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柳万青胡瑶楚服 本章:第78章

    阿娇突然之间心中升腾起怒意来,似有一团火在肺腑中燃烧,怒气直冲脑门,这番狂怒来的突然,她抬手捂住头,痛楚压过了怒意。

    又痛又怒之间想起刘彻,心中旧恨翻涌,恨不得能啖他血肉。

    刚一升起这个念头,通身金光突然闪烁,逼得楚服后退几步,连同木偶都不敢再靠近阿娇,阿娇神魂一定,痛苦全消,她又看向了木偶。

    “是刘彻害我?”她要问个明白。

    可新嫁之时,两人也曾经有过好时光,刘彻那时刚当太子,有许多政事要学,成日忙得不见人影,又怎么能分神害她?

    木偶平复了一会儿,她看着阿娇:“自然不是刘彻,他当时还没想得那么远。”

    或许后来他感觉到了掣肘,但在当时他刚刚借着各方势力当上太子。

    “那是谁?”

    “自然是你最和蔼的舅妈,最可亲的婆婆,王皇后。”木偶声声低语,一字一咬牙。

    翻脸无情!恩将仇报!

    木偶怒意一起,阿娇又头疼起来,这第二次她立刻就能压制住了,吸一口气,平复下来。

    可那段时间是王皇后待她最好的时候,她刚进给刘彻,王皇后将她照顾得细致入微。

    衣食住行全由她一手操持,阿娇还心存感激,外祖母觉得理所应当,还曾告诉过阿娇:“她胆敢待你不好,你便来告诉我。”

    阿娇那会儿替这两母子说尽了好话,没想到照顾她的衣食,是为了取她的头发。

    第133章

    阿娇今天同心了吗?

    阿娇知道了真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了晚上也不肯出来吃饭。

    楚服急坏了,她守在门边,轻声细语:“娘娘,若实在嘴里没味不想吃,就尝些清淡的可好?”

    阿娇跟她和那个人偶不同,她们都不用饮食饮水,可阿娇吞了还阳符就是肉身,一天不吃自然会饿。

    楚服虽然不能出去买,但可以点外卖,送到酒店大堂,再让工作人员送到房门口。

    阿娇一声不吭,她坐在窗边,看着落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就算一开始她与刘彻是互为利益才缔结婚姻,可她也是真心嫁给刘彻当妻子的。

    王氏为什么要害她?

    王氏待她实在太好了,有时甚至比母亲还更精心些,阿娇与她曾经也是很亲近的,因为亲近她,连平阳公主都一并善待。

    有多少回她在外祖母的面前替王氏说好话?

    可这母女二人,一个下咒术夺她魂魄,一个献无数美人给刘彻分薄宠爱。

    突然之间便全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从椒房殿中会搜出木偶人来,她和楚服只是作同心盅,根本就没有雕刻过木人,那木偶想必也是王氏早早就准备好的。

    巫盅事发之时,外祖母已经死了五年,王氏早就稳坐钓鱼台,阿娇想到谁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上,谁能知道她早十几年就已经布好了局。

    只等这一日此事被揭破,凭阿娇再怎么喊冤也没用了。

    当年办这事的人在十几年中被她慢慢杀死,最后就只留下阿娇,巫盅事一发,刘彻找到的罪魁当然是阿娇。

    张汤就算找出出什么,难道还是亲娘魇害儿子不成?

    阿娇抱着膝盖,坐在窗前手脚冰凉,只觉冷意彻骨,仿佛千年前长门的冷风又一次吹遍她全身。

    木偶终于重见天日,它只有半身能动,被楚服抱坐到沙发上,楚服打开电视给它看,它戳来戳去的换台,最后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古装偶像剧《戏说汉武》。

    一开始还看得起劲,等演陈阿娇的演员出场之后,木偶阿娇气得直拍桌:“我哪有这么难看!”

    连骂起人来也跟阿娇别无二致。

    此时再恨王娡也是无用,她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楚服忧愁的是娘娘一心涅槃,积了这么多的功德,可魂魄全,又要怎么成人。

    她时不时便扫那木偶一眼,她除了不能吃东西之外,言笑动作都是阿娇,看见楚服望过来,还拿眼瞥一瞥她:“放心吧,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楚服坐到她身边,上上下下打量她,问她:“你是如何修出灵识的?”

