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一道题选什么?”她随便指了一道题目。
温寻低头看去,在内心计算着,大约十秒过后,从容不迫地说:“选A,用海伦公式求出来。”
……
程倾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后继续往下讲。
好在后面的时间温寻没有太放肆,至少眼睛是落在课本上的。
但其实,少年的心早就不翼而飞,飘到了某人身上。
“温寻,你在想什么?”女孩冷幽幽的声音传来。
少年拉回思绪,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唇瓣,摇了摇头说:“没想什么。”
想的都是你啊。
程倾尽力压下训斥人的想法,冷静着语气继续讲。
差不多三个小时,程倾终于讲完一章的内容,她看了眼少年的笔记本,没几个字,估计也没怎么听。
一时间她感到有些烦躁,需要点时间自我冷静一下。
没跟他多说什么,站起来就收拾着自已的东西准备离开。
结果却不小心翻出了他放在一旁的书,一本闲书。
言情?
还是一本光看书名就不太……单纯的言情,封面更是直接又粗暴。
程倾一个纯得不能再纯的恋爱小白看到这样的画面,脸颊又青又红,一时间顿在那里手足无措。
所以,温寻上课分神就是因为看了这些**,沉迷而无法自拔?
程倾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会有这一方面的幻想,虽说这也很正常,但是沉迷就不对了,他现在连上课都无法集中精神。
毫不犹豫地,她就伸出手去拿书,温寻没反应过来,来不及遮挡就被她抓在了手上。
程倾板着一张脸,说:“温寻,所以这就是你无心上课的原因吗?”
被当场抓包,少年抬起头看着她,平静的脸染上了一丝丝红晕,眼睛黢黑泛着晶亮的光。
程倾被他的眼神灼了一下,低下头看着手上的书,却发现了书本中间夹着外露出来的半张纸。
她狐疑地打开,只看了一眼,一双瞳孔满是震惊,紧接着双颊爆红。
书页的左边是一段露骨的文字描写,右边是一张素描。
画上明显是一个女孩,微圆杏眼、小巧鼻尖以及看着就很柔软的唇瓣,就连那眼眉含笑的神情都无比的熟悉。
程倾紧紧地盯着画像,如果不是温寻的画技太糟糕,或者是她今天的眼睛有问题,她怎么也不愿意去相信这画的就是她!
温寻在她打开书本的那一刻就放弃了内心的挣扎,像是一块巨石落了地,又像逶迤前路拨开了迷雾。
他的喜欢终于得以窥见天日。
“你需要解释一下吗?”程倾看着他,平静地说,可实际上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她能感觉到温寻或许是对她有些依赖的,但是依赖不是喜欢。
温寻和她对视着,牵起她的一只手,深情缱绻地说:“姐姐,我喜欢你啊,喜欢一个人是没法解释的。”
程倾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她还没有试过被人像这样明目张胆又直白热烈地表白。
震惊、激动、慌张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心脏,让她瞬间失去了语言。
两人看着彼此,像是在做无声的对峙。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倾推开少年的手,紧拧着秀眉,严肃地说:“温寻,你只当你开玩笑,下次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只要他顺着台阶下来,程倾就能当没听过这话,安心教完剩下来的内容,否则……她会无地自容,辜负了温先生也害了温寻。
少年听到这句话后也不能再继续维持着脸上的柔和,失望、落寞和隐隐的愤怒占据了他的面容。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程倾也无法再冷静了,他每多说一个字,她心里就郁闷一分,听到最后她差点都以为是自已错了。
“温寻,如果是我有什么行为让你误会了,我给你道歉好吗?”程倾咬着牙诚恳地说。
温寻紧紧地盯着她,忽然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形和女孩的娇小一下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极具有压迫性。
程倾后退了一小步,后腰抵在书桌边沿,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身子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温寻双手撑在桌子上,弯下腰凑近她的脸,望进她的明澈瞳眸,笑得斯文又败类:
“呵——姐姐,你当是在钓鱼啊,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救我、对我笑还摸我头?”
