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里以前的储水量看起来应该是很大的,而且没有风吹和日晒,外面还有河流,这么潮湿的环境下这里的蒸发量应该不会太大,湖怪是两千年以后就很少被目击了,到现在也才二十多年,应该不至于消耗掉这么多水。”
“还有外面的日用品,看样子也不像两千年以后会用的东西,有没有可能他们存在的年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久远。”
几个人你一嘴我一嘴也理不清个现状,最后陈志敲敲骨头说:“莫慌,我们再看看其他地方嘛。”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东西,陈志显得很积极,领着我们挨个水池看,还用小棍在泥里戳一戳,可惜连着看了三四个水坑都是空空如也。
“啥子都没得嘛。”
说着他又向下一下个走去,这水潭位置靠内,积攒了非常多的淤泥,直接没到人的脚踝以上。
他用棍子随便扒拉了两下:“这里也没得,倒是有点水草,这水草长得怪好。”
水面上飘着几缕水草,随着陈志的棍子来回飘荡,光头凑过去一看:“哦呦,这草长得结实呢。”7204
我探过去瞧了一眼,是两根长得像艾蒿一样的水草,相当粗壮,黑黄黑黄的,看起来肉乎乎滑溜溜,我也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水草。
陈志用棍子又扒拉了两下这两根水草就准备起身,可就在这时,我听见一声类似于皮搋子从稀泥里拔出来的声音,紧接着余光就扫一根黑糊糊的东西从泥里飞了出来直奔我的面门,它速度奇快,我们又蹲在地上根本来不及逃。
“啪”地一声,那东西直接把我们三个齐齐拍飞了出去,我被这一下拍在了胸口和脖子上,一口气憋在胸口没上来。
我们这边刚落地就听“砰”的一声枪响,秦晃开枪了,接着就是什么东西在泥里翻腾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声枪响。
我忍着胸口的疼痛爬起来一看,一个大小堪比咸水鳄的黑东西正飞快地窜过来一下咬住了陈志的背包往泥里托,我也顾不上疼了,跪在地上就直接扑上用匕首一刀接着一刀扎,我也不知道自已扎的是什么东西,甚至不知道扎在了哪儿,只知道不能让它把人拖走,血和烂泥一股一股溅在我的脸上。
也不怪秦晃两枪没打死,这东西长得和烂泥没两样,根本分不出个头尾,而两发子弹用完,填装子弹根本来不及。
“让开!”
这时秦晃大喊一声,我侧头看去就发现他捡起光头的蒙古弯刀就凌空劈了过来,那气势好像在说今天我和这东西必须死一个,吓得我赶紧让开。
“噹”地一声,秦晃连人带刀狠狠落地,我甚至听到了金属劈在骨头上的声音。
那东西被砍得不轻,猛得一甩头掉头就跑,几秒钟就逃离了我们的视线窜到山洞另一端不见了身影。
此时光头和陈志状况比我差多了,尤其是被甩出去一大截的陈志,双手捂着胸口,脸色铁青。
秦瑶跑过来把我们扶了起来,我们仨坐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抽中我们三个的是那玩意儿的尾巴,扁宽扁宽的像个蒲扇,极其有力,光头和陈志被拍到的位置和我差不多,脖子上和胸口处都是淤泥。
刚站起来我就觉得脖子有些痒,伸手一摸。
“这玩意儿不对劲啊!”
只见我手上的淤泥十分黏稠,碰一碰还能拉丝,并且在慢慢变得干硬,有点像胶水。
除此之外,我发现他们两个也是一副脖子不太舒服的样子,秦晃和秦瑶用仅剩的几张纸巾大概帮我们擦了擦,擦着擦着就皱起了眉头:“它身上好像有毒。”
果然,我的手上还有脖子不光泛红发痒,甚至鼓起了小水泡,而光头和陈志也不例外。
第15章
蝾螈
“光用纸擦也不是办法,得给你们找一点水清洗一下。”我们皮肤上的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秦瑶越看越着急。
光头忍着脖子上的不适扭头问陈志:“陈志你把咱们的水壶带下来没有?”
陈志差点儿被拖走本来就烦,听见这话没好气地喊了句:“我又不是神经兮兮的,哪个下水游泳还带个水壶嘛,你去公厕咋个不把马桶背起去喃?”
