒,寥涛打的,问她在哪。她挂完电话洗了个澡,把屋里收拾了一下,关上门离开。
寥涛煮了丰盛的午饭,看了她一眼,理她没理她。庄洁无趣,摸摸鼻子说:“睡过头了。”
“赶紧吃,吃完走人。”寥涛嫌弃她。
“我下午四五点的票。”
“袅袅看见你行李箱,早上上学就闹不开心。”寥涛说着,何袅袅骑着单车放学回来,看见庄洁,瘪瘪嘴就上了楼。
庄洁上去,何袅袅背着她在整理书桌。庄洁说:“妹儿,姐下午就回上海了。”
何袅袅没作声,一点点地收拾桌面。
“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想我了随时打电话。”庄洁又说。
何袅袅捏着根圆珠笔,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姐也舍不得你。”庄洁揉她脑袋,“以后妈就交给你了,你要替我和庄研尽责,照顾好她。”
“嗯。”何袅袅点头。
“以后我每周都会跟你通视频。”庄洁替她擦泪,“别哭了,姐心疼死了。”
“哎呀,鼻涕流出来了!”
何袅袅没崩住,吹了个鼻涕泡出来。庄洁大笑,抽张纸替她抿掉,夸她,“我妹儿怎么这么可爱。”
何袅袅破涕为笑。
“回头考到市里,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庄洁许诺她。
何袅袅想说:我想咱们全家人永远在一起。但她知道这不切实际,只说了句,“我不想考市里了。”
“为什么?”
“我想在家里陪妈。”何袅袅说:“如果我们都走了,妈会很孤独的。”
庄洁看她,“你认真想清楚了?”
“嗯。”何袅袅点头,“等我念高中再考去市里。”
“好,那你就按照自己的规划来。”庄洁说。
姊妹俩说了会话儿,下楼去吃午饭,何袅袅黏着她,悄悄告诉她自己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
“那你可要好好学,学不好将来就是村口诊所的赤脚医生。”庄洁打趣她。
“哎呀姐,你老是打击我!”何袅袅撅嘴佯装生气。
庄洁捏她脸笑笑,又抱抱她,“妹儿,姐很爱你。”
何袅袅显羞涩,双手捧起碗只顾喝汤,喝着偷看她一眼,被抓个正着,喜不自禁地笑喷了出来。
寥涛嫌弃死了,本能就要骂,脱口而出的瞬间想起家规第一条是好好说话,把嘴边的话咽回去,硬生生地改成了,“好好吃饭,吃完去上学。”
何袅袅骑着单车上学,庄洁站门口送她,顺嘴就说:“我相信你,你会成为像钟南山院士那样的医生。”
“好。”何袅袅眯缝着眼笑。
“别吃了,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庄洁笑她,“太胖了影响长个儿。”
何袅袅哼一声就离开了,拐过路口就慢慢停了车,用袖子不停地抹泪,不停地抹泪。
庄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回家寥涛在厨房忙,她过去搂着她腰,撒娇道:“妈,我好爱你们。”
“行了,还没一百呢。”
庄洁脸贴在她背上发神,寥涛催她,“还不赶紧去收拾?”
庄洁全部收拾好,坐床前椅上发了会呆,拎着行李义无反顾地下楼。寥涛开车送她,路上母女俩无话,到了停车场,她拉着庄洁的行李箱把她送到进站口,随后拍拍她肩,“有事往家里打电话。”
“行。”庄洁点头。
“受委屈了就说。”
“行。”庄洁点头。
寥涛犹豫了半晌,看她,“妈也爱你们。”
“我知道。”庄洁点头。
“行,走吧,别矫情了,整得跟八百年不回来一样。”寥涛说完就回。
庄洁喊她,“妈。”
寥涛回头。
庄洁比了个爱心的手势,“我爱你。”
“走吧走吧。”寥涛挥手往停车场去,泪流满面。
庄洁测了温准备安检,踯躅了会儿,拎着行李箱出来,拿出手机直接打给陈麦冬。挂完电话她把去北京的车次往后改了一小时。
她是明天去上海的票,她想今晚见见王西夏和返校没几天的庄研。
陈麦冬接完电话赶过来,看见她行李,一句话没说。
庄洁想解释,又觉无力,索性坦白道:“我最多去两年,回来我们就结婚。”
陈麦冬戴着口罩,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问她,“早有计划呗?”
庄洁没作声。
陈麦冬点点头,全明白了,这阵子的伏低做小和昨天枣林的疯狂,全是因为要走。她后面一直不停地说,说什么,他一句没听清,无非就是二年而已,让他等着。
陈麦冬摸摸兜,发现早戒烟了,他环视着一圈,想找人借根烟。这边庄洁察觉他异常,问他,“你找什么?”
陈麦冬看她,“你说完了?”
