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静逗她，“你对他就没什么想法吗？你还是不是女的？放眼望去哪有几个是你的对手，直接……”她作出一个狠狠握住的动作，引得周围的人看过来。

    姜泉像只有点狼狈的小动物，恹恹的低着头，“没有。”

    “为什么？”高静打量她，“不会是他也欺负你吧！这么浑？”

    姜泉心情复杂的回想了一会，脑袋却像被盐水泡过，咸咸涩涩又干枯无比，半晌含糊嗯了声，然后又拿不准的摇摇头，“也没有……”

    她其实一直不太懂陈潮的想法，感觉自己像只被糖水球引着团团转的蚂蚁，那些默认的嘲讽和讥笑，他确实回应过，要不是他这种默认的赞同，那些人也不至于如此过分，可是归根起底，陈潮到底没有公开说过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姜泉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的，又免不了想起自己被他哄着做的那些事，面上越来越不自然，彻底认清了这人口蜜腹剑，仗着一副好皮囊攻城略地，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他是这种人！我听传闻还以为这是个温柔文艺系，真是被骗了！”高静攥住她的手，“你放心，下次刷到拍他的抖音我一定在下面阐述事实！”

    姜泉赶紧拦她，“别别别，他没干什么，你可别说。”

    两人念叨了一会，那群女生终于挑好了款，众口难调，最终还是找了最基础的稍微收腰的衬衫和灰蓝格短裙，大家纷纷报自己的尺码进试衣间，姜泉还在犹豫，“要不我就说那天请假不买了，反正我真的快走了，白白浪费钱……”

    高静不允许，推她进去，“不行，那群人巴不得你不换别抢风头，一定要换。”

    姜泉被迫进去，没一会儿低着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扯裙摆，张望着寻求好友的意见，“是不是有点短？大一个号吧？”

    高静满意的看着四周或惊艳或惊羡不满的眼神，安抚的拉她的手，“不短不短，就这个了！”

    蒋立峰像个探子，悄摸摸的又拍一张，这次给自己的好友群分享，“兄弟们，我们班的！”

    下面很快跳出来一个消息，两个字，“撤回。”

    0023

    第23章

    监护人

    女生这边还浑然不知男生的兴奋，只围在一起说话，打听运动会的具体时间，还有人聊起来今晚吃饭的地方，忍不住兴奋。

    “不是说那个地方比较难订到吗？得有会员低消，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是订下之后去搜的，你们谁去过吗？”

    周玉面上的不忿终于散去了些，双手环着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转头看向坐在软椅上聊天的同学，“大家沾了陈潮的光罢了，我跟妈妈去过一次，会费最低级六万块起步，这次的包厢几乎是白送咱们的，有些人估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

    姜泉不明白怎么一个高中生会有这么强烈的等级意识，她绕开眼，一转头看见席立朝自己走过来，男生统一都是白衬衫和黑色西装长裤，他穿着倒也不错，这次倒是没避开人，径直就过来了，“姜泉，你晚上跟大家一起去吃饭吗？”

    高静使劲捏她的胳膊，姜泉被迫点点头，“去。”

    席立肉眼可见的热情，“那到时候我们一起打车走，我刚刚看到楼下开了新的奶茶店，要不要喝，旁边还有……”

    姜泉预估了下自己的钱包，买衣服要三四百，她存在高静手机里的钱几乎要用没了，摇摇头，“不用了，班长你快去忙吧，同学们估计等着你最后拍板呢。”

    高静看着少年遗憾离开的背影，又开始兴奋，“他是喜欢你吧？”

    “没有。”姜泉斩钉截铁。

    喜欢吗？她能猜到大概，但姜泉心里的喜欢应该不是有所顾忌，处处避让，人前不敢宣之于口的。

    这不算是喜欢，更多是青春期悸动的少年春潮需要抚平的外带表象。

    或者说不一定是她，可以是每个合眼缘的女生。

    想到这里有些记忆又像春天的雀一样不受召唤的回来了，姜泉咬了下唇，自暴自弃的拉着高静往外走，“买杯咖啡喝去。”

    “你不是从来不喝说太苦吗？”

