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飞只好扯出个笑:“我知道了。”
两人一时间又陷入沉默,这次是陈文港先打破:“你不打算再劝我一下么?”
霍振飞的烟已经快到了底:“我也就是不死心,尝试最后一丝希望而已。既然你的态度这么坚决,我再穷追猛打,除了惹恼你还有什么用?我找机会跟你说这些都要背着霍念生。”
陈文港睨他:“就算这样我也该对你很恼火,你怎么敢跟我提出来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你们要求我的伴侣为了利益去骗婚,背叛我,抛弃我,做一个活该千夫所指的人。霍先生,你是不是觉得众生都是你脚底下的蝼蚁?认识这么长时间,你对我的态度,时不时怀柔一把,表现得好像站在我这边,就以为我能为了你们的大计让步?”
他和霍念生两个人毕竟不一样。霍念生有资格活得随心所欲,他可以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犯浑,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可他霍振飞呢?
他是家族的长孙。他得顾全大局。他需要顾全公司上下数万员工的生计,他需要想着怎么拖着霍家这艘大船稳健地航行。他何来那么多精力,还要顾全每个家里人的儿女情长?
陈文港正在往透明的玻璃壶里倒花茶,听到自己的名字:“你们在聊什么?”
霍念生看他把托盘端过来,冷笑:“没什么。他只是嫉妒我对你好过了头。”
霍振飞拿出无奈而稳重的语气:“你什么时候能管管这张嘴。”
陈文港微微笑了笑,他也坐下来,挨着霍念生:“你们还在为了股份的事吵架?”
霍念生旁若无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手指一点点给他理头发,给金丝雀顺毛似的。
霍振飞知道他做给自己看的,他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话锋一转,却对陈文港说:“说起来,你现在除了读书,还在一家搞特殊教育的学校工作?”
陈文港按住霍念生胡闹的手,坐直了说是。
郑茂勋吊儿郎当地一躲,陈文港笑着把她的巴掌隔开了。
三人找了个清吧消磨时间。
陈文港睨他:“就算这样我也该对你很恼火,你怎么敢跟我提出来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你们要求我的伴侣为了利益去骗婚,背叛我,抛弃我,做一个活该千夫所指的人。霍先生,你是不是觉得众生都是你脚底下的蝼蚁?认识这么长时间,你对我的态度,时不时怀柔一把,表现得好像站在我这边,就以为我能为了你们的大计让步?”
他和霍念生两个人毕竟不一样。霍念生有资格活得随心所欲,他可以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犯浑,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可他霍振飞呢?
他是家族的长孙。他得顾全大局。他需要顾全公司上下数万员工的生计,他需要想着怎么拖着霍家这艘大船稳健地航行。他何来那么多精力,还要顾全每个家里人的儿女情长?
陈文港正在往透明的玻璃壶里倒花茶,听到自己的名字:“你们在聊什么?”
霍念生看他把托盘端过来,冷笑:“没什么。他只是嫉妒我对你好过了头。”
霍振飞拿出无奈而稳重的语气:“你什么时候能管管这张嘴。”
陈文港微微笑了笑,他也坐下来,挨着霍念生:“你们还在为了股份的事吵架?”
霍念生旁若无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手指一点点给他理头发,给金丝雀顺毛似的。
霍振飞知道他做给自己看的,他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话锋一转,却对陈文港说:“说起来,你现在除了读书,还在一家搞特殊教育的学校工作?”
陈文港按住霍念生胡闹的手,坐直了说是。
霍振飞向他伸出橄榄枝:“那你应该有公益方面的项目经验了,又是高材生,其实今天来还有这样一个情况希望你帮忙——你也知道方琴正在怀孕,很多时候身体不舒服,但她在霍氏基金会担任理事长,有一些工作积压下来,你能不能考虑去帮她分担?”
