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想办法!师父这么聪明肯定已经料到了如今的情况,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他该如何应对,一定有办法的!
‘换影阵用来破镇压之阵,需与镇压之物相似的元神与躯壳,辅以三百六十二道移形法咒,若镇压大?阵以被镇者关键为阵眼,当暂移此物入代替者的躯壳,在?出阵瞬间取走代以相似之物。’
江顾之前的声音犹如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们这些人不?比神殿中的镇压大?阵,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换影阵是师父方才手把手教给的他,生?死关头江顾可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他开?始学着江顾的样子飞快地起阵,整个人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师父既然?将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了他手里,一定是觉得他可以做到,自己绝对不?能让师父失望!
数百道阵法瞬间熔炼成形,那些法相也组好了镇压大?阵,同时跃起引动灵力,镇压大?阵铺天盖地朝着他和?江顾压了下来。
聂老缓缓地眯起了眼睛,看着阵法中被压制住的那滩狰狞恐怖的怪物和?他怀里的人。
“聂老,成了。”有人兴奋道。
聂老缓步走向那阵法,抬手以灵力验之,结果脸色骤变,“人已经跑了,快追!”
“可这明明——”有人不?信邪再探,结果阵中的只是一团被斩断的鬼纹笼罩着舍弃掉的部分元神,而它们抱着的只是一具木偶躯壳!
“竟被个毛头小子骗了!”有修士气?不?过,怒骂了一声。
一群经验丰富的修士被戏耍,登时大?怒,纷纷用尽全力开?始追杀江顾和?卫风二人,以浮泉神殿废墟为中央方圆几万里的地界瞬间被封锁得密不?透风。
——
卫风不?知道带着江顾逃窜了多久,终于力竭支撑不?住从高空跌落了下来。
后背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眼前黑了一瞬,却强行?保持住清醒,扶起怀中的江顾查探他的情况。
江顾一身白衣被染红,有些地方已经凹陷进?去只剩下了骨头,他脸上满是血和?灰尘,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颊边上,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卫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师父,鼻腔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师父……”他带着哭腔小声喊人,他割掉了大?半鬼纹和?一块心?口的元神,灵力已经枯竭,连个最基本的引水诀都使?不?出来,只能攥起袖子小心?地给江顾擦掉脸上的血和?灰尘,又笨拙地将他的头发拢好,找出了丹药和?止血符,生?疏地给江顾止血,又想给他喂丹药。
虽然?江顾基本的护身阵法失效,可他依旧双唇紧闭,丹药迟迟喂不?进?去。
卫风只好将丹药含进?嘴里,凑上去想渡给他,却在?即将碰到江顾时,昏迷不?醒的人倏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扣住了他的脖颈。
指骨刺破了细嫩的皮肉,卫风一动不?敢动,红着眼睛看向他,过了许久,江顾涣散的眼神才缓缓聚焦,认出了他,“……卫风?”
卫风的眼泪唰就掉了下来,江顾拿开?了手,看向周围陌生?的环境,“逃出来了?”
“嗯,用师父教的换影阵。”卫风擦了把眼泪,重新倒出丹药来递到了江顾嘴边,哑声道:“师父。”
江顾也没看是什么丹药,张口便全都吞了下去,枯竭的丹田依旧没能积蓄起任何灵力,倒是能隐约察觉出点疼痛来。
“八阁的人一定会封锁这片区域搜人,他们无非是用神识与法宝。”江顾声音极低,甚至有些不?稳,“如今你我丹田枯竭灵力全无,反倒是好事,不?必害怕。”
他耐心?地安慰卫风,因为这厮抱着他浑身都在?发抖,可能是割鬼纹与元神太疼,可能是在?害怕……也可能是他自己现?在?有些神智不?清。
他先是挖了心?脏,又以精血和?心?口元神为引强行?用了断系咒,身体已经到了承受能力的极限,若他不?是所谓的玉阶,恐怕现?在?连这半口气?都不?在?了,神智不?清便不?清了。
江顾勉强按下心?底的烦躁,他极其厌恶掌控不?了的情形,尤其是他现?在?连动弹一下都要竭尽全力,尽管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等到真的发生?,他还是非常不?喜欢。
“现?在?我们用不?了任何法器,先找处安全的地方,周围贴上匿息符,此符无须灵力,用山林中最常见?的红果汁液便可催动。”江顾眼皮越来越重,他颇为头痛地看向还在?掉泪的卫风,哑声道:“再哭就给我滚!”
卫风又往他嘴里塞了两颗丹药,手抖得厉害,“你之前用那断系咒,是不?是献祭了三千年?寿元?”
