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渊对皇帝的鄙夷,都快压不住了。
吴光河沉默,不得不承认,还是大外甥的嘴毒,骂的解气。
“舅舅继续说。”楚承渊给他递了一杯茶。
吴光河喝了茶就继续的讲起了西地三州:“大外甥,外甥媳妇,你们是不知道。咱们从中途分两路,我和徐大公子到了西地三州的管辖之内后。
都要傻了。
路两边,都是饿死的人留下的白骨,村子里百不存一。别说是粮食了,草根树皮都没了。这样严重的灾情,就被他们一直瞒着。
要不是京城的事情让他们暴露了,这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呢。
这一路,我们俩身上的东西,几乎都给了难民,也试图从其他的州府救急送一些粮食过来。但是其他州府,除了天河府之外,无一处有动静。
都是在拖。
而那些到京城的难民,也大多是从天河府那边故意给放走的。
幸好天河府的知府是个好人啊。”
吴光河说着自己都觉头皮发麻,十分的后怕。
“后来,因为有那个祈雨符的关系,西地三州有了雨,总算是让那些觉得没了希望,心存死志的人,重新动了起来。
之后又借着天河府的知府,联络了其他两府,用高价买了粮食。
这是欠条……”
吴光河说完,就自觉帅气的往楚承渊的面前,把一本子的欠条一摔。
楚承渊看着欠条,忽然笑了。
笑的吴光河觉得周围都凉。
魏安宁知道楚承渊在想什么,她将欠条拿起来,翻阅了一下。这上面的人,以后就是太子府的黑名单了。
至于银子……
当然是大皇子府出啊,造孽的是大皇子和皇上,户部和大皇子府不出银子,那怎么可能呢?
“我是先回来的,徐公子还在那儿帮着重修屋子,打水井。你们后派人送去的那些小的祈雨符,可真是帮了很大的忙。
我和徐公子每到了一处,都会用上一些。
而这些神迹,徐公子都给传成了大外甥你是天佑之人。
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名声传的就更远了。”
吴光河说起这些,对徐宁柏,那是一万个佩服。
也不知道大外甥是怎么说服徐宁柏追随他的,徐公子这人,可比他那个爹要厉害多了。别看徐丞相平时看着像个人一样。
但是,哪里有徐公子厚道善良啊。
他们到了西地三州的时候,如果不是徐公子先稳住心神,带他有条不紊的做事,他当时就要爆炸,然后给大外甥去信,让大外甥亲自过来了。
更别提还能惦记着给大外甥整点儿好名声了。
“此行舅舅辛苦了,应该还没回家呢吧?外祖想必已经很想你了吧,毕竟这一趟走的这么久。”楚承渊微笑。
又将卷轴给了他。
提起爹娘,吴光河那就很感慨了:“这一趟出行,的确是够久的。平时我都是在你外公外婆身边尽孝,何时走过这么远呢?
也就是为你小子办事,我这一趟出去,还没回家就先给你复命来了。
我这就回去,等见了他们,再去宫中复命。
对了,这卷轴是什么东西?”
吴光河很疑惑。
他这一身疲惫的回来,大外甥不说给他接风洗尘,给他这么个东西算什么?
“看样子,舅舅也没接到孤送你的信,无妨,这卷轴就够了。”楚承渊说着,为他解惑。
“这是孤为吴家人准备的,舅舅,宁宁的外公外婆,收集了他们陈家所有人的一些罪行,作为把柄送到了孤和宁宁的手中。
他们说,这是投名状。”
楚承渊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特别的单纯,眼神也特别的清澈。
吴光河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咱家……咱们应该不用吧?吴家和你可是绑在一起的!”
大外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做人!
是他误会了!他还以为大外甥改好了。
吴光河心中呐喊。
“是啊,咱们是绑一起的。但是我也没见吴应缘在羞辱孤和宁宁的时候,有一点的犹豫啊。也吃里扒外的,犯了死罪孤都没杀他。
只是流放了他。
孤对吴家有情,吴家是如何对孤的?
舅舅,时代变了。
宁宁的外祖家能做到的事情,孤的外祖家也得做到。
否则,孤如何在宁宁面前抬起头呢?”
楚承渊好像是背诵什么诗词一样,毫无感情的和吴光河说道。
吴光河第一次碰上这么直愣愣的感情牌。
大外甥,他是装都不想装一下啊!
这对吗?
“那……家里只怕不能同意啊。”吴光河抓狂。
“清河舅舅已经在做这件事了,大舅舅你回来也别闲着,七日内,孤要得到你们的诚意。不然的话,舅舅连继承人都不必再生一个了。
一个落魄家族,谁继承都一样。”
楚承渊的话,直接打消了吴光河再准备说说情的念头。
他怀疑大外甥早就想整治吴家的那些二世祖们了。
但是他没证据。
不过,除了顺从,他还能怎么办?
吴光河将卷轴拿好,表情泛苦,成了苦瓜的样子:“那我回去了,大外甥你……要不要偶尔做做人呢?”
第196章
许久不见,一点不想念
吴光河一脸的苦瓜样,十分惆怅的朝楚承渊说着。
楚承渊听着笑了起来:“舅舅,好歹四十多岁的人了,这儿总不能是空的吧?实在不行让家中厨房做点补脑子的。”
他一边说,一边轻歪头,指了指脑袋。
如果吴家不是母后的母族,如果吴家不是他的财产,他早就把吴家那群二世祖,还有吴应缘那个蠢货剁了。
“好歹我是你舅舅呢,要不大外甥你说的委婉点儿?”吴光河讪讪的,大外甥这是嫌他笨?