这时秦晃把一截黑乎乎的东西踢到了我们眼前。
“这是刚才那个东西的尾巴。”
我们一听也顾不上难受了,赶紧凑过来看那一截被枪打断的尾巴,这是一节尾巴尖,蒲扇型,虽然已经断了但还在扭动,它棕黑色的皮肤表面还带着粘液,把我们几个看得越来越恶心。
“看清楚长什么样了嘛?”我抬头问秦晃。
秦晃皱眉使劲儿回想:“有点像我们刚才看到的娃娃鱼,但是腿长不少,而且这个有腮,腮里还长着你们看见的那个水草一样的东西。”
光头一听激动地说:“诶这个东西我知道呢,我有个小外甥女养了一个,粉嘟嘟的,可爱得很,叫啥六角恐龙呢嘛,人家那个好看的呢,但是她说这个玩意儿养不好就变态了,这个鬼东西是不是就变态了。”
秦瑶本来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结果听到最后忍不可忍:“人家说的变态不是你理解的变态,比如六角恐龙原本生活在水里,后来长时间缺水,它就会退掉外腮变成适合陆栖的状态,而且那个是国外的品种,咱们这儿就没有野生的,国内的蝾螈都是成年后会自动退掉外腮的品种,看着和娃娃鱼差不多,但是至于这只为什么没有退掉外腮我就不清楚了。”
光头听完也不恼:“那会不会是它还没成年啊?”
陈志次牙咧嘴地揉着胸口:“它比我们屋头客厅都还长,还要咋个成年嘛,看起比我爷爷年纪都大。”
我看着地上扭动的尾巴,抬头问了陈志一句:“你说刚才那副爪子会不会是这只蝾螈的?”
陈志还没反应过来:“啷个会哦,那个东西跑恁个快,又没少爪子……不对,蝾螈的爪爪和尾巴可以再生,你说得有道理噻!真的有可能。”
光头也从地上站起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那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嘛,你们看这儿其他的东西全死了,就它活着,肯定是今天吃自已的爪子,明天吃自已的尾巴,吃完再长,长完再吃,绝对是这样!”
……
他的理论让在场的所有人大为震撼,大家没有发表自已的意见,只是默默收拾起自已的东西。
“走走走,出去找水,把这个傻逼留在这儿毒死。”
我们别的不知道,但起码知道那个蝾螈八成是从别的出口跑掉了。
而陈志一路上还在念念叨叨:“蝾螈咋个会生活在这种地方嘛,这里冷得遭不住,人家说蝾螈都活了上亿年喽,一般都是在热和的地方噻。”
我看他神神叨叨的,随口劝道:“它们在地球上多少年,你在地球多少年,你在教它们做事?听你的那不早灭绝喽。”
秦瑶走在我们前面,听我们插科打诨也跟着说了句:“其实蝾螈和娃娃鱼是有一些类似的,地下河没有地上河那么大的温差,如果之前那些娃娃鱼可以在这里存活下来的话,蝾螈应该也差不多,没准儿也是从温泉县过来的呢,这都说不准。”
秦晃一直在前面带着我们循着那只蝾螈的足迹前进,果然走到山洞边沿就看到一个一人高的山洞。
到了洞口我们用手电一照:“我去,我们鬼打墙了?”
这竟然是我们来时的山洞,正中间还摆着火撑子,只不过地上多了好几趟脏兮兮的泥印子,应该是那只蝾螈留下的。
但这明明和入口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啊!
说实话我有点慌,之前的怪事也就是挑战一下生物学,现在连地理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对,不一样,这是另一个山洞。”
秦晃指着火撑子说道,我一看这火撑子干干净净,果然不是之前我们用过的那个,这心一放下来,就发现这两间山洞只是装饰类似,差别还是很大的,光是山洞大小就不同,我的心忽地一下就落地了,只要还讲科学,那就有希望。
“没鬼就行。”
我们绕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两个山洞相连,一个是住人的,一个是祭祖的,也就是说不止那一部分人在守着这个地方。
“唉你个狗怂,别挠撒,你看都挠破了。”光头的声音赖唧唧的。
我回头一看,原来陈志已经痒得受不了了,伸手挠了挠脖子,一些水泡已经被他挠得破了皮。
眼看时间不能耽搁,秦晃拿着填好子弹的猎枪顺着地上的泥渍小心行进,这地上的印子新旧不一,不少摆在地上的生活用品都被搞得一团糟,看来这就是那只蝾螈平时出入山洞的地方。
这山洞和一开始发现的那个一样,有一条进出的隧道,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穴居客存在。
我们顺着那痕迹竟然又回到了主河道附近,那泥印子一路延伸到了河里。
“它爬进河里了,咱们先去找水吧。”秦晃站在隧道口说道。
找水这个事儿现在对我们来说,说难不难,到处都是河,但是说简单更不简单,说不定河里有什么东西。
“我记得山洞里有水桶来着,没准儿附近有他们平时经常去的取水点。”
光头凑上来问道:“万一人家就喝这河里的水呢?”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你都不喝,人家能愿意喝吗?”