江顾愣了一下,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又费力睁开?,颇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竟才……反应过来,我方才教时……你在?走什么神?”
他只剩最后这半口气?也快要被卫风给气?死,如此珍贵的机会参悟咒法,他竟现?在?才反应过来关键之处,简直是个天地间都难寻的蠢货!
见?他动气?呼吸不?稳,卫风连忙抚他的胸前,“师父你别动气?,我、我都记住了,我只是……”
他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顾,低声道:“我只是不?值得你这样。”
就算江顾已到了真仙境,寿元也不?过三千三百岁,可他竟为了自己献祭了三千寿元,自己只是个阻碍他飞升的劫玉,他根本不?需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江顾冷冷地盯着他,声音沉哑,“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少自作多情。”
若卫风被镇压在?浮泉神殿,那他就算活着出来也只能受制于烟雨台这群杂碎,他断不?会将自己的把柄交到他人手中,妄图主宰他的命运,痴人说梦。
卫风被他骂也没有退缩,甚至眼底升腾起了隐秘的雀跃,藏在?眼泪底下,他神色固执道:“你就是为了我,师父,你果然?在?意我。”
江顾头疼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我动了。”卫风委屈道:“我都带你从那么多法相的追击下逃出来了。”
“我以为你至少会保留部分鬼纹和?灵力。”江顾看他据理力争头更疼了。
卫风看起来更委屈了,“我没想那么多,只记着你说要快。”
“……”江顾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糟心?,闭上了眼睛。
“师父?师父!”卫风慌张地摇他的肩膀。
江顾费力地睁开?眼睛,“没死。”
卫风松了口气?,将他抱进?怀里,“我现?在?就去找地方藏身。”
眼看他将胳膊放在?了自己腿弯处,江顾脸色一冷,“将我放进?灵宠袋中即可。”
“可是我们没有灵宠袋了。”卫风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打横便将他抱了起来。
江顾一眼便看穿他在?撒谎,沉下声音警告道:“卫临明。”
卫风故意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振振有词道:“灵宠袋中又黑又小可怕得很?,更何况没有人在?外面打开?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就算师父你相信我不?会将你囚禁在?里面,万一我不?小心?被人杀了或者镇压,那你岂不?是要在?里面被困一辈子了?”
他的鬼话江顾半个字都不?信,伸手去拿灵宠袋。
“师父,我没了法力,一个人走也害怕。”卫风低下头,温热的眼泪砸在?了江顾的下巴上,他顿了顿又说:“师父,你就当可怜可怜我。”
“……”江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懒得跟他废话。
“师父你别睡。”
“师父,你和?我说说话,我害怕。”
漫天落叶飘零而下,卫风抱着江顾艰难地往前走着,落叶掩盖住了他们身后长?长?的血痕。
“师父,你睁眼看看我。”卫风还在?喊他。
江顾又费力地睁开?眼睛,被血濡湿的眼皮有些沉,眼前似乎有些血色的阴翳,雾蒙蒙地,但他看清了头顶上缓慢掠过的大?片枝叶,暖色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斑驳的光照亮了卫风那张狼狈又脏污的脸。
元神和?躯体的剧痛逐渐被感知,他微微蹙眉,混沌中模糊地想着,原来不?动用法术可以走得这般慢。
卫风见?他睁眼,就这样顶着张满是血污的脸冲他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金色的耳坠和?额饰在?光里轻轻摇晃。
“师父。”
江顾听见?胸腔里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烟雨八阁(二十)
卫风不清楚他们摔下来的位置,
他抱着江顾走了许久,才寻到了处相对隐蔽的山洞,按照江顾的嘱咐,找了许多红果挤出汁液滴在匿息符上,
见?那些符咒隐隐散发出?灵力的淡光,
才将这些符贴在了山洞周围。
山洞不算大,为了保险他特意避开了灵兽栖息的洞穴,
这凹陷的洞口更像自然?侵蚀而来,
里面也不怎么?干净,
堆积的枯枝烂叶底下免不了有虫蛇鼠蚁,
有些东西被?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蠢蠢欲动地想冲上来分一杯羹。
卫风抱着江顾没有将人放下,在两人身上各贴了张匿息符,从储物袋中寻了把剑,将那些虫蛇都清理干净,
又将洞中收拾了一番,
做完这些他仍觉得不够,将还算干净的里衣脱下来放在地上,
才把江顾小心翼翼地放下。
江顾的呼吸依旧微弱,
卫风嫌那石壁硌人,
仗着他师父昏迷不醒,索性自己充当靠枕让他倚在了自己怀中,身上割断鬼纹后的伤口后知后觉地开始疼起来,心口处元神撕裂的痛楚仿佛被?无限放大,
但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只认真地盯着怀里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便给江顾喂颗丹药。
丹药有限,
他盘算着尽可能节省全都留给江顾,除了最开?始没渡过去的那颗,他再没有吃过,但即便这样依旧收效甚微。
江顾脸色惨白,脸上脖颈上全都布满了伤痕,眉头皱得死紧,即便落到如?此地步他也没露出?半分脆弱,整个人都散发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的戾气,可卫风却怎么?看?怎么?心疼,胸腔里又溢满了酸涩的欢喜,如?果不是他们都受了重?伤,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这样长久又近距离地抱着江顾。
“师父?师父?”他低声喊着江顾,想将人唤醒,虽然?江顾意志力强悍,但在这种?重?伤的情况下深睡,很容易再也醒不过来。
江顾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山洞外火红欲燃的晚霞和洞口摇曳着的贴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匿息符。
没有灵力护身,江顾久违地感?受到了山间侵入骨髓的寒凉,唯有背后一片热源,但卫风扣在他腰间的那两只爪子也已经冷得吓人。
见?他醒来,卫风顿时松了口气,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师父,你别睡过去了,我们说说话。”
江顾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道?:“去外面拾些干柴回来,不要走太?远。”
“干柴?”卫风低着头茫然?地看?着他,而后眼?睛倏然?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道?呢!”
