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袁城袁老爷子 本章:第26章

    不不不,周正荣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开什么玩笑,这房子是袁城的吗?——不是!这是朗白名下的学生公寓!袁城就是吃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他最骄纵高傲的小儿子的公寓里公然招妓!

    朗白那是什么个性啊,勾结墨西哥黑道家族,杀了自己家的好几个长老,硬是逼着父亲给了他计入家谱的正统名分,踏着血肉铺出来的路走上去的主儿!要是让他知道父亲在他的卧室里招妓了,那他不阉了袁城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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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卧室里的除了袁城之外,另一个也许是朗白?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袁小公子一直就矜贵体弱,从小跟着父亲睡,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袁城宠爱幼子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愿意借住在小儿子家里,有什么不对的吗?

    “嘭!”

    又是一声闷响,声音不大,隔音效果良好的木门透不出更多来。

    周正荣傻了——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重物倒地了,谁摔倒了啊?为什么不答话?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了吗?!

    周正荣急了,开始用力锤门:“袁总!袁总!在里边吗?怎么了?袁总!小公子!小公子!”他这是急了,连朗白也开始叫起来。

    门里静了一下,紧接着只听袁城的声音传出来,有点模糊不大真切:“……我没事。今早的会议取消。”

    “啊?!”周正荣愣了一下,扯着嗓门追问:“是取消吗袁总?”

    这回袁城的声音清晰了很多:“是!——滚!”

    周正荣迟疑了一下,不过紧接着袁城好像不耐烦了一般,厉声怒道:“滚!!”

    周正荣一辈子服从命令成为本能了,话音未落就连滚带爬的往外跑,一直到客厅才心有余悸的停下来。苍天啊,这也太刺激了!袁总您不会真是在您小儿子的公寓里招妓了吧?!

    虽然袁城叫他滚,但是他也不敢真的就这么滚了;他满心忧虑的在客厅里转悠着,一边拼命绕圈子,一边碎碎念着向上天祈祷:“万佛啊!千万别让袁总在小公子的卧室里做出什么让小公子火冒三丈的事情!我不想成为他们父子间内斗的炮灰啊啊啊……”

    卧室里落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床角一盏壁灯发出橙黄色的光。真丝薄被一角垂落在地毯上,浅色床幔斜斜拉到一半,露出一片凌乱的床单。

    朗白的一只手从床幔缝隙里伸出来,紧紧揪着床沿被单,指关节都扭曲泛白了,微微的发着抖,看上去就好像他会把自己的手指活活扳断一般用力。

    袁城有意放慢动作,用手指扳过他的脸:“别咬,叫一声我听听。”

    朗白紧紧闭着眼睛,牙关咬着被单,竭力让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乖,宝贝儿,叫一声我就放过你。”袁城想把被单从朗白牙关里扯出来,但是他咬得太紧,实在是扯不动——袁城几乎可以确定,只要朗白嘴里没了东西,他一定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孩子平时生活得太清心寡欲了,对床上的事情极度回避。只要真把他的情|欲挑上来,他就完全不会控制,只能无助又被动的卷进欲望的漩涡中。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不懂得如何纡解,撩拨得狠了,就能把他逼得哭出来。

    “难受吗?感觉疼吗?想怎么样,你说。”袁城停下来不再动作,耐心的亲吻小儿子眼角的湿迹,“你想怎么样就告诉爸爸,这种事情并不都是痛苦的,知道吗?”

    他不停下来还好,动作一停下来,欲望反而更加烧灼难耐。朗白意识都模模糊糊的,耳朵里嗡嗡作响,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能的叫了一声:“爸爸……!”

