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心地躺在她的怀里。
听着娘的心跳,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我慢慢睡着了。
日子又恢复到了从前,只是家里少了我爹。
家里的下人换了一大波,很多生面孔。
盛夏的时候,我终于穿上了清凉的薄纱裙,我经常跟着娘去铺子里看她做生意。
娘的铺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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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家,除了本城有三间,其他城也有铺子,娘有时要去其他城查账。
铺子有布店、米店、药材铺子、铁器铺子,谢家有很多地,地都租给佃农,佃农除了种粮食,还会养蚕纺纱,再卖给谢家。
我们查看了铺子,就坐着马车要去乡下看地。
道路两旁的地里长着绿油油的玉米,长势喜人,是个丰收年。
我惊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色,心情十分快活,我很少去乡下。
谢家的地一望无际,还有个庄子,我们的车到了时,一个穿着得体,管事模样的人就毕恭毕敬地上来向娘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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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会管事和娘的谈话,无非是收成如何,预备把粮食如何处理,纺纱情况等等。
正谈着,远处传来争吵声。
「凭什么不租给我们!我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啊,排队不得有个先来后到?我娘子怀着孕,你白白放我们在这里等,是什么居心?」
我心里一紧,往前跑了几步,绕过一个山弯,果然见到了我爹,他身边跟着芸娘。
芸娘还大着肚子,吃力地坐在旁边,额头上是汗水,很辛苦的样子。
芸娘穿了女装,肤色很白,她和我娘是两种长相,我娘的眉眼带着凌厉和英气,芸娘的眉眼只有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秀气。
我爹正在和人理论,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落魄的样子,穿着粗布短衣,一边和人理论,一边被人推开。
谢家的管事看我们的神色,解释道:「那人是想租地,我们家是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便一直想要在周围的地主那里租,毕竟最肥沃的地就是这一片了。不过别家收租比我们家高两成,还很多人排队租。」
那些人肯定认出了我爹,他这么不光彩地被赶出来,原来又被人看不起,没人愿意租地给他。
爹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芸娘哭着要去扶他,那大肚子管事流里流气地道:「叶锦华,你身边这女人不错啊,你原来就靠女人,现在叫你身边的女人去卖呗,继续让她养活你!你这个没骨气的男人!呸!」
那人在我爹身上吐了口口水,又趁机摸了芸娘一把,一脸淫笑地道:「你把她今晚送我房里来,我就把地租给你。」
我跑过去,把芸娘护在身后,骂道:「欺负妇人,你算什么东西!」
那人涨红了脸,想骂我,看了看我身后,又不敢,只能悻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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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站起来,阴沉着脸,也不理我,扶着芸娘就要走,维护的姿势很明显。
芸娘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远处的我娘一眼,没说什么,蹒跚着跟着我爹走了。
我叫住他们,道:「这里有一锭银子……」
我把荷包里的银子拿出来,递给芸娘。
我平时不怎么在身上带钱,只有这一锭银子。
芸娘推辞,「我不能要你的钱,你快去你娘身边吧,以后别管我们。」
我一把塞她手里,跑到我娘身边去了。
我爹经过我娘身边时,恨恨道:「逼得我走投无路,你满意了,我的一辈子,都被谢家给毁了。」
我娘淡淡道:「当年是你自己来谢家的,跪在我门前,郑重发誓,愿意入赘。」
我娘看他一眼,「如果不是看在叶儿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有命?」
我娘牵着我离开。
等上了车,她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叶儿,你记住,永远不要和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在一起,也永远不要试图感动一个男人,让他慢慢爱上你。」
我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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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几日,娘去扬州收账,我独自在家。
我夜里睡得好好的,等醒来时,已经在一个茅草棚里。
我头很晕沉,周围又破又烂。
外面有人在争吵。
是芸娘和我爹的声音。
芸娘哽咽的声音传来,「表哥,她是你女儿,你放了她吧,我们换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我可以做针线养活你和孩子。」
我爹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我的事你少插手,一边儿待着去!我才不要过那种穷苦被人看不起的日子!反正我现在手里已经沾着人命了,老子什么都不怕!她是我的女儿,谢静瑶白得我一个女儿,什么代价都不付,这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