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乏力感侵袭了我，从头顶到脚尖。

    我脑子很乱，我心里很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陈阿姨说的话是对的。陈阿姨看出了我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忧虑——我一直在仰视着程黎，试图踮起脚尖去探她。

    陈阿姨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我心里一团乱麻，好半天才捋出一句话：程黎的妈妈，一定不会害程黎的，程黎自己也说过，她的妈妈很爱她，虽然方式有些不一样。

    “陈阿姨，让我考虑一下吧。”我无法反驳她，败下阵来，只想先离开。

    陈阿姨显然也松了一口气，她站起来，看来是准备结束这场谈话，“好吧，小林，我希望明天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家休息吧。”

    我问她：“陈阿姨，您满意的答复，估计程黎不会满意吧？”

    陈阿姨说：“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不只是我女儿，包括你的母亲，程黎的父亲，还有订婚的事情，只要你下定决心，我都可以解决。你要做的就是以后再也不要见程黎，也不要接她电话，回她信息，彻底与她断了联系就可以。相信阿姨，这对程黎和你，都好。”

    与她断了联系，说到这里，我心里的一根弦崩断了。

    关上大门，我没有离开。我走到楼梯间，坐在楼梯上点燃了一支烟。

    对了，程黎不喜欢我抽烟，我苦笑着把才点燃的烟摁灭在地上，几个火星做着无谓的挣扎，像极了此时的我。

    公主和王子吗？

    一直以来，程黎才是那个不畏艰险、披荆斩棘的王子，情路道阻且长，她不畏艰辛。每次和她聊到这些年她怎么能一直记着我，她总是轻飘飘的一语带过，但这之中肯定甜少苦多。又有几个公主知道王子前来见她的路途上，经历了多少艰险，战胜了多少怪物呢？

    我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么坚定，优柔寡断，面对程黎时候甚至有些怂。我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这些年程黎一直占据我内心深处最要的位置，我对其他人的心不在焉，都是因为程黎的坚若磐石。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程黎远比我勇敢。她的勇敢，不只是16000颗星星那么简单。我漫不经心的那些年，她经历的也许是切肤之痛。

    喜欢一个人很快乐，爱一个人很痛苦。

    当年我和方可盈确定关系时候，程黎在打给郭大晨的越洋电话中嚎啕大哭，我现在在回味她经历过的痛苦，要完完全全放弃掉一个人，没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放开程黎，这种痛苦会伴随我终身，也会伴随她终身。后者让我更加难以忍受。

    带着混乱的思绪，和一个简单而坚定的想法，我掏出钥匙，再次打开程黎家的大门。

    陈阿姨有些惊讶，她看上去正收拾妥当要离开，她一定没有料到我会回来。

    “陈阿姨，我想清楚了。”我对她说。

    “这么快？”陈阿姨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可置信和一点点嘲笑，“那你说说吧，是不是需要我先帮你把工作的事情落实一下？”

    我问她：“陈阿姨，您和程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呀？”

    “你问这个做什么？”陈阿姨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其实吧，我刚才就在楼道里整理了一下思绪。您是个非常出色的企业家，经验、口才、气场我一个平庸小辈根本没办法和您相比。您和我说公主、说层次、说寒门出贵子，有一些确实是这个社会客观存在的真相，但是这些和我、和程黎、和我们俩互相喜欢这件事，关系大吗？您和程叔叔认识时候，您已经是成功的企业家、程叔叔是高级官员，双方门当户对吗？”

    “那你是不答应和程黎分开了？”陈阿姨直截了当地问我。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继续说道：“我和程黎，就是特别简单的一件事，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两个想在一起。我知道门当户对很重要，我也知道在物质上您能找来更多有为青年，给程黎更加富足的物质生活。但我也知道一点，喜欢是常态，互相喜欢是上天恩赐，我们已经互相喜欢快二十年了，如果因为这种原因分开了，程黎一定会非常伤心，您觉得您的女儿，是几句话劝得回来的吗？”

    陈阿姨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女儿的脾性。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程黎再一次伤心。”我说。

