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草率吗?
这老头子脾气还真是古怪,来的快去的也快。
如果早知道一顿酒就能将他哄好,那自己一定在他来的那天就请他喝十顿八顿酒。
“若真能解了我的毒,我请大哥你去承云楼喝最好的酒!”墨谪清一时高兴,又喝了一杯。
二人年龄差了三四十岁,在这里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一直喝到天色已晚,墨谪清才让人送黄老头回了房,自己也摇摇晃晃的起身。
果真黄老头说的对,酒量都是练出来的。
今日喝了不少,可感觉自己好像还没那么醉,只是脚步有些虚浮,眼前看到的画面格外的模糊罢了。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张萧言跑到哪里去了,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墨谪清刚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一阵冷香将他笼罩,是十分熟悉的感觉。
“喝酒了?怎么一身酒气。”身后传来王寐的声音。
墨谪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王寐了,都快忘了这家伙,他却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潜入自己的房间。
他想将人推开,但是手上没什么力气,象征性的推了两下,就卸下了力气,将手垂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
墨谪清头晕晕的,干脆往后靠着,靠在了他的肩头。
对方轻轻哼笑一声,看着他这个醉鬼的样子,小声道:“怎么还敢喝酒?”
“你别管了。”墨谪清嘀咕了一句。
对方似乎被气笑了,声音低沉:“呵……我不管。”
王寐捏了捏他的耳垂,干脆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
墨谪清面前,那张玄色面具有些重影,他抬手想摸上去,却差了几分距离。
“你这张脸到底多金贵,怎么不能给我看看呢……”
“以后会看到的。”
王寐说着,给他端来了一杯水,亲手喂他喝下去,又去洗了帕子给他擦脸,将外衣脱去。
这一系列照顾醉鬼的流程做完了,墨谪清身上舒服了许多。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前言不搭后语道:“你可真够贤惠的,若是我以后娶媳妇,就娶你这样的……”
烛光葳蕤,晃得墨谪清眼睛疼,他轻轻合上眼睛,似乎在幻想着什么。
“你想的可真远,还想着娶妻。”王寐一想到墨谪清未来某一天可能要娶妻生子,就嫉妒的牙酸。
“我这样的人,可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你。”
他又不甘示弱的补了一句。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对墨谪清的情感,仿佛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一直在逃避一些什么?
王寐,或者说乌玄珏,从来都不是一个逃避的人,反而胆子大的很,野心勃勃而又嚣张,占有欲极强,又霸道至极。
他早就该直面自己内心最强烈的欲望——他想要得到这个人。
他想要得到墨谪清。
不管是喜欢,是爱,还是执念。
第62章
我不喜欢男人
“啊……”听王寐这样说,墨谪清昏昏欲睡的半阖着眸子,仿佛一只餮足的金丝猫,指尖轻轻拂过床沿,“那就不嫁。”
王寐心中正翻涌着什么,很是不满意他这样的回答。
他忽然倾身,用了些力道攥住他下颌。
墨谪清吃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面前带着面具的人,坠入那双漆黑如潭水一般的眸子,他微微皱眉,神色颇为不满。
下一刻,一支暗器飞出,蜡烛瞬间被熄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墨谪清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温热的呼吸已裹着冷淡的气息,猝不及防地碾上唇瓣。
“你……”
他的下巴被禁锢着,对方的指腹透过皮肤,能够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
“别动。”耳边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
温热的舌头顶开齿关时,墨谪清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他的瞳孔缩成两点墨色,屋子里太过于黑暗,以至于他无法看到面前人的模样。
他方才伸出手想将人推开,对方就早有预料般,将他的双手用一只手圈住,举过头顶,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让他动弹不得。
墨谪清闭上眼,心一横,二人唇齿间弥漫出一股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这却并没能够让对方停止动作,反而变本加厉,抢夺着二人之间那仅有的空气。
好不容易停下了动作,王寐喘着笑出了声:“墨相,你的心跳……好快啊。”
他的指尖温度骤升,松开墨谪清的那一刻,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安静的室内传出一声是脆的响声。
王寐的舌尖微微抵了抵腮帮子,轻嗤了一声,戴上了面具。
墨谪清微微喘着气,感觉唇瓣上一阵酥麻,也不知生气还是发蒙,一时间没了动作。
“登徒子,不要脸。”他的酒醒了一半,脸上却还是被酒烧的火辣辣的发热。
王寐受下了他的话,重新点燃了烛火。
屋子里有了光亮,可墨谪清仍未曾看清他的容貌。
“我是登徒子,那墨相便是被非礼的小公子不成?”王寐调笑着,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的轻佻。
墨谪清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别过脸去,微微闭上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他喝多了酒产生的错觉。
虽然他很希望是错觉。
他的声音有些哑然,轻轻的说:“我不喜欢男人。”
他不理解王寐突然亲他是要做什么。
他可不是男同。
听到他这么说,某人面具下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说:“可你似乎……并不抗拒我亲你。”
墨谪清愣了一下。
他好像确实并不抵触。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什么。
他拉过了一旁的锦被,将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裹在被子里,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他的声音听着闷闷的:“你怎么知道不抗拒,我讨厌死了……”
王寐抬手,想掀开被子,却又停住了动作,落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墨谪清并不曾看到,对方突然阴鸷的不像话的神色。
也许真是醉了,他此刻的做法竟然是紧紧闭上眼睛,想着赶紧入睡,也许第二天一醒,就会发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闷了一会儿,
他发现被子外面没有声音。
悄悄地掀开被子看了看,屋子里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就好像刚刚根本没人来过一样。
只是桌子上掉落的一把暗器,和他仍然有些发麻的嘴唇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院子里,春日的夜晚还颇为寒凉,一阵风吹来,将王寐心中的愤懑吹散了几分。
“你怎么又来了。”张萧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正好王寐一肚子气没地方撒,他扯动唇角道:“关你何事?”
