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承刚说完,就见楚星临黑眸凝起,似在思索。
太子府、从未见过的武器、“炸弹”……
范明承惯会看眼色,何况跟楚星临在出生入死,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心神领会,范明承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表情变得凝重。
一个太子府出来的女子,都能有那般雏形的炸弹……若是太子真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私造武器,那私兵大抵也有在屯……范明承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当然,这些都是怀疑。
楚星临只让他多多旁敲侧击,不要打草惊蛇。
之后,范明承还真从那苏姑娘口里问出了许多,他也派人私下探查。
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又与太子井水不犯河水,谁都没想冒着风险捅出来。
但谁让这太子,竟然敢夺将军的妻子。
……
在容衍离开之后,沈芜下意识看向烛台上的蜡烛,烛光明亮,轻曳。
正当沈芜有些出神,就听门外传来了动静,立在门外的那几个太子亲卫身形一晃,接连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楚星临破门而入。
他手上提着剑,正往下滴着血。他还穿着绛红色的婚服,凛冽的眉眼间还有未褪去的杀气。
楚星临黑眸直直地落在沈芜身上,在看见沈芜雪白脖颈处的那几道未消的指印,楚星临黑眸里戾气升起,他将手上的剑收回剑鞘,压下情绪,上前轻声道,“没事了,不要怕。”
沈芜张了张唇,还未有些回过神:“楚星临……”
“我带你走。”
楚星临大步上前打横抱起沈芜。
就在转身踏出这间屋子之时,楚星临难忍戾气,思及这处是太子所居的内室,他抬脚踹倒那烛台,火星到处飘落,落在床榻的被褥,屋内逐渐燃起了火光。
楚星临稳稳抱着沈芜踏出这间屋子。
他们身后火势渐起,好似要将黑暗吞噬,火光亮如白昼。
楚星临足尖轻点,风声从他们耳边掠过。
“他跟我说你已经被当刺客拿下,”沈芜从楚星临怀里抬起脸,不安道,“难逃死罪……”
楚星临的声音无比清晰,他认真道:“他骗你的,我们都不会有事,有事的是他。”
知道沈芜在担心什么,待将她平安的带到马车上之后,楚星临将容衍在府中私造兵器以及今夜开始动身回封地的事情都同沈芜慢慢说了。
楚星临还说他们可以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回封地。
楚星临说了很多,终于将沈芜的心安定了下来,她杏眸里的不安终于消散。
也是这时候,楚星临怒气难忍的,心疼的低声说,“他掐你了。”
楚星临黑眸正一错不错地盯着那道淡红色的印痕,在雪白的脖颈上实在扎眼。
沈芜伸手碰了碰楚星临的脸,待楚星临将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沈芜眨了眨眼,唇边漾开了笑。
“因为我说了他不喜欢听的话,他受不了,就只能气急败坏掐我脖子,不想听我继续说。”
感觉到沈芜的开心,楚星临也终于笑了下,“什么话?”
“我说我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他。”
沈芜仰起眸,眼神亮晶晶:“我还说他跟你有着云泥之别,你是天上的云,他是地下的泥。说完这些,他就气得不得了。”
楚星临黑眸深深,他见沈芜提起容衍,似乎只在高兴惹他生气动怒,扳回一局,楚星临认真听着沈芜讲话,庆幸她没再深想。
容衍要是没那么喜欢她,怎么会被她这么几句话气到理智全失,甚至动手掐脖……亲了她。
楚星临虽然看见沈芜唇上没了口脂。
但他不会问。
沈芜说着说着,就见楚星临还在看她的脖颈,哑声问她:“还疼不疼?”
沈芜摇头,“我真的没事,其实他也没掐太重。”
沈芜见她越说,楚星临越不开心,下意识亲了一口楚星临的脸颊,哄道:“而且他想亲我,还被我躲开了。”
“我只想你亲我。”说完,沈芜耳根烫了起来。
楚星临喉结动了动,黑眸还有些怔然。
他好没出息,竟然让阿芜先亲了他。
阿芜说她只想让他亲,那是不是说,他现在可以亲她了……
楚星临一动不动,沈芜看见他的耳朵泛起了红意,黑眸轻闪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想要将她吃了,但又在竭力隐忍。
沈芜的指尖还攥着那张红盖头。
几乎下意识的,掩耳盗铃般的,沈芜将那张红盖头往楚星临的头上一盖,试图遮住楚星临那道深黑浓郁的目光。
楚星临看她的视线是遮住了。
但眼下却……
仿佛他们真进入了洞房,而她和楚星临的身份调换。
楚星临虽然身躯高挑,但却给了她可以在他头上撒野的纵容感。
冷不丁被沈芜盖了红盖头的楚星临只愣了一瞬,他也不恼本该是新娘子盖在头上的喜帕被盖来了他的头上。
楚星临就这么顶着红盖头,笑了起来。
他说:“阿芜,盖都盖了,你还不掀起来看看我吗?”
