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婷将《媚圣诀》的双修口诀教给他。
赫连幽痕虽不识字,但对功法极为敏锐,听了一遍便烂熟于心。两人运转《媚圣诀》的双修功法试了几次,《媚圣诀》竟然对阳毒丝毫没有办法。
希望破灭,楚若婷愁眉紧锁。
赫连幽痕不能离开隰海,飞升无望,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楚若婷想了想,双掌一合,“这样好了,我带你去昆仑墟找千山,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赫连幽痕横眉怒目,他抬脚踹翻床前的绣凳,“让本座去求老贼?绝不可能!”
绣凳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
空气凝滞。
楚若婷淡淡蔑他,“扶起来。”
“哦。”
楚若婷沉了脸,“魔……幽痕,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赫连幽痕嘴巴跟蚌壳似的闭紧。
和谐共处嘛。
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昆仑老贼……
“总得去昆仑墟的。你要把魂魄还给荆陌,我师兄依靠红鲛泪才能治好眼睛。”楚若婷霁颜盈盈,“顺道见见大家,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道侣。”
闻言,赫连幽痕心一下就软了。
他原本还在犹豫,但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亮,登时站了起来:“去!必须去昆仑墟!”
楚若婷正要掏出蓍草打开昆仑墟入口,赫连幽痕忽说:“对了,炼器室里还有一件天阶法宝在锻造炉,你去帮我收一下尾。”
“那你呢?”
“我先进昆仑墟等你。”
“你一个人去啊?”
他和雁千山不对付,她得从中周转。
“放心。”赫连幽痕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牢记你刚才所言,绝不会跟任何人起冲突。”
再者,他离开隰海修为大跌,想跟人打架也打不起来。
楚若婷半信半疑。
赫连幽痕十分坚持,一个劲儿的催她去炼器室。楚若婷心知他有分寸,只好顺了意。
*
阿竹今天刚背完功课,终于有时间放松放松。
他准备去找青青和徐媛一起种红毛萝卜。
走至半道,昆仑墟的入口圆圈打开,从外走进一名男人。
男人身材伟岸,墨发松松束在脑后,披一件材质绝佳的螭吻暗纹绯袍,轮廓分明,俊朗的五官利刀雕刻,周身萦绕着一股极不好惹的强大气场。
阿竹先一愣,随即见怪不怪:呵,又是楚若婷塞来的男人!
他正欲装作没看见,忽然被赫连幽痕叫住:“小奴才,给本座带个路。”
小……奴才?
阿竹瞪大眼睛,好像不懂他在说啥。
赫连幽痕斜睨他一眼,一挥衣袍,嫌弃不已:“枉老贼自诩正道,竟抓了个笨蛋娃娃当奴才,还不如本座的傀儡好使。”
他懒得跟阿竹这“小奴才”见识,神识一探,选了个方向阔步走去。
修为快跌下渡劫期了,但还算够用。
赫连幽痕支走楚若婷,其实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要立威!让老葱小白脸们知道,自己才是楚若婷的心尖尖!
况寒臣将乔荞的事禀报给雁千山,雁千山向他要走了碎肉,还没给出答案。
这会儿,五人正聚在草庐前讨论。
游月明道:“乔荞意志不坚,是被妖魔夺舍了吧?”
荆陌眨了眨睫羽,“看样子不太像被夺舍诶。”
“管那么多做什么,逮住杀了就行。”况寒臣说完,意有所指,“你们两个不会舍不得吧?”
“你住口!”谢溯星勃然大怒。他一捋衣袖,气冲冲地说:“我马上宰了乔荞!”
荀慈无奈叹息,“况兄,勿拿此事调侃了。”
况寒臣正欲接话,荀慈手中的太和剑忽然嗡嗡嗡震动。
游月明折扇一合,“怎么回事?”他四处乱看,“难道有妖邪闯入昆仑墟?不要命了?”
荀慈只模模糊糊感觉到一团黑气,黑气虽浓,却不带血煞邪气。
恰在此刻,风雪中,赫连幽痕大步走来。
他露面的刹那,况寒臣瞠目结舌,“是……隰海魔君!”