    那一声极其短暂,带着哭腔的呻吟,脆弱而勾人,只要是个男人估计都得发狂。

    但是在那一声过后他就紧紧闭上了嘴——刚才周正荣敲门的事情给了他极大刺激,昨天晚上其实还好,现在袁城不管再怎么刺激,他都不愿发出半点声音了。

    袁城心里的火呼的一下烧起来,眼底都布满了血丝,只有语调还勉强控制着不显得那么可怕:“叫爸爸做什么?想要什么?乖,说出来。”

    朗白扭过头想去咬住枕角,却被袁城强行阻止了,只能紧紧咬着牙关不吭声,眼睫剧烈的颤抖着。过了一会儿袁城觉得不对,一伸手硬掰开他的牙,只见唇角已经被咬出深深的伤痕来,血都涌出来了。

    袁城心里一惊,有点后悔:“阿白……”

    朗白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带着哭腔颤抖的叫了一句:“爸爸,快一点!……”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淹没在失控的呻吟中,袁城重重的往里一插,刹那间快感就像电流一样滑过身体,朗白连意识都不清楚了,只能含混着哭腔一声声叫着:“爸、爸爸,求求你……爸爸!……”

    结果袁城不仅仅早上被开会,中午的电话会议也被取消了——结束后他要照顾小儿子洗浴睡觉,一应事情都是他亲手去做,总不能这种私密的事情也吩咐佣人吧?这么一耽搁,出来的时候都中午了。

    其实袁城心里不是没有成就感的。男人的心理十分微妙,并不是所有雄性都喜欢霸王硬上弓那一套,身体上暂时是发泄了,心理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而且那种感情上的负罪和亏欠会持续很长时间,比生理上的暂时快感要久多了。

    袁城三年前就是那么一种情况。

    很多人都喜欢你情我愿的那种感觉,尤其是人家小美人儿情愿折服在你的男性魅力之下,不关乎金钱交易、权势地位等其他外在因素,单纯就因为你这个人有能力。朗白在乎他父亲的权钱或者是地位吗?从来不!这点袁城心里清楚。这样一个他亲手教养长大的小美人,他爱如明珠一般亲生的小儿子,能够在床上被他降服下去,不仅你情我愿还开口求他,这比什么都能满足袁城的男性自尊心。

    这让袁城觉得打消了一些三年前的阴影,虽然不至于让小儿子立刻就消除所有仇恨心,但是至少表现出了一些温柔的意思。

    袁城把朗白抱到床上去,给他披上睡衣,又掖好被子。朗白已经昏昏欲睡了,神智模糊的依偎在袁城怀里,发出轻微的鼻息。

    情|欲褪去之后他脸色立刻恢复到了正常的苍白,清瘦平静的模样,看上去有些虚弱。他体温也没有袁城高,微细循环不是很好的样子,脸颊摸上去有些凉手。

    那样安静的侧卧在那里,让袁城隐约有些不安。

    在他所知道的那些太子党中,很少有年轻人像朗白那样体寒气弱,大部分都被保姆警卫护着长大,身体矫健硬朗,也绝对比他们的父辈要活得久。如果说袁家养孩子有问题的话,袁骓身体不是很好吗?从小到大连头疼脑热都没有,壮实得跟什么似的!

    跟朗白情况差不多的,袁城只知道一个,也不算正儿八经的太子党,是八几年洗牌的时候从北京南下,到香港来的一个王家后辈。因为他父亲不得志,全家把希望放在他这个孙子辈身上,因此他从小就格外有野心,也特别的精于心计。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说,他实在天生就是个领导的料,狠辣强硬无一不得,而且还算无遗策。只是这人命不久长,正值盛年的时候突然得了咯血之症,没几年就不在了。

    那是袁城这个圈子里唯一一个儿子走在父亲身前的例子,当年看人家家里悲痛震天,他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回忆起来却十分心惊。

    袁城一生两个儿子,袁骓如果有什么不测,对袁家来说十分非常重大的打击;朗白如果有什么不测,袁城觉得自己的后半生就全毁了!

    这个不愉快的猜测在袁城心里盘桓了很久,以至于他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定,周围气压相当低沉。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正荣更是胆战心惊。

    结果到晚上的时候,袁城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掌,转头问他:“对了老周!你儿子小时候抓周,你给他请来算命的那个摸骨师傅,现在还联系的上吗?”

    周正荣说:“……啊?!”