闻言,沈芜不知道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但她还是缓缓伸出手,慢慢掀起覆在楚星临面上的红盖头。
沈芜先是看见楚星临生得好看的唇,高挺的鼻梁,再往上,少年剑眉星目,他正低垂视线注视她。
沈芜掀起红盖头的手都忘了放下。
她和楚星临无声的对视。
沈芜看着楚星临低头靠近她,那双黑眸灼灼,灿若星河。
他的眼睛里满是爱意,眼底完完全全只倒映出她的身影。
楚星临温热的气息正扑洒在她的脸颊上。
沈芜下意识想抿唇。
但她的嘴唇已经被楚星临低头含住,辗转了起来。
而那张红盖头,也早已轻飘飘落在了一边。
沈芜的指尖下意识攥着楚星临的衣襟。
任他细密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眼睛,脸颊,在最后,楚星临亲上她雪白的脖颈,将那些快要淡掉,却异常刺眼的红痕耐心地一一覆盖掉。
等到了封地,他还会再和沈芜成一次亲。
这一次,楚星临不会再让人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第93章
古番外()
这,京城不知安宁郡主府中有位种花师栽培出了两盆品相俱佳的绿牡丹。
绿牡丹,古来稀。
听闻这两盆绿牡丹的花呈剔透的浅碧,花朵,实属牡丹中的上上品。
其中盆花最佳的绿牡丹已送宫中,当陛下见,直道:“唯有牡丹真绝。”
安宁郡主专门设宴,邀众多京城贵来府赏花,她们所赏的花,正是这盆未送进宫中的绿牡丹。
寅时已过,落熔。
天虽还明亮,但花厅四都陆续掌起了灯。
这盆绿牡丹就放在花厅正中央,只见它的根茎修长,花瓣层层迭迭,碧绿柔软,好似泛着盈盈的光泽。
贵们端坐在低矮的案桌前,她们前边作了轮吟花诗,也玩了轮飞花令,难得有了空,有在吃茶吃糕点的,也有侧头声交谈的。
上瞧着其乐融融,但眼见这赏花宴快到尾声,她们里不由腹诽了起来:安宁郡主不是说太殿下会来么?等会马上就要戌时刻,这都快散宴了。
正想,就听府上内侍声通报:“恭迎太殿——”
众连忙起身,低头礼。
太容衍缓步进花厅,安宁郡主将其迎上主位。
安宁郡主之所以邀太前来赏花,是为皇后曾私下与她不满太身边有个不知到底与他何种关系的苏如云。
听闻她要办赏花宴,皇后多少存有点想让太前来相看京城贵的隐晦思。
但太今来得迟,安宁郡主知太是有意如此,他只不过是看在皇后的上,来她的赏花宴露个。
怕是盏茶的功夫不到他就会起身离开。
过礼之后,贵们总忍不住悄悄抬头看向端坐其上的太容衍。
只见太身着滚边的锦袍,男容俊美清雅,端得光风霁,清贵双。
谁敢相信,别说太妃了,太今连位侧妃都未有。她们只听说太对个叫苏如云的子眼有加,但再眼有加,不也个名分都没给她吗?
容衍神情淡淡,他当然清楚妃让他来这场赏花宴的意思,中虽极为厌烦不耐,但容衍眉眼依旧波澜,他光随意的扫过四,视线倏地顿。
少身着鹅的纱裙,巴掌的脸,身形清丽秀丽,雪的脖颈微微低垂。她如今已及笄,楚腰卫鬓,发髻上斜插了双蝶流苏银簪。
她的容清纯姝丽,琼樱唇,纤长的眼睫正轻颤着,那双漂亮的杏眼似乎未曾抬起过。
虽多未见,但这张脸容衍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不是命她不得再京城么?
容衍指腹微捻,只这么眼,容衍就知她当下必是虚不已,不然,怎不再如以往那般胆的抬眼看他,反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怕是及笄了,也知她之前那些为有多荒唐和胆,知羞了。
容衍只淡淡瞧了沈芜眼,随后便移开了光。
待那道视线移开,沈芜才稍稍松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已经从古位脱离,都要前往下个位了,眨眼,却身处在古位。
且还是原剧情下的赏花宴。
这个时间点,距离被太赶出京城的原主刚被认回薄府没七,对外身份还只是薄以慎的侄,还未恢复郡主身份。
沈芜抿起唇,眼下她的脑海里竟然没了任务板。
虽不知眼睛是何情况,但沈芜没想贸然引起容衍的注意。
想容衍应该会如原剧情那样,虽然在半年后的赏花宴上看见她,但并不在意她的出现。
想着,沈芜感觉肚有点空,不禁伸捏起糕点,张唇慢慢吃了起来,块接着块。
沈芜边吃边想得出神,也不知道楚星临现在在哪……眼下已经是半年之后了,他应该已经回封地了吧?
