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接触一下就接触一下吧，等这个案子办完了，他卷走“热心市民”标配的奖金就离男主父子远远的！

    有作为刑侦副队的周佑民亲自盯着，林彦的临时证件十几分钟就下来了。

    这个证件的外壳和周佑民他们使用的治安员证，从外表上看几乎没有区别，都是深绿色的皮质小本，里面夹着一张带照片的职务信息。

    “入室杀人案，临时技术顾问……”

    林彦轻声念着上面的文字，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从嫌疑人摇身一变成了顾问，他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但不管怎么说，当顾问总比当替罪羊强！

    不多时，林彦就被带进了审讯室——以审讯者的身份，坐在了周佑民的身边。

    许芊芊看到坐在自己对面，没事儿人一样的林彦，忐忑不安的神色稍有缓和：

    “老板，你是来捞我的吗？”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工作……你今天下午三点半到五点，还有个会……”

    林彦看了眼将这几句话都记在笔录本上的李晓生，看向许芊芊的眸光中满是无奈：

    “行了，你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知道这种地方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吧？”

    “我的问题不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见许芊芊眸底的光彩渐渐暗淡，林彦也正色了起来：

    “郑超杰，认识吧？你在被他伤害后，有没有想过要报复他？”

    许芊芊张了张嘴，听见林彦的后半句后，将“不认识”三个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改成了一个：

    “没有。”

    林彦微微颔首，即便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谎，也完全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

    “我记得方雯和你的关系很不错，在你生理期身体不适时，她还主动帮你分担工作。”

    “现在她失踪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许芊芊摇了摇头，因情绪变化而苍白一片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时，明显又缓和了一些：

    “前天她说家里出了事，午休走了就没回来，下午她的工作还是我帮着完成的。”

    “老板，她失踪多久了？是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没有被监控拍到吗？”

    林彦笑了笑，面色看起来温和无害，俨然将审讯室当成了闲话家常的休闲场所一般摊了摊手：

    “我知道的信息也很有限，你了解的，每天中午下班的时候，我走的可都比你们早。”

    “作为老板，我也是太关心她了，才会想着尽我所能帮助治安方找到人。”

    “毕竟她那么年轻漂亮，工作做得还很好。”

    “现在人都失踪这么多小时了，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周佑民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眼身侧坐着的林彦，心下暗暗吃惊。

    原来林彦在进审讯室之前，专门问他许芊芊知不知道郑超杰死了，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用！

    这小子搁这儿套话攻心呢！

    从行为上来看，许芊芊很可能会是嫌疑人方雯的帮凶，毕竟她为林彦的桌面补充了一把美工刀。

    但她偏偏有较为合理的借口。

    作为一个有数年经验的老刑侦，周佑民非常清楚，就许芊芊这样的，她要是不自己主动交代，帮凶罪可就被她给躲过去了！

    果不其然的，在与林彦对视良久，真真切切的看到他眼中的关心和担忧神色后，许芊芊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闭了闭眼，长长的叹息一声：

    “老板，对不起。”

    “我和雯姐确实是想报复郑超杰，已经……已经为此商量过好几个版本的作案手法，就是想尽可能的……让他‘意外死亡’。”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那天中午，郑超杰约了雯姐吃午饭，并且让她请好下午的假……她就拿了你办公桌上的美工刀走了。”

    说到这里，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的许芊芊已经红了眼眶：

    “老板，雯姐要是真失踪了，肯定是郑超杰干的……”

    “郑超杰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拿视频威胁了我们很多次……我还，还被他带着好多人……一起……过……”

    许芊芊吸了吸鼻子，不敢抬头看林彦的眼睛：

    “他那天约走雯姐也肯定不是去干什么好事儿，老板，雯姐是为了防身，才带走你的美工刀的。”

    “你们，你们可以去郑超杰家里找找雯姐，她肯定是被那个活畜生非法拘禁了！”

    林彦面色如常，只是眸底多了几分冷意：

    “方雯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那附近，治安员肯定已经走访调查过郑超杰的家了。”