    46、摸骨

    袁城问起那个摸骨师傅,不是好端端突然想起来的。周浩海抓周的时候,作为他父亲的周正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来这位摸骨师傅算命,结果人家只端详了一下小孩子的面相,就说:“令公子有诗书气,好美色,好财气。虽然以后要耽误在财之一字上,但是他命好,一辈子都吃不了什么大苦头,可以丰衣足食的终了性命。”

    结果被他说中了——周浩海不好黑道上的事情,但是喜欢搞艺术,还去巴黎进修过油画。他还特别喜欢钱,后来因为贪污的事情被袁城弄到监狱里去蹲了两年,还连带他父亲周正荣被搞下去了。后来因为朗白想让周浩海出来陪他看画,袁城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悖了小儿子的意,所以就把周浩海给放了出来。周正荣后来也慢慢重新得到袁城的重用,再度回到了袁家的权力核心。

    这可不就是耽误在了“财”上,但是偏生又命好,丰衣足食的了吗?

    早年混黑道的一般都讲究这个,这位摸骨师傅给不少人看过命相,据说都特别准,很多人经过香港时会特地找他算个命。

    袁城当年好歹是个留美的化工硕士,不信这玩意儿,也从不招惹这些半仙。周正荣请摸骨师傅来给他大儿子算命的时候,他还颇有点不以为然。谁知道年轻时不信的东西,到这个年纪上,反而有点相信了——既然那么多人都信誓旦旦的说他准,那他一定有些准的地方,是不是?

    再说袁城也不打算问多,就问问小儿子的寿数,问问保健养生一类老人家都知道的东西。

    朗白这段时间明显心情不豫,原因很简单——他父亲在美国呆的时间太长了。

    那天周正荣感叹说袁总这几年真是修身养性了情妇都抛到脑后去了,朗白脸色扭曲着,差点把茶杯摔到周正荣脸上。他宁愿袁城去眠花宿柳逛窑子!也不愿意天天晚上被迫跟他父亲睡一张床!

    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对床上的事情完全不感冒是不可能的,何况袁城最近学精了,不玩霸王硬上弓那一套了,改用温情战术攻城掠池。朗白每每在床上被他父亲挑逗得要崩溃,神智完全不清醒了,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叫什么就叫什么。结果往往到第二天早上想起来,后悔得恨不得去撞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朗白天天早上晚起,骨头都要养懒了,拖了无数公司事务没有办。幸亏罪魁祸首袁城十分有自知之明,往往趁着小儿子还在睡觉的时候,帮他把美国分部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反正他是大老板嘛,御笔朱批比太子用印要权威多了是不是?

    好在这样被迫纵欲的日子朗白不用熬多久了,本家袁骓已经发来急电恭请父亲回港。临回去前两天,朗白正神清气爽的坐在公司里给一帮高层主管开会,突然莫放打主线电话进来:“白少你在吗?你有个私线电话。”

    朗白的原则是不在开会的时候接私人电话,一听就说:“说我在忙,回了。”

    莫放叹了口气:“回不了,你爸找你。”

    大老板亲临啊!周围高管们顿时一个激灵!连忙个个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就好像那传说中的大BOSS能透过电话线看到他们一般。

    朗白迟疑了一下:“……那……接进来吧。”

    莫放一声不吭的搁了线,紧接着只听袁城的声音传出来:“喂,阿白?”

    朗白慌忙提醒:“爸爸,我在开会!”

    “哦,在开会。”袁城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笑什么,“——这样,我从香港请了个算命的,给你看看相。晚上下班先别走,等我的车去接你。”

    “……就这事?”

    “嗯就这事。”

    “下次这种事情别在上班的时候打过来!”砰地一声朗白恼火的挂断电话,又接起内线来:“喂莫放,下次开会的时候别接私线进来!要是我爸再打进来,就把他给打发掉!”

