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骂了一句自己儿子，谢右相海口觉得不够，气得眉毛都倒竖起来了。

    “混账东西，看来我平素太惯着你了，导致你现在不知道天高地厚，说出去都丢你爹我这张老脸啊。”

    “你说说你哪点配得上蓁丫头？就算我是你亲爹都觉得你不堪重用，更何况人家小姑娘了，真不知道定亲这样的话你也敢提得出来，丢煞老夫的老脸啊！”

    谢右相横眉冷对的看着谢亦，言辞一点也不客气的点评，其实在他看来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他这个儿子配不上那小姑娘。

    裴府那边有多么宝贝这个女儿，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就是把老脸不要了上门去替谢亦提亲，十有八九都是要被人拒之门外的。

    “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罢，都同朝为官，你老子我要脸的。”谢右相踱步在书房中，一口否决。

    看着谢右相现在对自己这样的态度，谢亦这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是多么的混了，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

    “谢家这些年位高权重，虽是有姑姑主掌后宫，但也不可避免的被猜忌，而姜府是世代忠良，谢姜若是两姓联姻实为再适合不过了，减少陛下猜忌的同时，又能招揽一波民心……”谢亦神情认真的分析着。

    这个时候的皇帝还没有被顾蕴光谋反推下去，心里想到全部都是怎么拿回皇权，想给太子扫平障碍，用完谢府后丢得比谁都快，他早就已经看清了帝王是没有心的。

    “爹，我发誓你绝对找不出比小阿蓁更好的儿媳了。”前面铺垫了一大堆的话，后面这句才是谢亦想要表达的重点。

    “我们两府本来就是门当户对，您也是瞧着她长大的，也知道她自小便聪明娴静，又有出生名门的侯夫人教导，日后必定能管好府邸让我者无旁骛。”

    谢亦分析着，接着正了色，神情十分认真的道：“况且，我很喜欢她，除了她我这辈子谁也不想要。”

    谢亦提到姜蓁蓁出言便是浓重不加掩饰的喜爱，语气珍重有郑重，还能明确朝堂讲出对谢府如今的态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想要说服他。

    谢右相不由得正色了，第一次用仔细的目光打量谢亦，这个看似一向混不吝的二子，竟然也会讲出这样的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谢右相有种诡异的感觉，那就是越看越觉得自家儿子，好像依稀可见是一副奸臣像。

    谢家世代忠良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哎，罢了，罢了！

    谢右相那颗心不仅没有吊起来，反而平稳的落下去了，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润了润，然后放下掀眼复问道：

    “你当真喜欢那小丫头？莫不是想要避免我对你的管教？”

    姜府不同于旁的地方，那是真的拿命堆砌起来的忠良之府，天下多少百姓都感激着姜府。

    一旦两府订亲之后，谢亦要是再像现在这样混不吝的，只怕会惹怒不少人，饶是他身处高位也没有办法平息众怒。

    谢亦听见自家爹这样问，便知道是他松口了，所以越发郑重的点头重复：

    “喜欢，很喜欢，娶她之后我一定痛改前非，积极向上，争取当个像您一样的人。”有的时候拍马屁是必须的。

    “瞧你这狗腿样。”谢右相摇摇头习惯性的呵斥。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谢亦无辜的摸摸鼻子暗自感叹，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个混不吝，他爹这么看不惯他还没有将放弃，真的是辛苦了。

    书房有些陷入沉默，谢亦的话也让谢右相有些认真的想了下，现下帝王确实如此对待谢府是这样的态度，半猜忌半重用。

    谢亦也不担心就这样默默等着，终于还是谢右相妥协，无奈道：“行，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混不吝的，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谢亦眼中彻底带上了笑意，摇头起誓证明：“不会，爹您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为了姜蓁蓁他可以做出任何的改变，就算他爹不说，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想变成她所喜欢的样子。

    “行吧，滚回去吧，改天我便上姜府去探探口风。”谢右相可不指望他多大的成就，只要能改一点是一点就成。

    听着谢右相的话，谢亦心中有些微急，改天可不行，到时候黄花菜都凉完了。

    “爹今天就去吧，我和你一起去。”谢亦得寸进尺的道。

    谢右相看着他这样副着急的样子，生怕姜蓁蓁跟人跑了一样，他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最后谢右相还是没有熬过谢亦，半推半就的就去了姜府提亲。

    作者有话说：

    小谢的番外，弥补遗憾

    ??77

    ?

