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狮子趴在旁边,时不时挪一下位置,两双圆圆的狮瞳都看着之前乔翊消失的地方。
“回来了?”见到阿行和乔翊它们回来了,莫尔这才舔舔爪子道:“是哪个狮群干的?”
“阿曼瑟所在的狮群。”阿行看了眼莫尔,目光几乎无视了两只小狮子,道:“不过都死了。”
“你别看我。”莫尔搭着爪子,它甩了甩狮鬃道:“乔翊自己要走的,我拦不住啊,它担心你,非要去看你,我还特地让它在两只小狮子和你之间选择,它选择了你。”
莫尔趴在地上,尾巴轻轻甩动着,狮瞳带着一丝无奈。
阿行当时没有说话,它只是低头用獠牙撕开了一头羚羊的皮肉,大口撕咬吞咽食物,等会要继续追独眼狮,还需要体力,这一路很难遇到水源,毕竟再往前面就是不熟悉的路了。
没有水源,就意味着没有猎物,没有吃的,这对于大草原上的掠食者而言是十分危险的。
到了傍晚,塞森趴在稍远的地方警戒着,它总是不爱说话,越到后来话越少,有时候能沉默一整天,乔翊知道它应该是在想着塞恩。
有时候动物的情感其实比人类情感更为纯粹,人类在痛苦时可以找到依托,动物在痛苦的时候,的确不知道怎么转移注意力,以至于有的动物陷入一个死局出不来。
乔翊转过头看向阿行,想起之前阿行对自己的控诉,心口微微一疼。
“干什么?”阿行察觉到了乔翊的目光,它凑过来蹭了蹭乔翊,然后问道:“想问我什么?”
“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乔翊还是问了出来。
阿行歪了歪脑袋,它看着乔翊,片刻后轻轻咬住了乔翊的脖颈,脖颈是雄狮非常脆弱的地方,阿行的獠牙抵着乔翊,但和以前不同的是,看着阿行的目光,即便它脸上沾着血看上去有些狰狞,但乔翊就莫名觉得眼前这头雄狮绝对不会伤害他。
就是这样莫名的感觉,仿佛是从知道它是小狮子开始,乔翊就有这样的感觉,且越来越得以验证。
阿行不是一个善于掩藏情绪的雄狮,它脾气暴躁,性情乖张,桀骜不驯,之前和阿曼瑟战斗受伤之后站在水潭里,委屈地抬起爪子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乔翊,说,“乔翊,我受伤了,流血了。”
它那个时候,似乎就是在等待乔翊的回应。
但是这次当乔翊问起它脖颈的伤时,它却一避再避,始终在躲避着这个话题,它躲避的技巧又不高超,只是笨拙地闭上嘴,一下又一下地蹭着乔翊,轻轻舔着对方前肢快要愈合的伤口和身上的皮毛。
乔翊轻轻甩了甩尾巴,阿行不愿意说,他看得出来。
“你生气了吗?”阿行见乔翊没有吭声了,便尾巴试探性地拍了拍乔翊的身体,然后凑上来,压低声音道:“乔翊,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乔翊轻轻回蹭了一下对方道:“在遇到莫尔之前,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你。”这次阿行倒是没有再可以避开回答了,它道:“但是我找不到,越找越远。”
救助组织放生雄狮,选择好了放生地点,狮子离开之后,他们便会撤离,有的时候会继续跟进拍摄纪录片,但是有的时候不会,阿行就属于小狮子,并不适合被人类干涉太多,这会影响它的野兽天性,造成认知问题。
所以即便作为野兽的阿行嗅觉十分优秀,它一点一点地闻着味道,却也找不到乔翊的一点痕迹。
“找不到我之后呢?”乔翊问道。
“一直找。”阿行道。
“我知道,但是你找不到之后呢?你去哪里了?干什么了?”乔翊问道。
“我一直在找。”阿行再次强调道,它看着乔翊,似乎意识到乔翊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它解释道:“找不到就继续找,后来在中部地区遇到了莫尔,然后旱季遭遇了阿曼瑟,受伤逃走之后我……”
它忽然停顿住了,伸出粗粝的舌头舔了一下乔翊的脸,道:“我是不是你养的小狮子之一,没什么特殊的?”