    既修出了灵识为什么不挣脱桎梏,若是早些找来,趁着娘娘还没有功德加身的时候,或许有法可想。

    木偶突然便不笑了,她幽幽然说道:“我一直都有神识。”

    司巫用一根银针将这一魄抽出,把那根针扎在事先雕刻好的木偶人眉间,钉上七七四十九日,木偶便活了。

    本来此术一成,是能控制阿娇的,可王氏不敢这么做,她忌惮窦太后,又害怕被丈夫知晓,儿子还是太子,离帝位还有一步之遥。

    将此事密密瞒住,木偶便一直被藏着,到她丈夫死了,窦太后权倾朝野,她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魂为阴,魄为阳。

    魄主七情,阿娇缺了一魄,余下六魄时间越久越无法平衡,这才性情渐改。

    在常人眼中,她便是个喜怒难定,极难讨好的人了。

    楚服又问:“那你是如何修炼的呢?”两千年了,它还只修出半身人形,下半身还是木头。

    “也没别的,不过活得长罢了。”这一句话便说尽了千年寂寞,墓室之中没有一点活物,坟头无花无树,连鸟都不来停留。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

    木偶虽有神识,可它只是一个人偶,既不能言也不能动,那个坟是王氏死之前做的,将它永远封于红漆棺材之中,棺身四周遍贴符纸。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符纸化为灰,终于失去效力,它这才能吸收一点微薄的灵气,用来滋养自己。

    “你说你知道留仙宫?”楚服又问。

    “我知道。”木偶手指乱戳,换了一个频道看电影,她语意平平,“她是千余年里第一个拜访我的妖怪。”

    留仙是个修成了气候的桃花妖,她把方圆百里之内的小妖都收在麾下,找到这处汉墓时,木偶才刚刚从符纸的镇压中解脱出来。

    既无法力又无能活动的身体,留仙问她:“可要拜在我门下?”

    “我再是人偶之躯也还是人之精魄,区区一个桃花妖怪,就想让我拜服,再不能够。”木偶阿娇扬起下巴,鼻尖一翘,“我虽不死不活,但也不能被她差遣。”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既然是新嫁之时已经被害,应当不认识她才对。

    人偶寂寂:“我离的并不远,她喜我便喜,她怒我便怒。”

    她说完又看向楚服,伸出手,轻轻触碰楚服的脸,楚服微微一动,到底没有躲开。

    木雕的指尖抚过楚服斜飞双眉,咬唇浅笑,看着楚服的眼神隐隐含泪:“就连她感受不到的,我也知道,同心盅其实成了,对不对?”

    楚服大为震惊,她立刻退开,这是在她心中隐瞒多年的秘密,除了她,无人知晓。

    刘彻身负龙气,又正值壮年,胡瑶当日带阿娇托梦,也只敢在他寿数将尽之前,就因为妖物阴气碰到真龙浩气便似萤火与日月,转瞬便会被吞噬。

    楚服心中明白,但看到阿娇日夜为刘彻煎心,这才冒险要施同心盅。

    可谁知道阿娇竟然魂魄不全,再怎么作同心盅也不可能永结同心,咒语反噬到了施术人的身上。

    同心同心,就只有楚服一人对阿娇同心。

    木偶凝目望向楚服,凄然落泪,她半身不能动弹,一双眼睛将楚服框住:“她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楚服突然不敢看她,听见房门喃动,阿娇就要出来,倏地飘进另一间房间内。

    阿娇终于从屋里出来了,问坐在沙发上的木偶:“你找过王氏的转世吗?”

    事隔千年,苦主虽在,但作恶的人不在了。

    木偶掀开衣裙,给她看半截木头身体,翻了个白眼反问她:“我怎么找?”

    恨自然是恨的,想起来就烧心口,可……她也得有报仇的办法啊。

    阿娇点点头,在木偶身边坐下,两人坐在一处,光看眉目神态,一时竟分不出哪一个是真人,哪一个是假人。

    阿娇伸手开了一包薯片,“咔擦咔擦”吃了起来,木偶目光灼灼,它是木雕的身体,不用吃喝,要不然也活不了两千年,可看见阿娇不断把吃的往嘴里塞,还是盯着看个不住。

    阿娇嚼了两片,放下手上的包装,她尝过不能吃东西的滋味:“你要吃些什么?”