楚承渊闻言,目光里再无一丝的情绪,空洞的,好像在看个物件,语气也是耐人寻味:“是啊,舅舅应该说,还好你是孤的舅舅。”
吴光河心里一颤。
后悔刚刚自己脑子一热说了那么一句,他咋就忘了,虽然外甥这阵子变得有人性多了,但是他还是那个他啊。
能有多少改变?
吴家,还有他这个舅舅,在这孩子的眼里,只是所有物。
吴光河疯狂的想着现在要怎么把外甥逗笑,可脑瓜子好像生锈了一样。
难道他真该补脑了?
看出他此刻的窘迫,楚承渊很快便重新的有了好脸色:“看舅舅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孤欺负你了。
舅舅一路舟车劳顿,还不回家在等什么?
孤可要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他说着,挥了挥手,算是送吴光河了。
吴光河一听赶忙就跑,恨不得借两条腿。
真怕大外甥一时兴起,杀了他助助兴。
一旁,魏安宁一直默默地看着,等人走了,她便拿了一块糖出来:“楚琳琅,吃吗?”
这是她让厨房做的,里面放了一些她的大力水,味道清甜对身体好。
楚承渊看着魏安宁的手中放着的一小块糖,这糖还做成了梅花形状的,便笑着低头,将糖含入口中。
糖的清甜味道,好像能化入他心里一样。
“楚琳琅,我准备去收账,要不要一起去?”魏安宁扬了扬手中吴舅舅拿来的账本问他。
楚承渊一看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每次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楚承渊的心情也不自觉的会跟着好起来。他心里一瞬的怒火也已经消了。
“好,我们一起去。”
至于吴家,至于舅舅?他们只要还是他太子府的所有物,那就可以了。
不管他们怎么想,最后的结果都只能是听话。
只要他一天掌控他们,他们就翻不出什么让他讨厌的浪来。
他并不关心吴家人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吴家人如何想他。
魏安宁和楚承渊两人很快便出了太子府,太子府门前,卫之澜此时正头晕眼花的,心理防线已经快碎成渣了。
眼神更是呆滞,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女神魏蓉蓉,他简直崩溃到了极点。
魏安宁一出府,便看到了卫之澜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3号的声音十分悦耳,魏安宁开心的收下了这一大早的积分。
淡淡的看了一眼狼狈的卫之澜:“卫谷主,你的神女想必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你应该很期待吧?”
魏安宁说完,就上了马车。
事实上,她现在忙着去大皇子府收账呢,还没空去宗人府将魏蓉蓉弄来。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提前的再折磨一下他的内心。
见了这个卫之澜之后,她才发现,卫之澜的内心还真是个脆皮啊,几句话的事情就能破防。
卫之澜现在嘴还被堵着,他骂不出话,只能用那双早已布满血丝的眼睛,死盯着魏安宁和楚承渊的马车离开这太子府的街巷。
马车里,魏安宁在翻阅这一张张的欠条,这上面每一张欠条,都是西地百姓的苦难。
大皇子和狗皇帝,可真是该死啊。
看完之后,魏安宁就将欠条本给了楚承渊:“楚琳琅,你说大皇子能有多少财产?他的银子够不够赔啊?如果不够的话……”
“大皇兄府的资产,赔偿这欠条是足够的。甚至还有剩余不少。”楚承渊很笃定。
因为早在不久之前,他就已经让人调查了所有皇兄皇弟的资产和府宅内的宝物。
他都准备当皇帝了,这些东西当然也是他的。
总得提前清点好。
魏安宁看着楚承渊,看他这么确信,也明白了,看样子楚琳琅是已经调查过了。
那刚刚好!
“既然这样,那这些灾民,可能还需要一些损失补偿。”魏安宁说道。
她笑起来,就是在打着算盘了。
楚承渊知道她的意思,也很赞同:“果然,这世上能与我心意相通的人,只有宁宁。”
他言语又甜又腻的。
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那是自然,要不然我们怎么是夫妻呢?”
魏安宁也觉得,和楚承渊在一起,什么都很舒心。他从不会反驳她的想法,更不会不理解她的做法。
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做出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还长着这么一张绝美的脸。
不管是床上,还是生活里,都是绝配!
两人到大皇子府的时候,大皇子府的府门还是紧闭着的,因为大皇子被关禁闭,所以府上的人也不准外出。
只有等着外面送饭菜过来。
门前守着的,也是宫中派来的宫廷侍卫。
而这些人里,便有许久没见的贺青途。
贺青途被派来守大皇子府,是个十分无聊的差事,他之前办的事情让皇上不满意,所以才会被送到这儿来。
也算是惩罚,当然也有皇上担心大皇子的原因在。
这些日子,他就天天站在这儿,十分的悠闲。
人都快闲出病了。
太子府的马车到的时候,贺青途正靠着大皇子府门口的石狮子,和同僚抛接一个不知哪里丢来的藤球。
然后就在这么个时候,太子府的马车就这么忽然的来了。
看到有马车靠近的时候,贺青途的同僚已经是板着脸,手握着剑,刚想质问是什么人。
然后两人就发现,这是太子府的马车。
太子府?
贺青途直接把手里的藤球给捏碎了。
第197章
我跟你拼了
贺青途瞬间如临大敌,太子殿下这个时候来,能有什么好事啊?
一定是奔着找大皇子麻烦来的。
他和老杨来的守大皇子府的时候,皇上可是特意交代过的,不要让大皇子有什么意外,也不要让大皇子出去。
当时他怎么想的来着?
他想着,大皇子在家里都关禁闭了,还能有什么危险呢?
谁会这么找不自在冒犯天威?
现在好了……
上天给了他答案,答案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糊了他一脸。
而且,太子殿下还带了一群人来!这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楚承渊和魏安宁两人下了马车,见到贺青途后,楚承渊还好心情的打了招呼:“这不是贺侍卫吗?孤记得你可是父皇身边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