    “……”莫放颤抖着说:“好。”

    可怜的大老板……全会议室的高级主管们都僵硬了。

    “下次开会时接私人电话的统统扣本月奖金。尤其严禁上班时跟父母亲通话!”朗白神色自若的打开文件,“下边我们继续开会。”

    下班后朗白果然没能走成,因为袁城老早就等在公司门口了,只要走过路过,就绝对不会错过那既牛逼且拉风并且全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大老板。一时间门□通堵塞,大大小小的官儿们都要搓着手上前去跟大老板扯两句。

    袁城不常来美国分公司,明面上的原因是小儿子把美国分部打理得非常好了,做家长的没必要来;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来讨小儿子的嫌——不仅仅儿子夺老子的权是忌讳,老子夺儿子的权也是大忌啊!

    袁城像个国宝大熊猫似的在门外被众人围观了大半天,奉承拍马拍得差不多了,小少爷才拎着个包姗姗来迟。见了父亲,也不废话,自然而然的把包往父亲手里一递,紧接着低头上车。

    袁城殷勤无比的给小儿子拎着包,给小儿子关上车门。一系列动作自然纯熟,周围那些跨国公司的白领金领们简直要嚎啕了,不带这么溺爱孩子的啊!小太子这副脾性完全是大BOSS您亲自宠出来的的吧!

    “我今天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开会?”袁城坐在边上,一边给小儿子系安全带一边问。

    不提还好,一提就勾起了朗白的一肚子不满:“爸爸!以后我在公司的时候不要因为这种事情打电话来好吗?什么算命不算命的,我都这么大了!早就不信这个了!你这样给人听见了,他们会笑话我的!”

    少年音色十分清冽,微微的上扬着,带着娇纵出来的不满。袁城耐心的听他抱怨,仿佛每一个音节都要记到心里去一般,直到他抱怨完了,才低沉的笑了一声,说:“他们谁敢笑话你?”

    朗白还要反驳,袁城突然打断了他:“谁笑话你我就宰了谁,可以了吗?”

    ……以前在袁家笑话我看不起我的人还少了吗,你说过半个字没有?朗白这么想着,淡淡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从香港把那位摸骨师傅找到其实不难,人家有个铺子在那里,直接顺藤摸瓜就能找到。难的是朗白不会回香港去的,只能把人家师傅给请到美国来。这点费了袁城老大一番功夫。

    老人被十分尊敬的安置在一栋酒店里,身边安排了几个手下伺候着。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要给袁家最受宠的小公子算命,一个个都紧张郑重无比,但是朗白本人却相当随便——他不信这个。他被一群人簇拥着,漫不经心的往包房沙发上一坐,随口吩咐:“快点儿啊,我晚上还有个电话要打呢。”

    那摸骨的是个老人家,看不出来有多大年纪了,仿佛是很老,但是又说不出来有多老。就像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老头,又不大硬朗,又多了些皱纹。眼睛仿佛是看不见的,说话露不出牙齿,因此也看不见是否掉落了牙;说话也并不那样清晰,含含混混的,却让人偏生听的十分清楚,一个字一个字都极其明白。

    他虽然看不见,却正好面对着朗白的方向,笑了一笑说:“客人不用担心,误不了您的时间。您要问什么?”

    朗白兴味索然的说:“问事业。”

    老人家抬起一只枯瘦的手,点了点,道:“手。”

    朗白于是伸手给他去摸,自己闭上眼睛养神。只觉得摸骨师傅的手凉凉的,手劲却很大,顺着手指节摸上去,一直到掌心,细细的揉按了一会儿。差不多过了十多分钟,朗白都要睡着了,才听老人哑着声音说:“你的命贵重啊!”

    朗白眼也没睁,嗤笑一声:“怎么个贵重法?”

    “你生在第一等的富贵人家,又是么子,虽然年幼失恃,但是承蒙父祖怜爱,娇生惯养长大,怎么能不贵重呢?这是其一。”

    周围人全都惊讶的站起身,纷纷说:“小公子!这位老人家真的很准啊!”