“不是。”乔翊其实救助过的大狮子小狮子也不少,但没有一只像阿行这样,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依靠着他,那个时候,乔翊只有看到这只小狮子从濒死到活蹦乱跳,甚至会发脾气时,才找到了一丝寄托,像是从茫然到平静了下来。
所以后来误以为小狮子死了,听到死讯的时候,他原本好不容易勉强支撑的平衡点,才骤然崩溃。
“那个时候……”乔翊顿了顿,他道:“阿行,你是特殊的,不一样的小狮子。”
莫尔两个耳朵略微抖动,它非常不合时宜地叹了口气。
它已经被迫挪了位置了,现在是阿行躺在中间,乔翊就在阿行的左边,莫尔在阿行的右边,之前莫尔问过塞森要不要一起来趴着,塞森看它们的眼神,既陌生,又嫌弃。
然后塞森就独自一头狮子趴在了石头上,偏过头,似乎不太想看它们。
到了大半夜的时候,乔翊本来睡得很香,他稍稍转醒,准备换个姿势睡的时候,就听到耳边压着声音的窃窃私语,不由得睁开了半阖着的眼睛。
“乔翊真的选了我?”阿行的声音问道。
“真的,绝对的。”莫尔叹气:“这是你问我的第九遍了,睡觉吗?”
“睡觉。”阿行趴在草茎上,它扭过头,继续问道:“它犹豫了吗?犹豫了多久?”
“没有犹豫,你是最特殊的。”莫尔闭着眼睛,十分流畅地回答道。
阿行的尾巴轻轻摇晃起来,然后爬下来继续睡着,但乔翊却是睡不着了,他扭过头看着阿行左右摇摆,时不时就砸到了自己身上的尾巴,不明白莫尔是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睡得很熟。
大概率……是被砸习惯了,已经自动屏蔽掉这种感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阿行和往常一般,是醒来最早的一个,莫尔跟在阿行身边许久,倒也起得早,乔翊也无所谓,只是苦了塞森。
它被弄醒了之后,还反应了几秒钟,舔了舔獠牙,有些莫名地看着旁边的莫尔,而后道:“阿行它来自哪个狮群的?这是哪个狮群的习惯?”
“不知道。”莫尔叹了口气道:“你这话之前阿修斯它们也问过。”
塞森冷笑了一声,本想嘲讽一下,但一想到自己跟着阿行它们同行,恐怕后面都是这个习惯了,顿时觉得尾巴有些僵硬,这个十分违背雄狮慵懒天性的习惯,让塞森有些不太能适应。
它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这都是独眼的错。”
追杀独眼狮的理由又增加了。
它们离开后,继续朝着象群迁徙的方向前行,沿途的狮群并不想和它们有任何冲突,在得知了消息的时候就立刻改变了路线。
北部狮群的三头狮子带着塞恩往这边走,好不容易到了挪亚狮群的领地,已经是两天后了,这距离越拉越大。
“这旱季不对劲啊,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挪亚狮群这边的水源还是十分充足的。”阿艾德都察觉出了不对劲,可见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严重的程度,它趴在水边喝了几口水之后,扭头道:“再往前面走,就超过了我们以往旱季的路线,前面都是未知的。”
“但是不走,这里的水迟早要干,根本支撑不了整个旱季。”尤斯塔看着几乎要露出河底岩石的水流,它道:“今年的大旱季,恐怕要死不少了。”
往年旱季,到了最严重的时候,巡视领地时经常可以看到饿死或者渴死的动物尸体,而今年这个旱季,显然比之前它们所经历过的每一次都更加严重了。
“有其他狮群来了。”阿修斯本来正在休息,它睁开了狮瞳,看向从枯草里走出来的几头母狮,道:“挪亚母狮群。”
“北部狮群。”显然挪亚母狮群的首领也认识阿修斯,它看了眼其他几头雄狮,最后目光落在了塞恩身上。
塞恩正趴在地上,刚刚好不容易吃得半饱的它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开口道:“缇娜?”
挪亚母狮群的首领名字就叫做缇娜。
作为一个在狮群里比较受欢迎的雄狮,塞恩也接触过挪亚母狮群,它甩了甩狮鬃道:“好久不见,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缇娜和塞恩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但也能说上几句话,大概也就是塞恩和艾莉娜那样的关系。
但是缇娜看到塞恩的时候,显然不是遇到了熟人的表情,它的脸上更多的是诧异,诧异之后就是惊恐,然后还带着一丝茫然,最后扭过头看向自己旁边的那头母狮,问道:“我好像看到了塞恩,我是错觉吧?我记得塞森走之后,其他狮群都在说塞森到处杀狮子给塞恩报仇,都杀疯了,塞恩已经死了……那我看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狮子的听力很好,塞恩和北部狮群的狮子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塞恩茫然地歪了歪毛茸茸的大脑袋,它道:“谁死了?谁?我吗?你说我哥到处杀狮子给我报仇?那我哥呢?我哥哥去哪里了?”