    姜泉甩开复杂的情绪，哼哼两声，“突然想喝了。”

    要用生活的苦压住沸腾的甜。

    她在班级统计的尺码表上填了自己的号，看着高静帮她用手机交上钱，两人先走一步，去商场里逛了几圈，高静是个小富婆，家里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向来受宠，试到好看的衣服就买。

    两人走累了，靠在一起刷抖音，高静摸摸她的脸，“小可怜，等大学就可以有手机了。”

    姜泉摇摇头，“没事，我也用不到。”

    “你没问你爸爸要吗？就算再婚了你也是他女儿吧？”

    姜泉仰头看着商场顶端精英绚丽的垂吊巨大水晶灯，眼底被反射出的瑰丽光芒映衬着，她声音很小，“我其实感觉，再婚了之后，他就不像爸爸了。”

    “那是什么？”

    “是监护人，”她想了想，“就是那种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其他的好像陌生人。”

    高静抱她，摸摸她的头，“别难过。”

    其实她在很多深夜难过后就习惯了，没有人必须要求父母一定要爱孩子。

    两人聊了一会站起来，远远的席立过来了，挥挥手，“我们一起走吧。”

    姜泉顿了下，点点头。

    总不好一直拒绝。

    蒋立峰看着这一幕在小群里忍不住吐槽，“真孙子，这就有下手的了。”

    我来叨叨两句：

    感觉今晚还到不了手啊，哦莫哦莫，给点珠珠，我努努力明天再加更

    0024

    第24章

    崩裂

    几个人走到门口打车，高静依依不舍的跟姜泉摆手，“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手机号你知道，有事打电话啊，结束了就早回去，应该不会很晚吧。”

    席立争着回答，“我会送她回去的，七八点估计就结束了，明天大家还要上课。”

    高静笑眯眯，大概心里觉着这人不错，正好回家的车先到了，她冲两人挥下手，“走了。”

    “慢点，路上别想一出是一处到处跑了。”姜泉不放心，看着高静的背影，短发少女无所谓的摆摆手，“哎呀你快去玩吧，开心点！别搭理那些坏人！”

    姜泉看见她离开的无措情绪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她跟着席立上车，同性的还有另外一个胖胖的男同学，三个人倒也没有很安静，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很快到了目的地。

    姜泉下车，看到一个深灰色镶细灯条的大门，两侧是大块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玉白色砖堆起来的，错落有致，框起了里面的世界，像个庭院。

    “哇！”身后有人赞叹，“真是看起来就很贵。”

    “嗯，”席立示意先进去，“陈潮家庭条件貌似还挺好的，家里貌似做实体产业，成绩好才来的我们学校，不然估计直接直升国际学校吧。”

    姜泉觉着这种话对于自己这个还在生物化学里沉浮的普通人来说，像是浮了一层薄冰的清水，让人清醒又不至于冷到彻骨，刚刚好的澄澈。

    她跟胖同学一起发出适当的惊叹，像是大家一齐仰望海市蜃楼，“好厉害呀。”

    周玉大概是为了彰显自己对这里比较熟，早早的就到预定好的包厢里等着，姜泉一进门就看见她那张不和善的脸蛋，两人视线交错一瞬，各自无视转开。

    “她怎么不叫自己那个帮手来了？”

    “怕出丑呗，她自己估计也跟进村一样到处看哈哈哈……”

    姜泉站在窗前，外面是一颗古旧的花树，很大，散着枝桠，地上的落花自然的铺着，应该有人负责每天很好的清理，没有暗沉的枯瓣，浅淡又鲜明的颜色灌成了春日的盎然。

    她惬意的闭上眼，忽视掉身后的嘈杂，放松的站着。

    同学们越来越多，很快热闹填满了包厢，她找了个小沙发坐着，等着吃饭，学委绕了几圈找到她，拽她，“别坐着了，跟我们去玩，没有你讨厌的那几个。”

    姜泉受宠若惊，有些不自然，“不用了你们玩吧，我不太爱说话，别打扰……”

    “哎呀，”另一个圆脸小个子叫张佳慧的，凑过来一起拉她过去，“她们想问你身上这个上衣在哪买的，不好意思说罢了，你就说了呗，不然得念叨好多天。”

