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结束，成回舟扶着他起来，问他还难受吗。
“好多了。”
成回舟摸耳垂，却发现耳环掉不见了。
周元看他耳朵，圆润白洁的右耳空荡荡的。
是个珍珠耳环，成回舟所剩不多的奢侈品之一。
但是不想让周元为难，他便佯装不在意的笑，“算了，丢了就丢了吧，估计是在公交车上挤掉了。”
周元其实没听太清他说的什么，还沉浸在刚刚的旖旎里。
是外卖的门铃声惊醒了他。
成回舟替他接过外卖，本来准备走了，却被周元叫住。
“你跟我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不容他拒绝，周元已经给他递了筷子。
成回舟便坐下。
“你太太呢？她不回来吃吗？”
“她工作忙，很少回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啊，我以为只是回来的比较晚。”
主要是周元腰扭了这么多天了，就没见他太太回来过，成回舟来周元家照顾他，也没看到过他们通电话。
成回舟倒了杯温水给他，“明天是不是要去复查啊，我陪你去吧。”
“行，那梁俭怎么办，你不用照顾他？”
“没事的，去复查两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感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
成回舟连连摇头，“不用，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害你受伤的嘛。”
周元不容他拒绝，“你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有一家泰式餐厅还不错。”
“我不喜欢泰餐。”
“那就吃西餐？今天吃的中餐，明天吃点儿不一样的。”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
周元暗暗想笑，猜到他是习惯了被人牵着鼻子走，才发现不了一点怪异。
成回舟说他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回去，周元不信，执意给他叫了车。
“等我的腰好了，我就开车送你，也用不着打车了。”
他们关系日益亲密，总有有心人能发现。
后厨也会有清闲的时候，聚在一起，便聊八卦。
“昨天，又是周医生接的他下班。”
“这都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数都数不清了吧。”
“我上次还看到周医生专门下来给他送蛋糕，他那个表情，恶心人。”
“对啊，谁不知道周医生是结了婚的。就他每天装无辜，跟在周医生后面，你们是没看见，每次周医生来打菜，他能笑出花来。”
正讲得起兴，成回舟进来，他们便使着眼色沉默，煞有介事地分开。
成回舟好奇他们在讲什么，“怎么啦？”
一个女人笑着打哈哈，“没什么，我们讲私事呢，小舟你去忙吧”
久而久之，气氛便越发怪异。
成回舟原先还能有说得来的同事，现在却没有人愿意与他讲话。
脏活累活全分给他来做不说，还避他如蛇蝎。
这不，轮到他们能吃饭时，成回舟端着餐盘来到一个空位坐下，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其他人互相使着颜色，一个很有资历的大姐尴尬的咳嗽，“小舟啊，你能换个位置坐吗？”
“啊，为什么，是我身上有味道吗？”
成回舟左右嗅闻，“没有啊。”
另一个女人就没那么柔和了。
“净会装无辜，周医生就是被你这副样子骗了。”
“我，我怎么了啊，小欢姐。”
“我要是你，我都没脸在这儿坐着。周医生结了婚的，你还非得死皮赖脸贴着人家，上赶着做小三是吧。”
成回舟吓得筷子都握不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他。
难道这么多天，大家对他态度这么怪异，都是因为误会他破坏别人家庭吗？
“小欢姐，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做那种事，周医生给我介绍了这里的工作我很感激，但我并不想做，做小三……”
其他人冷哼一声。
“那谁知道你到底想不想。”
下班，在周元送他回家的车上，成回舟的不对劲几乎要写在脸上了。
“你怎么了，看着像谁要打你一样。”
成回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了。
周元问他，“这是误会，对吧，那你跟他们解释了吗？”
“我解释了，但他们不信。”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
周元看他一眼，打断他，“清者自清，你怕什么。”
“啊？”
“别人的目光有那么重要吗？你做好分内的事情，拿你该拿的工资，其他的不用管。”
一长串话，成回舟觉得自己懂了，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等到第二天照常去上班，切身的处在那个环境下的时候，周围人冷漠不屑的态度和冷言冷语，让他根本没法好好工作。
每天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他的情绪跌到了谷底。
这一场隐形的暴力，在周元的助力下到达了巅峰。
周元做了个小手术，休息的间隙去外面买了咖啡，顺便给成回舟也带了一份。
同事们聚在一起喝甜汤，有人问怎么不叫成回舟一起喝。
人群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可瞧不上咱们的甜汤，人家有咖啡喝，盼着做飞上枝头的美梦，去做医生太太呢。”
“他想得倒美，人家瞧不瞧得上还是个问题。”
“对啊，连个正经学历都没有，一辈子干食堂吧。”
成回舟就坐在角落，那群人明明知道他听得清他们讲话，却还是那么肆无忌惮。
车上，成回舟终究还是没忍住，哭诉着他的委屈。
周元停了车，轻轻拍他的背安慰他。
成回舟希冀地望着他，“我想辞职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独立的个体，我尊重你的选择。”
第七章
成回舟辞了职，心里有一时的爽快，可紧接着就是无尽的愁绪。
哪里都要钱，每天得买菜，家里的纸和洗衣液也要用完了，水电也要交，网费也得交。
从哪儿再找份工作？
到这时候又开始后悔，怎么不能再忍一忍呢。
失业在家，钱一点点花完，焦虑到极点的时候，周元上门了。
成回舟慌忙整理好头发，给他开门。
“周大哥？”
周元把手上拿的东西提起来给他看，“我办事路过，买了点东西上来看看你们。”
他环顾四周，“梁俭呢？”
“参加了一个英语比赛，这几天回家都比较晚。”
“这样啊，”周元意味深长地勾勾嘴角，“我买了酒，要不要喝一杯。”
成回舟没拒绝。
上好的红酒，酒香醇厚。家里没有高脚杯，周元说不拘什么杯子，能用就行。
成回舟不太能喝酒，一点点地抿，眼睫毛正一颤一颤的，像在思索着什么。
周元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纸袋，“送你的礼物。”
“啊，送我的？能拆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一层层的包装，显眼的logo，是顶级奢牌，最新出的耳环。
成回舟很喜欢的那一款，一直想买奈何囊中羞涩。
十分开心却又犹豫，“这，这我不能收，太贵了……”
“上次在我家你不是丢了个耳环吗？这个就当是赔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