    “您说刚才那是其一,那其二呢?”朗白还有点不以为然,他不知道摸骨的规矩,是不把客人的身份告诉师傅的,虽然袁城把他从香港请到美国,但是却没有告诉他是给谁摸。因此老人家能一口报出他是袁家幼子,又报出他年幼失恃——也就是小时候母亲去世了,这是非常惊人的。

    “其二啊……”老人家停顿了一下,慢悠悠的道:“你的命格虽然贵重,却没有什么福分。可怜你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

    朗白一听脸色就沉下来了,还没来得及发作,老人家打断了他:“——不过,幸亏你祖上有德,有人护持长大——这人么,应该是令尊。你的命格也奇怪得很,掌骨凸出,小节凹进,那是个祸水的命,是生来惹孽,是不得善终的!幸而家族堂皇兴旺,气势极盛,因此才能把你缺损的福寿给填上。我看客人这年岁,还小的很吧?请切记不可心气太高,也不可贪图命中缺损之福,如能安于闲淡过完此生,那就是最能长寿的办法了!”

    朗白脸色都变了,霍然起身道:“胡说!你的意思是我生下来就为了惹孽,还要安于闲淡,要不然就活不长?开什么玩笑!来人,把这位老人家请走!”

    摸骨的老人家厉声道:“慢!”

    朗白已经气得说不上话了,只盯着他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只见老人家摇了摇头,嘴里念叨了两句,又叹了口气说:“这样吧,客人既然不信,那说个近事吧!——你从上个冬天以来,就一直诸事随心、荣耀加身,身边也多了不少人跟随奉承。最近有一位来自北边的朋友和你日益交好,那人还是你多年来无法攀附的——可是这样?”他不等朗白答话,就自顾自的接了下去:“不过那人气势太盛,已经侵害到了你的命格!如果再相交下去,会更削弱你现有的福分!今年一年,您在亲、友这两方面,要切切注意,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朗白不耐烦了:“来自北边的朋友?我朋友多得是!我怎么知道谁好心谁不好心!您老人家大老远的跑一趟也不容易,这相也看过了,命也算过了,我会吩咐人把您老好生送回香港去的。来人!”

    保镖立刻在他身后恭恭敬敬欠了欠身:“小公子。”

    “封红包。”

    “是!”

    朗白不再啰嗦,也没去管他父亲,直接掉头走人。

    摸骨师傅叹了口气,摇摇头,好像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并不介意朗白的无礼。倒是袁城神情凝重的站起身,半晌才问出一句:“老人家,可看了寿数?”

    老人那没有光芒的眼睛“看”了袁城一眼,淡淡地道:“心高气傲,命中没福,寿数怎么可能长呢?”

    袁城呆了一下,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朗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想着那摸骨的老人家的话。他倒是不在乎什么命薄没福,他想的是那位来自北方的朋友,气势极盛,还是多年以来想攀附又攀附不上的……那可不就是李明羽吗?

    袁城可能真的不知道,也有可能知道了却故意没点破——自从那次送礼之后,朗白已经和李明羽暗地里来来往往联系好几次了。

    李明羽对袁家继承人之间的斗争再清楚不过,也并不支持袁骓上台。他曾经直接了当的问朗白:你到现在没有动手要你大哥的性命,是不能还是不敢?

    言下之意,既然你要不了袁骓的命,那么我帮你一把杀了他吧!

    朗白当时立刻回绝了李明羽。不是因为他顾念亲生兄长的性命,而是因为李明羽的用心实在非常危险!想想看,就算袁骓身遭不测,袁城就一定会扶持朗白上台吗?——不一定!袁城正值壮年,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生出来一个儿子?如果他活到袁老爷子那样的岁数,那别说儿子了,孙子都能即位!

    为了确保除掉袁骓之后袁家落到朗白手上,那么李明羽是一定会连着袁城一起根除的!只有在袁家实在没人继承的情况下,才能确保朗白最大的胜算!

    朗白当时只说:“这件事情太重大,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李明羽坐在那里,神色安然,平静地道:“到今年年底为止都随时可以动手,你好好想想吧。袁总是绝对不会跳过袁骓直接扶你上位的,是要当人上人,还是一辈子仰人鼻息,这个你自己来选择吧!”

