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滟‘嗯’了一声，躲开男人伸过来搂她的手。
司机见状，立刻过来帮她打开迈巴赫后座的车门。
苏滟默不作声地坐进了迈巴赫车后座，全程没给秦灿烨一个眼神。
苏潋和秦灿烨并排往远处走了走，似乎是有意避开着苏滟说话。
苏滟隔着车玻璃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人，见他们两人说着话，脸上的表情都说不上好。
过了没多久，秦灿烨走了回来，拉开迈巴赫的后座车门，径自坐到了苏滟的边上，朝着司机说：“去秦家老宅。”
苏滟蹙眉，“我不想去老宅。”
秦灿烨侧头看着她，语气透着无奈，“苏滟，今天是秦家二房孙女的满月宴。”
苏滟没再说什么，扭过头看向窗外，她和白雪晴的关系还算不错，白雪晴女儿的满月宴，她不好不去。
一路上，秦灿烨抬手想搂苏滟多次，都被她推开。
最后一次，苏滟索性挪到了车门边，离得他远远的。
秦灿烨强势地拽过她的手，“苏滟，我发誓我没有指使过许峥嵘害苏氏集团。”
苏滟终于看向他，眼睛红红的，“可是你早就知道是许峥嵘害的我们苏家，是不是？”
见男人绷着下颚线默认，苏滟哑着嗓子追问，“秦灿烨，你着急忙慌地把许峥嵘还有她的孩子送回了M国，你是怕我和我姐姐查出事情的真相后要找她麻烦吗？你在保护她吗?”
“苏滟，我亏欠许峥嵘，我也答应过她，会负责她和孩子一辈子。”秦灿烨把她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缓缓说，“更何况，即使许峥嵘没有做那些事，苏氏集团也迟早会出事……”
“但是就是许峥嵘指使孟嘉翼交出了那些关键的证据材料，我爸爸才被逼得跳楼，我姐姐差点坐了二十年的牢！”苏滟猛地甩开他的手臂。
她虽然明白苏家出事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爸爸的战友高光正倒台了，苏家被连带清算了。
但是如果没有许峥嵘联合孟嘉翼后背捅刀，苏家不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而许峥嵘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和她抢男人。
想到这些，苏滟眼泪终于忍不住地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哽咽，“秦灿烨，是因为你，许峥嵘这个疯女人，才去害我爸爸、我姐姐。”
“是我的错。”过了许久，秦灿烨抬手擦了下她的眼角。
“那你把她藏哪里去了?”苏滟吸了吸鼻子。
秦灿烨目光幽暗，嗓音清冷，“她本来就有创伤综合征，这些年又有了些其他精神问题，我把她送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精神病院？”苏滟愣了半晌，试探地问。
秦灿烨抬手理了下苏滟散乱的鬓发，“我答应过许峥嵘要负责她和孩子一辈子，我不能违背我对她的诺言，只能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想到许峥嵘还联合港城的黑社会和秦家二房，多次来害苏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秦灿烨的眼底又幽暗了几分，一只手搂住女人的腰，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小腹。
“苏滟，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司机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把车开得飞快，迈巴赫很快开到了秦家老宅。
老宅大厅里很热闹，来了不少秦家的亲戚。
白雪晴生产后身材还没有怎么恢复，看着比之前丰盈了不少，脸上的气色却很不错，带着初为人母的柔光。
众人或坐或站，围着抱着孩子的白雪晴，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听的话，有夸孩子好看的，有夸白雪晴产后恢复得好的……
秦灿烨扶着苏滟走进去的时候，大厅里的人，除了白雪晴怀里的睡得正香的孩子，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过去。
苏滟刚在车子里哭了一场，眼睛还是红红的，眼眶肿肿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饶有兴致了起来，坐在白雪晴身侧的一个人立马揶揄道：“哎呦，灿烨，你媳妇这是怎么了？”
秦灿烨搂着苏滟的后腰笑着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垂头看着女人，眼里带着宠溺，“我也没想到M国那边事情处理起来这么麻烦，时间耽搁得久了些，这个新年委屈你了，下次我带你一块去。”
