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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爱情吗?
简幸正准备翻开正文看两眼,玻璃门忽然被拉开,冷风铺天盖地砸过来,简幸不由自主瑟缩一下,扭头看清来人的一瞬瞳孔放大。
她面上没来得及做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呆怔。
徐正清也没想到会这个时候在这里碰到她,愣了一下才收了伞进来。门口实在狭窄,徐正清直接把门推开,他手里的伞很大,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手提包。
“怎么还没走?”他一边把包放在吧台上一边问。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冷,吹得简幸浑身上下都有点麻,好似忽然没知觉了一般,她慢半拍地说:“马上走。”
徐正清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简幸说完他便没再多聊,而是侧着身走去了吧台里面,他蹲在那儿好像在找什么,简幸有点好奇,又不知如何自然地开口问,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开口问,徐正清忽然站了起来。
在他手里,拎着一只不太干净的小奶猫。
真的很小,看上去好像刚生下来。
小奶猫大概是胆小,被抓出来以后拼命地叫唤,爪子死死摁在徐正清袖子上,徐正清看上去想把它拿起来,结果猫爪勾出了衣服线头,他只能满脸无奈地放弃,直接连收带猫一块塞进了兜里。
简幸被他这行为弄得一愣,脱口问:“不会闷着它吗?”
“不会,”徐正清说,“就是胆小,圈个有限空间就不怕了。”
他叹了口气,又说:“早知道这样,我也不费劲去买猫包了。”
原来包是用来装猫的。
那特意借了把大伞应该也是怕雨会淋湿猫包。
他心思可真细。
简幸看着他不停蠕动的口袋,没忍住又问了句,“是你的猫吗?”
“不是,”徐正清说着好像动了动手,惹得小猫又扯着嗓子细叫了两声,恶趣味得逞以后,他敛眸笑了笑,然后才继续说,“刚刚捡的,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脑子挺灵活,还知道在电瓶车底下躲雨。”
简幸看着,心思飘了飘,她几乎出于本能地问了句:“那你要带回家吗?”
“嗯。”
“你家里人同意啊?”
“嗯?”徐正清有些疑惑,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理解了简幸,笑说,“哦,我爸妈挺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家院里散养了一堆,领个小的回去他们估计还挺高兴。”
“哦……”第一次,简幸在与徐正清对话的时候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念头,她小声说了句,“这只猫应该也挺高兴的。”
“是么,”徐正清应了一声,低头看向口袋处,小猫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对上他的目光,徐正清动了动手,唇边一点淡笑问猫,“是么?”
猫当然不会回答什么。
但是,应该是高兴的。
至少,要比遇到她和简茹高兴。
第14章
那天徐正清先走的,大概是雨太大了,他家里人开车来接他,走之前他问了句:“一起吗?”
简幸摇摇头说:“不了,我带的有伞。”
他们关系本来就没有很熟,徐正清大概也只是寒暄,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简幸隔着茫茫雨帘,看到少年走进雨里,弯腰上车,与此同时驾驶座的车门开了一半,里面是徐正清的爸爸,他朝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挥了挥手。
简幸回看他,几秒后才缓缓抬起手挥了挥。
回到家,简幸不可避免地湿了半个身子,姥姥因为不放心一直没睡着,听到动静忙不迭跑出来,看到她淋那么湿嘴里一直“哎哟哎哟”地说:“瞧这淋的哟,怎么不让你妈接你啊。”
“没事,”简幸确实有点冷,她拉开姥姥的手,“我去换衣服。”
姥姥连忙说好。
简幸换衣服的时候姥姥还在门口等着,她换好以后姥姥端了碗姜汤进来,她盯着简幸说:“要不去洗个头吧?”