过了几秒,霍念生低头啜了口茶:“随你吧。想去就去,受了委屈回来和我说。”
陈文港失笑:“什么话。”
霍振飞和他握手:“那就先欢迎你了。安排一个时间,我让方琴带你去基金会参观。”
*
过了十天半月,霍恺山去世的影响渐渐平息,围绕遗产分配自然还有更多记者感兴趣的热议,但所有热度终归会过去,生活回归常态,除了霍家人手臂上各自多条黑纱。
期间陈文港回了趟郑家,郑秉义在书房看报纸,推了推老花眼镜,对他叹了口气。
陈文港是被叫回来签字的,曹律师之前要给他办房产过户手续,由于陈文港始终拖拖拉拉,一直没有办妥。这次郑秉义亲自打电话催他来签,最后还是按老人家的意思来了。
但陈文港猜,更要紧的是,郑秉义大概想提醒他有些话不要对外乱说。
进门的时候陈文港想到前阵子那条新闻,偷税漏税被查只是冰山一隅,真正的隐患往往埋藏深。他在郑氏待过,很多东西是亲眼看到的。自然,陈文港本来就没打算往外透漏半个字,这是底线问题,但看到郑秉义的时候,他觉得这位义父的白头发明显更多了。
这让人有些唏嘘。海运行业是看天吃饭的,外贸形势不繁荣,船公司就会业务低迷,港口停着的空船是最直观的证据,再加上其他运输方式的冲击,经济形势在变,转型是必须的。
郑氏就算不愿弃舟登岸,也同样要找到适合的方向,寻求新的改革。
这让陈文港突然想起何宛心。
郑氏和何氏的联合势在必行,他好像跳出来后反而看得更明白了一些,在这场联姻里,不管是何宛心的野心还是郑玉成的感情,都是很个人层面的东西。
但他已经离家,义父子两个不适合再谈公事。
郑秉义倒是显得态度和蔼很多:“你在外面住得怎么样?习惯吗?”
陈文港挑挑拣拣跟他讲了一些:“我很好。您也要注意身体。”
“那套房子你就留在手里,就算不住,也要有什么傍身,哪怕以后卖了买自己喜欢的。”郑秉义最后说,“还有,常回来看看,不要走了就断了联系。”
陈文港向他鞠了一躬,告别走出门去。
第一百章、
于情于理,走之前陈文港还该去跟霍美洁道个别。
霍美洁在主卧休息,看电视,臂上佩戴一条黑纱。
前阵子她也在场听了律师宣读霍恺山的遗嘱,关于财产的分配,陈文港不知道她清楚多少细节,不过按理,霍美洁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所以她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你和念生现在还住一起?”霍美洁从果盘里捏了块递给他。
“是。”陈文港没否认,接过来。
“未来呢?你有什么规划没有?”
“还是以读书为主,工作可能会有一些变动。”
霍美洁眼睛打量他,心里觉得他是占了侄子的便宜。
葬礼期间,她回到娘家帮忙操持,接待八方来宾,耳朵里自然也听了大大小小很多事。
在她眼里,能抓到霍念生已经证明了这个孩子的手段和心机。其实能有什么办法呢?对于任何一个想要跻身上流的人,怀有一份心机无可厚非,但可惜,他到底是个男孩儿。
不像女孩儿,还有嫁入高门这条路可走。他先前是抓住了郑玉成这根树枝,结果发现并不牢靠,然后又转投霍念生,他觉得霍念生更牢靠吗?两个男人过家家似的婚姻能走多远?
霍美洁不能说对霍念生这个侄子了解十分,至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如说,男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样的,一时图新鲜或许有可能,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不会糊涂。
尤其她的侄子绝不是糊涂人,霍美洁想,该做决断的时候他会做的。
这样一想她看陈文港说不出唏嘘还是同情更多。半晌,她才又开口:“你这孩子,到了外面,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说,但是以后走上社会,自己要多一些长进。”
陈文港笑了笑,答应下来。
走到楼下,YOYO过来蹭他的腿,陈文港蹲下撸了把它的毛。
讲话间霍美洁试探他,他也何尝不是试探对很,她还没发现他拿了霍氏股份的事。
当然,不奇怪,财不露白,霍念生不会帮他宣扬,霍振飞父子恐怕希望捂着还来不及。
然后陈文港又去跟林伯和阿梅打了招呼,正赶上郑宝秋和郑茂勋说说闹闹从外面回来。
郑宝秋见了陈文港,差点跳到他背上:“好哇,我怎么感觉像半年没见过你了!”
郑茂勋也难得主动邀请了一回:“去不去喝酒?”
郑宝秋举手:“我也要去!”
“你一个女生,去什么去。”
“郑茂勋你是不是又欠抽?”
郑茂勋吊儿郎当地一躲,陈文港笑着把她的巴掌隔开了。
三人找了个清吧消磨时间。
陈文港睨他:“就算这样我也该对你很恼火,你怎么敢跟我提出来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你们要求我的伴侣为了利益去骗婚,背叛我,抛弃我,做一个活该千夫所指的人。霍先生,你是不是觉得众生都是你脚底下的蝼蚁?认识这么长时间,你对我的态度,时不时怀柔一把,表现得好像站在我这边,就以为我能为了你们的大计让步?”