容衍光轻转,视线不知为何,不受控制的再次落在了那边那抹鹅的身影上。
其他都在若有若地瞟向他,独有沈芜,她从始终都在低头专吃糕点,竟连看他眼都不敢了?
怎么及笄了,反胆变了?
容衍指腹不禁微捻。
安宁郡主余光见容衍的视线似乎多次顿在某处,下意识循着太的光看去,就见他似乎直都在看花厅正中央的那盆绿牡丹。
正当安宁郡主欲要收回余光,只见太竟然捻起了块案桌前的糕点,并缓缓了。
安宁郡主中为吃惊。
论她再怎么定睛看,那就只是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芡实糕。
容衍也颦起了眉,想他怎么使神差的也拿起了糕点送。
这感实在难尽,甜齁得容衍只吃了就放下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块接着块地吃进去的。
安宁郡主见太皱了眉,以为他要借此提前离宴,但没想到,太容衍竟然身形不动,只偶尔修长的指敲了敲案桌,就这么容平静的呆了快炷,呆到了赏花宴结束。
主位上的太离开之后,花厅中的其他贵们也才陆续起身离开,出了郡主的府邸。
沈芜看见了薄府的马车就停在前边,马夫正上前替她掀起车帘。
沈芜不经意抬起眸,下就认出了不远处那道背影。
楚星临正背对着她。
少年今身着滚边戎装,背上别着把长剑。他的肩膀宽阔,身形挺拔。头墨发束起,墨发上的红发带随风动。
范明承正在听楚星临说话,他似边听,边抬摸着身边那匹的战马。
“不是末将说话难听,我看将军您整找都快找魔怔了……再不回封地,都怕陛下以为将军您有二。”
范明承正说着,猛地压低声激动道,“出来了出来了,将军您快转身看看,就中间那穿浅蓝纱裙的姑娘!”
范明承前上街,见钟情了个。经过多打听,打听出她是丞相府的庶出四姑娘。
听说她今会陪相府的姑娘起来安宁郡主的赏花宴,范明承就将楚星临连哄带骗了过来,想让他帮忙参谋参谋。
“她就是末将见钟情之,相府的四姑娘。”范明承叹了,“唉,听说她最近在跟户部侍郎的公议亲。”
范明承微微咬切齿道,“我这总是这样偷偷的,远远的瞧上她眼,想想实在太孬种了。”
闻,楚星临剑眉微动,微微挑唇道:“出息。”
范明承听楚星临调侃,轻啧了声:“我跟将军您说不明,将军肯定不懂什么叫做‘见倾,眼万年’。”
在范明承说话之时,楚星临恰好转过了身,少年剑眉下那双眸中微有分漫不经,唇挑起的笑意也还未完全落下。
楚星临起初想找范明承中那位身着浅蓝的。
但转过身,楚星临从他的第眼,他之后的所有光,都被那抹鹅的身影吸引。
似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少不觉他的光冒犯,主动朝他弯了弯杏眸,她的唇边微微漾开了笑,后俯身钻进了薄府的马车。
随着少俯身进马车的动作,她斜插在发髻中的那蝴蝶流苏银簪随之轻轻晃动了下,楚星临听见了他的跳,咚咚咚的,狂跳不停。
楚星临恍惚了一下。
楚星临没来由得觉得,她的发髻上不应该插这蝴蝶流苏银簪,应该插杏花簪。
范明承发觉楚星临不太对劲,正想开问他怎么魔怔了,就见楚星临不发地翻身上马,不过眨眼间,楚星临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瞧着似乎急着追,范明承纳闷不已,哪有给楚星临追?眼前只有辆辆驶过的马车。
直到追上那辆薄府的马车,楚星临还有些恍惚。
就只为那惊鸿瞥,他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骑追上家的马车,陪着对回府。
楚星临攥住缰绳的指不由得紧。
这路上,楚星临随时都可以掉头离开,但他没有,他真就是这么跟了对的马车路,来到了薄府门。
沈芜下了马车。
她微微偏头,就看见身后的楚星临正伸勒住了缰绳,他坐在那匹的骏马上,身形挺拔,逆光下,只见他的梁挺,脸部轮廓的线条锋利流畅,浓密的眼睫下,那双眸正直直的看向她。
“你为什么跟了我路?”沈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