但这毕竟只是一个猜测,我们心里也没谱,心里只能想着碰碰运气再说。
还好我们运气不坏,走着走着还真让我们找着一条涓涓细流,一小溜清水偷偷摸摸顺着一道石头缝往外流,清清爽爽的,在汇入主河之前就被我们给劫道了。
秦瑶让我们每个人涮了将近十五分钟,说是这样保险一点,等我们洗的差不多了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妈呀,脖子要落枕了。”
这水流位置太低了,三个人趴在地上洗了半天,脖子都有点儿转不过来筋。
光头说完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接着就扭着脖子不动了,一张大脸冲着河对面,眉头紧皱。
陈志看他那个样子赶紧上去帮忙:“我帮你噻,这就是不小心扭到起了,慢慢儿揉一哈,扭回来就对了。”
说完他就上手帮光头捏了捏脖子,然后两手把他的脸掰了回来。
可他刚掰回来,光头又“嗖”地一下把脸转回去了,陈志嘴里嘀咕:“这咋个还有回弹喃?”
他不信邪,又把光头的脸硬掰回来,结果光头不耐烦地拍掉了他的手。
“你滚一边去撒,我看东西呢,你老掰我干撒的呢?”
说完光头就伸手指着河对面说道:“那好像是坟地啊。”
第16章
坟地
“坟地?”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光头毒气攻心开始产生幻觉了,他指的地方分明就是一堆乱石,可当大家的手电筒纷纷照过去以后,我才发现那里头还真有东西。
那里乍一看是几块大石头堆在河边,仔细一看那些石头相当于是栅栏的存在,里面还有一片不小的空地,可能目的是拦住一些动物进去捣乱。
从我们的角度只能隐约看见几个木牌和小小的土尖,更多的东西都被遮挡住了,但看起来确实像坟包。
“这也看不着啊这个。”
“你看这样吧,我俩把你举起来,这里头你算长得高的,举起来合适。”
光头一脸认真的思考了会儿,然后拉着陈志就伸手往我腿底下掏。
我一把一个把他俩全都推一边去了。
“不是你有病啊,你没手机啊?举手机就完了呗你举我干啥啊?这啥年代了咋还整小时候大花轿那一套呢?”
听完我这话光头还愣了一会儿,随后拍了拍脑袋:“就是呢,你说的对的呢,山洞里待久了我脑子都不灵光了。”
我也没接着损他,开始从包里掏手机,大家的手机都是事先装在防水袋里的,陈志虽然虎但同时也很细心,把大家的手机装在塑料袋里包了好几层。
拆了三四层塑料袋可算是把手机掏出来了,擦了擦镜头,我一手举着手电一手举着手机,开始缓慢移动镜头去拍摄石堆后的场景。
我拍了很久,生怕错过什么角落,拍到最后两个胳膊酸胀胀的。
“来来,看看是啥?”
大家此时都对里面的东西十分好奇,我打开录像一看,第一个画面还真就是几个矮坟,比我们平常看到的坟矮得多,那端端正正的木牌也很简单,木牌上隐约刻着字,但是环境太暗了,完全看不清。
随着视频中镜头的移动,越来越多的坟包出现在镜头里,乱石后的空间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得多,这坟圈子越向内地势越高,呈现出阶梯状,太低的位置没什么坟,我们猜测那应该是汛期水位的最高处了。
出现在录像中的坟包少说也有上百个,但只有最高处的两排有木牌,越往下越简单,到最后别说木牌了,简直就是随手挖了个土坑。
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诶这些人越来越敷衍了诶,这么不孝呢嘛?”
而我想的可不是这个:“孝不孝的先不说,如果这些是那些穴居客的坟地,这得是多少代人啊?”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黑了屏,没电了。
“诶兄弟,你撒时候能把你这个烂手机换一换呢,那个电池持久度都可以去医院挂号了,以前嘛就是,三天两头一打就关机,一打就关机,我忍你好久了。”
光头一脸深恶痛绝,恨不得直接把我手机抢过来扔水里。
“行了,赚了钱再说吧!”