他和霍念生两个人毕竟不一样。霍念生有资格活得随心所欲,他可以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犯浑,他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可他霍振飞呢?
他是家族的长孙。他得顾全大局。他需要顾全公司上下数万员工的生计,他需要想着怎么拖着霍家这艘大船稳健地航行。他何来那么多精力,还要顾全每个家里人的儿女情长?
陈文港正在往透明的玻璃壶里倒花茶,听到自己的名字:“你们在聊什么?”
霍念生看他把托盘端过来,冷笑:“没什么。他只是嫉妒我对你好过了头。”
霍振飞拿出无奈而稳重的语气:“你什么时候能管管这张嘴。”
陈文港微微笑了笑,他也坐下来,挨着霍念生:“你们还在为了股份的事吵架?”
霍念生旁若无人,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拿手指一点点给他理头发,给金丝雀顺毛似的。
霍振飞知道他做给自己看的,他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话锋一转,却对陈文港说:“说起来,你现在除了读书,还在一家搞特殊教育的学校工作?”
陈文港按住霍念生胡闹的手,坐直了说是。
霍振飞向他伸出橄榄枝:“那你应该有公益方面的项目经验了,又是高材生,其实今天来还有这样一个情况希望你帮忙——你也知道方琴正在怀孕,很多时候身体不舒服,但她在霍氏基金会担任理事长,有一些工作积压下来,你能不能考虑去帮她分担?”
方琴是霍振飞夫人的名字。
陈文港淡淡地看着他,霍振飞的意思他大概理解。
有名望的富豪为了家族和企业形象,大多设有自己的基金会,从事特定领域公益事业。这些基金会通常的运作模式是由家族主母管理,参与慈善活动也是“太太社交”的重要环节。
如今霍三叔是集团董事长、家族话事人,基金会理事长原本是他的妻子、霍振飞的母亲。
但老太太在有了孙子后就一心含饴弄孙,早些年理事长已换成霍振飞的夫人方琴担任。
霍念生视线盯在杯子上,他透过杯子看人,幽幽地说:“想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房间变得安静。
霍振飞只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在方琴的怀孕和生产期间,很多事总归需要有个信得过的助理代劳。将来文港愿不愿意留下看他自己的意思,做得不开心随时可以走的。”
霍念生嘴角勾了一下,还没说什么,忽然手上一暖。
陈文港握住他的手,认真商量:“你觉得怎么样?”
霍念生看他的眼神很柔和:“怎么,你自己想去?”
霍念生胳膊肘抵在桌上,撑着下巴,笑着睨他:“我这不是要表现么?”
陈文港眼神温柔起来:“你已经很好了,还要表现什么?”
霍念生挟起一筷子竹笋喂他嘴里:“大股东当然要讨好,你现在对自己的身家还没概念吗?你占有那些股份市价几个亿,你就算拿分红到街上撒钱,也会有人排队讨好你的。”
大概霍美洁无论如何想不到她那个精明绝不糊涂的侄子背地里怎么讨好大股东的。
陈文港失笑,正了正神色,握住他的手:“但我最爱的是你,嗯?”
霍念生是满意的。
饭后陈香铃回学校,陈文港他们回江潮街。
车停得位置远,两人散步回去。葬礼过后,他跟霍念生又住回他家这座老宅。
要说原因,花坛里娇贵的大天使月季需要伺候,被忽略了很多天,再不照顾就要重新插上一茬了。但还有些明面上没有说出的东西,陈家过去的街坊,像周奶奶,陈文港以前的同学朋友,像卢晨龙,都在这条街上。比起一梯一户的高档公寓,老城区人和人的关系更紧密。
这里像是他的主场,他在这里更快活自在,说来说去是霍念生迁就他。
周奶奶看见他们经过就从铺子里追出来,塞糖水给陈文港带走。
霍念生抄着兜等他们,老太太转头,这里还有个后生仔:“还有你的,你拿着,拿着。”
他笑笑接过,周奶奶叮嘱:“明天天气好,有什么衣服被子可以拿出来晒!”