他自小便养尊处优,从未接触过什么?凡人的生活,即便到了望月他也是在被?各种?折磨,久而久之已经没有了这种?取暖的意识,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也情有可原。
卫风给自己找着借口,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江顾,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洞外,“师父,我很快就回来。”
“别走太?远。”江顾叮嘱他,“拿把刀。”
卫风从储物袋里拿了两把剑出?来,“师父,剑行吗?”
“……”江顾面无表情道?:“你试试没有灵力能不能用软剑砍柴。”
卫风瞬间涨红了脸,闷头又在储物袋中找了许久,才找出?把宽刀来,见?江顾点头,才拎着刀走出?了山洞,出?去时耳朵还是红的。
待他出?去,江顾才又闭上了眼?睛,他听?着外面的虫鸣声和脚步声,良久才哼笑了一声。
蠢货。
卫风不放心江顾独自一人,回来得很快,他带回来的柴不算多,勉强能撑过一晚,他只穿着外裳,又被?树枝刮破,露出?了大片白皙到晃眼?的胸膛,在他蹲下的时候,江顾瞥见?了他用衣摆遮掩的膝盖,看?样子应该是摔了一跤,血印子上沾着泥巴。
“师父,这果子的汁液能点引火符吗?”他从怀里捧出?一捧鲜艳的红果子,又拿出?一叠引火符,用那双充满求知欲又十分清澈的眼?睛看?向江顾。
“……不能。”江顾难得叹了口气,“过来,我教你。”
卫风立马站起来,长腿一跨便到了他跟前?,蹲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将那些引火符递到了他面前?。
江顾有些费力地抬起胳膊,捻过三张引火符,不紧不慢地将它们叠成了连接的三角样式,而后使劲一擦,一簇小火苗便从符纸间冒了出?来。
卫风顿时一脸崇拜地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倒映着那簇艳丽的火苗,“厉害!”
江顾实在不懂有什么?好称赞的,不过是当?初走投无路琢磨出?来的不入流的小手段,他将那引火符递给卫风,“点火。”
卫风乖乖接过去点火,只是他找来的那堆柴有些是湿的,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柴引燃,还被?呛得直咳嗽,待最开?始的烟雾散去,他才灰头土脸地抬起头来冲江顾笑:“师父,点着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兽嗥声不绝于耳,寒凉的晚风一股脑地灌进了山洞,火光将大半山洞都映照得通红,卫风挡在洞口处,后背被?风吹得透凉也没挪窝,一边添柴一边冲江顾傻乐。
“笑什么??”江顾隔着火光问。
除了从极南之地出?来最开?始的那几年,他罕少经历过如?此穷途末路的情形,伤重?到灵力枯竭无法疗伤,连寻常的夜晚都变得如?此漫长,即便他可以闭目养神,但山洞中另一个人的存在太?过强烈,他不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你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卫风笑嘻嘻道?:“平日里我们休息,你不是在修炼就是教训我,从来都不肯和我聊天,也不肯好好看?看?我。”
“浪费时间。”江顾冷酷道?。
“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卫风不解道?:“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传弟子,若是你开?宗立派,我将来就是开?山大弟子,等你飞升是可以接掌门印传承的。”
江顾轻嗤了一声:“就凭你?”