除了荆陌,其他人皆大惊失色。
浮光界谁不知隰海魔君的名号!三大巅峰之一,盘踞隰海千载的大魔头,心狠手辣,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最爱抓正道修士做炉鼎,不论男女老少还是公母灵兽……
“嗡嗡嗡!嗡嗡嗡!”
太和剑剑灵疯狂朝来人狂吠,差点挣脱荀慈的掌控。
况寒臣脸色一白,“不要命了!快把你剑收起来!”
再像砍他那样追着渡劫老魔,老魔一怒,整座昆仑墟都得毁了。
荀慈焦急道:“魔气太强,我按不住剑灵!”
“绳子!拿绳子拴起来!”
“关笼子里去!”
“荆陌!帮忙摁一下!”
“……”
赫连幽痕早就注意到手忙脚乱的几人了。
他隔着篱笆,冷冷从几人面上扫过,与自己的容貌暗暗比较,心头不屑:哼!一群花枝招展的小白脸。
草庐门口有禁制,为防仙鹤白鹿弄乱台阶檐下。昆仑墟上的众人知老祖喜静,平时谁也不进草庐,免得扰乱这处雅致清幽之地。
赫连幽痕却不管这些。
他直接撕开禁制,踹开草庐的门,拉开书桌旁的雕花太师椅,大喇喇一坐。两条长腿习惯性往桌面一搁,慢慢打量昆仑老贼的地盘。
书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架上摆满书籍竹简,角落的青釉瓷缸里扔着许多卷轴。墙上挂着道家阴阳双鱼图,又有“梅兰竹菊”、“岁寒三友”。空气中弥漫着清苦淡香,轩窗下的案几上摆着一局未走完的残棋,竹影参差,檐阶雪痕。
啧,果然是个臭酸儒!
赫连幽痕抬起狭长的双目,透过轩窗,看向院中。
荀慈几人终于控制住了太和剑。
一抬头,和传说中的隰海魔君视线交汇。
赫连幽痕眼神阴戾又冷酷,心底对他们谁也瞧不起。他抬起右手一指,冷漠地命令:“你!过来给本座捶腿。”
谢溯星左看看右看看,指着自己鼻子,人都傻了,“你叫我啊?”
赫连幽痕淡淡“嗯”了声,“就你。”
他又指向游月明,“你!给本座打扇子。”
“那个穿白衣服的瞎子,过来,给本座按肩。”
“况据是吧?吹首曲子来听听。”
“……”
四人呆若木鸡愣着没动。
赫连幽痕勃然不悦。
他眉头一皱,正待发火,荆陌从四人中间挤出来,笑容灿烂,跳起来举手,“魔君魔君!我在这里!请问你有什么吩咐?”
第一百五三章
烂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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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三章
烂摊
荆陌暂缓了赫连幽痕的暴脾气。
他侍奉在侧,倒灵茶、捶肩膀、打扇子,还想叼玉笛,赫连幽痕看不过眼说不用了。
其他人不知隰海魔君突然闯入昆仑墟的意图。
况寒臣倒是猜得几分。
当初他和若婷在无念宫演了一场假死的戏码,这位魔君应当看出来了。魔君隐而不发,故意包庇,定是因为顾及着楚若婷,不想她被毒姥指摘。
昆仑墟可不是什么人都找得到。
魔君就算找到了,他没有蓍草,难以打开入口。是谁让他进来,不言而喻。
况寒臣站在角落,狂搓雁千山给的传音符,暗中搬救兵。
赫连幽痕修为快跌下渡劫期了,他等得不耐烦,将茶盏往桌上一拍,“荆陌,去,让老贼过来拜见本座!”
荆陌“啊?”了一声,“魔君……你是说雁前辈吗?”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他……”赫连幽痕话没骂完,窗外忽地飞来一张符箓,夹杂霜雪肃杀之气,直直朝他嘴上糊。
赫连幽痕眸光微凛,右手两指一并,祭出一件菱形的防御法牌。
符箓与法牌撞在一起,发出轰隆一声震天巨响,但范围仅仅小爆,开出绚烂烟花。
两人互相试探了深浅。
赫连幽痕冷着脸,一甩袖,藏起右手微裂的虎口。
青衫墨发的雁千山倒骑白鹿而来,好似没有看见占据他草庐的人。他叫来况寒臣,交与他一个紫玉阵盘,沉吟道:“我将乔荞分身封印在阵盘中,只要她在方圆百里之内,跟随阵盘指引,就能找出她的本体,彻底击杀。”
雁千山不理自己,赫连幽痕大失面子。
他怒道:“老贼!你过来!”