突如其来的欺压,程倾被迫往后倒,她整个人被圈在书桌和少年高大的身子之间,狭小的空间让她动弹不得。
而面前的少年,明明看起来还那么的温顺乖巧,可是笑容背后却像是一片万丈深渊,一不留神就会让你深陷其中。
一只披着温柔羊皮的小狼崽,程倾忽然想到了这个。
温寻看着女孩精致的面容,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像是软滑可口的奶冻,偏偏那张小嘴又生得极其艳红,像是奶冻上的樱桃,不知道咬一口感觉会怎么样。
他心想着,缓缓低下头……
第22章
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程倾看着他的俊脸在视线中放大,惊得心跳都要骤停。
疯了疯了。
在那抹薄唇离自已不到十厘米时,程倾猛地撇过了脸,怒声训斥他:“温寻!”
少年睁开了眼睛,没有再靠近。
两人离得很近,连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能感受到。
“砰砰砰——”
少年的心跳很快,带着克制的隐忍,像是野兽在牢笼中挣扎。
程倾受不了两人如今的气氛,忽然用力推搡他的胸膛,挣脱了他的禁锢。
温寻踉跄了一小步,然后直起腰看她,眼神受伤又脆弱,像山花枯败、像星子陨落。
程倾还急促呼吸着,胸线上下起伏错落有致,她的神情充满复杂,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温寻,以后你要再这样,我就没法在这待下去了。”程倾平复着呼吸,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跟他说。
也不知道她哪一步做得不妥当,怎么就让事情变成了这个模样。
“姐姐,你真的不喜欢我吗?”温寻不死心,红着眼眶再问一遍。
明明初次见面时她那么地紧张、心疼他,那不是喜欢吗?
再见时又对他甜甜地笑着,温柔又灵动的模样,那不是喜欢吗?
尽心尽力地教他功课、邀请他一起过生日、和他有身体接触,这些都是喜欢啊!
程倾此时的脑子像一团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瞄到少年那副受伤的神情,忽然感觉自已像是始乱终弃的坏人。
不不不,冷静一点,她是来打工的,只卖劳动力,不卖灵魂。
好一会,女孩看向少年那双含了雾气的眼睛,坚定地说:“温寻,我对你并没有男女意义上的喜欢,很抱歉让你误会了。”
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就算做出一些不太妥当的举动,那也是出于对弟弟般的关爱,况且当初温先生也嘱托她要多关注一下温寻的情绪和心理。
可能她一时间没控制好力度,让他把关心误以为是喜欢了。
温寻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之后,苦笑了一声,微微垂着脑袋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撒谎的破绽,可惜没有。
程倾不擅长撒谎,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样做,她活得现实,只做自已该做的事情。
现在她是来温家当家教,就只是专心授课。
和自已的家教对象谈恋爱这种事,在她程倾的人生信条里就从没出现过。
温寻看着她,久久未动,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结果下一秒女孩就冷漠地走出了房间。
那一扇门当初是她无意中打开的,如今又是她冷漠地关上。
房间里的少年坐在椅子沉默、死寂、毫无动静,他看着面前那抹白得刺眼的墙壁坐了一下午,直至夜幕降临,黑夜与身影融为一色。
晚上八点,程倾拿着笔记本去温寻的房间,扭了两下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她皱了皱眉,轻声喊:“温寻?”
回应她的是沉默。
第一时间,她反应过来温寻会不会做什么傻事,于是她急急忙下楼去找张嫂。
“程小姐不用担心,阿寻只是心情不好,刚才我去看他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呢。”张嫂没有丝毫怀疑导致温寻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反而安慰她道。
程倾哽了一下,扯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回了楼上。
一整个晚上她都窝在自已房间里没出去过,捧着手上的书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全是今天温寻表白的场景,少年身上带着雪松香味的清冽气息、由温润缱绻变成受伤泛红的眼睛、还有他赤诚又热烈的话……
“啊——”程倾趴在桌面上用书本盖着脑袋,心底一片燥意。
一直到十二点,她还在失眠,烙饼似的在床上滚了一个小时依旧毫无睡意。
于是,她起床走了出去,打算下楼找些牛奶喝。
佣人们已经睡下了,玄关处里只留了一盏灯,像是在等谁。
程倾踩着毛毡拖鞋一步步走下楼,她走得很轻,怕惊动了楼上的人,但是空荡偌大的空间还是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她直接走进了厨房,在冰箱里找到牛奶,在一旁热着。
好一会,她才将热牛奶倒在杯里面端起来喝。
在整个过程里,女孩都没有发现别墅外面一辆车开了进来,然后走下来一个男人。