它的尾巴有气无力地甩动了两下,一双狮瞳紧盯着缇娜。
“五天前你哥路过了这里,后来陆陆续续也有狮群从这边经过,说是因为你死了,塞森前段时间几乎疯了,不过你没死吗?”缇娜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没死。”塞恩一听到“塞森”的名字,就顿时来了力气,它毛茸茸的耳朵略微竖起,而后道:“那我哥现在去哪里了?”
“它和阿行一起去找独眼狮了,去了下一个水源。”缇娜说道。
“独眼狮。”北部狮群的看向了塞恩,疑惑道:“怎么又来了一只狮子?”
北部狮群总是不断地和独眼狮错过,以至于它们都没有正面遇到过对方。
“我哥和阿行一起?”塞恩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细细思考片刻后,甩了甩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它道:“一定是我理解错了。”
第68章
“从这边走过,继续往南方就是大湿地。”之前乔翊就准备带着两只小狮子去那里,一般情况下,那里是旱季猎物和水源最充足的地方,但相对危险也会多很多,可乔翊之前只是想带着小狮子苟着,度过旱季就行了。
之前他在救护组织工作的时候,看过这边的地图,既然确定了这还是他原来的世界,那么地点自然也不会变。
“大湿地。”阿行稍稍顿了顿,片刻后它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有……”乔翊后面的“地图”两字在阿行金色狮瞳的注视下重新咽了回去,就阿行这个理解能力,估计地图也会被理解成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乔翊转而道:“我听说的。”
“听谁说的?”阿行再次问道。
“塞恩。”这里只有塞恩不在,而且塞恩死了,也算是死无对证了吧……最主要的是,乔翊发现无论多么离谱的事情,只要说是塞恩说的,似乎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果然阿行沉默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塞森,它略微低吼了一声,塞森将头转向这边问道:“干什么?”
“塞恩的话能相信吗?”阿行问道。
塞森想了想,然后道:“分情况,看是什么话,绯闻流言之类不用相信,正经消息可以相信。”
听到这话,阿行心中大概有了想法,它略微点头,而后道:“好。”
一旁听着的乔翊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没想到塞恩的信用已经降低到了这个程度,但当初阿行是怎么想的,竟然利用塞恩来传播讯息,而且塞森竟然没有阻止。
乔翊趴在一旁,阿行见他趴下了,便十分自然地贴着他趴下。
旱季本就炎热,旁边的雄狮还喜欢贴着,乔翊深深叹了口气。
这样的季节里,越往后面,天气温度会越高,因为水源的减少,不少动物不得不进行大迁徙,土地现在只是龟裂,等到了旱季最难熬的时候,土地将会开裂到很深的程度,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龟裂的土地,连枯草都显得稀少,到处都是死去的、腐烂的动物。
再这样的季节里,活着仿佛都会变得艰难,即使是雄狮也是一样的,不愿意离开领地的它们,因为水源和猎物也会跟着迁徙。
到处都会是猎物和掠食者骸骨,最后连腐肉都不剩了。
“大湿地里也有一些狮群分据在那里。”乔翊想了想,他扭过头,看着阿行道:“千万不要小瞧了它们。”
阿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乔翊的话,就是一个劲地蹭着乔翊,换着姿势地蹭乔翊,这习惯乔翊倒是清楚,以前小狮子也喜欢蹭他,最爱在他怀里打滚,但后来长大了,乔翊也抱不动它了。
但它还觉得自己很小,经常为乔翊没有抱它而生闷气。
“独眼应该就是要去大湿地躲避旱季。”阿行见乔翊任由自己乱蹭,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尾巴愉悦的摇晃着,它道:“按照这样下去,路上如果没有抓住独眼,最后大概会和它在大湿地遇到,不过麻烦的是大湿地应该也不小,找起来很麻烦,特别是还有其他狮群存在的情况,除非将领地占有,才能不断巡视领地,寻找独眼的痕迹。”
“……”乔翊真是低估了阿行的执着,塞森要杀独眼,是杀弟之仇,乔翊尚且可以理解,但是阿行对独眼厌恶到了这个程度,属实出乎乔翊的预料。
“不过这是最差的情况,除非这一路都找不到它。”阿行语气略微低沉了一些,它道:“但,大湿地的领地还是需要的。”