雁千山依旧当没听见,“乔荞修为应该在分神中期,你们跟若婷一起对付,应该有九成胜算。”
赫连幽痕半个身子伸出轩窗外,右手朝他勾手指,“老贼!过来啊!你耳朵聋了不成?”
“……打不过,再传音与我。”
雁千山交代完毕。
况寒臣接过阵盘,眼珠子犹犹豫豫地往赫连幽痕那里瞟。
雁千山微微一叹。
他将五人全部支走,这才走进草庐,与赫连幽痕漠然对视。
在楚若婷与他分别的那个夜晚,他便预料会有这一刻。
十年情感,并非“下属”这个词就能概括。她对赫连幽痕有情,赫连幽痕对她也有意,迟早都会有挑明心意的一天。
雁千山有些哀怨,却又无奈地包容她的一切。
他与赫连幽痕认识数百年,心底一直将魔君归纳于天赋极高的文盲。如今见面,又多加了一点——天赋极高的粗鲁文盲!
赫连幽痕霸占了他的书桌。
两条腿搭在他书写符箓的桌面上,椅子也抵着了墙,桌上书籍宣纸被他弄掉在地上,乱糟糟一片。
雁千山眸色冷然地瞥他一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赫连幽痕一下弹起来,“你给我说人话!”
“若婷怎么没回来?”
雁千山不想看他,转身去翻阅架上的书籍。
赫连幽痕大马金刀地仰坐在椅子上,抱臂冷哼,“她在帮我炼器。”顿了顿,“等会儿就过来。”
雁千山翻书的指尖微微一滞。
他古井无波的眼底划过讽刺,“你趁她不在,孤身来昆仑墟撒野?”
“这叫下马威!”赫连幽痕沾沾自喜,“老贼,我告诉你,若婷跟我说了,她最喜欢的人是我。你们那都是顺带的,懂吗?一个月三十天,我分走二十八天,剩下两天你们六个打架分配吧。”
雁千山明知他在胡诌,心中却还是在发酸。
他面容清清冷冷,好似并不在意。但说出的话,却处处都在敲打对方。
“赫连幽痕,你能入昆仑墟,想必若婷该说的都跟你说了。自己注意分寸,别的,我不想多言。”
赫连幽痕一听他这疏淡的语气,莫名暴躁。
他刚想回嘴,雁千山手持一卷书籍,直勾勾注视,目光好似能洞穿一切。
雁千山问:“你怎么回事?进入昆仑墟后,修为一直在下跌。”
赫连幽痕知道瞒不住他,简略说了自己不能离开隰海的情况。
雁千山沉默不语。
赫连幽痕闷闷不乐,“你当我为什么支开若婷?有件事……我得单独跟你商量一下。”
虽然他讨厌了老贼半辈子,但事到如今,两人同爱一人,大是大非上没必要针尖对麦芒。相反,这件事,搞不好只有老贼能想出办法。
雁千山耐着性子,“直接说。”
赫连幽痕腹内组织了一下语言,告知雁千山,他挖走了楚若婷父母尸骨,用太液池和蕴魂灯将二人复活。
他支支吾吾含糊其辞,雁千山却听明白了。他陡然色变,攥紧了手中书卷,指着赫连幽痕厉声斥责:“你要么把人复活!要么就别复活!弄出个半死不活的烂摊子,这怎么弄?”
赫连幽痕自己也知道做错了事。
但要他当着雁千山承认错误那是不可能的。
他迟疑问:“这事能告诉若婷吗?”
“怎么敢告诉!”
“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岳父岳母能复活最好,若不能复活……到时候若婷怪罪,你得跟我一起扛。”
“你——”
赫连幽痕死猪不怕开水烫,将头一扭,“我不管!你想办法,那也是你的岳父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