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最先反应过来，敏锐地察觉到我身上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

    那不是平日里的温顺，而是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紧紧抓住陆振庭的手臂。

    “振霆哥哥！她知道了！她肯定看到书房的电脑了！”

    “她知道我们做非法药物试验的事情了！杀了她！快杀了她！”

    “不能让她把东西泄露出去！我们都会完蛋的！”

    她像疯了一样，试图从床上扑下来抓我，却被陆振庭死死拉住。

    陆振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在惊怒和算计间飞快转换。

    他比楚月更清楚，书房里的那些东西一旦曝光，意味着什么。

    陆家声誉扫地，他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他们更是会身陷囹圄。

    他死死盯着我，低吼道：“温阮！你到底想要什么？”

    “现金？陆氏集团的股份？还是别的什么？”

    “你开个价，别再闹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他依然认为，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用利益衡量，包括血海深仇。

    可那些肮脏的利益，如何能与母亲所受的苦难相提并论？

    我看着他故作镇定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我、要、我、母、亲！”

    “我要你们把她的遗体，还有那些被你们做成标本的器官，还给我！”

    “我要让她，入土为安！”

    楚月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尖利地笑起来，脸上带着病态的扭曲。

    “遗体？器官？”

    “温阮你是不是疯了？一个死掉的臭老太婆而已，尸体早就处理干净了！”

    “你还想要回去？做什么美梦！”

    我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没有失控扑上去。

    陆振庭眼神一沉，权衡着利弊，知道此刻激怒我没有任何好处，必须先稳住我。p>他咬着牙，对楚月低喝一声：“闭嘴！”

    然后转向我，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诚意。

    “好，我答应你。”

    “我会派人把……把你母亲剩余的部分送过来。”

    “但你拿到东西后，必须把今天看到的一切，全都烂在肚子里！”

    他加重语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如果你敢泄露半个字，温阮，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你母亲惨一百倍！”

    陆振庭动作很快，或者说，他急于用这点“残羹冷炙”堵住我的嘴。

    不到半小时，他的心腹保镖就面无表情地提着一个箱子，站在客厅中央。

    第6章

    那是一个密封的黑色木箱，里面装着我母亲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陆振庭和楚月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们似乎很期待看到我崩溃痛哭，或者跪地哀求的场面。

    我的手指颤抖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打开那个沉重的木箱搭扣。

    箱盖开启的瞬间，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里面没有完整的遗骨，只有一些零碎的、烧灼过的、已经无法辨认形状的灰黑色残骸。

    稀稀疏疏地铺在箱底的黄色绒布上，像垃圾一样。

    这就是那个温柔慈祥，会笑着叫我“阮阮”的母亲？

    被他们折磨，被他们当成试验品，被他们掏空内脏，只剩下这点无法拼凑的碎片？

    心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又揉碎，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

    楚月见我只是脸色惨白地站着，并没有如她预想般失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上前一步，脸上露出假惺惺的悲伤，声音嗲得令人作呕。

    “温姐姐，节哀顺变啊！”

    “你看，温阿姨现在去了天上，再也不会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