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伺候我的丫鬟绿衣哭得涕泗横流,大叫道:「我招,我招。」
她跪伏在地上,哭着说:「小小姐她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直很担心被小姐赶出去,又说姑爷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姑爷想要生自己的孩子,她就不会这么惨。奴婢……奴婢见小姐可怜,就对小姐出主意,说在茶水里下药,让小姐误以为是姑爷下药的,让小姐把姑爷赶出去。」
「那为什么那茶水没问题?」桃子姑姑厉声问道。
绿衣哭着道:「因为大小姐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不敢恩将仇报,所以买了药,但没有放,因为奴婢怕小姐真的喝了毒药。奴婢也劝过小小姐,让她不要害怕,大小姐是极为疼她的。」
下人去绿衣的房里把药搜了出来,大夫检查了,是毒性很强的毒药。
我吓得脸色发白。
我抬头看着我爹,他也看着我,眼睛里尽是嘲弄。
他转头,换了个神色,对我娘道:「我看这丫鬟心术不正,一定是她教坏了叶儿,才让叶儿这么歹毒。」
我娘很疲倦的样子,冲我招招手,神色间是温和,「叶儿,娘要你说,你现在说实话,娘会原谅你,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你还是娘的好女儿,你要是敢撒谎,娘以后都不会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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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要说什么?
我不是我爹的对手。
他的那包药,只是为了测验我的忠诚度,如果我不开口,他会放我一马,但娘不会对他有戒心,他还是会找机会给娘下药。
如果我开口,他已经准备好了连环计,人证、物证等着我,甚至买通了我的丫鬟,让我的丫鬟作证,让我的丫鬟为我的所有说辞找了个借口,是丫鬟教我的。
不然我一个小孩,怎么会有这么多心机?
为了阻止娘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为了谢家的家业,这是一个多完美的借口啊。
爹的那个方子——那个方子是真的这么灵?还是那个大夫也是爹买通的了?
绿衣能被爹买通,那府中的下人,又还有多少是爹的人?
一瞬间,我对娘的埋怨消失了,只剩浓浓的担心。
爹会杀了娘的。
他被看不起很多年,一直过得很压抑,他又是个极看中面子的人,他为了拿到谢家的家产,一定会使出各种诡计。
我该怎么说,才能帮到娘?
「说啊,叶儿,」我爹的声音传来,「只要你认错,以后不要再犯,我们还是会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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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撒谎,」我可能不是我爹的对手,但我必须让我娘提高警惕:「娘,绿衣在撒谎,她是我爹的人,你要小心,我爹在外面有女人,那人叫芸娘,是他的表妹,也是生我的人,芸娘现在又怀孕了,是我爹的——」
我爹气得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死不承认,我看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歹毒!我们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对你也不差,你怎么见不得我们好?芸娘是我表妹,但她早就死了几年了,官府都有记录的!你是在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她死在六年前,你才五岁,你说她怎么生你出来?」
我脑袋很蒙。
我娘往前走了两步,她想抱我,但又停住了。
我听见她说:「把小姐关进房间里,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回了房间,下人把门锁上了。
没人给我脱衣服,没人伺候我洗脸,也没人喂饭给我吃。
我蹲在门边哭了会儿,感觉有点累了,便自己爬上床,盖了被子,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我被人捏脸,痛醒了。
22
我爹拿着灯笼,正一脸冷意森森地盯着我。
我瞬间被吓醒。
「你……你想干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来看看我这不孝子啊,谢锦叶,你这个白眼狼,居然出卖自己的亲生父母,怎么,你以为这样就能讨好谢静瑶了吗?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你要杀我?」我颤抖着声音问。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杀你?」他笑了下,道:「不管我和你娘谁做了谢家的主事人,你都是谢家的千金大小姐,你为什么就不能保持沉默呢?你知道你爹原来过的什么日子吗?你知道你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正直、善良,在贫穷面前不值一提吗?你是没过过猪狗不如的日子!随便谁都能吐你口水,谁都能打你一顿,谁都抢你的银子!」
他眼睛血红,想起过去一脸憎恶:「我现在汲汲营营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你亲娘!爹会害你吗?啊,爹还不是想要咱们一家三口团聚!你亲娘在外面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她马上要给你生弟弟妹妹了,你希望他们以后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吗?」
我爹缓和了下语气,又道:「你看吧,你能斗得过我吗?你不听我的话,和我对着干,现在你娘都不理你了。你原来是她的小哈巴狗,她爱你,疼你,但现在一旦她寒了心,你又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你以为她还会爱你?再说了,你和她之间有了隔阂,怎么可能消除?
「叶儿,就算你娘知道了真相,我得不到好果子吃,你难道能好到哪里去?在她心里,你就是我背叛她的罪证,她能心无芥蒂地接纳你?而且,你连亲生父母都能出卖,难保将来长大了,不会出卖她啊,谁会养一条随时都会反咬一口自己的狗在身边?」
听他这么说话,我心里很不舒服,我不是狗。
但他分析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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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他把我抱进怀里,「只有血缘才是世界上最可靠的连结,你看,你这么害爹,虽然爹恨不得打死你,但最多也就是气气就算了。」
我闷闷地问:「爹,那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