“别来骚扰他。”二人之间的火药味儿有些浓,张萧言的手已经搭在了斩霄剑上。
王寐却极嚣张的说:“有本事你就对我动手,最好是给我挂个彩,明日在宫中,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心疼我。”
“下作。”张萧言怒气冲冲,却也只是骂了一句,“你就不怕我揭穿你?”
王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我本就不在乎,若是揭穿了,反而对你更不利吧。”
他手中有那么多张萧言的把柄,若是让墨谪清知道了,他会怎么看呢?
张萧言太在意墨谪清的看法了,也将他在心中看的太重了。
对方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放下了戒备状态,他冷声道:“若是你再敢出现在这个院子里,来一次我打一次。”
“哦?弑君吗?有点意思。”王寐语气欠揍。
张萧言才不管什么君不君,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王寐却并不是很将人放在眼里,墨谪清一定,也只能是他的。
大不了将人锁起来,锁在宫中一辈子陪着他。
什么娶妻生子,举案齐眉儿孙满堂的,就别想了。
招惹了他这种疯子,是会被恩将仇报的啊……
——
夜晚的承云楼,灯火通明,商客如云。
楼青来找梵音取药,进了他的屋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一进去,就看到梵音急匆匆将衣服拉了上去,顺势将装着药的盘子和染血的纱布推到了床底下。
楼青进去,神色暗了暗:“受伤了?”
梵音神色如常的拿起烟枪,点起了烟抽了起来,烟雾翻腾,遮住了脸上的苍白。
“小伤罢了。”
情报贩子可没有那么好做,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来钱快,他得继续做下去。
楼青自然知道他这里做的什么勾当,也知道他为什么受伤。
他皱了皱眉道:“不做不行吗?”
梵音从一旁的匣子中将药取出来,丢进楼青怀中,看着对方稳稳接住道:“想在京城安身立命,自然要努力一些。”
“倒是你……”他打量着楼青苍白的脸道,“那个药也不是非得顿顿喝,断几天缓缓也无伤大雅。”
“呵。”楼青闻言笑了笑,“我做的不也是脑袋系在腰上的活儿,一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自然得周密一些。”
“我伺候的,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
若他没有追随乌玄珏,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愚蠢软弱的废物皇帝,会在背后如此周密的布局,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够一击制胜,将朝堂上这些搅弄风云的人一网打尽。
乌玄珏可阴着呢。
“好吧。”梵音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吩咐道,“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随时来找我。”
烟雾升腾,他突然开始咳嗽,单薄的身体随之震颤着,手中的烟枪都有些拿不稳了。
第63章
兴师问罪
楼青有几分无奈,走近了他一些,看清了他唇瓣上还沾了一些殷红的血,估计他方才咳出来的。
他抬手夺下对方手中的烟枪,藏在身后,淡淡道:“好好养伤吧,这种伤人的东西别沾了。”
梵音闷闷笑了几声,清亮的眸子瞧着他,带着几分戏谑:“恩公是在心疼我了?”
楼青一听到这话,眉宇间多了许多不耐,手中摩挲着光滑的烟枪:“梵音,旧事不必重提,你何苦念念不忘?”
“对你来说是旧事……”梵音垂眸,“对我来说,可是一辈子的事。”
“可是如今你我都过得很好,不是吗?”
“我不好!”从来语气都温柔至极的梵音猛然拔高了声音,一双微垂的眸中多了一些水光。
他做的这一切,受过的伤流过的血,都是为了能够和他的距离更近一些,他可以接受楼青不在意这些,但是不会让自己放下这些。
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执念,深埋在心中,逐渐生根发芽,如今根系已经将他整个人蚕食,进退两难。
“你冷静冷静吧。”楼青将烟枪放在了一旁的窗台上。
二人之间气氛再次陷入僵硬。
“对不起,方才是我冲动了。”梵音顺了顺气,重新恢复了温柔的态度。
他舔了舔唇瓣,一股血腥气,但他并不在意。
他率先起身,步履匆匆离开了房间,不想再看楼青。
——
三天很快过去了,考生也都陆陆续续从贡院离开。
在里面熬煎着确实不舒服,一个个面如菜色,出来后却仍然十分亢奋的讨论着所写的策论文章。
乌彻溟显然已经知道了墨谪清整得那些幺蛾子,气势汹汹的冲到了丞相府上。
墨谪清正在院子里坐着喝茶。
是的,他已经连着两天没有出院子里了。
甚至早朝都是直接命人去帮他告了假。
他喝完酒难得没有断片,记起来的却是这样的记忆,王寐喜欢男人就算了,怎么不问问他喜不喜欢,这以后让他如何直视对方?
难道就因为之前自己骗乌彻溟说自己喜欢男人?
他需要在府上好好静静……
就在他享受着难得的春日阳光时,耳边却传来了极其聒噪的声音:“墨谪清,你几个意思?!”
他缓缓睁开眼,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便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是了,是乌彻溟,他的头发气的似乎都快立起来了。
他不由得笑了笑。
“什么意思不是早就告诉殿下了吗?”墨谪清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坐直了一些,直勾勾瞧着乌彻溟,一双桃花眼中略带着几分不当回事,“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这样做,都算是客气了,不是吗?”
他墨谪清不走寻常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早就料到这家伙会来找自己兴师问罪,可是那又如何呢?
乌彻溟虽然也没什么脑子,但是毕竟没有章华音那样愚蠢,不会冒冒失失的背地里对他下手。
只怕他早就动了要扶持乌玄珏的心思,利用乌玄珏的手来对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