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大人的嫡子只有一个,虽然还有三个庶子,但是怎么都比不过这一个嫡长子心尖尖儿。
平时宠惯的不像个样子,不管儿子惹多少祸事都舍不得打骂这个宝贝疙瘩的。
陈鹤宇觉得司大人比长兴侯还不如,至少老爹溺爱之余还是懂得要管教的,要不然原身肯定连二十四岁都活不到。
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放在谁身上,也是难以承受的痛楚。
陈鹤宇虽然对司大郎没有好感,对他爹却有些同情。
所以就真心实意的劝解了几句,“人死不能复生,司大人要注意身体呀。”
司大人冷笑道:“你们就不必说这种不关痛痒的话了,快些说有没有线索抓住凶手吧。”
“还没有线索。”
见他这幅样子,赵山宗口气也不佳,刚接到报案三个时辰,就凭现场的些许线索,还不足以确定谁是凶手。
司大人气恨,“朝廷给米给钱养着你们大理寺,遇到事情就这么推脱吗?有凶手不去抓,非要等凶手跑了?若是这样,我恨不得——”
恨不得一把火把大理寺烧了。
还好他理智尚在,没有说出口。
陈鹤宇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赵山宗的神色。
礼部尚书又如何?
宠妃又如何?
十王爷难道是吓大的吗?
果然,赵山宗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望着江边说:“好臭的一个响屁!”
孙录事赶紧举起手里的公文纸,给他扇了扇风,仿佛要驱散开那莫须有的臭味儿。
陈鹤宇...
...
孙录事是个妙人啊。
第142章
开工
司大人气的再度发抖,手指颤抖着说:“你们,你,你——”
“司大人,这个季节吁江游人如织,昨夜在江面的游船画舫恐怕是不下百艘,再加上小厮、仆妇、船工,各种来路的人员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您总得给我们点儿时间查一查、问一问吧?”
陈鹤宇劝道,虽然他还不明白具体情况,但是想来在这个地方出事,也是人多难查。
况且这时代没有摄像头、没有现代化的刑侦工具,取证也很费劲。
“你们最好用心一些!”司大人拂袖而去。
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怪不得司大郎那副德性了。
赵山宗才懒得管他,靠着裙带关系保住尚书位置的草包,自家出了事就赶紧托关系上诉到大理寺来查案。
再瞎咧咧就给他推回顺天府去查!
就顺天府那群衙役的办案速度,等他儿子坟头的草割三茬儿都不见得找得到线索。
陈鹤宇也反过味儿来了,大理寺卿也是个老滑头,凡是难啃的骨头都扔给赵山宗。
比如这司大人摆明了要拿皇亲国戚的款儿,任你什么办案规章流程都不鸟的。
他就要搞特殊,就要你们成立一个专案小组为他服务,谁敢惹?
大概也就赵山宗敢呲哒他了吧。
料想到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陈鹤宇幽怨的眼神儿望向赵山宗。
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弄到大理寺来了,
一般老实人不敢跟你混吧?
赵山宗直接无视,继续派发任务,“这里有咱们的人在查访,资料稍后会送到衙门。你们既然来了,也跟着到处看看,等拿到资料的时候会更有印象。”
说完转身就带着几个衙役去现场继续查看。
“陈大人,咱们也走吧。”孙录事叫他。
可怜的陈大人就这样被抓回去加班了,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家。
说好的工作轻松、福利好呢?
这桩案子忙的他们焦头烂额,连续多日都在吁江边上游荡,别说什么上九休一了,每天申时下班都保证不了。
幸亏陈胜只用了两三天,就收拾好家里的事过来照看食肆的事。
他目前主要负责食肆的装修及开业准备,抽空还要研究种菜养兔子,忙的真是恨不得把自已劈成两半来用。
但是这种忙碌是踏实的,毕竟赚了钱也有自已一份。
现在“一间面馆”的装修进入了尾声,开始软装饰阶段,陈鹤宇偶尔也会在上值的路上去瞅一眼,整体是很满意的。
厨房在李娘子的操持下也已经完善,根据陈鹤宇提供的辣椒面,还开发了几样新口味的面食、卤肉。
陈鹤宇预计食肆十月里开业,具体的就交由陈胜安排决定。
现在最让他着急的是番椒,要赶在入冬之前再种出来一批。
自从有了扩大种植的念头以后,他就要求胡小满开始大量育苗。
在长兴侯的“帮助”下,
陈鹤宇狗仗人势征用了侯府的花房,还派了家丁看守。
这半个多月侯府众人愣是没机会靠近花房一步,都在好奇侯爷在里面种植什么宝贝?
