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想起闻炎的交待,抓了抓头发:“艹,闻炎还让我们送他回家来着,免得被不长眼的给欺负了。”
颜娜对闻炎不算很了解,这段时间见他不怎么跟靳珩接触,也和别人一样,以为闻炎不管靳珩了:“他不是不跟靳珩玩吗,又让你们罩着他干嘛?”
在这儿演八点档演狗血剧呢?
徐猛也说不明白:“不清楚。”
颜娜心想这两个人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心里好奇的跟有猫挠似的,目光不经意往靳珩离去的方向看了眼,却见庞一凡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不由得伸手拽了拽徐猛:“哎,你看。”
徐猛抬眼:“怎么了?”
颜娜指着庞一凡道:“他在班上经常欺负靳珩,现在偷偷跟在后面,是不是想套麻袋?”
徐猛心想就那么几个破鱼烂虾,要不了几分钟就收拾了,对颜娜道:“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颜娜仿佛知悉他的想法,伸手拉住了徐猛:“你去干什么?,打电话,让闻炎去。”
她就不信了,这两个人得冷战到什么?时候。
……
雨势渐大,却没有带来丝毫凉爽,只让人觉得压抑憋闷,连气都喘不过来。靳珩走的地方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只有清冷的街道,在黑夜中无止尽的延长,一眼看不到尽头,雨丝斜斜飘过,在路灯的照耀下清晰分明。
系统忍不住提醒道:
靳珩:“我知道。”
他转了转伞柄,旋出四溅的水花,心想到底还是要自己出手,虽然没有背后操控闻炎来的方便,但起码也有一个好处,毕竟别人动手,到底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来的解恨。
靳珩似乎觉得时机成熟,终于顿住了脚步,他转身回头,身后空空荡荡,对空气出声道:“不打算出来吗,我已经快到家了。”
雨声淅沥。
过了大概那么十几秒的时间,旁边的巷口才终于走出一个人,穿着六中的校服,赫然是庞一凡,他大抵没想到靳珩会猜到他跟在后面,??色有些惊疑不定,但片刻后就平静了下来。
猜到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只能任他宰割。
喜欢一个人也许需要理由,恨一个人却不需要,庞一凡一脚踢开旁边的易拉罐,见靳珩仍是那副平静至极的??色,心中厌恶恼意更甚,嗤笑出声:“你觉得自己很厉害?”
“你觉得考第一很了不起?”
“天天摆着一张臭脸,你他妈的看不起谁呢?”
庞一凡每说一句,就前进一步,最后把靳珩逼到了巷子里面,他干脆扔了伞,一把攥住靳珩的衣领想将他揍趴在地,熟料手腕却忽然传来一股剧痛,紧接着被人扼住咽喉死死抵在了墙上。
“砰”的一声闷响,庞一凡只觉得肩胛骨都快裂了,他还未来得及痛呼,就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暗沉翻涌的眼,耳畔响起低低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嘘——”靳珩死死扼住他的咽喉,瓢泼大雨兜头浇下,顺着发梢滴落,却无损他唇边微微勾起的弧度,低声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过。”他骨节分明的手隐隐浮现青筋,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庞一凡涨红了脸,双手死命挣扎扑腾,想掰开靳珩的手,然而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咽喉被扼住的感觉令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靳珩面无表情攥住庞一凡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然后淡淡阖目,长舒了一口气,带着些许病态的快感,没有穷凶极恶,却让人从骨子里就觉得胆寒:“说吧,跟着我想干什么?。”
庞一凡被他掐着,根本说不出话,眼前的视线已经虚无?起来,连挣扎都渐渐弱了下去。
他跟着靳珩能干什么?,无?非就是想收拾他。
系统在旁边急的团团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靳珩把庞一凡的脸按在粗糙冰冷的墙面上,然后攥住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墙上撞,见血了也未停手,闻言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但他现在还没死。”
真死了他也不怕。
靳珩前世的记忆又不可抑制的翻涌了起来,他恨且绝望,任由雨水浇透全身,像从河里爬出的水鬼,想起这些人辱骂他过世的母亲,想起这些人将他关在厕所,想起这些人的勒索与殴打,只觉得有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脏,然后倏的捏碎。
“知道吗?我只是想好好上学而已。”
靳珩睨着庞一凡狼狈的样子,继而将他的头用力撞在墙上,有某样鲜红的液体淌了出来,自说自话:“但是你们……”
但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高中才三?年而已,短短三年的霸凌,直接毁了靳珩的后半生,他该怎么走出来?谁又能将他带出来?