一旁的莫尔轻轻甩了甩尾巴,乔翊和阿行的对话它也听得清清楚楚,不出声,就表示默认了。
没有雄狮能安心在别的狮群领地度过旱季,最好的办法就是占领这片领地,据为己有。
它们休息的时候,北部狮群那边难得的勤奋起来,喝了水之后,便顺着挪亚母狮群首领所指的方向,往这边赶,只是带着塞恩,速度的确快不起来。
“塞森为了你杀疯了。”阿艾德在塞恩旁边道:“听到了吗?在你哥以为你死了之后,就和阿行它们走到一起了。”
“我知道。”塞恩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它轻轻甩了甩鬃毛之后,往旁边挪了几分,但阿艾德却继续贴上去道:“说不定等你哥和阿行它们待久了,就会觉得没有你在,它反而轻松了很多。”
“我哥才不像你这样。”塞恩冷笑了一声。
阿艾德的狮瞳里掠过了一丝恼怒,它舔了舔自己的脸道:“我也是你哥,知道吗?”
塞恩依旧不理会它。
阿艾德郁闷极了,扭过头和尤斯塔走到了一起,道:“为什么你们都被叫哥哥,只有我没有?我对它不好吗?”
“你对它好吗?”尤斯塔想了想,道:“反正你肯定是打它最多的。”
“不可能。”阿艾德十分肯定道:“塞森才是打它最多的。”
烈日之下,它们走过了一头被鬣狗啃食殆尽的猎豹尸体,旁边的小猎豹已经腐烂,看上去是在大猎豹死后没多久,就活生生饿死了。
干瘪的尸体上叮着苍蝇,散发出腐烂的恶臭味。
这只是一处,但草原上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留在迁徙路上的,大多都是尸体。
北部狮群的狮子带着塞恩,试图早一点找到塞森,但塞森一心想要报仇,第二天一早再次被莫尔叫醒,这几天它已经从吃惊,不适应,到早起之后缓和几秒钟,便面无表情地跟着一起赶路了。
它们的速度越快,和北部狮群的距离就会越拉越大。
路上的时候,它们遇到了一个野牛群,几头雄狮分别埋伏在了灌木丛和土丘后面,当几只落单野牛从这边经过的时候,莫尔首先跑了出来,追着野牛,而乔翊则是在旁边侧面奔跑,不让野牛跑出狩猎范围,逼着它们朝着阿行和塞森所在的方向跑。
这两头公狮子都是能单独猎杀野牛的,合作起来战力就更强了,猎杀一头野牛的速度很快,莫尔和乔翊将野牛赶向这边之后,塞森从侧面猛地扑到了野牛的后背上,雄狮的体重优势十分明显,野牛也不得不慢下了速度,而阿行则是直击野牛的脖颈。
尖利的獠牙刺穿了野牛的脖颈,野牛疼的嚎叫了一声,站在野牛身上的塞森便顺势跳了下来,然后一口咬穿了野牛的肚皮,将其推倒。
其他野牛一开始准备试图营救同伴,但几次尝试无果之后,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四肢乱颤,最后嚎叫惨死,它们站了一会儿之后,才扭头往回走。
这头野牛很大,足够狮群的四头雄狮和两头小狮子饱餐一顿了。
“爸爸。”两只小狮子的压力倍增,不过好在塞森并不关注它们,只是阿行非常厌恶它们和乔翊贴得很近,两只小狮子在阿行的目光之下,能感觉到对方的防备和不喜。
乔翊听到小狮子细弱的叫声,他转过头轻轻舔了舔两只小狮子的背部皮毛。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两只小狮子也长大了不少,也很黏着乔翊,趴在乔翊身边的时候,已经不是当初能躲在他腹下,藏在鬃毛底下的小狮子了。
“不知道,跟着它们走。”乔翊的确是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供已知晓的地理位置,至于后续怎么安排,阿行的经验比他丰富太多,乔翊并不打算插爪影响阿行的判断。
旱季里,如果对行进路线或者安排判断错误,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
休息好了之后,它们便继续起来,往大湿地的方向走去,沿途都是迁徙的象群,阿行它们休息的地点离象群不远,偶尔还会有大象从它们的身边路过。
而离这里其实并不算很远的地方,一头独眼狮子正在啃食一头野牛的尸体,这头野牛的尸体已经腐烂了,黑色的腐肉黏在了独眼狮的脸上,它伸出舌头随意舔舐了两下。
旁边一只被咬断了脖子的秃鹫趴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呵呵——呵呵——”鬣狗们三五成群地跟在独眼狮后面,发出怪异难听的叫声,总是试图向前,但没有一次敢真的出现在独眼狮的眼皮子地下。
独眼狮的獠牙撕咬着腐肉,它吞咽得很快,并不在乎这东西好不好吃了。
“吼呜——”
“吼——呜——”