    晋江首发

    ◎谋夺青杏2（谢·番外）◎

    这个时候还是姜将军的长信侯，

    还还有些诧异的看着突然登门而来的两人，且被带来的人还都没有空着手的。

    两府之间的距离本来就接近，却是第一次上府来，提着厚礼而来，

    只怕是有什么大事求助。

    他向来和谢右相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这如今厚礼上门是为了何事？

    姜将军一面暗自思衬着，一面脸上挂着笑意，

    热情的将人迎接进来。

    大家都是官场上的那种笑面虎，

    都打着太极试探，

    光是寒暄都铺垫了不少的话。

    一旁的谢亦实在是看得着急得很，最主要的是有点想见到姜蓁蓁了。

    “姜伯伯好。”

    少年清脆乖巧的声线传来，

    他从谢右相的旁边探出头，脸上笑吟吟的，不管是谁看那张脸都会觉得讨喜得很。

    姜将军闻声偏头，奇怪怎么一同前来的还有这个谢府的二公子，

    对谢亦他还算比较了解，

    这也算是京都比较‘出名’的少年人了。

    嘶——就是感觉好像不太对！

    “哈哈哈，谢侄好久不见，

    人真是越来越俊了。”姜将军大笑着说场面话。

    老丈人虽然有些事情上面做得不妥当，

    到底是阿蓁的亲爹，他那些年也从未苛责过。

    谢亦也不客气，

    惯性的接过话和他寒暄起来，所讨论的都是姜将军感兴趣的话题。

    可能连他们两人可能都没有注意到，

    此刻两人交谈得十分自然。

    倒是走在前面谢右相频频回头，

    总觉得自家的儿子好像有点不太对，

    现在讲话做事大有不同。

    谢右相兀自的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衬，

    他的儿子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

    看来回去之后得要请个高僧来看看。

    进去后谢亦将主场交给他爹，毕竟两人虽然交谈甚欢，但他现在还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谢右相睨视一眼装得乖巧的谢亦，转回目光的途中同时，也快速变得十分热情异常，毕竟有些心虚自己是来觊觎他的女儿，还挺不要脸的。

    谢右相先是和姜将军寒暄着互相夸赞，起初姜将军还能笑呵呵的谦虚，到了后面越发的觉得不对味儿。

    这夸赞似乎有点过了点！

    顶着姜将军越发诡异的眼神，谢右相尴尬的咳嗽一声，这才腆着一张老脸来道明来意。

    “今日来到贵府会见姜兄，其实是为儿女姻缘而来，贵女温柔娴熟，知书达理，此乃众所周知之事，老弟虽然有些厚脸皮，也是希望和姜兄两府交好亲密，常来常往，所以今日才会腆着脸上门。”