    木偶摇摇头:“我不用吃东西。”

    棺材里什么也没有,墓室叠着墓室,连风都透不进去,更别说吃的了。

    纵是一棵树,承接千年的日月精华也该得道修成人形了,可木偶被镇在棺材里,才将将修出了半身。

    阿娇心下恻然,她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一年只有一天能吃上斋饭,余下的日子都要嚼香烛,没想到这一个比她还惨,连吃都不能吃。

    阿娇有心想伸手摸一摸她,又怕金光炙伤她的身体,

    “你还能回到我身上吗?”阿娇问。

    楚服想到的,她也想到了,她累积功德就是为了涅槃,可神魂缺失还谈什么涅槃。

    木偶侧脸看她:“能当然是能的,可你真的愿意?”

    “什么意思?”

    “魄主七情,你丢掉一魄,便缺失一份感情,等到魂魄相合,缺失的自然就回来了。”木偶说完,扫了一眼房门。

    楚服隔门听得一清二楚,心头一悸,若是这一魄回到了娘娘的身上,那么……同心盅会不会起作用?

    阿娇明白了,这一魄回归,她的爱恨便全了,她会痛恨刘彻,痛恨王氏,刚刚木偶感情强烈时,她便头疼难忍。

    “你先将如何合魂告诉我。”

    木偶戳着电视摇控器:“这还用问我,问楚服不就知道了。”

    楚服从房中飘出来,两个阿娇,她一个都不敢看,阿娇什么也不知道,还一派天真,只是忧心合魂之后,她会讨厌项云黩。

    而木偶阿娇,虽只有一魄,却知道她的心意。

    偶人目光泠泠望着楚服,楚服的心意便似山间月,倒映在泉水间。

    楚服跪坐答道:“用银针从它眉尖将那一魄取出,只是这一缕魄离体太久了,恐怕不能融合。”

    木偶抿唇看了楚服一眼,楚服只望着阿娇,她问:“娘娘以为如何呢?”

    阿娇攒眉思索,她握着手机,她想项云黩了。

    楚服一看见阿娇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垂眉说道:“娘娘先用饭吧?”

    阿娇确实饿了,整整一天她就只吃了酒店的早餐,点了凉皮羊肉,东西还没送来,项云黩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阿娇握着手机跑回房里接电话,点开视频,看见项云黩的脸,脆声叫他的名字:“项云黩!”然后大声告诉他,“我想你了!”

    项云黩笑了:“我也想你了。”

    这一句比阿娇的声音要低得多,仿佛怕人听见,阿娇刚要问是不是有人在,就听见白美兰的声音:“娇娇什么时候回来啊?”

    项云黩也不算说谎,他说阿娇回西市上坟去了。

    阿娇看着项云黩的脸,又以听见白美兰的声音,咬咬唇:“我就快回来了。”

    楚服把吃的送到门边,听见阿娇跟项云黩撒娇,娇声娇气的告诉他:“我特别想你。”

    阿娇要抱要拍,还要了一百下亲吻。

    楚服将食物放在门边,转身就见木偶看着她,冲她伸出手:“我想躺到床上去。”

    她不能抱,自然要楚服抱她,楚服飘然过去,将她牢牢抱在怀中,一步一步飘进房内。

    第134章

    阿娇今天合魂了吗?

    阿娇在房内跟项云黩视频,问他:“你的事什么时候办完?什么时候来陪我嘛?”

    项云黩嘴里“唔唔”两声,伸手把白美兰推出门外,门一关上,语调立刻就软了:“等办完了,我马上就过来,你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那个手上有刀疤的男人,确实就是十年前鬼楼中盗窃伤人的盗窃犯。

    这些年,他因为抢劫盗窃已经二进宫了,但这桩十年前的旧案,一直都没审问出来,他的犯罪行为被火灾掩盖。

    项云黩审问他,花了一点功夫。

    阿娇才不相信他,他的年假都是有数的,哪能一直陪她,她现在是又想让项云黩赶紧来陪她,又害怕项云黩来。

    万一他看见木偶人呢?