方琴缓过神,给了他一个笑:“谢谢。”
他们走进大厦。她带陈文港从顶楼看起:“这栋大厦是霍氏的自有物业,从20到30楼,都是集团总部自用,19层是基金会办公地点。再往下都用来出租。”
陈文港知道霍氏财大气粗:“在这个地段,租金都不便宜吧。”
方琴笑道:“可不是。那边那间是董事长办公室,但爸爸今天不在,我们下去吧。”
陈文港看了眼总经理办公室,那是霍振飞的地方,门关得严严实实。
又看了几个主要部门,一路参观到19层。
再出电梯就看到了“霍氏基金会”的烫金招牌,人员不多,安安静静。
方琴一路走一路介绍:“除了我和副理事长是全职,其他的理事都是兼职,所以他们平时不是经常出现。副理事长也兼任秘书长……这不就来了,这个就是副理事长,霍灵冲。”
对面一个精英模样的年轻人,方琴叫住对方,给两人介绍:“灵冲,这是陈文港。”
霍灵冲是霍恺山表弟的某个孙子,但几个叔伯里他与霍二叔关系最近。他打量陈文港,这是他头一次见到霍念生那个绯闻对象,但他不知道陈文港很早之前早就过自己,在前世。
此时,这位西装革履的公子哥神色傲睨,伸手的动作像是施舍:“你好。”
陈文港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友好地跟他握了握。
陈文港不知霍念生何时变得这么懂他,笑着按下他的手:“我们回头再说吧。”
霍念生看他一眼,陈文港却注意他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扭头继续去浇花了。
*
郑玉成订婚的日子压下不谈,陈文港工作上的变动要先解决。
他辞去了在特教学校的工作。
陈文港本来还在学校读书,他接受的不是全职聘请,而是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管理团队,辞职的手续也简单,只是基金会那边的负责人马丁觉得遗憾,感觉像丢了只到手的鸭子。
他是故作大度表示理解:“多体验几份工作也不是坏事。”
陈文港含笑跟他握手:“也要多谢您栽培。”
走出基金会的大门时,秋风开始卷落叶子,此时学期不知不觉已经过半。
霍振飞的夫人方琴如约联系陈文港,两人约了个工作日,她带陈文港去参观基金会。
第一百〇一章、
霍家的家族基金会地点设在霍氏大楼,地段繁华,车水马龙。
方琴保养良好,面容温婉,高高挽着头发,下了车跟陈文港握手。因为怀孕,她穿着坡跟鞋,出电梯的时候,还是差点被个莽莽撞撞跑来的实习生绊了一下。
陈文港也吓一跳,好在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搀住。
方琴缓过神,给了他一个笑:“谢谢。”
他们走进大厦。她带陈文港从顶楼看起:“这栋大厦是霍氏的自有物业,从20到30楼,都是集团总部自用,19层是基金会办公地点。再往下都用来出租。”
陈文港知道霍氏财大气粗:“在这个地段,租金都不便宜吧。”
方琴笑道:“可不是。那边那间是董事长办公室,但爸爸今天不在,我们下去吧。”
陈文港看了眼总经理办公室,那是霍振飞的地方,门关得严严实实。
又看了几个主要部门,一路参观到19层。
再出电梯就看到了“霍氏基金会”的烫金招牌,人员不多,安安静静。
方琴一路走一路介绍:“除了我和副理事长是全职,其他的理事都是兼职,所以他们平时不是经常出现。副理事长也兼任秘书长……这不就来了,这个就是副理事长,霍灵冲。”
对面一个精英模样的年轻人,方琴叫住对方,给两人介绍:“灵冲,这是陈文港。”
霍灵冲是霍恺山表弟的某个孙子,但几个叔伯里他与霍二叔关系最近。他打量陈文港,这是他头一次见到霍念生那个绯闻对象,但他不知道陈文港很早之前早就过自己,在前世。
此时,这位西装革履的公子哥神色傲睨,伸手的动作像是施舍:“你好。”
陈文港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友好地跟他握了握。
霍灵冲很快收回手,跟他再多说一声都觉得屈尊纡贵:“大嫂,我还有事要做。”
方琴微顿,打圆场似的笑笑:“好,你去吧。”
她把陈文港带到自己办公室,这是一个大型套间,外间的一间正好可以分出来给他使用。
“你平时需要忙的也不是特别多,常规性的工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向灵冲请教。”
大概霍美洁无论如何想不到她那个精明绝不糊涂的侄子背地里怎么讨好大股东的。
陈文港失笑,正了正神色,握住他的手:“但我最爱的是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