    陈阿姨冷笑了一下，对我说：“你知道我女儿平时接触的是什么样的人、日常消费什么样的品牌吗？我对你有所了解，你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那不重要，我和程黎在一起过日子，彼此交融，也彼此独立，我不会干涉程黎的独立空间，何况我和程黎的圈子本就有所交叉，我们有共同的朋友，也开始彼此接纳对方的朋友、对方的圈子。您也说了，婚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们最重要的，还是一起经营好我们的小家。我和程黎已经经历了很多坎坷了，我坚信这不是问题。”

    “经济上我们家和您家没办法比，但好歹也算个小康家庭了，只要程黎不嫌弃，在鹿阳买个我们的小家还是没问题的。我不会贪图您家一分钱，我一定会带着程黎去做婚前财产公证。丰俭由人，我认识的程黎不是那么物质的女孩儿，但是我会在我最大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生活，我承认以前的我有些不求上进，但是和程黎在一起后，我有着非常强烈的、想给她美好生活的想法。我知道我一辈子都很难达到您和程叔叔那样的高度，但我也会保证程黎衣食无忧、起码她消费的化妆品我会尽力达到的。”

    “你想的太幼稚了，爱情不能当饭吃，你们以后肯定会后悔的，明知道差距这么大，真不知道你是图什么。”陈阿姨不忿地说。

    我说：“我就是想用我的余生去补偿她。以后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今天我答应您了，我一出这个门就会后悔。”

    “那我也把话挑明了，如果你离开程黎，你未来的生活一定会比你现在的选择好很多。而且，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陈阿姨说。

    “您的告诫我将牢记在心。”我说，“说实话，一直以来我在程黎面前都挺懦弱的，程黎这么好的女孩子愿意选择我，我觉得我不配。但是今天和您一番攀谈，我决心已定，我一定会和程黎过上比公主和王子更幸福的生活，我知道这条的道路崎岖不平、满是沟壑与陷阱，但是只要和程黎在一起，哪怕是一条路走到黑我也认了，哪怕步履蹒跚，每向前一点点，也比站在原地更加接近幸福。”

    我给陈阿姨鞠了一躬，对她说：“我会让您的女儿幸福的。”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陈阿姨没好气的说，她不再看我。

    “谢谢您。”我就当她是默许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程黎说的。”

    说完，我径直离开。走出单元门，月亮已经挂在半空，看着月光，我如释重负，仿若新生。我变成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的至尊宝，终于能够有资格奔向城墙上的紫霞仙子。

    此时程黎家，陈阿姨正站在窗户侧面看着楼下的我。

    程黎卧室的门开了，程黎的父亲从里面走出来，对陈阿姨说：“果然是陈总的亲女儿，当年你也是义无反顾，选了我这个一个月只有40元工资的穷小子，那个年代啊，敢于对抗家里，选择爱情的陈家大小姐也算是异类了。不知道你现在后悔不后悔？”

    “哼，时代不一样了。”陈阿姨还是面若冰霜。

    程叔叔说：“反正今晚也没有其他安排了，陈小姐不吝赏光，一起吃个晚饭吧？”

    “嗯……”陈阿姨答应时的神情，像极了她的女儿。100%亲生的。

    第67章

    去别人婚礼上抢手捧花很容易被误会的

    我几乎是狂奔般的跑到停车的地方，扶着车门喘了一口气，拨通了程黎的号码。

    “天洋？你再等我一下，我这边马上就……”

    “我想见你！”我迫不及待地说。

    电话那边的程黎一定一脸困惑，但是她还是温柔地说：“那好吧，来晓倩店里吧，地址你知道吧？”

    “程黎，有话我想对你说。一直以来，不，这么多年以来，都谢谢你没有放弃如此懦弱的我、这么怂的我，我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对不起啊，我太喜欢你，所以每次一想到你我就会不知所措的，手放在哪里都觉得别扭，见到你时候嗓子都会发烫。就像不知所措这件事，是和喜欢你一样无法控制的事，我没有像你一样勇敢，请原谅我喜欢得这么糟糕，我会用我的余生去补偿你。”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传来钟晓倩的声音：

    “林天洋，你家程黎开的免提，快来接她吧。”

    电话被挂了。

    我用足以吃三张罚单的速度开到了钟晓倩的餐吧门口，餐吧今天貌似提前打烊了，远远的就能看到程黎和钟晓倩在门口站着，她俩似乎吸引了一些路过的男青年，钟晓倩没好气的轰走了他们。