温屿今晚去了参加一个饭局,为了拿下这个单子,他一直陪着客户喝酒,红的白的一股脑地灌着。
如今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一走进门,他猛地扯了扯领带,窒息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
客厅没有开灯,估计人都去睡了。
一时间,口燥心更燥。
走向厨房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牛奶香味,勾着他的嗅觉。
直到厨房门口,他忽然停下了脚步,错愕的眼神底下藏着汹涌的惊喜。
女孩穿着一袭白色睡裙背对着他,身影柔和又孤傲,像彼岸的蒹葭,冷白色的灯光是落在她身上的霜。
浓郁的酒精在大脑中发酵,他开始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在他家里的女人,是程倾还是……
来不及再思考,他人已经迈步走了过去,动作很轻怕惊醒了面前的伊人。
程倾垂着蝶翼般的眼睫,小口小口地吹着冒着热气的牛奶。
刚准备端起来喝,身后突然贴上来一个人,强烈的酒气忽然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啊——”她吓得尖叫一声,声音带着惊恐和颤抖,在密闭的厨房里回荡着。
同时,她手里的热牛奶摔倒了厨台上,玻璃杯破碎发出清脆的声音。
温屿禁锢着她的腰,从身后紧紧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的项窝里。
“救命——”
话还没喊完,就被一只大掌捂住了嘴,她只能发出“唔唔”几个残破的音节。
程倾拼命挣扎着,身后的人却纹丝不动。
男人感受到她的不配合似乎也很恼火,用力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想去吻她,结果下一秒就看清了女孩的脸。
熟悉又陌生的脸,此刻就在他面前,离他很近的距离。
那张本该柔和的小脸如今苍白惊恐、失了血色,杏眼圆睁布满了不可置信,灯光下泛着细碎的泪花。
温屿一下子懵了,忽然清醒了不少,反应过来自已做了什么之后立刻松开了她。
程倾也没想到意图对她不轨的人会是温屿,平时他一向温和守礼,和现在的他根本天差地别。
但是,无论他什么形象,刚才做这些事情的就是他!
温屿紧绷着身子,看着女孩的表情,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
周围的空气放慢了流动的速度,将近凝固。
毫不犹豫地,程倾抬起手就给他一巴掌,肩膀在细微颤抖,气得脸颊通红。
力道不小,男人被扇得侧过了脸,额前的头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这时,他终于完全清醒了,迅速抬起头来看向她,急切地说:“程、程倾,我刚才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程倾冷冷地睨着他,没有说话。
温屿也急了,刚才他真的是一时糊涂,认错了人。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心的,请你——”
女孩没再看他,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温屿知道她真的生气了,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女孩“嘶”地一声呼痛,低头看去。
他也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一片红痕,然后迅速松开了手。
刚才牛奶摔倒的时候,有一部分溅到了她的手臂上。
程倾紧拧着秀眉,皮肤的刺痛感差点让她冒出眼泪,她没理会温屿,走到一旁的洗手台那用冷水冲洗着伤处。
温屿跟了过去,看到白皙的手臂一片刺眼的红皱了皱眉,担忧地说:“你还好吗?我去给你拿些药来。”
程倾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说:“不用了,谢谢你。”
她之前在奶茶店做热饮的时候也烫伤过手,用剩的药膏也带了过来。
冲洗了好一会,程倾关了水龙头,径直从他面前走过,离开了厨房。
温屿看着她的背影,握了握拳头。
忽然又感受到一阵脱力的虚无感,他独自在厨房里站了好一会才离开。
第23章
提出辞去这份工作
程倾回到房间后还是无法冷静下来,心脏不安地跳动着,手臂泛起鸡皮疙瘩。
从小到大虽然也有不少的人跟她示好或者表白,但她从没试过像今天那样,无法接受的刺激一波接着一波向她滚来。
伤口处的疼痛感警醒着她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如果、如果温屿的意识再模糊一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她感觉自已身上也染上了那股令人反感的烟酒味,随着深夜在慢慢发酵。
她讨厌烟酒味。
下一秒,程倾就拿了一套新的睡衣走进了浴室,挤了很多的沐浴露她才将那股味道完全洗干净。
嗅着身上清爽的气息,她的眉头才舒展了不少。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点多了,她从行李箱里找到带来的药膏,挤了点在指腹上仔细地涂抹着,药膏的刺激性有点大,娇柔的皮肤瞬间起了一片颤栗,随后有点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