“嗯。”庄洁点头。
“手机借我一下。”陈麦冬伸手。
庄洁把手机给他,看着他翻出自己置顶的微信,察觉他意图,伸手就抢,陈麦冬不给,俩人就死死地争执,庄洁见抢不过他,拉下口罩,朝着他手背上就是一口。
直到闻见血腥陈麦冬才松手。他也顾不上查看伤口,盯着她说:“删了,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庄洁拉着行李箱要走,陈麦冬拦住她,“不删今天你走不了。”
“让开。”
“删了。”
“你让开!”
“我再说一遍,把我联系方式全部删了!”
庄洁干瞪着他,偏就不删。
陈麦冬又夺她手机,非删不可。
庄洁踹他,抡包打他,陈麦冬疯了似的,不管不顾地抢她手机。庄洁骂他疯狗。
“我就是疯狗!”陈麦冬红着眼骂,“我就是疯狗!”说着一脚把她行李箱踹翻,指着她说:“把我删了!”
“我删你妈!”
“行。”陈麦冬不怕,“今天你要么把我删了,要么别去上海。”
俩人对峙了几分钟,陈麦冬拎着她行李箱就回停车场。庄洁拽住行李箱,死也不回。
“那就删我。”陈麦冬盯着她,“就按当初的情人约定,你删掉我,我绝不拦你去上海。”
“我不删。”庄洁还是那句话。
“你就是个王八蛋!”陈麦冬破口大骂。
庄洁夺过行李箱要走,陈麦冬拽住她,“你今儿走不了。”
“滚开!”庄洁警告他。
“你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今天走不了!”陈麦冬拖着行李箱回停车场。
庄洁反身坐在行李箱上,执拗地望着他。
“当初是不是说好的,等你回上海,咱们互不干扰各自婚嫁。”陈麦冬蹲下看她,“是不是你说好的?”
庄洁抱着包坐行李箱上,看着他,就是一句话不接。
陈麦冬看见她手指上的订婚戒,伸手要摘,庄洁握住拳不让他摘,争执中庄洁猛挥拳,不小心砸到他鼻梁,顿时两条血流出来。
陈麦冬捂住鼻子,庄洁迅速给他拿纸巾,他狼狈地推开,从自己兜里摸出纸擦,随后看她,“你执意要走?”
庄洁不作声。
“你也不删?”
庄洁还是不作声。
陈麦冬无法,指着她大骂,“你就是个王八蛋,以后谁联系谁,谁就是畜生!”说完扭头去停车场。
他上了车,鼻血浸透纸巾往下流,他反手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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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捂住鼻子。手机在兜里响,装修公司出好了设计图,说让他明天去公司谈。他前几天约了装修公司,着手装北京的房。
他止了鼻血,面无表情地开车回新房,路上闻见枣花香,眼泪鼻血往下流,他拿过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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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狼狈不堪地捂住脸。
回来新房,他把庄洁东西全收拾了,一股劲搬到楼下车库,接着给保洁打电话,约时间上门清洁。一切忙完,去淋浴间洗澡换衣服,然后回了奶奶家。
*
王西夏在出站口朝她招手,见她出来,拉过她行李箱说:“不行,庄研学校太严了,都不许学生出来。”
庄洁点点头。
王西夏看她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
“闹翻了。”
“啥闹翻了?”
“我跟陈麦冬,我们俩翻了。”
“咋回事?不是昨天才订……”王西夏止了话,看她,“他去高铁站堵你了?”
“我跟他打电话了。”庄洁把口罩往上扯了扯,完全遮住鼻子。
王西夏没再说,不好说。
俩人一路沉默地回去,王西夏安慰她,“没事儿,男人嘛,哄哄就行了。”
“先晾着,等过个几天他平静了,你说说好话就行了。”
“嗯。”庄洁点头。
“小事儿,他正在气头上。”王西夏又说。
庄洁把头倚着她肩没接话,王西夏朝司机道:“师傅,我们去西门。”
师傅应完声就接了通电话,对方大概是催债,说房贷月初要缴了,他还没找到工作。师傅说行行行,月底发工资就给。挂完电话朝她们解释了句,“都是疫情给闹的,好好的公司过个年就倒了,这不逼得我出来开车。真是活久了,啥事都有。”
司机有四十多岁,抱怨了两句,见后头俩姑娘怪安生,又话唠道:“早年汶川地震,我们家四口没了俩,我就想着那地气不好,卷着铺盖去了南方海边。海边好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有吃不完的鲜物,正好我也爱吃海鲜。我跟着当地人学出海,学了几个月,诶,觉得自个本事大了,单独租了一艘船随人出海,那天也就出邪,一个浪头打过来,那么多船都好好的,愣是把我掀翻,差点没把我淹死,好不容易留了条小命,又卷着铺盖来了北京。”
“这来北京吧,刚安生了几年,娶上个媳妇,这边又闹疫情。我以前是一家公司的后勤,好死不死,我就在风头上被查出发烧,确诊新冠。我又是被隔离又是检查,反反覆覆折腾了好几天,又说是误诊!我操他奶奶哟,这不是耍我吗?我朝公司据理力争,说自己就是普通发热,身体好着呢,好不容易说服了经理保住工作,才大半个月时间,公司就宣布散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