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意外,三年后出了这所学校,这辈子,他和她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她到底在异想天开些什么。
简幸垂下了眼睛,秦嘉铭没注意到简幸的情绪变化,只是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陈烟白说Q上有事找你,给你留言了。”
简幸问:“她国庆回来吗?”
“我不知道啊,我哪有问她的资格,不都她交代我办事吗,办完心情好了夸我一句好狗,心情不好理都不理我,”秦嘉铭说着笑骂一声,“真他妈栽她手里了。”
简幸登上了Q,上方企鹅标致不停闪烁,她点进去,直接崩出聊天窗口。
11:09:54
[白烟的烟]:他妈,宿舍一群傻逼。咒骂
14:23:23
[白烟的烟]:姐一觉睡到现在。拇指
17:56:03
[白烟的烟]:乖乖,老地方见啊。玫瑰
还有一些其他的消息,都是一些细碎的日常,简幸大概看了下,给她回了个好。
她Q上没别人,回完消息就退了,手机还给秦嘉铭。
秦嘉铭从来不多打听她们俩的事情,收了手机随便问两句国庆安排,就说:“那行,路上小心点。”
简幸说好。
她转身前,目光瞟向了旁边,吴单看到她要走,伸长了胳膊挥了挥,喊声:“学妹再见。”
简幸借势大大方方看向那边,徐正清本来在低头玩手机,听到吴单的话好像要抬头,简幸唇角抿了抿,正要露笑,徐正清忽然把手机举到了耳边。
应该是外面有点吵,徐正清转身进店里,少年垂眸间,简幸看到他唇角若隐若现一抹淡笑。
耳边适时响起方振那句话,简幸唇角的笑,到底没露出来。
公众号:[闲.[闲·书].坊]
难得有假期,姥姥比简幸还高兴,每天中午变着花样给简幸做饭,做完自己也不吃,晃着搪瓷水杯看简幸,简幸哭笑不得地往她杯子里丢糖,丢完说:“早晚咱们俩都要完蛋。”
姥姥笑眯眯说:“放心吧,你妈最近不敢惹你呢。”
简幸问:“她最近很忙吗?”
“假期忙点儿正常,现在东西都贵,多挣几个钱总没错,”姥姥说,“再说了,你眼看都要考大学了,以后不知道考哪去,考个近点的就算了,万一考远了每年来回车费都要好几百呢。”
简幸想起那两个比较出名的航天大学,一个435公里,一个873.2公里,是很远。
简幸记得自己长那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离和县115公里,还是很小的时候,她不记得那地方有多好玩,只记得很辛苦,汽车颠簸一路,下了车就吐,吐完简单吃两口饼进庙会,人很多,她被简茹摁在香炉前磕头,边磕边念:“众佛保佑,无病无灾。”
回来的路上,简茹被一个神神叨叨的人拦住,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简茹发了好大的脾气,一路上都骂骂咧咧的。
后来,简幸家里多了一座观音。
现在还在堂屋放着。
简幸想着,放下了碗,跟姥姥说:“我吃好了,先进屋了。”
姥姥说:“好不容易放假了,找同学出去玩去啊。”
简幸笑笑说:“下午再去。”
姥姥一听这话还挺高兴,“真的啊?那去吧,晚上不回来吃饭也没事。”
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继续说:“大了,多交几个朋友,以后办事也有门路。”
其实简幸以前也交过朋友,只是姥姥不知道,那时候别人都爱邀请朋友去家里玩,简幸也把朋友带回了家,结果换了简茹一晚上的臭脸,晚上吃完饭还特意警告她不要随便往家里带人,说什么多一张嘴多一碗饭。
从那以后,简幸就没怎么交过朋友了。
陈烟白,是她长大后交的第一个朋友。
下午四点,简幸去了三中的操场,三中的操场在校外,学校对面,设备很简单,两个篮球架两张乒乓球桌,简幸过去的时候操场有老人小孩遛弯聊天,偶尔有几个人不太明显地瞄向乒乓球桌的方向,时不时再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简幸顺着看过去,只见球桌上坐着一个穿着皮衣黑长裙的女生,她头发是酒红色的,不算很长,但是很直,刘海也是齐刷刷的,脚上踩着帆布鞋,两只鞋一只红色一只蓝色,打扮非常特立独行,应该很让那些老人费解。
简幸笑着靠过去说:“门卫没把你赶出去吗?”
“赶了,”陈烟白扭头,嘴里嚼着口香糖说,“我给了他一根烟,放我进来了。”
她一扭头,简幸才看到她眉毛上有一点闪,伸手摸了下,凉的,硬的,像铁,她惊问:“这是什么?”