两声稚嫩的低吼声,独眼狮顺着声音看去,两头小狮子一前一后朝着这边来,它们在距离独眼狮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趴下后,发出了威胁的吼声,示意独眼狮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独眼狮放下了爪子里的腐肉,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随意歪了歪脑袋,打量了一会儿小狮子之后才低声道:“小狮子……你们来的可真不凑巧了。”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上半身低压着,缓缓向两头趴在草茎里的小狮子走去。
它的利爪踩在了干裂的土地上,爪尖还带着尚未处理干净的腐肉。
第69章
“小疤和小尾呢?”乔翊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两只小狮子的身影,只得甩了甩尾巴往回走,有些纳闷平常一叫就过来的两只小狮子跑到哪里去了。
“乔翊。”阿行捉了一只小野牛,小野牛还没死,只是离死也不远了,躺在地上一直在抽搐着,脖颈处的鲜血往外滋,阿行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迹问道:“不过来吃吗?”
乔翊没什么胃口,他找了两圈并未找到小狮子,也稍稍有些着急了,但又不能在阿行面前表现出来,以防止这头喜欢胡思乱想的公狮子又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这时,莫尔回来叼着一只小狮子,旁边还跟着一只。
被它叼着的小狮子满身都是枯草和灰尘,看起来灰土土的,不知道是掉到哪个坑里去了。
莫尔将小狮子扔在了地上,小疤翻滚了一圈后爬了起来,它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两只小爪子扒拉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的脸干净一点,然后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乔翊走过来抬起爪子轻轻将它拨弄翻倒,问道:“干什么去了?”
“追猎物掉到沟里去了。”小疤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它的爪子踩着地,老老实实蹲坐着,将爪子往自己肚子下埋,一双圆溜溜的狮瞳有些躲闪。
乔翊深深叹了口气,小狮子已经到了很喜欢捕猎好动的年纪,一个不小心就会脱离视线,但这是旱季,周围的猎食者不计其数,稍稍不注意,小狮子便会有生命危险。
“爸爸。”小尾轻轻凑上来,一点一点地蹭着乔翊的爪子,问道:“爸爸,饿了。”
这两兄弟,一只好动,一只爱吃,乔翊也拿它们没有任何办法。
“你怎么还把它们给带回来了?”阿行看着两只小狮子,十分不满地偏过头,压低了声音道:“你就不能把它们拎远点,解决掉?”
“唉……”莫尔看了眼塞森,然后也低声道:“这种事情你让我做,很容易就被看出来的,还不如交给塞森,它杀狮子熟练,一口一个。”
阿行:……
乔翊觉得狮子的听力太好这件事情有时候也挺麻烦,比如现在阿行和莫尔的对话,他就听得一清二楚,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
阿行很排斥乔翊接触那两只小狮子,一方面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它很容易就生气,占有欲太强了,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小狮子慢慢也长大了不少,公狮子天生就对别的公狮子的幼崽非常排斥,更何况小尾和小疤还是小公狮子。
一般来说,雄狮自己的幼崽长大后,雄狮都会对它们很排斥,甚至会杀死敢挑战自己权威的幼崽。
吃过了一些东西之后,几头雄狮商议了一下,最后确定往大湿地的方向走,旱季来得不同寻常,往大湿地那边会更加安全一点。
但是它们得加快步伐,追上独眼狮。
而在离这里不算很远的地方,一头母狮焦急地呼唤着自己的孩子,其他母狮也纷纷围了过来,而后四处寻找,最后在一个枯黄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两只被咬掉了头颅的小狮子尸体。
尸体已经僵硬,上面停留了不少苍蝇,还有秃鹫开始啄食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