    “今天打烊了，改日再来吧。”钟晓倩都没看我，以为我也是无聊的食客，发出了逐客令。我咳嗽了一声，她才发现是我，但立刻扭过头不再看我。

    程黎见我来了，和钟晓倩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别跟着那老太太瞎起哄了。”

    钟晓倩说：“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程黎说：“我就没有犹豫过。”

    钟晓倩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店里。程黎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对我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

    我主动上前握住程黎的手说：“等了半天我又饿了，找个地方我请你吃夜宵吧，有一家小羊排特别正宗。”

    程黎“咯咯”地笑了，看着被我紧握的手说：“今天怎么了，这么主动，还有刚才电话里那激昂的演讲？”

    “就是字面意思，肺腑之言，说几句不害臊的情话，听不惯我就不说了。”

    程黎反扣住我的手，对我说：“说吧说吧，多么难得呀。咱们打个车吧，今天你陪我喝点啤酒，就别开车了。”

    “今天你让我陪你喝茅台都可以。”我开始吹牛。

    “等一等。”钟晓倩叫住了我们，她走到我们面前，把一个东西塞到程黎手上，“这是陈姨给我的，我不管你们了。”

    是程黎家的户口本。

    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周六民政局婚姻登记处上班吗？”

    由于除了法定节假日调休外，民政局都不上班，我很失望，于是按原计划第二天和父母、程黎一起去看订婚的酒店。

    由于昨天晚上和程黎找了个烧烤摊撸串喝酒，今天浑身都疼。不是因为喝酒疼，而是因为程黎这家伙。虽然她叫嚣着要我陪她喝酒，其实她酒量根本不行。喝了一瓶开始恍惚，两瓶开始哈欠不断，三瓶开始骂我，四瓶开始睡觉。

    我打算把她赶快送回家，打车的时候程黎突然睁开眼，我以为她清醒了。随后她对我一字一句的说：“你还从来没有背过我呢。”

    程黎让我把她背回家，我看了一下手机地图导航，3公里多，和醉醺醺的她讨价还价到1公里。

    程黎还是很轻的，一开始感觉没什么，只是后背传来柔软的触感让我很不好意思。程黎兴奋地像个孩子，我背她的这一路上一直大呼小叫的。如果是以前，在大街上这样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昨晚我格外开心，好像真的能弥补一些和程黎耽误的时光。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也觉得格外顺眼，好像所有人都在对我笑。

    可能是程黎的酒劲上来了，也可能是叫累了，程黎趴在我肩头睡着了，人就变得格外的沉，甚至我都没心思去体会她带我给我的触感了。我感到汗水顺着脑门流下来，并开始气喘吁吁。我问程黎，更多的是自言自语：“我这样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吧。”

    看着不像是装睡的程黎呓语道：“我愿意……再说你才不舍得……

    因为这句话，我拼了命背着程黎走了3公里，把她送回了家。

    把程黎扔到她卧室的床上后，我也累瘫了，我拿出程黎的手机，找到了钟晓倩的电话。现在我能寻求帮助的只有她了。

    虽然已经凌晨2点多了，钟晓倩还是很快就赶了过来，非常熟练地给程黎脱掉外衣，端来水给她洗脸。

    “你也挺会照顾人的。”我对钟晓倩说。

    “店里无人认领的醉鬼我见多了，总不能全扔马路上吧？”钟晓倩说，我感觉她对我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一些。

    “那我先回去了，还要麻烦你照顾程黎，真是谢谢了。”我撑起疲惫的身躯，走到床前看了看程黎，睡得很香，嘴角上扬，估计在做美好的梦吧？

    “你不在这儿住吗？”钟晓倩问我。

    我说：“不方便。”

    钟晓倩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我一下，对我说：“那路上注意安全。”

    她用程黎的手机把她的电话号码发给了我。

    “如果你老婆有什么事，我用这个号给你打电话，你记一下，晚上别关机。”

    索性一夜无事，第二天程黎就恢复了精神，她说很久没有睡这么香了。

    看酒店的过程中，我老妈开心的都要哭了，因为程黎全程都挽着我。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她非常担心，但是又不敢问。今天看到我和程黎似乎真的很要好，一颗悬了很久的心也算是落地了。