“眉钉,”陈烟白吹了下刘海说,“怎么样,帅吗?”
简幸无语,“不疼吗?”
“还行,我能忍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简幸又问,“吃饭了吗?”
“还没想好吃什么,你有什么Q也没见你那么话唠。”
“哎呀,不是他啦!”玩手机的女生跺了跺脚,挽住另一个人的胳膊说,“我们俩这两天都没怎么聊,他前两天去沙河玩了,昨天晚上去网吧玩CF玩了一夜,现在还没醒呢。”
“哟哟哟,连人家行程都知道啦,那在下喊你一声徐嫂?”
“呀!别乱喊!”
俩人说着拐进另一家衣服店,女生闪过的身影纤瘦高挑,白裙飘飘,长发已然及腰,打理得柔顺又规整。
简幸不近视,但却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视力居然那么好,记忆力也好得不像话,仅仅一眼,就记住了这个女生的一切。
而这一切,处处她都与之相反,格格不入。
有人,是生在罗马的。
“简幸!”身后传来陈烟白的声音。
简幸回神,转身进了网吧。
这会儿网吧人很少,简幸坐在陈烟白旁边的空位上,看她打开了游戏页面,简幸想起刚刚那个女生的话,佯装随口问:“你这打的什么啊?”
“CF,一个枪战游戏。”陈烟白操作很娴熟,很快就没空搭理简幸了。
简幸大致看了眼旁边,好像大家都在玩这个游戏,简幸问陈烟白:“这个很好玩吗?”
“还行,爽是真的,”陈烟白随手掏出来一包520烟,点的时候问简幸,“我抽了?你要不离我远点?”
简幸说:“你这烟不是味道不大吗?”
“那也是烟啊,烟哪有没味的。”
简幸“哦”了一声,然后说:“没事,你抽吧,我路上多吹吹风。”
陈烟白犹豫两秒,又把烟放下了,“算了,影响我打游戏。”
简幸看着电脑屏幕好一会儿,忽然说:“要不你给我也开一台吧。”
“什么?”陈烟白有点意外,“你要干嘛?”
简幸说:“我也想试试这个。”
“游戏啊?”
简幸点头。
陈烟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伸手摸简幸的脑门,“宝贝儿你没发烧吧?你不是最不喜欢玩游戏了吗?贪吃蛇都没见你玩明白过。”
“我就好奇。”
“行,满足你。”
陈烟白这次开机子开得很快,然后手把手教简幸注册账号,选人物,选设备,鼠标点哪,键盘敲哪几个,一圈下来,简幸勉强记住。
这时陈烟白有朋友催她,她说:“那你自己玩着?”
简幸说好。
简幸确实不擅长玩游戏,主要她对游戏也没什么兴趣,不管是枪战的爽感还是别的游戏的爽感她都感受不到,她只觉得浪费时间,且无聊。
白天开机子一般都开两个小时,之后再去前台续时长,简幸等电脑页面弹出时间预警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这款游戏上浪费了快两个小时。
陈烟白这时刚续时回来,看到她电脑页面问:“怎么样啊?”
简幸松开鼠标,嘴角不怎么明显地扯了下说:“有点难。”
陈烟白笑着说:“都说了游戏不适合你嘛,给你找部电影?我最近看的《一公升的眼泪》,日剧,还不错。”
简幸转了转手腕,拒绝说:“不了,我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啦?”陈烟白说,“那行,后天再出来一趟。”
简幸说好。
回到家,时间还早,简茹还没回,只有姥姥问她吃不吃晚饭,简幸随口说了句:“我现在不饿,不吃了。”
姥姥一听这话立刻敏感地过来,“怎么啦?不开心啊?”
“没,”简幸从屋里拿了颗糖递给姥姥,姥姥反手推给她,“你吃。”
简幸失笑,“还有呢。”
姥姥说:“那我也不吃了,吃多了疼。”
简幸没再说什么,把糖捏手里好一会儿才拆了包装放嘴里。
“甜吧?”姥姥笑眯眯揉了把简幸的脑袋,“不饿也吃点,我随便做。”
简幸淡淡“嗯”了一声,等姥姥走后,她坐在书桌前看着墙上贴着的便利贴。
上面是两所航空大学今年的分数线,一所640,一所660。
她特意拿记号笔写的,白纸黑字,清楚得很。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简幸低头把嘴里的糖吐了。
太甜了。
甜得发苦。
这糖,大概不适合她。
第12章
后面两天简幸都在家待着,高中假期作业多,试卷成堆,在书桌前一坐能坐一天,傍晚落日西沉,余晖铺天盖地照进屋子里,床铺上映出窗户的轮廓,看得人不由自主伸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