“我很厉害的。”卫风小声反驳。
“连柴都不会砍的废物。”江顾无情地打压他。
“我——那是手生,若是有灵力,我横扫这片林子都不成问题。”卫风据理力争,“全都点了给你取暖。”
“……”江顾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卫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被?江顾那双冷清的眸子这样盯着,不受控制地涨红了脸,眼?底满是丢脸的懊恼,要是有灵力,他们哪里还用得着取暖。
江顾见?他红脸,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见?他嘴唇都冻得泛白,“冷吗?”
“不冷。”卫风吸了吸鼻子,又将手靠近火堆烤,面不改色道?:“挺暖和的。”
这点笨拙的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江顾,他从储物袋中翻出?了件还算完整的毯子模样的法宝,扔给了卫风。
卫风拿着毯子道?:“不用了师父,你盖吧。”
“这是风系法器,取不了暖,但可以挡风,虽然?没有灵力也聊胜于无。”江顾道?:“挡在洞口。”
“哦。”卫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从储物袋中找了几把匕首,将那毯子钉在了不算太?大的洞口,虽然?没有完全挡住,但也十分管用,洞中瞬间就暖和了不少,只是若旁人看?见?他们师徒两个这样糟蹋天阶法宝,恐怕要气得提剑来砍。
“虽然?无法动用灵力,但你的鬼纹依靠的是元神,恢复起来应当?会快一些,无事可以元神入定试试。”江顾说完这些,只觉疲累难挡,又虚虚地阖上了眼?睛。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布料摩擦声在洞中响起,紧接着那些声音停在了他旁边,他睁眼?,就见?卫风正小心翼翼地屈膝打算挨着他坐下,见?他睁眼?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贼,脚下一个不稳就直挺挺朝他栽了过来。
江顾抬手去扶他,卫风的动作却更快,他长臂一伸撑在了江顾身后的石壁上,膝盖径直砸在了地上,压住了江顾的衣摆,心有余悸地送了口气,他师父本就重?伤难愈,再被?他砸一下怕不是身子骨都得零散了。
然?而不等这口气送完,他就发现这姿势有些过于暧昧,江顾坐着倚靠石壁,他两只胳膊都撑在对方耳侧,几乎将人整个都困在怀里,而且离得太?近,呼吸都能交缠在一起,他甚至能看?清江顾鼻尖上细密的汗珠。
他目光缓缓上移,直勾勾地对上了江顾的眼?睛,咽了咽唾沫,耳朵烫得仿佛在被?火焰炙烤。
江顾声音却依旧冷淡,“起来。”
呼吸喷洒在脸上,卫风喉结微动,磕巴道?:“膝、膝盖疼,没知觉了。”
江顾垂下眼?睛,抵在他胸前?的那只手落下,覆在了他大腿外侧,拇指用力,顺着他的大腿一直按到了他的膝弯处,陡然?一用力,卫风险些嗷得一嗓子喊出?声来。
“好了吗?”江顾问。
卫风撑在他耳侧的双臂在微微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道?:“……好了。”
何止好了,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快被?江顾给捏断了,他师父不愧是炼过体,重?伤之下力气竟然?还这么?大。
“好了便起来。”方才那一下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他现在没力气将卫风踹开?。
卫风慢吞吞地起身,却黏黏糊糊地坐在了他身旁,盯着那跃动的火苗良久,才试探开?口:“师父,你说我们这种?情况,如?果神交的话是不是能恢复地更快些?”
他敢对天道?发誓,他真的只是想尽快疗伤,毕竟外面还有那么?多追杀他们的人,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江顾却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现在你我连识海都打不开?如?何神交?”
卫风一噎,沮丧地垂下了脑袋,片刻后又悄悄转过头用余光看?江顾,却冷不丁对上了江顾审视的目光,他眼?神有些慌乱地躲闪,继而又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同江顾对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在想办法。”
是师父教他的,只要能活命就要不择手段,神交算什么?,他们又不是第一次神交。
江顾嗤笑了一声。
卫风被?他这声笑得有些羞恼,脖子根都红透了,别过头去闷闷地盯着那火苗,不肯理他了。
江顾心情愉悦地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烟雨八阁(二十一)
山洞中逐渐积蓄起?融融暖意?,
吃下的?丹药终于缓慢地起了些作用,墨玉镯虽然无法打开,但一直在修补着他的?元神,身上的白骨逐渐被新生的皮肉覆盖,
江顾终于多出了几分力气?。
卫风已经挨着他睡着了,
长腿长脚却非要蜷缩在他和洞壁间的?角落里,手里还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脸上的?灰沾得到处都?是,
像只掉进?灰烬里滚了一遭的小灵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