    老妈本来打算大操大办，但是我和程黎都认为订婚还是两家人比较私密的事情，有双方父母就可以了，其他亲戚朋友就先不叫了。老爸老妈现在非常赞同我们的想法，只是老妈赶紧打了个电话，隐约听到：“对……对……二十桌都不要了，真的是改成一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的孩子呀……”

    程黎一边用手在我后背画圈圈，一边对我老爸说：“叔叔，订婚人少点好，万一结婚前天洋突然不要我了，也省得和那么多亲戚朋友解释。”

    我觉得程黎还在生我的气。

    老妈听到慌忙跑回来，抓着程黎的手说：“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这臭小子敢这样对你，我打断他的腿。”

    而老爸看着我，那眼神在说“你小子这手段可以啊。”

    老爸老妈去办手续了，我和程黎决定四处转转。老妈嘱咐我们不要乱跑，中午就在这里吃饭，顺便试试菜。

    经过酒店一个长廊时，看到酒店庭院的大草坪上正在举行婚礼，鲜花拱门、白色的亭子、绑扎着紫色绸缎的座椅，四处扔花瓣的两个小花童，穿着整齐的宾客们，一切都散发出甜甜的气息。庭院是一个大型玻璃房，所以即使在冬天，庭院里也绿草如茵，我不禁佩服酒店老板的商业头脑。

    程黎说：“我想去看一看。”

    庭园入口的画板上是一对新人的新婚照片，可以看出来两个人年龄都不大。门童应该把我们当成了参加婚礼的客人，还给我们指路。

    我们正好赶上了婚礼流程开始，三对俊美的伴郎伴娘引领着新娘和她的父亲进入鲜花步道，帅气的新郎在鲜花步道的终点望着新娘。两个小天使一样的花童在仪式开始前已经把花篮里的花瓣撒的差不多了，现在先蹲下捡起地上的花瓣，再站起来蹦蹦跳跳地撒出去，引得宾客不由地笑出来。

    西式婚礼的好处就是不需要新郎新娘太多发言，只要听司仪指挥就好。

    我们看着这对新人，新郎单膝跪地，从岳父的手中接过新娘，听司仪问出经历了数百年的几个问题，真诚地说出“我愿意。”交换戒指，在众人的祝福中亲吻新娘。

    程黎说：“多好啊，咱们要是像他们这个年龄结婚就好了……”

    我说：“咱们的婚礼也在这里办吧”

    程黎笑着点了点头。

    “下面请所有还没结婚的年轻人们，新郎新娘的好朋友们来到台前，新娘要抛出手捧花了。”司仪说道。

    台下的年轻人或主动、或推推搡搡，聚集到了台前，大概有20个人左右。

    程黎突然放开我，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朝人群跑去，我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时新娘正好抛出了手捧花，40多只手朝花的方向伸出。

    程黎说她练过跆拳道，我猜她可能也练过篮球或者跳高。由于有一段助跑，程黎跳的很高，其他人举起的手才勉强探到她腰的位置，程黎在半空中就截到了手捧花，牢牢地抱在怀中，稳稳地落在舞台上，落在新娘新郎和司仪面前。

    我有了一种，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的感觉，虽然比喻可能不恰当，但确实是这种心情，这个镜头我会记一辈子。

    现场的宾客都看傻了。

    新娘立刻对新郎怒目而视，新郎一脸错愕。

    几个字出现在现场所有人的脑海里。

    程黎像获得比赛冠军一样，举起手捧花开心地向我挥舞。我拔脚就向舞台跑去，可不能因为程黎让一对新人产生误解。

    司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马上拿着话筒对程黎说：“这位美丽且身手矫健的小姐，您是新娘的好朋友吧？”

    “不是~”程黎实话实说。

    台下发出阵阵叽叽喳喳的声音，这回答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我是新郎的朋友，但是新娘并不认识我。”

    司仪发现了问题的复杂性，也不敢问这疑似抢亲的人和新郎什么关系。我跑上舞台，准备去抢司仪的话筒。

    程黎这时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上去拥抱了新娘，大声说：“走到这一步一定也非常不容易吧，祝你们新婚快乐！”