对陈鹤宇这种借用名头的做法,长兴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知道番椒的价值,趁这个机会发一笔,就跟在盘口赌老五中秀才一样,钱来的容易。
侯夫人听说长兴侯在花房里折腾的消息,也只是撇了撇嘴。
老头子没得玩了竟然去玩土?
土里还能刨出金子来?
半个多月过去了,花房里上万株番椒小绿苗长势喜人,再过些天就可以下地栽种。
番椒严格意义上来讲属于是夏秋季节的蔬菜,可以春种夏收,也有夏种秋收的。
这些都是根据种植地的温度变化来进行的,上京城属于中原偏南一点的地域,冬季来的比较晚,倒是还有时间种一茬。
但是为了避免突然降温后影响结果,陈鹤宇最终还是把番椒的种植地,从柳林庄改在了翠屏山坡地。
翠屏山坡地面积不算很大,他就当自已的试验田一样,学着种番椒、以及养殖。
在花房育苗的同时,又在翠屏山斜坡,挑选向阳背风、干燥、排水性良好的地方,圈起来二十亩地。
时间紧迫,只是先盖起来一排排简陋的小蔬菜棚。
蔬菜棚的三面都建上低矮的墙壁,向阳的一面没有遮挡,可以让植物充分接受日照。
这时候还没有塑料膜,就在阳面和顶棚埋入竹竿,搭上竹棚,用稻草做成毡子备用。
若是天气降温,晚上即可放下稻草毡子,有点类似于简单版本的温室。
当初从赵山宗别院拿来的四盆番椒,一共有十三株,收获番椒三百多个。
普通的番椒每一个所含有的籽粒是40-80粒,获取种子大于两万粒。
胡小满取了一部分种子,夏天在侯府的花房里前前后后种出来四五百颗番椒。
按一株番椒产两到三斤果实来算,他们获得的种子已经相当可观。
这些作为种子的番椒如今都堆在落桐居的后罩房里,被一一剪开把番椒籽收集出来,近千斤番椒壳作为面馆开业后要用的调料。
如今的胡小满也不是被叔叔随意使唤的小学徒,他一个人专门伺候番椒忙不过来,就把庄子上种地的胡老爹和两个弟弟也叫过来一起伺候番椒。
胡老爹种了一辈子地,虽然没见过番椒,但是伺候土地的本事是有的,很快就带着两个小儿子谷雨、芒种加入进来。
胡家老娘和祖母也跟过来做些杂活,同时给施工的工人们做饭。
陈鹤宇本来就发愁人手紧缺,这下也解了燃眉之急,何况他们都是长兴侯府的家生奴才,家庭背景都靠得住。
陈鹤宇高兴,长兴侯就不高兴了。
刚给了你胡小满的身契,就又要他一家的身契。
哄着老子分钱给你们单干,现在又哄着老子要人了。
干脆都分了算了。
这种不高兴,在陈鹤宇神秘兮兮的塞给他一摞子小卡片之后,就消失了。
因为那些小卡片每一张都写着:本券可兑换“一间面馆”烧猪头一份。
长兴侯在右手大拇指上吐了一口唾沫,捻着小卡片数了好半天,三十张。
嗯,老胡家爷儿三个,兑换了三十个烧猪头。
第143章
请假
一晃就到了九月初八,明日就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在大华朝,重节是法定假期,这天都放假过节的。
重阳节当天,上京城里的各大酒店都用新鲜的菊花扎成门洞,装饰门面。
而且各寺院都会举行斋会,作法事讲经,人山人海十分热闹。
虽然落英巷的“一间面馆”尚未开业,陈鹤宇也吩咐陈胜、秋山他们把店门口装饰起来。
宣传要提前做,好叫人们知道下个月就有新食肆开业。
早晨,侯府大厨房蒸了些“重阳糕”分发到各房,还带了长兴侯的口信,明天全家去郊外四里桥登高,然后顺路去开宝寺吃斋。
累成狗的陈大人本来还瘫倒在床上不想起来,一听就激动了,这不就是郊游嘛。
一家老少去郊外登山赏花、吃吃饭、喝喝小酒,放松休息一天。
他现在真的太需要这种放松了!