    47、导火索

    朗白和李明羽,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性格的确很类似,但是他们的结局却迥然不同。朗白姑且不论,李明羽后来是真正在史书上留下名字了的,是那种教科书类型的人物,他那种罕见的狠辣一般人根本没法比。

    虽然他建议朗白杀掉自己的亲生兄长,但是朗白还犹疑着,迟迟不愿早做决定。

    时间一拖就晃到了当年的秋天,很快袁城的生日就要到了。

    今年袁城不是整寿,但是恰巧,袁骓订婚了。两件事情加到一起,朗白这个通告全港上了家谱的袁小公子就不得不劳累一番,亲自回香港走一趟。

    朗白也绝,他是典型的有仇必报的心理,不仅仅自己回去了,还带着一大队荷枪实弹的精兵悍马,美其名曰路上贴身保护——其实就是带回去炫耀的。这批人对朗白的忠心那简直是天日昭昭,眼里第一没有袁家老总第二没有袁家太子,只有一个二十岁不到的白少!什么叫私人武装?这就叫!

    结果回去的当天差点把袁家上下都吓坏了,警卫老远的看着,还以为是哪国政府派人来围剿袁家呢,那浩浩荡荡的阵势,简直威势逼人!几十辆清一色的大奔,排队缓缓开向袁家开阔的大门;这车队还隔着两里地的时候,袁家就有人飞奔去申请了枪支派发证明,紧接着一排排警卫守在门口严阵以待。到两百米远的时候,第一排警卫甚至按捺不住举起了枪想要示警,结果人家车队根本理都不理!一直到最前边两辆大奔开过来,其中一辆速度放慢,缓缓驶近大门——只见车窗摇下,从里边伸出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懒洋洋捏着一张……一张驾驶证!

    警卫队长一看,立刻九十度欠身:“袁小公子!”

    朗白那只手刷的一收:“还不放行?”

    “传令放行——!”“放行!”“是袁小公子回来了,还不快放行!”……

    ……

    袁城听到这事的时候,噗的一声把一口茶直直喷出来了:“行啊这小兔崽子!人家是一张证开一辆车,他是一张证开几十辆!他想干什么,嫌老子我活长了,他来逼宫?”

    周围人都不敢说话,不约而同的低头赔笑。

    朗白的声音从走廊上传进来,不疾不徐,不温不火:“就逼宫了,怎么着?”

    袁城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大步往门口走去。还没走到门口,朗白已经转进了门,只见他穿着浅灰色V领背心,白衬衣领口翻出来,底下一条深蓝牛仔裤,清瘦斯文又特别雅致的模样。袁城加快脚步走上前,一时想上去,转念又止住了步伐,只站在他面前,微微的笑着,盯着他看。

    因为袁家最近几件大事一起办,所以经常有手下人进进出出,朗白这么一露面,几乎所有人都轰动了,上赶着过来叫小少爷。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还以为袁城在生小儿子的气,连逼宫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因此不敢凑上去,只远远站在外边伸头往里看;有些知道内幕也跟袁小公子打过交道的,异口同声的感叹:“几年没见,小公子都这么大了!听说都掌管美国分部的事情了!”“虎父无犬子啊!”“小公子怎么瘦成这样,一定是太辛苦了,得好好养养!”

    这亲热劲儿跟早两年朗白没上家谱的时候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法比。

    袁城不说话,只微笑着上下打量他的小儿子,那目光简直是有热度有形状的一般,半晌才说了一句:“你可真是够胡闹的啊!”

    开什么玩笑,岂止是胡闹?带着大队人马荷枪实弹的闯袁家大门,换做其他人,早就被拖下去毙了!