“一会儿去,”简幸捧着碗喝了几口,看了眼时间,跟姥姥说,“你去睡吧,我喝完就洗。”
“那你记得洗啊,别犯懒,不然老了有你头疼的。”姥姥说着还不放心,简直要亲自动手帮她洗。
简幸失笑说:“知道了。”
那夜雨越下越大,简直没有要停的趋势,简幸喝完汤洗了头,但当晚还是头疼地做了噩梦,梦里兵荒马乱,有大猫有小猫,大猫咬死了小猫,小猫被埋进了花坛,花坛长出了参天大树,雷雨突现,树砸断了吕诚的腿,医院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简幸坐在地上哭,面前伸过来一只手,她抬头,看到了徐正清妈妈,徐正清妈妈对她笑,没一会儿,徐正清妈妈就走了,转身的时候脚边跟了一只走路不稳的小猫,一人一猫沿着走廊的光走到了徐正清爸爸身边,徐正清爸爸朝她挥手,简幸想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她着急地低头,只见手腕绑着一根粗粗的铁链,她恐惧又茫然,一回头,看到了姥姥,姥姥笑眯眯地问她:“简幸,快把这个喝了,简幸,简幸……”
声音自远而近,一声一声,尽数敲击在简幸心上。
敲得很重。
压得简幸心跳越来越缓慢。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在窒息前一秒,猛地睁开了眼睛。
天光大亮。
眼前的光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屋里有些脏的天花板,天花板角落还有蜘蛛网,一圈一圈看得人头晕。
简幸皱了皱眉,听力逐渐恢复,姥姥的声音就在耳边。
简幸扭头,看到姥姥手里端着中药,“先起来,起来喝了再睡。”
简幸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坐起来,她接过碗,一低头,脸上有一滴汗落在了碗里,姥姥看到以为她哭了,忙说:“怎么了?难受啊?哎哟,我就说那天让你妈去接你,你瞧瞧,这感冒发烧半个月都没好。”
简幸有些疲惫地扯唇笑笑,她刚醒,声音是哑的,“没事,是汗,感冒发烧而已,我哭什么。”
姥姥一听她的声音更心疼了,“快别说话了,赶紧喝,喝了再睡会儿,把汗闷出来就好了。”
喝完药简幸重新躺下了,她嘴上说好,其实一点也不想再闷着,但又怕姥姥担心,只能睁着眼看天亮,看天黑。
大概是逢深秋,这场感冒拉拉扯扯一个月才算痊愈,她状态刚恢复如初,就迎来了期中考试。
由于还没分文理,考试要考九科,一共考两天半。
周四晚自习前,考场表和时间表贴了出来,许璐惦记了半个月,贴出来第一时间就跑过去看,看完也没回座位,直接站在黑板前冲简幸招手:“简幸你要看吗?”
简幸摇摇头说:“我就不去了,你帮我看看就行。”
许璐跑了回来,“哎呀,就是按学号分的,你就在我们班考,妈呀,好羡慕。”
简幸没完全听明白,但隐隐有些紧张,她用力摁了一下手指,清脆一声响,同时扭头问:“什么意思啊?”
“就是每个班的1号在1班,每个班的2号在2班,你不是3号吗,就在3班,天哪!”许璐又重复一遍,“羡慕!”
每个班的三号。
简幸记得,徐正清在他们班就是三号,他们前三名分数都一样,徐正清吃了姓氏的亏,排在了三。
这样说,那他们在一个考场。
“啪——”
又一声脆响。
“嘶。”简幸后知后觉察觉到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璐跟着“嘶”了一声:“妈呀!疼不疼呀!”
简幸轻轻揉了揉手指,低头间不太明显地笑了笑说:“还行。”
许璐双手捧脸,没再说什么。
平时对话都是许璐开始许璐结束,今天简幸反倒主动问了句:“你在哪个班?”
“十九啊,”许璐口吻有些微妙的不悦,她斜眼看了简幸一眼,“不是跟你说了吗?按照考号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哦哦,没太注意,对不起啊。”简幸说。
“算啦,”许璐叹了口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能不能考好。”
“平时你试卷不是做得挺顺的吗?没事,考试的题一般都比平时简单。”
许璐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哦”一声,小声念叨:“最好是吧。”
首场考语文,时间和高考一致,早上九点开始,七点半就已经有人在班里自习了,简幸也早早到班,许璐八点半才到,看到班里不少人都惊了,“为什么你们那么早?”
“我是在家没事,就过来了。”
事实上,简幸不到六点就醒了,昨天下午还好,晚上躺到床上就开始心跳加快,一夜辗转反侧,凌晨才堪堪入眠,早上醒了以后,心跳更快,在家完全待不住,只想早点来学校。
许璐又看了眼其他人,“他们都几点来的?”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有人了,好像跟平时差不多?”简幸面前摆着语文书,边看边转笔,口吻夹杂着淡淡的轻松。
好像跟平时一样,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许璐盯着简幸好几眼,才不太高兴地“哦”了一声:“我都不知道要来早一点,这次肯定考不过大家了。”
“不会,放平心态就行了。”简幸说着回头看了眼后黑板上的时钟。
距离九点还有二十分钟,其他人开始动身去考场,简幸也起身,“你不走?”
许璐还是不高兴,她站起身,小声念一句:“你又不用走,干嘛起来。”
简幸笑说:“我又不在这个座位。”
她是三班三号,按理说应该坐在第三排。
“而且我要去趟厕所。”她说。
许璐噘着嘴,“那我跟你一起。”
“好。”
俩人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班的人往外走,每个人手里都只拿了一支笔,浑身洋溢着无所谓和轻松,许璐小声说:“他们好像一点都不紧张欸。”
“有底气吧,”简幸说,“在这个班里,应该都不大瞧得上期中考试。”
“可是他们不怕被淘汰吗?”许璐问。
“一班和二班是理班,他们班如果有想学文的,只能去我们班,这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淘汰吧,毕竟没别的路可走了。”简幸说。
“那万一连我们班也考不上呢?”
简幸失笑,“怎么可能。”
“也是,”许璐情绪不明地擦了擦手上的水,路过三班的时候,她说,“那我下去了。”
“嗯,加油。”
许璐笑得很勉强。
简幸看着许璐的背影不动声色蹙了蹙眉,好一会儿才转身进门,她刚迈进去一只脚,忽然从旁边飞来一个东西,简幸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头,脚边一只黑色的晨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