    谢右相实际确实比姜将军小上几岁，但是官位大，朝堂上看到也不是年龄而是官位，所以他很少自称老弟，这番作态已经极低了。

    “呃……”姜将军先是被谢右相点明的来意惊了，第一反应是不信的，但看见谢右相的态度又荒唐觉得好像是真的。

    姜将军顿时觉得无语，继而略显尴尬的一笑，

    姜将军从未想过要和谢府结亲，且不说谢府如今蒸蒸日上，出的还都是皇室贵人，但说其他各方面，其实也都是群臣要嫁女的第一府选。

    姜将军看了下正经危坐的谢亦，复而再看看谢右相，心里犯难了。

    但他的第一人选并非这位，而是宁有其人。

    这个谢亦眼瞧着这过分出色的面貌，就感觉是招蜂引蝶的像，蓁儿要是和这样的人议亲了，只怕以后不见得过得多好。

    但是谢家上门提亲实属是姜家高攀了，说不好准推拒了，还要被人说不识好歹，说他们眼界高过天际。

    眼下姜将军既不想女儿日后嫁与这样的人，又觉得谢家不能得罪。

    所以姜将军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抬起手遮面，佯装喝茶缓解。

    大厅顿时安静了下去。

    场面尴尬得谢右相的老脸一红，自家儿子如今什么德行他是扪清，被人嫌弃也是应该的。

    不过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旁人，所以谢右相面不改色的稳坐，抬着眼等姜将军的答复。

    注意到他的这个架势，姜将军在心中叹息一口气，将茶杯放下，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将这门亲事推掉。

    女儿的婚事，他在心中是有人选的，裴府的夫人和他夫人感情甚笃，裴府好似也有意愿让两个小孩订亲。

    相比一个稳重沉着的孩子，和一个看似就不太靠谱的孩子，他自然会更加倾向裴府。

    “哈哈哈，感谢谢相爷对小女的喜爱，只是……”

    姜将军拉长语气，神色像是有什么为难，至于为难什么，在场之人都知晓却未点破。

    “姜兄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但说无妨。”

    谢右相也是官场老狐狸了，一个开口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打算，面色不改笑着，装得毫无芥蒂的模样。

    “事情是这样的，相爷也知道府中小女尚且年幼，我就这一个女儿还想要再多留几年，并未急着替她决定终身大事，只怕是相府厚爱难以承受。”

    “哎。”姜将军也叹息一口气，面含愧疚继续道：“只怕是辜负相爷和令公子的厚爱了。”

    这话于情于理都解释得通，能被这样的话拒绝，谢亦也没有什么诧异，来时他就已经知道有这个可能性，没有想到是百分百。

    谢右相同样也是抱着被拒绝的心思来的，被这样明显的婉拒，他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偏头看了一眼谢亦注意他现在的反应。

    “姜伯。”一旁沉默的谢亦终于出声了，语气和态度都甚好，甚至说得上十分的诚恳。

    “所以听您的意思，是阿蓁这几年都不会和人议亲吗？”

    “呃。”姜将军倒是没有想到，谢亦一开口就问这么犀利的问题。

    他哪里是不给女儿议亲啊，只是想要推掉谢府转而和裴府结亲，而用的一个说辞罢了。

    多留几年不过是一个场面的客套话，却被抓到了话柄，一下让他有些不上不下的。

    “若是这样，我也能等得，等到她到适合的年龄也成。”谢亦抬着眼眸看姜将军，里面满是认真。

    他等了很多年，再等等也没有关系，只要最后人是他的就好。

    对方差点就将话抬到明面上来讲了，还要这样执着，这股劲儿倒是极其难见。

    谢右相暗自看了一眼他，谢亦并不理会，语气满是认真的点头道：“姜伯的顾虑是对的，阿蓁她现在确实还小，所以我多等几年也无妨。”

    可我并未说让你等啊！

    姜将军面上笑呵呵的，却又不打算得罪谢府，所以嘴上接着道：“哈哈哈，这倒也不是，只是我和夫人比较尊重蓁儿的想法。”

    话不说满还留有余地，日后要是和裴府结了姻亲，倒也不会在谢府这里落下话柄。

    姜将军自认自己这话讲得没有问题。

    实际上谢亦弯眼一笑，就等着他接这句话，有了刚才这句话，他的夫人到手一半了。

    “哦，这样啊，倒也是。”谢右相附和的点头，然后又笑道：

    “确实还得是姜兄比较开明，这样尊重孩子的父母已然不多了，怪不得能养出蓁蓁这样好的姑娘。”