“苏滟，灿烨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你别太矫情了。”沈悦芝刮了苏滟一眼，看向秦灿烨时候眼里全是自豪，“灿烨，秦氏集团离开了你是不能转了还是怎么了，大过年的，你居然飞去M国工作。”
她声音故意拉高了几分，听着是抱怨的话，语气里却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大厅里的人立马该恭维的恭维，该打趣的打趣。
这一天都是秦家二房的人在高兴，沈悦芝这会儿终于也高兴了。
看向苏滟的时候，想到她肚子怀的是个男孩，沈悦芝的心情更好了，对着苏滟难得露出了笑模样，端出了好婆婆的姿态，“苏滟，你大着肚子不能久站，过来坐着吧。”
苏滟径直朝着沙发处走过去，却没有落座，而是俯身去看孩子。
小孩子长得软嘟嘟、肉乎乎的，粉嫩嫩的嘴巴还在吐泡泡，还真是应了‘小汤圆’这个乳名。
苏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想去抱孩子，可她大着肚子，肯定是抱不了的。
这时，秦灿烨伸出手，“来，让伯父抱抱。”
苏滟一怔，被‘伯父’这个称呼，双手忍不住落在自己的隆起的肚子上，再过几个月，秦灿烨就要做爸爸了，她也要做妈妈了。
秦灿烨抱娃的姿势还挺标准的，一只胳膊托着孩子的脊背，一手托着孩子的后脑勺，小孩子压根都没有感觉自己换了个怀抱，依旧睡得香甜。
苏滟有些诧异他这个熟练的抱孩子姿势，但转念一想，他是许峥嵘儿子名义上的爸爸，估计他没少抱过孩子。
这时，旁边人开始打趣，“灿烨果然是也要做爸爸了，这抱孩子的姿势一看就是特意去学了的。”
秦灿烨笑了笑，“坐飞机的时候没事干，正好把几本育儿的书给看了。”
苏滟怔怔地看向他，秦灿烨朝她揶揄道，“你买了那么多育儿的书，也不看，光摆着，我就拿去打发时间了。”
他把孩子递回到白雪晴的手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我和苏滟送给小汤圆的满月礼物。”
白雪晴打开盒子一看，见是颗粉钻，估摸着有五克拉。
这礼物，挺贵重的，特别是按照秦家大房和二房目前的关系来说，白雪晴一下子被惊住了。
这颗钻石是秦灿烨准备的，苏滟事先也不知道，看着这颗五克拉的粉钻，苏滟不禁就想起了爸爸苏立笙在她二十岁生日时候送的那颗五克拉梨形粉钻。
以前她觉得这些珠宝首饰都是身外之物，可现在苏立笙成了植物人，苏滟忽然就觉得这样的东西变得格外有意义，只可惜那颗有意义的钻石已经被她卖了。
闲聊了几句话，秦灿烨就去秦永连书房了。
沈悦芝待秦灿烨走后，给苏滟递了个眼色，苏滟沉了下呼吸，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沈悦芝往后院走。
沈悦芝带着苏滟走到她和秦茂宸的房间，和秦灿烨的房间一样，他们的房间也有客厅和卧室。
苏滟很诧异的发现，秦茂宸和沈悦芝是一人一间卧室，这夫妻做到这个份上，的确也只能算是利益共同体了。
沈悦芝径直带着苏滟走进她的房间，指了指窗边沙发让苏滟坐，而她自己坐到了正对着苏滟的床沿上。
沈悦芝抬起头，目光往苏滟肚子上落，直接开口吩咐，“苏滟，你去做个羊水穿刺，给你肚子里的孩子验个DNA。”
苏滟眉头一蹙，果断拒绝了。
沈悦芝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这事情赖你自己，谁让你之前和别人闹绯闻，现在让你去验一下孩子的DNA，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等孩子确认是我们灿烨的……”
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苏滟轻笑了声，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膈应沈悦芝，“别说这个孩子是秦灿烨的，就算不是秦灿烨的，他又不是第一次给别人的孩子当爸爸，他都不介意，你们介意什么？”
“你……”沈悦芝一噎，胸膛控制不住的起伏了起来，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把门半开着，深呼吸了几口气。
她重新坐回床上，待气息平稳了，再次开口，“你们苏家是爬不起来了，不过我们秦家也算是仁至义尽，到底把你姐姐给捞出来了。”
她顿了一秒，“苏滟，你不配做我们秦家的长孙媳，更不配做灿烨的太太。孩子生下来后，你和灿烨离婚吧，该给你的补偿，我们秦家不会吝啬。”
见苏滟紧闭着嘴不说话，沈悦芝阴阳怪气地讽刺了起来，“难不成，你还想赖在我们秦家。”
苏滟呵呵笑了起来，“你儿子说他离不开我，他不能没有我，这可怎么是好？”
沈悦芝看着她，想起了秦灿烨回来说要娶苏家小女儿的时候，呼吸越发不畅快。
那时候，她特意去苏公馆走了一趟，都日上三竿了，苏滟穿着松松垮垮的吊带睡裙，睡眼稀松地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客厅里有客人，贼头贼脑地端着早餐折回了卧室。
她见苏滟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子除了一张皮子好看，就没有一处是好的。
可秦灿烨就跟中了邪似的，说要是娶的不是她，这辈子就不打算结婚了。