    她比鬼都不如,她是个魂魄不全的鬼,在地府里都低一等。

    怪不得舅舅给她这样多的陪葬品,外祖母母亲和王氏都不在了,只有舅舅等着她,舅舅是不是死后知道了实情,所以特意等她,想补偿她的?

    心里这么想,脸上便有些落寞,扯着睡衣带子:“项云黩,我想你。”

    项云黩拿着手机跑到阳台,一晚上这么多甜言蜜语,说得他心都化了,看着阿娇在视频里蹙眉鼓嘴,伸手摸摸屏幕上的她:“那我明天就过来。”

    把审问的事交给姜宸。

    “别!”阿娇立刻摇头,她还没拿定主意呢,她说,“还是你的事要紧。”

    反正她的事拖也拖了两千年了,再等着几天,那也没什么大关系。

    突然就成了懂事、听话、特别支持男朋友事业的乖乖女朋友,项云黩笑了:“真的不用我马上过去吗?”

    阿娇摇头:“真的不用。”

    “那你们今天干什么了?”项云黩仿佛是随口一问。

    阿娇两只眼睛溜来溜去:“没,没干什么呀,哪有什么我们。”

    “你跟你那个鬼朋友,没有出去玩吗?”项云黩面色如常,看她吓得脸都白了,立刻收了试探,安慰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

    阿娇松一口气,重又躺到床上,舒舒服服翻了个身,摇着脚答应了,原来他连楚服的名字都记不住,之前真是自己吓自己。

    对面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楚服在房间里听得真切,木偶觑着她的脸色,伸手拍一拍她:“看电视吗?”

    它才刚从棺材里出来,眼前事物虽然新奇,但学得很快,还问楚服:“我能不能洗个澡?”

    楚服一怔,木偶刚出棺材时还衣饰鲜亮,倒不是王氏有意待她好,而是木偶与真人越像越好,阿娇穿用什么,这个木偶就穿用什么。

    但一离开墓室,她身上的衣裳就渐渐破坏,好像千年时光终于在她身上流转,鞋子底都破了,露出一双木雕的小脚。

    “不能。”楚服说道,水浸火烤都是折磨手段,用在桐木人身上,那就是折磨阿娇。

    木偶叹一口气,伸手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脚。

    “但能用毛巾擦洗一下。”楚服立时心软,把木偶抱进浴室,要将它放在浴缸里时,它两条胳膊紧紧抱着楚服的脖子瑟瑟发抖。

    “这东西,长的像半个棺材。”它躺得太久了,看见一切方的东西都害怕。

    楚服经不住轻拍它两下,哄它说:“那我们坐着擦洗吧。”

    把它抱坐在在洗手台上,放出热水,绞干了毛巾替它擦洗身体,木雕的躯体竟也玲珑有致,楚服让它抬手,它便抬手,让它转头它就转头。

    楚服替它擦完身,套上一件酒店的浴袍,越是看它的样子,就越是对它精心:“等一等。”

    她把阿娇看的杂志拿到房间里来,放到木偶的手里,问它:“你喜欢哪一件?”

    杂志上印着许多漂亮的裙子,木偶从没见过,把书翻得“哗啦啦”的,嘴时啧啧出声,指着一条吊带睡裙问:“这件好看。”

    楚服就要替它把这衣服剪下来烧了,再穿到它身上。

    可木偶摇摇头:“我还是喜欢原来的衣服。”

    它还想穿汉服,楚服也一身汉服未曾换过,阿娇给她烧了那么多衣裳,后来看她只穿汉服,就在网上买了许多套,一股脑全烧给了她。

    楚服看看木偶,那件红宫装已经破烂得不能再穿了,她取出一件自己的衣裳,给木偶换上,还替它梳头。

    照镜子的时候木偶笑了,它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和领口袖口,对楚服说:“谢谢你。”

    楚服将它安置在床上,飘到阿娇的门边,阿娇已经裹在被中睡着了,手机还放在一边,电话还没挂断,凝神还能听见项云黩的呼吸声。

    楚服退出屋门,将门关上,回到床畔,木偶正在等她:“楚服,我一点也睡不着。”

    它睡得太久了,躺下去便害怕,楚服问它:“要不要去看看月亮。”

    就像她们在汉宫时一样,到殿前看一片清浑洒在阶上,木偶微微颔首,用兴冲冲的口吻说:“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过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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