    面上笑呵呵的夸赞着人，实际在暗自里踢了谢亦一脚。

    瞧瞧，你但凡老实有点也不会被人这样拒绝。

    “姜伯，若是以后阿蓁愿意同我订亲，想必您也会尊重她的对吧。”谢亦被踢了一脚，接受到自己父亲让他退回去的眼色，他并未搭理，盯着姜将军的眼睛问道。

    “那是自然的。”姜将军立马接过来，自己的女儿他了解，所以回答得当机立断的。

    谢亦笑眯眯的站起来，小阿蓁喜欢什么他可都知道，好像养成自己的夫人这样的感觉倒还不错。

    告别了将军府，刚一出去谢右相的脸色瞬间垮下来，横眉冷对的反脚踢了一下谢亦，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瞧瞧，你到底是怎么活的这些年，老子我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谢亦老实的挨了这一脚，神情无奈的耸肩。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当年真的是人狗皆嫌，也只有这张脸还让人看得顺眼，怪不得小阿蓁当年看不上自己。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当年确实太年少轻狂了，现在想起以前的自己，谢亦只觉得满是头皮发麻的尬。

    谢右相对谢亦气是气，但又担忧他实在喜欢，心中不由得还是有些心软。

    自幼谢亦喜欢的东西，都有人双手奉在面前供挑选，可现在的这是人，不是物品，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哪怕他位高权重却也不能改变人心。

    “如今放弃了？”离得近一路走着回府的，谢右相双手背在身后问这谢亦。

    看着他似乎有些情绪低落，一路的沉默，看着稳重得有些让他心酸，虽然一直盼望着他持重一点，可正当看见了，心中还有些心软。

    谢亦其实并不是在难过失意，而是在想旁的事，听了谢右相的话认真的摇头：

    “不会放弃的，爹你等等，不出几年我就给您找个乖儿媳。”

    “哼。”冷哼从谢右相的鼻子里面哼出来不置可否。

    “爹，我突然想起我好像还有点事儿，这就不陪您了，您自己先回去吧！”谢亦走到一个地方突然停下说着。

    谢右相也没有意外，还当他和以前一样吃喝玩乐，甚至还有谢欣慰，现在至少出去还要同他报备一下，心里微霁也任由他去了。

    谢亦小跑着原路返回，临了拐个脚往一个小巷子走进去，眼中带着笑意，守在一棵探出枝桠的青杏树下。

    谢亦仰头看着青杏压得枝头沉甸甸，青杏微微泛黄，肉眼可见的酸，某人肯定会很喜欢的。

    果然没有等多久，墙里面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是某人在爬树了。

    谢亦耐心的靠在墙上，弯了唇角，心口传来微麻的感觉，明明都已经和她相处了半辈子，可每次分离一段时间后，到了快要见到她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悸动。

    首先探出墙头的是一个穿着紫粉色的襦裙，绑着松垮垂髻还簪着花的小姑娘，唇红齿白。

    她的一双眼如同青杏一般，懵懂又无辜，脸上又些肉肉的，可爱的得行。

    奈何她的手太短了，爬上树已经很艰难了，若是要去勾那树上的青杏还是有些为难，扑腾好几次都只拽到几片叶子。

    姜蓁蓁趴在树上扬着眼，略显渴望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果子，她实在是太馋了，只要这样的青果咬一口就是酸酸的，忍不住有些分泌口水。

    侯夫人不让她摘树上的青杏，担忧她吃多了晚饭就吃不下去，所以姜蓁蓁只能偷偷的来。

    再次费力的伸出来的手，都快要碰到最近的青果了，偏偏还是差一点。

    早知道就拿一根勾棍了！姜蓁蓁小脸满是懊恼的想着。

    “小阿蓁。”

    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姜蓁蓁迷茫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抬手刨开树叶，终于看见了树下仰头看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