    “要是这样就能找到方雯，他们也不会把你带到这儿来。”

    许芊芊低下头，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默默地哭了好几分钟，才终于下定决心般的出了声：

    “那个活畜生家里有个地下室，是他自己偷偷挖的，雯姐和我说过。”

    林彦看了眼身侧眸色欣赏的周佑民，很快就移开目光：

    “那她告诉你地下室在哪了吗？”

    许芊芊都已经说出地下室了，也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

    毕竟在此时此刻，她只想将方雯尽快从郑超杰的控制之下解救出来，根本没有过多思考为什么自己进的是审讯室，而不是问询室：

    “在他卧室的床底下。”

    “那个床虽然紧贴地面，但是个电动的，用遥控器就能打开。”

    周佑民借着桌子的掩护，对林彦竖起一个大拇指，面上却一脸正色的看向许芊芊：

    “你确定吗？”

    “许芊芊，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一旦你刻意隐瞒或给出了错误信息，影响到了我们的案件侦破，造成严重后果……”

    他停顿了一下，才补充道：

    “刑期可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许芊芊深深点头，面上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

    “我确定，治安叔叔，我……雯姐对我像亲妹妹一样，我怎么可能会隐瞒这些？”

    “请你们务必找到雯姐，顺便把郑超杰那个活畜生抓了！”

    “雯姐身上应该还能提取出郑超杰伤害她的证据，还有视频……视频我这里也有……”

    “找到雯姐之后，我会和她一起起诉郑超杰，一定要让他坐牢！”

    啧，这就巧了不是？

    他们找到方雯之后，确实是有人要坐牢的。

    只是人选的性别和许芊芊期待稍微有点不一样。

    第8章

    为什么就不能帮我顶罪

    林彦看着这个直到现在都深深地相信着，“方雯想杀郑超杰反被囚|禁”的傻姑娘，什么也没多说。

    离开审讯室后，周佑民忍不住又对林彦竖了个大拇指：

    “混淆概念这一招，你还真是手到擒来啊。”

    尽管披上“套话”外皮的审讯并没有持续多久，周佑民也能看出来，许芊芊和方雯之间的关系相当好。

    甚至已经到了亲姐妹般的程度。

    就算不用脑子去想，只要是个逻辑思维正常的人，就都能猜得出来——

    但凡他们向许芊芊透漏了一丁点儿“郑超杰已经死亡，方雯就是嫌疑人”的信息，许芊芊都绝对会咬死“不知道”三个字，什么也不说。

    到时候，想要这么轻易的就问出郑超杰家中地下室的信息，简直是痴人说梦。

    相反，如果混淆概念，只把“方雯失踪”这个信息传达给许芊芊，出于对方雯生命安全的考量，她一定会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助治安局寻找方雯的下落。

    林彦短短几句话，就让本就心里有鬼的许芊芊坚定的以为，方雯是行凶未遂被反杀，并且很可能处在被多人侮辱伤害的遭遇之中，这语言艺术着实牛掰。

    在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从犯帮助他们追捕真凶，是真的高啊！

    直到带着林彦和几个治安员抵达郑超杰的家中，周佑民还是对他的操作感慨不已：

    “你小子还有这种玩转人心的脑回路，不加入刑侦大队真是可惜了。”

    林彦：……

    他一个字都没回，直接往郑超杰家中的大沙发上一坐，打开周佑民专门给他准备的外勤包，从里面摸出笔记本电脑就开始敲敲打打。

    谢邀，一点儿也不想和您老沾边！

    得益于从许芊芊那套出来的信息，治安员直奔主题，满屋子搜寻起开启地下室的遥控器。

    身边第N次被人路过的时候，林彦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别找了，方雯要是真的藏在那下面，肯定是把遥控器也带下去了。”

    治安员们恍然大悟，都不用周佑民命令，直接对那张紧贴着地面的大床下手。

    不多时，沉重的大床被挪动了十几公分，一个向下的楼梯果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继续，再挪开点。”

    周佑民的话音刚落，一道沙哑的女性嗓音就从下方清晰传出：

    “不用了，我帮你们打开吧。”