那时候秦灿烨都快30岁了，而秦家二房的秦珩珏早就和白家的女儿定了婚，再过半年就要结婚了。
秦灿烨的婚事是再也拖不下去的，看在苏家家室还不错的份上，她才点了头。
可现在苏家跟着落马的高副市长一起垮了，这个本就让她不算满意的媳妇就跟衣服上的泥点子似的，碍眼得很。
沈悦芝的脸色越拉越长，“苏滟，你们苏家的情况，你自己也清楚，如今谁都绕着苏家走，灿烨和你在一起，只会被你拖累……”
苏滟端着手里的杯子抿了口水，努力让自己不要听进去沈悦芝叨叨的话。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秦灿烨和秦茂宸的声音传进了卧室。
沈悦芝在两人走进客厅的一瞬间住了口，勾着唇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滟。
苏滟突然就明白了沈悦芝特意带她到这边的原因，屏住呼吸听着客厅里的对话……
‘哐当’，卧室里传出杯子摔碎的声音。
秦灿烨抬眸看向半开着的卧室门，看见露出的粉色衣摆，心头猛地一颤，他疾步走到卧室门口，紧了紧手心，推开了卧室的门。
在对上女人湿漉漉的眼眸时，他的喉咙一下子被卡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紧紧地去抓她的手腕，“苏滟，你听我说……”
苏滟用力甩开他的手，想都没想，扬手抽了他一记耳光，“无耻!”
‘啪’的声音，又脆又亮。
站在苏滟身后的沈悦芝厉声尖叫，“苏滟，你疯了，你居然打灿烨耳光。”
秦灿烨没有躲闪，脸被打得偏了过去，脸颊上浮现红红的指痕。
第187章
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是秦氏集团各部门领导去总裁办公室进行半年度工作汇报的日子。
见几个高层灰头土脸地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总裁办的秘书们窃窃私语。
“秦总又又又发火了！”
“秦氏集团今年上半年赚了那么多钱，他怎么还发火？”
有消息灵通的秘书说：“秦总在和老婆闹离婚，他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不是吧？太太上个月刚给秦总生了个儿子啊。”
“他们两个本来就是联姻夫妻，苏家都倒了，当然要离婚啦。之前不离婚，估计就是顾忌着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吧，这会儿孩子生下来了，典型的去母留子啊。”
几个女秘书感叹，“这豪门也太无情了吧。”
“我还以为秦总很爱太太的呢。”……
苏滟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总裁办秘书们说的几句话，脚步滞了下。
林舒齐侧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苏滟，怎么了？”
苏滟缓了口气，“我不想见他。”
自那一天以后，苏滟只和秦灿烨见过一次。
她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胎膜早破，孩子是破腹早产生下来的。
她手术后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见秦灿烨坐在床前，紧握着她的手，眼底青黑，胡子拉渣。
苏滟当时声音哑得要命，但是还是大声地让他滚。
秦灿烨没等她情绪激动起来，就自觉地离开了病房。
后来在她坐月子的期间，秦灿烨每天都来看孩子，却没有进过她的房间。
林舒齐语气透着无奈，“秦先生坚持要在秦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和你一起签离婚协议。”
他顿了一下，再一次确认，“苏滟，你确定要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吗?其实如果你要争取抚养权的话，即使是到了法庭上，你作为新生儿的母亲，赢面是很大的。”
苏滟眼眸一瞬间暗了下来，勾唇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嗯，我自愿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早在孩子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秦家就做好了抢夺孩子的准备。
她若是不肯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秦家有的是办法来收拾她和苏家，她又何必螳臂挡车。
“那你确定也要放弃孩子的探视权吗?”林舒齐追问。
说到这儿，苏滟眼眸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语气带着哽咽，“我怕我见了孩子，反而会更加放不下他……”
没有一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她也一样，只是她是一个懦弱的人，面对这些，她只想逃避。