无?论是庞一凡,还是蒋少龙,对他们来说,靳珩只是一只小小的、好欺负的蝼蚁,他们高兴了欺负两下,不高兴了也可以欺负两下,然后等毕业了,就将所有的恶事抛之脑后,再?无?瓜葛。
他们杀了人,他们手上都沾着血,却一边穿着校服上学,一边做着刽子手的勾当。
但那些被他们欺负过的人呢,后半辈??,又该怎么办?
谁能将谁带出泥泞?
“吱呀——!”
巷口外面忽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摩托车轰鸣声,紧接着是极速刹车导致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靳珩的动作也因此停顿下来,他抬眼看向巷口,不知想起什么?,缓缓松开了庞一凡。
后者如蒙大赦,靠着墙一个劲咳嗽,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然而还没等庞一凡缓过劲来,他的后衣领忽然被人一把攥住,紧接着脸上挨了一拳,被人揍倒在地。
“我去你妈的!”
来者声音阴沉,夹杂着暴怒,酒红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水,黑色的上衣紧贴在身上,依稀可窥见劲瘦精壮的身形,赫然是闻炎。
他收到徐猛的消息,骑着车一路从学校找到靳珩家里,途中发现路边有散落的雨伞和书包,走进巷口一看,这才发现是庞一凡和靳珩,当下想也不想,直接把人揍翻在地。
因为徐猛原话是这么?说的:“六班有个叫庞一凡的好像要收拾靳珩,放学的时候在后面一直跟踪他,估计要套麻袋,你要去就赶紧去,我这边抽不开身。”
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重要,在闻炎的认知中,从来只有靳珩被人欺负的份,没有靳珩欺负别人的份,于是庞一凡刚刚被靳珩暴揍的伤还没好,就又挨了闻炎一顿毒打。
系统在暗处悄悄松了口气,庞一凡终于得救了,闻炎再不来,他就要被靳珩打死了。
闻炎将庞一凡死死抵在墙上,雨水顺着他冷峻的侧脸滚落,愈显凌厉,眯眼冷声道:“你连老??的人都敢欺负?”
如果有必要,庞一凡现在可以当场跪下来痛哭求饶,听见闻炎阴冷的声音,他慌的脸色煞白,除了摇头还是摇头:“我没……我没欺负他……”
起码今天没有,真的没有。
闻炎不信他的话,但现在显然不是处理庞一凡的时候,往他肚??上狠狠揍了一拳,然后一把将人踹出去,冷声道:“滚!”
庞一凡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字也能如闻天籁,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跑离了小巷,生怕再?慢一秒闻炎就会反悔似的,须臾就不见了身影。
闻炎这才看向靳珩。
雨季的水泥墙斑驳脏乱,靳珩就静静的立在巷口深处,衣襟上沾着些许星星点点的血渍,仿佛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斗,却无损他身上近乎冷漠的干净。这是他们自上次那个糊里糊涂的吻后,第一次见面,闻炎刻意躲了靳珩很久,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任何头绪,避而不见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却没想到会害了靳珩,让别人以为他没了靠山。
闻炎想上前看看靳珩是否受伤,但想起上次的事,又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皱:“你没事吧。”
靳珩闻言,在雨幕中缓缓抬起头,干净的校服和灰白破旧的墙形成了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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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你要保护我
靳珩没有受伤,
但浑身湿透,皮肤苍白得像冬夜里的雪,垂落在身侧的手滴滴答答落着雨水和鲜血混合的液体,
像水鬼一样狼狈骇人。
理所当然的,闻炎认为他被欺负了,心?头陡然窜起一把无名火,
压都压不住。
靳珩站直身形,然后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
弯腰捡起脚边掉落的雨伞,
摇了摇头,
声音在磅礴大雨中有些模糊不清:“没事,
谢谢。”
他说完,拉住快要滑落的书包肩带,
与闻炎擦肩而过,看?起来?沉默疏离得不像话,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站住——”
闻炎忽然拉住了他,眉头紧皱。
靳珩总是一副安静乖顺的样子,
现在也不例外,他垂眸看?了眼?闻炎攥住自己的手,
雨伞微倾,
挡住二人头顶的瓢泼大雨,
声音低沉:“怎么了?”