关机之前我还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九点多了。
“要不今天先这样?明天再来。”
我看向秦晃兄妹,准备跟他们商量一下眼下的情况。
“咱们今天本来只是准备下水看一下,连吃的都没带,手机虽然没信号吧,但是电量肯定撑不了太久,你们考虑一下,这次可以回去买点正经设备再下来一次。”
我说得发自肺腑,因为我是真的不想饿死在这儿,饭没得吃水没得喝,还被蛰了一脖子泡。
秦晃也不是头脑不清醒的主,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我的说法。
主意打定以后我们就蹲在地上整理背包,手机、打火器这些怕水的东西统统装进防水袋,再多缠几层塑料和保鲜膜。
光头把最大的包背在自已背上,又把小的分给我和陈志,指着秦晃兄妹说:“你们客人嘛,带俩肩膀就行。”
他看着不断流淌的宽广河面叹了口气:“希望咱们没有离入口太远吧!”
他刚说完,原本站在一边发呆的陈志说了声:“船……”
光头回头呸了他一口:“想的美得很嘛你!”
结果陈志却用手电筒对着河道另一端说:“真嘞有船!”
我们几个回头一看,水面上还真有一个小船飘飘忽忽地过来了!
这可给我们吓得不轻,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船慢悠悠的往我们这里靠了过来,竟然就那么停在了河边,船上空无一人。
这可就更吓人,黑黢黢的地下河竟然飘过来一只没有人的小船。
陈志站在光头背后小声呐喊:“嚯哟!有鬼!有鬼哦!”
光头小声呵斥道:“你p夹吧,就是没鬼也该让你喊过来了!”
我们一直站在原地没动,陈志也不喊了,空旷的河道里只剩忽大忽小的水流声。
秦晃用手电晃了晃,示意我们一起上去看看,我一想也是,总站着也不是回事儿。
他端起枪杆站在我身旁,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艘船。
这船看着也有点年头了,是一艘胡杨木的平底船,我踮着脚尖往船舱里伸头一看,既没有鬼也没有妖怪,有的只是奶疙瘩、酥油甚至是酒壶。
……
这情景给我和秦晃整懵了,有种在狼窝里捡到一碗螺蛳粉的诡异感觉。
“这些东西看起来还算新鲜,难道这里还有人住?”
那奶疙瘩和酥油的颜色都很正常,没有一点发霉的样子,这下我们所有人都成了二丈和尚。
“你们有没有发现,水里好像没什么鱼了?”秦瑶的眼睛紧紧盯着湖面。
光头试探着往河里扔了个石头,水面毫无反应,他不甘心地又扔了一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水里的鱼都不见了。
光头还要扔,被我喊住了:“差不多得了吧,你搁这儿精卫填海呐!”
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诡异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啊。”
秦晃有点犹豫,我直接上手拽着他往下游走。
但没走两步他就不动了,抿着嘴一脸沉思:“要不你们在岸上走,我上船去,这事情不明不白的,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我仰天长叹一口气:“不是,兄弟,你说说这可能吗?你要上去,你妹妹肯定得跟上去,那我能让你俩单独去吗?我肯定也得去,就剩他俩自已在岸上。”
我一手指向站在一边的光头和陈志,他俩一高一矮,背着各自的大背包和小书包,看着跟出门春游的胖虎和小夫似的。
“你说就他俩这样的,换你你能放心让他们自已走啊?”
秦晃垂着头想了想:“我再加六千,算了,加六千八。”
这有零有整的数字给我气得抹了把脸,咋就这么犟呢!估计他出了喀纳斯就得直奔物流卸货点去了。
我一脸苦大仇深地看向光头和陈志:“那咋整,一起上船?”
而光头和陈志纯粹是来春游的,直接回道:“他有想法,那就听他的呗。”
那个态度就像高中生问他们去哪个网吧开黑似得,现在四个人眼巴巴等着,这是不上也得上了,于是我率先向那木船走了过去。
“我先上,要是有啥事儿就直接一枪嘣死我得了。”
我弯腰伸手去拉船舷,水面倒映出我的脸,我这才发现自已的表情还是挺紧张的。
虽然嘴上说得硬气,但说实话心里还是没底,这船晃晃悠悠的,我的心也跟着晃悠,一只脚迈上去的时候手心都在冒汗,光头和秦晃他们赶紧跟着过来扶住了船。
幸运的是直到我两只脚都迈上去蹲坐下来,这船都只是晃悠了几下,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既没有沉船也没有大鱼跳出来把船掀翻,我悬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