    女孩子的融入和排挤其实都很简单，姜泉被迫坐到人堆里，不远处周玉的眼底充满不可置信，看着她们五六个人很快聊起来，气的想打人。

    “姜泉，你那天跟陈潮什么情况啊？我以为你们要吵起来了，我都惊了，他从没在班里这样过。”

    姜泉神色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又能既陌生又不突兀，索性很快有人接话，“他其实脾气也没有面上这么好吧，班里不少人其实挺怕他的，我记得开学没多久的时候，班长还没定，他成绩好，帮忙给老师收作业，有些人看他脾气好故意不交，他说不交的以后都不用交了，都以为陈潮开玩笑，结果第二天还有一个忘记的，那之后好多天各科作业都交不上，特惨，是谁我给忘了。”

    姜泉愣了下，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凉的，忍不住反问，“是他不让收的吗？”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人少手段狠，长得又帅，咳咳咳，真的很带感哈。”

    姜泉只觉着自己像泡沫般在上浮然后破裂，她脑袋里开始回想自己最开始的被孤立，没人说话，作业不交被老师批评，跑操自己身边没人站，甚至问题都没人回答。

    他在走廊里冷淡的嘲讽一句喜欢干净的，撕坏作业后看似温柔的给她难堪。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她的情绪片刻间坠裂，猛的站起来，又掩饰性的翻出一包纸巾，“……我去卫生间。”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的胸腔开始崩出呜咽。

    0025

    第25章

    喝酒

    有服务生迅速过来询问有什么事，姜泉哽了下，摇摇头含混着说去卫生间，服务小姐说包厢里面就有，外面的话前行左拐。

    她已经听不太清别人的说话声，只能勉强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咸涩的泪水仿佛顺着脸庞灌满了她整个身体，姜泉试图屏息来止住心底的委屈哀痛，可毫无用处，她摇摇欲坠。

    走廊里很幽静，她反锁住卫生间隔间门的时候，压抑的抽泣才逐渐增大，姜泉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此刻会如此难过，已经成为常象的事，为什么她心中会有崩天塌地的无措感。

    外面有人的洗手声，她勉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胸口一下下起伏，可忍不过几分钟，泪水就再次决堤，她激荡不已，却又迷茫的不知道归根结底自己在伤心些什么。

    这一天的时间，纷至沓来的信息，像一个个冰块投入她这杯滚烫的热水，褪至温和然后最终冷却，她觉着自己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等她在狭窄的空间里抽噎许久，眼睛肿肿的出去，回到包厢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坐好开始了，张佳慧见她推门，扬手示意给她留了位置，抱怨的念叨，“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去卫生间叫你好几次都没人。”

    “咦，眼怎么肿了，”她胖乎乎的小脸猛凑到姜泉眼前，然后惊讶的提高声音，“哭了？！”

    顿时不少人看过来，都盯着姜泉的脸。

    蒋立峰在另一个桌上，闻言侧过头来看了会，然后又埋头对着手机打字。

    姜泉有些手足无措，往后缩了下，掩饰的垂眼，“……没有，就是刚才进来被外面有人抽烟呛了下。”

    张佳慧想说这里不许抽烟，但是看了眼姜泉还有点委屈的脸后又咽下去，推给她一个玻璃杯，里面装了淡粉色的液体，“喝点呗。”

    姜泉不太敢伸手，“这是酒吗？”

    张佳慧指了下一边的可乐，“那你喝可乐？其实这个也不算酒，度数很低很低，像水蜜桃饮料一样，那边还有青梅口味的，很清爽。”

    姜泉转头看了看满桌人，一杯清水都找不到，有点迟疑。

    “你也不喝可乐吗？你都这么瘦了还减肥啊？”张佳慧一副被雷劈的沮丧感，“这个世界不给胖子活路了，救命！”

    姜泉小声，“我可能痛觉比别人灵敏一点还是怎么，我喝可乐雪碧这种汽水，就觉着很辣。”边说着，她还边探出舌头给对面的女孩看看。

    两人对视一下，最后姜泉还是拿了水蜜桃的酒饮料，沉默的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