    朗白轻飘飘瞥了父亲一眼,直接绕了过去,径自往沙发边上走:“我渴了。”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残茶就要喝。

    谁知道却被袁城拦下来了:“别喝这个,你要喝茶另外找人泡。”说着老管家颤颤巍巍的,亲自上了一碗汉阳云雾。

    朗白喝黄芽喝习惯了,摆摆手说:“我不要热的,那个冷的就行。”

    谁知道袁城一把把他抓住了:“阿白乖,听话。”

    朗白才不听他的话呢,直接把手一抽,就要去喝那个冷茶。他的确有喝凉水的习惯,霍山黄芽口味略带苦涩,口渴的时候就着冷水这么一喝,特别清热解渴。袁城拿小儿子没有办法,只能使出杀手锏,说:“阿白,这个杯子是爸爸刚才喝过的……”

    话音未落,朗白干脆利落的把杯子给扔了!

    袁城苦笑一声:“阿白,你嫌弃爸爸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

    朗白有很多习惯是跟袁城养成的,好喝黄芽、瓜片等苦性茶就是其中一个典型。袁城要弄好茶可不难,他喜欢特级的霍山黄芽,身边养大的小儿子也跟着一起喜欢,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从上次朗白在美国咳血昏倒之后起,袁城就亲自出面找了几位中医给他切脉,都说袁小公子身体太虚太寒。袁城一想,好嘛,瓜片黄芽等都是典型的寒性茶,自己这个当父亲的喝得,小孩子可喝不得!袁城为了小儿子可什么都做得出来,当年四月的时候他做了一件轰动全家的事——他亲自往大陆派了几个亲信,让他们千辛万苦爬上汉阳山去,专门给他收当年第一批的汉阳云雾茶!

    汉阳云雾茶性极暖,据说极能调养身体,长期饮用便能延年益寿。不过顶级的汉阳云雾是特供。

    什么叫特供呢?——海拔一千四百米的高山上,就那么几十亩地的茶树,终年云雾笼罩雨水丰沛,因为气候寒凉,清明前茶树发不了芽,只能等谷雨前后的时候,才能掐出第一批芽尖来。再由当地的少女贴在肌肤上捂干了,炒出来的那么一点儿茶叶,是特级的汉阳山云雾茶。这种茶叶一般直接供到北京去,并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剩下来的次等茶叶要卖,也得等到五月上旬之后,才能陆陆续续出现在当地市场上。就这样也不是轻易就能买着的,好点儿汉阳云雾茶甚至都出不了江西省。

    袁城远在香港,却愣是赶在四月下旬前就让人收了两斤特级汉阳云雾茶来!别看这区区茶叶,期间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走了多么曲折复杂的路子,又动用了多少人情关系……可能当年唐玄宗为杨贵妃千里策马送荔枝,也不过就如此了!

    所以说,朗白带人闯自己家的大门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高兴,袁城压根不想说他一个字。

    袁城在大多数小事上都完全站在小儿子那一边,几乎百依百顺。少数几个不容悖逆的原则性问题,一是在床上,二是在公司里。这两个地方父子的上下位置不能变,袁城说一不二毫无动摇。

    朗白回来的第一天,吃过晚饭才是傍晚,袁城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兴致,非要带小儿子出去散步,还不准任何人跟着。袁家花园里黄昏的时候景致特别好,一大丛一大丛的百合、郁金香、薰衣草开在花田里,红的泼泼洒洒,绿的浓郁欲滴,金的贵气逼人,白的如雪如霜。花园水池子里还栽着大朵睡莲,池边每隔几步就设着一块篱笆,上边栽着大丛大丛的玫瑰花,都正是盛开的时候,老远就清香沁人,晃得人眼睛都看不过来。

    傍晚热气褪去,夕阳的余晖伴随着微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朗白走在袁城身边,却仿佛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一般,面无表情注视前方,双手插在口袋里。袁城说话,他就一声不吭的听着,袁城问他话,他一律用嗯这个单音节来回答。

    袁城突然站住了,指着玫瑰园,笑着说:“阿白,你喜欢哪一朵?”

    朗白无可不可的瞥了花圃一眼,“都还行。”

    “——都还行。”袁城低声重复,笑了一声:“阿白,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纵有三千弱水,却只能取一瓢饮’?你一辈子要遇到的花朵绝对不在少数,如果每一朵你都觉得还行,那你这一辈子岂不是要被乱花迷瞎了眼睛?总是要拿定主意选择一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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