自从八月十七在大理寺上值以来,整整二十一天,没有一天是休息的。
赵山宗简直就是个黑心周扒皮啊。
努力压榨他们的最后一滴剩余价值。
司大郎的案子未破,重阳节八成是不放假的。
可是这一次,长兴侯特意暗示他,与梅阁老约定了在开宝寺一起听讲经。
那么就是梅端也会出现?
无论如何他也要争取到重阳节休假。
陈鹤宇一骨碌爬起来,吩咐黄豆取官服过来穿上,自已提了一盒“重阳糕”。
又叫黄豆速去“一间面馆”,让李娘子中午备上“火锅面”和“麻辣兔肉”。
他准备把赵山宗辣翻了。
贿赂他给自已放假。
这一日是秋日微雨的天气,已经过了午时。
大理寺北院的正堂前,陈鹤宇来回踱着焦急的碎步,心情明显烦躁了几分。
黄豆刚传信儿进来,麻辣兔子都快烧成焦炭兔子了,咋还没有来吃饭?
“陈大人,”身后传来衙役的声音,“赵大人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知道了。”陈鹤宇心头一松,伸手抹掉额头上的一层细汗,这位大爷可算是回来了。
他快步向大理寺门口迎过去,蒙蒙细雨之中,对面快步走来一个壮硕的身影,正是赵山宗。
他并未打伞,一身红色的官服,被雨水打湿,深一块浅一块的斑驳不堪,衣摆还有有一团泥水浆。
“赵大人!”
“你去哪儿?!”
还未等陈鹤宇回答,赵山宗又问:“有没有吃的?从早晨跑到现在,饿的肚子疼,大概是忍不住自已吃自已了。”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细雨淋进衣领,陈鹤宇缩了缩脖子,笑着把伞撑过去,“卑职今日特意备了好饭等您。请随我走吧——”
赵山宗愣了一下,沉默了几息,“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这下倒轮到陈鹤宇惊讶了,自已贿赂上司是为了请假,赵山宗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山宗不理会他的刨根问题,一直等坐在了“一间面馆”的大堂里,才叹了口气,“你那个妹婿周华亭,惹上事了。”
陈鹤宇眼皮跳了跳,沉声问:“什么事?”
最近他们查的只有司大郎的案子。
案发之时司大郎带领一帮纨绔子弟在吁江画舫上玩乐,叫了一群戏子小倌作陪,通宵达旦取乐。
临近天亮的时候,附近的游船发现那艘画舫忽然起火,上面的人纷纷跳水求救。
画舫上服侍的下人大部分识水性,当时又靠近岸边,所以大部分人都获救了,除了司大郎。
现在司尚书死活不认同儿子是意外淹死,有些线索确实也能看得出现场有过斗殴,所以他们还在寻找线索。
难道周华亭跟司大郎这帮人混到一起了?
赵山宗手指敲敲桌面,面无表情的说:“就是你想的那样,大理寺已经去抓人,恐怕你老爹要头疼一阵了。”
摊上这样不省心的女婿,可不是要头疼?
“有证据说明他跟司大郎遇害有关系吗?”
陈鹤宇觉得,周华亭算是个傻白甜的妈宝男,找他玩儿可以,要害人怕是没那胆子。
“有人看到他与司大郎起了争执,在船上有过殴斗。后来就没人再见过司大郎,所以周华亭绝对是有嫌疑的。”
陈鹤宇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拳头。
女婿出了事,老爹当然会生气。
但是他现在更担心二妹和她的两个女儿,本来就不被周母待见,要是周华亭有事,她们母女更没有指望了。
这时候秋山把“麻辣兔肉”端了上来,微笑着说:“赵大人,欢迎您品尝小店的新口味,是我们五爷亲手调制的配方,绝对是上京城头一份。”
这道菜他们已经实践过多次,兔肉饱满多汁,味道全渗透到骨头里,先烤后炒,外表酥脆、肉质鲜嫩,唇齿留香。
美味当前,赵山宗食指大动,上手就夹了一块尝了尝,入口香辣,嚼起来肉质又十分鲜嫩,比以往单调的烤兔子好吃太多了。
他一边吃一边夸,“陈老五,我发现你不去大理寺,去做个厨子也不错。”
陈鹤宇慢吞吞的嚼着兔肉,“先别忙着夸,后面还有好的呢。”
火锅面才是他家祖传的拿手菜,配方来自于现代的父母。
“你从哪里找的这些红呼呼的调料?比茱萸还要辣一些。”
“哦,你说这个番椒?是从您别院里拿的呀。”
赵山宗停下手,“这是番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