    “滴~”

    遥控器被按动的声音果然跟着响起，那沉重大床的床尾部分随之开始向上抬着，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通道被彻底打开时，一个衣不蔽体的年轻女人步履从容的走了上来，面色死寂一片。

    她发丝凌乱，双目无神，身上有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许多喷溅型的殷红血渍。

    “方雯，和我们走吧。”

    周佑民给了边上的李晓生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脱下自己的便衣外套，搭在了方雯那瘦削的肩膀上。

    “咔哒——”

    方雯被戴上银手镯，走出卧室时，林彦还在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薄唇微抿。

    看到他的一瞬间，方雯瞳孔骤缩，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就心虚的移开目光。

    林彦百忙之中抽空抬头，对方雯极浅的笑了一下，眸色晦暗不明。

    …………

    审讯室内，明亮的白炽灯映照着方雯惨白一片的面色，配上那瘦削的身材和身上的青紫伤痕，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方雯，你认罪吗？”

    周佑民眼睛里的血丝似乎又多了几条，但他的精神头倒是相当不错：

    “你的身上到处都是死者的血液，根据喷溅位置，已经不难还原你用美工刀刺穿他脾脏的现场了。”

    方雯的神色十分平静，甚至有种心如死灰的颓唐感：

    “我认罪。”

    “是我杀了他。”

    不用周佑民继续询问，方雯就已经将作案过程一板一眼的说了出来：

    “他对我进行侵犯后，我威胁了他。”

    “如果他不按照我说的做，打电话喊来老板，我就和他拼命。”

    “我要是死在他家里，他就会牵扯命案，被治安局盯上，从此只能在阴沟里躲躲藏藏。”

    “他听了我的话……我趁着他在外面对林彦找茬挑衅的时候，翻到了他使用的迷药，在他回到地下室的第一时间就将他迷晕。”

    “杀了他后，我伪造了现场，躲回了地下室。”

    听到这句话，周佑民挑挑眉梢，疑惑道：

    “在伪造现场时，你听到警笛声了吗？”

    “听到了。”

    现在的方雯显然清楚自己绝对逃不掉，交代起事情来有问必答：

    “我不知道是谁报了警，尽可能快的收拾好现场就躲起来了。”

    “说说你栽赃陷害我的理由，方雯。”

    林彦声音平静，目光却冰冷一片：

    “你在和许芊芊制定杀人计划的时候，是不是早就考虑过这些，才会在郑超杰约你走的时候拿走我的美工刀？”

    方雯闭上眼，并没有立刻回答。

    审讯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安静不已的空气中，只有李晓生记录口供时“唰唰唰”的落笔声。

    好几分钟后，方雯才终于睁开眼，与林彦那平静却冷漠的眼神对上，凄惨一笑：

    “是，美工刀是我故意拿的，我专门戴了手套，就是在有意的栽赃你。”

    “包括郑超杰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也是我删的。”

    周佑民皱了皱眉，不等林彦询问，他先出了声：

    “为什么？”

    “作为你的老板，林彦平时应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的工资比同行高了多少，你心里清楚。”

    周佑民的指尖有节奏地轻敲档案本，眸色疑惑：

    “根据我们的走访，你们公司不管是办公环境还是工作氛围，说出去都是让其他打工人羡慕的存在，也从没有加班的情况。”

    “你是怎么想到栽赃自己老板的？”

    方雯扯了扯嘴角，目光游移，不敢与林彦对视，声音也低了几分：

    “他有钱。”

    “他家里既有钱，又有人的，他爸可是林沧海……”

    “就算他以杀人罪被判了死刑，他家里的人肯定也有办法让他走出监狱。”

    说到这里，方雯终于落下了一滴眼泪：

    “但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那么好的家世，也没有那么多钱……”

    “我要是被抓了，就只能领枪|子了。”

    她吸了吸鼻子，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林彦的眼睛，声音颤抖：

    “老板……你那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帮我顶罪呢？”

    第9章

    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敢惹林彦的

    不只是林彦，连周佑民都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