闻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看?见靳珩客套疏离的态度,心?里莫名的不太舒服,像是拧了个?疙瘩,攥着他的手,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靳珩见他不说话,
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出声提醒:“我要回家了。”
闻炎从来?不和好学生打交道,因为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好学生鄙夷小混混不学无术,小混混讨厌好学生装模作样,就像天差地别的成?绩,从一开始就是站在对立面的。
靳珩算是个?例外。
他是个?例外……
闻炎的初衷只是想保护靳珩而已,就当他这辈子难得发?一次善心?,想把这个?自己从来?看?不上的“好学生”庇护到?羽翼下,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他还没想好,但唯一肯定的是,闻炎不想把靳珩带偏了路。
不良少年看?着没人敢惹,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群混混,撑死在没毕业的学生面前?耍耍威风,毕业了,长大了,大概率就是社会底层混吃等死的人。
靳珩不一样,他成?绩好,学习好,等以后毕业了,用?老一辈的人话来?说,那就是老天爷追在后面喂饭吃,怎么也脱不了前?途无量四个?字。
闻炎性格乖张,骨子里有那么些傲气,他这辈子从来?没和谁低过头,既不觉得不良少年低人一等,也不觉得当混混丢人,但靳珩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打破了所有的平静,令他不得不狼狈的低下头正视这一切。
闻炎从来?没在靳珩身上看?出过这种端倪,也没往这方面仔细想过,以至于那天大脑一片空白,慌不择路的跑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缓过神来?。
沉默许久,像是替自己的行为想好了理由,闻炎终于出声:“我送你回家。”
靳珩反问他:“为什么?”
闻炎拧眉:“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靳珩微微抬了抬伞,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笑,在黑夜中看?不大清楚,只让人觉得那双眼?带着些许猫捉老鼠的意味:“我以为你还会继续躲着我。”
闻炎挺直脊背,像是被踩住了什么痛脚般,肉眼?可见的不虞,狭长的眼?危险眯起:“谁说我躲你了?”
靳珩静静看?着他:“你懂我的意思。”
闻炎没再说话,单手插兜,转过身去深吸气冷静了一下,然后直接抽出靳珩手中的伞,将他拽离巷口?,拉到?了路边停着的摩托车旁。
闻炎跨坐上车,然后把一个?头盔扔给靳珩,声音沉沉,不容反驳:“上来?。”
靳珩见状戴好头盔,坐在了他身后。闻炎显然已经?熟悉路线,发?动车子朝着他家驶去,轰鸣声盖过了雨声,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闻炎模糊的声线:“那些人我来?处理……”
顿了顿才?道:“明天你好好上课。”
闻炎看?不见靳珩的表情?,耳畔却响起他清晰的声音:“不用?。”
闻炎面无表情?,不动声色提速,任由疾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飞起,最后一个?刹车停在了靳珩家楼下的巷口?,听不出情?绪的道:“靳珩,你胆子大了?”
他这个?时候又摆出了大哥压小弟的气势,那么前?段时间的避而不见又算什么。
靳珩从车上下来?,然后伸手摘下头盔,头发?有些凌乱,他不见惊惶也不见害怕,反而带着一种认真解释的意味:“你没必要管我的闲事。”
闻炎将湿漉漉的额发?捋到?脑后,露出锐利分明的五官,身上气势攻击性极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惊胆战:“老子凭什么不能管你的闲事?”靳珩反问:“你凭什么要管?”
闻炎心?里日了狗,觉得靳珩在步步紧逼,偏头随口?编了个?理由,语气敷衍:“你是我小弟。”
靳珩略微俯身看?向他:“我说过,不当你小弟。”
闻炎竟不敢与他直视,听见他的话,心?里莫名突了一下,不自觉攥紧车把,觉得靳珩把所有事情?想的太简单,先不说喜欢男人这条路有多难走,单说他跟自己这种不良少年扎堆玩在一起,影响就够大了。
雨水顺着他的脸侧滑落,空气中闷热散去,终于带着几分夜晚的寒意,闻炎三?两下摘掉机车手套,眉头皱得死紧,问靳珩:“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然而还没等靳珩说话,闻炎就先一步回答了,目光让人不敢直视,字句刀一样锐利,剖开现实?:“我是混混。”
“你懂什么叫混混吗?天天打架,不上课,毕业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你去上大学,我出去打工,你要是跟我混一起,要不了多久成?绩就垮了。”
“我这个?人喜欢惹事,说不定哪天得罪什么仇家,就把你给连累了,你会被人收拾的比现在还惨。”
他一字一句,都带着威胁恐吓,希望靳珩知难而退。
闻炎从不会说这种话,因为他相当于把自己放在地上踩了,明明白白的告诉靳珩,自己只是个?没前?途没素质的混混,一字一句都在贬低自己,这是以前?的闻炎绝不会做的事。
他只是希望靳珩能看?明白。
闻炎也被迫直面着这一事实?,模样狼狈,他能做的仅仅只是和靳珩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起吃饭,一起放学,仅此而已。
他打架的时候不会带着靳珩,逃课的时候也不会带着靳珩,因为心?底比谁都清楚,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人,走的根本不是同?一条路。
雨渐渐的停了,屋檐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水。
靳珩站在原地,没说话,似乎是听进去了。
闻炎静默半晌,见他没动静,心?里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他垂眸重新?戴上手套,擦掉脸上的雨水,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肩膀却忽然被人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