林舒齐抬手轻抚了下她的背，换了个话题，“离婚协议的内容，双方都早就确认清楚了，今天只是签个字，很快就能结束的。”
苏滟‘嗯’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秦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方向走去。
待两人走进了总裁办公室，几个总裁办秘书又凑到了一起。
“美女就是美女啊，这身材哪有一丝刚生过孩子的痕迹，她为什么生完孩子身材反而更好了啊。”
一个女秘书‘哎哎’了两声，“你们注意到太太身边那个男律师看太太的眼神了吗？我敢肯定，那个男律师喜欢太太。”
另外一个女秘书说：“那是林大律师，家世好、业务能力强、人又帅，也不比我们秦总差多少，我如果是太太，不对，是苏小姐，我离婚完就赶紧步入他的怀抱。”……
苏滟走进总裁办公室，看见站在落地窗边穿着合身剪裁黑色西服的男人，立刻撇开了眼，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脏了自己。
自打苏家出事的那一天起，这个男人就做好了让她在海城的欧式庄园里做他见不得人的情妇的打算。
想到自己傻乎乎在庄园里说爱他，苏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
“秦太太。”季冉拿着两份文件走进总裁办公室，和苏滟点头打招呼的同时，把其中一份文件递给了林舒齐。
“苏小姐。”苏滟面无表情地说。
“嗯？”季冉一愣。
落地窗前的秦灿烨眼眸一沉。
“季律师，我不是秦太太了，以后请叫我苏小姐。”苏滟没什么感情的说完，侧头看向林舒齐，“阿齐，我可以签离婚协议了吗？”
林舒齐快速翻完文件，点了下头，“协议没有问题，可以签了。”
苏滟接过文件，发现没有笔，她转身看了一圈，径直走到总裁办公桌前，拿起秦灿烨放在办公桌上的钢笔。
在离婚协议的女方签名栏划了两笔，发现钢笔写不出字，苏滟不悦地拧起了眉。
知道男人的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身上，苏滟没有抬头，冷冷地问了一句，“给我找一支能写出字的笔过来。”
“苏滟，签字前和我谈五分钟。”秦灿烨咽了下喉咙。
苏滟没有理他，转身对着林舒齐道，“阿齐，帮我找一支笔。”
林舒齐心里后悔没有带一支签字笔来，“苏滟，我马上回来。”
他急匆匆地走出总裁办公室，前脚刚走出门，季冉跟着他走了出来，随手把门‘砰’地带上。
“季冉，你……”林舒齐当即想要折回总裁办公室。
“林律师，你不会连让双方当事人私下沟通五分钟的风度都没有吧。”季冉轻勾了下红唇，语气带上了讽刺，“不过是聊五分钟，你怕什么？”
苏滟这次是一定会和秦灿烨离婚的，林舒齐并不担心这一点，但是他看得出来，秦灿烨并不打算对苏滟放手。
季冉踩着高跟鞋走到一个总裁办秘书的工位前，向秘书要了两只签字笔，随后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等候沙发上，自顾自地坐下，长腿性感地交叠在一起，喊了声，“林律师，和我一起坐着等吧。”
林舒齐朝着总裁办公室紧闭的大门沉沉地看了一眼，抬步走到了沙发处，在季冉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总裁办公室里，苏滟见林舒齐和季冉都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打定了主意要和她聊一会儿，索性拉了张椅子坐下。
秦灿烨看着她，好久没有近距离看她了，这会儿站得近了，就觉得她看着是真瘦了不少，脸上对他的憎恶看着也更清晰了。
见男人许久不开口，苏滟抬手看了看时间，语气带着不耐烦，“秦灿烨，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
“苏滟。”秦灿烨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子，直直地凝望着她，“留在我身边。”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人居然还和她说这种话，苏滟觉得简直不可思议，“秦灿烨，你在妄想些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和你离婚。”秦灿烨的神色凝重了几分，“苏滟，等我三年。”
他絮絮说着，伸手去抱她，“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但是我保证，待我掌握了秦氏集团，该是属于你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秦灿烨，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可笑吗？秦家早就迫不及待地给你物色新的秦太太人选了吧，你却张口让我等你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