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忘言冷冷看向他:
“那天你去医院请医生,明明看见了甜甜在手术室抢救,为什么不告诉我?”
管家一愣,表情一阵心虚:
“我、我以为那女人在撒谎博取同情,就……”
“我怎么对孟祈音,是我的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轻视她?你被解雇了,滚!”
管家灰溜溜地走了,但沈忘言知道,这些人敢这么对我和甜甜,不过是看他的态度行事罢了。
说到底,真正错的人还是他。
沈忘言突然想起,在自己因为车祸和失去初恋,卧床痛苦的日子里,是我像一道光那样,闯进他的生命,用神佛般的慈悲照顾他,治愈他,陪他复建,鼓励他。
其实我从没有说过要嫁给他,是他自己在日复一日中动了心。
但他又对初恋心存愧疚,以至于在听到某些污蔑我的风言风语时,他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求婚那天,他告诉自己,以后要好好折磨我,为初恋报仇。
可看到我露出幸福的笑容时,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沈忘言怎么都想不到,当初那场车祸,竟然是因为他?
而我为了不让他愧疚,硬生生扛了七年的黑锅,直到他害死了甜甜,我才彻底死心离开。
那这些年,他在我身上发泄的恨意算什么?
他拼命掩藏,还来不及表达就已无处安放的爱意又算什么?!
沈忘言在沈家老宅的门口跪了一整晚。
大雨滂沱,不过一夜,他就腿疼难忍,头晕目眩。
意识恍惚间,他想起我为他祈福了三天三夜,想起了我双脚溃烂还在雨中为甜甜跳舞祈福的样子。
“孟祈音,原来你这么疼啊。”
天亮时,沈家的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刘妈。
她递给了沈忘言一张纸条:
“少爷,老夫人不愿再见你,但她知道您所求什么,您要的东西,写在这张纸上,您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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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七年,我重新回到了敦煌大漠深处的佛寺。
主持医治好了我的脚,静养了一个多月后,脚心的伤处已经痊愈,只是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疤痕。
痊愈后,我重新皈依我佛,坐回了飞天圣女。
每日除了诵经,便是在每月初一和十五举办佛会的日子,将信众们送来的鲜花供奉在神佛面前。
在一片虔诚的祈愿中,伴着寺中僧众的佛音,用琵琶和舞姿,替他们向神佛祈福,护佑佛法。
渐渐地,有人说大漠深处那间佛寺特别灵,那里有一位佛宗的飞天圣女,是神佛的宠儿。
她的琵琶犹如天边的梵音,她跳舞祈福的样子是那样悲悯,她无欲无求,却爱着世人,将信众的愿望以飞天的方式传达给神佛。
原本人迹罕至的佛寺,竟也变得炙手可热。
这一天清早,我刚刚起床,寺里的小沙弥突然跑来说:
“圣女,有位施主带来了几车的鲜花,说心中有一执念,望佛祖成全,又怕自己愿力微薄,不足以打动佛祖,听闻您是神佛的宠儿,若在求佛时有圣女在旁边祈福,愿力也会增强,求您前去。”
我心里觉得奇怪,神佛最是公平,不会因为供奉的东西多少和某个人而偏私。
而我,不过起到一个护佑佛法和祈福的作用罢了,这人的执念未免太深。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沈忘言。
几月不见,他再不复当初意气风发之态,形容枯槁,头发也掉光了。
见到我,他面露惊喜:
“阿音,你来了?”
似乎是想起自己如今的模样,他苦笑道:
“很吓人吧?原本应该早些来见你,可奶奶突然病重去世,我、我也查出了癌症,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即便我不说,你也看出来了。”
我没有出声。
没了我牺牲精血为他祈福,恶果和孽债重新找上了沈忘言。
从刚刚进门时我就听到,他的生命乐章已经十分微弱,最多活不过几日。
“施主,一切皆有因果,你若是想求我帮你像神佛祈福,让你身体恢复康健,恕我无能为力,你还是回去吧。”
沈忘言慌乱地摆摆手: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求那个,你为了我已经失去了十二年的寿命,我就是再无耻,也不会那样做。”
“原本,我是想求佛祖,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可想起自己活不了多久,又何必耽误你呢,阿音,我只是、只是想当面跟你道歉,是我误会了你,是我害死了咱们的女儿,真的对不起。”
“当初我混蛋地把你种的那些花都毁了,这几车的名种都是我补偿你的,你、你原谅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