    我提着程黎的鞋跑上来，大喊一声：“老婆！先穿上鞋！”

    程黎放开新娘，过来抓住我的手，对台下的人大喊：“下一对结婚的，就是我们啦！”

    在程黎的伶牙俐齿下，新娘接受了程黎和新郎毫无关系的事实，也接受了我和程黎对他们的新婚祝福（事后我去随了1000元的份子钱，权当手捧花的费用）。后面我们和这对新人也成为了好朋友，这是后话。

    老爸老妈听闻我们去别人家的婚礼抢了手捧花，第一个问题竟然是“手捧花是什么？程黎想要的话，天洋就去买一束吧。”

    随后老妈又打电话，隐约听到：“对，那二十桌不退了不退了，可能还要加一些……对对，就是换个时间……那订金是不是不用没收了啊？”

    程黎拿着那束本属于新娘子的手捧花，笑得比新娘还要灿烂。

    第68章

    结婚就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下午程黎又要去加班，并且坚持带上那束手捧花。我开车送老爸老妈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天洋啊，我是你程叔叔。”电话那边是程黎的父亲，我立刻紧张起来。

    一关接着一关，我觉得自己变成了游戏的主角，程黎公主被关在游戏最深处的城堡里，只有一关一关的过，通关时才能娶到她。

    “程叔叔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故作镇定地回复，我和程叔叔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句“你如果敢对程黎有一点不好，我要让你们全家完蛋。”还历历在目。

    “下午来我家一趟吧，你也知道地址，叔叔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程叔叔，我大概半小时后到。”

    “嗯，那辛苦你了。”

    我感觉不是和未来的岳父打电话，而是在和上级领导通话。

    我没有和程黎说她父亲叫我过去，怕她火急火燎地冲回家，做出什么我想不到的出格的事情。

    到了程黎父母家，除了热情给我开门的程黎父亲，还有坐在沙发上绷着脸的程黎母亲。

    “程叔叔您好，陈阿姨好。”我唯唯诺诺地打着招呼，我意识到这两个气场大到能压死人的一对夫妻，我即将改口叫他们爸妈。虽然这么说有些为时过早，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娶走程黎，让二老成为我的岳父岳母。

    “天洋啊，带身份证了吗？”程叔叔问我。

    “啊？额……带了，带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程叔叔朝我伸手，我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程叔叔，心里犯嘀咕，这是要核实我的身份吗？

    程叔叔坐到沙发上，把我身份证放在茶几上，用手机拍了身份证正面、反面两张照片。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唉？老周啊，是我，刚才给你发过去两张照片，麻烦帮忙注意一下，如果这个人有什么开房记录一类的可疑信息，让刘队去帮我控制一下人……嗯？不用不用，不用内网通缉，没犯事儿……”

    我是何其荣幸，竟然能被城市治安网络监控。

    程叔叔把身份证还给我，对我说：“天洋啊，今天叫你来呢，主要是叔叔和阿姨，向你道个歉。”

    “道歉？”我不解。

    “希望你能理解，爱女心切。我和你陈阿姨都比较忙，从小对女儿的陪伴就比较少，所以女儿的脾气也不是很好，比较骄横，比较跋扈。但我们真的很害怕把她托付给了一个不可靠的人。小桔子对你的坚持，就像灌了迷魂汤一样，我们做父母的不得不担心。她还是太年轻，不懂人心险恶，我们怕她被骗。所以你陈阿姨才会单独找你聊天，看看你的态度，确实有所唐突，这里我们给你道个歉。”

    说着，程叔叔站起来要给我鞠躬，我慌忙站起来制止了，怕折寿。

    “这么说，您和阿姨同意我和程黎的事情了？”我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也由不得我们，这是你们的人生，你们自己的选择，现在已经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了，我们还是尊重女儿的选择，也祝福你们，如果有一天她后悔了，我们随时欢迎她回来。”程叔叔说，陈阿姨把头转到另一边，发出“哼”的一声。

    “我会让程黎幸福的，不会让她后悔的。”我发自肺腑地说。

    “但愿你记得今天说的话。”陈阿姨开口了，她手里的手机竟然在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