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方饮了一口雪酿梅花,却见云泠抱了一叠案牍来,
放在书案上出去了。
不过片刻,崔凛便从风雪中走了进来。
年轻的郎君身量高挑,宽肩窄腰,甫一进来便遮住了一片灯光。他肩上落了薄薄一层雪沫子,并未抬眼看青凝,径直去书案后看公文了。
青凝愕然一瞬,也并未出声,只是垂眸饮了口雪酿梅花。
他们互相拧着劲,两人之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书案上的烛火噼啪一声,崔凛目光流连在案牍上,却忽而道了句:“云泠,把那雪酿梅花撤了,冷寒的东西日后莫要送进来。”
青凝眼睁睁看着云泠将雪酿梅花收走了,知道崔凛这是心气不顺,诚心惩治她,却依旧没作声,不喝便不喝,她又拈起块桂花糕。
这桂花糕倒也香甜软糯,青凝不免多用了几块,吃到第三块的时候,那人轻轻敲了敲案牍:“把点心撤了,晚间腻口,不许再吃。”
云泠这便又将桌上的点心给撤了,顺便端了一碗燕窝粥来:“陆娘子,且喝一碗燕窝粥。”
青凝心里憋闷,他向来说一不二,现下连吃口点心也不允了,她轻轻抿了抿唇,只好去喝那碗燕窝粥。
只是今日这燕窝粥滋味也甚是寡淡,别说枸杞、红枣,连糖霜也未放,这便带出丝丝的腥味来。
青凝蹙眉,顺手拿了颗蜜饯。
冷不防那人站了起来,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高大的身影完全将自己笼住的时候,青凝微微打了个寒颤,她有些怕了,她膝盖上的淤青还未散,月事也未走,这会子是断然承受不住的。
却不曾想,崔凛只是伸手,将那碟子蜜饯端走了。
男子清凌凌的声音:“把陆娘子的汤药端上来,不许加糖霜!”
蜜饯也不给,糖霜也不许加,连一丝丝甜头都不给她,他今日是诚心让她“吃苦”来了!青凝挺想咬他的,可面上却是垂着眼睫,一动未动。
云泠很快熬了汤药来,青凝喝完,并不欲同他在此间僵持,很快便去内室歇了,也不知那人是几时走的。
第二日一早,青凝方起来,云泠又将那汤药端了来,这药若是不加糖霜,实在苦的入不了口,昨日在崔凛面前,她不愿示弱,毫不犹豫便喝了,今日再喝,却是呕了几次才勉强喝下。
云泠欲言又止的模样,青凝知道云泠是想劝她去崔凛跟前低头,可她权当看不见,自去小几上绘绣样了。
又是几日没见着崔凛,青凝反倒松了口气,她的月事已干净了,到了晚间便不想再喝那苦涩的汤药。
云泠却不依:“医工说了,陆娘子需得调理上三四个月,断没有这会子停药的道理,且世子也嘱咐了多次,必要我看着你每日喝下汤药。”
青凝无法,只好捏着鼻子喝了,喝完用花露漱了口,却仍觉那苦涩的药味萦绕不去,她这会真想吃口蜜饯。
青凝上上下下抚着胸口,压了压那苦涩,起身唤云泠:“云泠姑娘,劳烦你换鹊喜进来,我要安置了。”
云泠白日同鹊喜一道在这屋内伺候着,只到了晚间,青凝却只要鹊喜陪着她。
青凝说完了,久久未听见云泠回应,她不由转身,却发现云泠早已出了内室,崔凛正孤零零站在厅中,用染了霜雪的一双眼瞧她
他身上除了冷梅香气,似乎还带了点酒气,是梅子酒的清冽爽利,混合在一起,有种冷淡的悸动。
他说:“安安,到我身边来。”
青凝没动,忍不住攥紧了帕子,静静凝着他。
崔凛站在煌煌的烛火中,始终不见她近前,忽而上前一步,俯身衔住她的唇,细细轻吮后,将一枚蜜饯送了过来。
是蜜渍青梅的酸甜,一入口便掩盖了那药味的苦涩。
青凝含着那枚蜜饯,被她拥在怀中,因着男子的高大,那怀抱便密不透风的将她困住。
她察觉出这距离的危险,抬手推他的胸口,慌乱中扯了个莫须有的借口:“我......我月事还未干净......请二哥哥饶恕则个。”
崔凛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凝白的面颊,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丰润粉艳的唇,可她偏生不看他,垂着眸子,眼睫颤呀颤,好像随时要飞走的蝴蝶。
崔凛低低冷笑一声:“小骗子。”
他说完扣住她的后颈,再次俯身,贪婪得衔住了她的唇,含住,调弄,攻城略地。
青凝只觉呼吸不畅,热度涌上来,连思绪都被他搅动得一团乱,迷蒙中,那人已掐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了书案上。
青凝终于从纷乱中暂时缓过来,大口喘着气,颤巍巍道:“不,二哥哥,我不愿!”
男子眼里的凉意似乎又冷寒了几分,修长的指轻轻摩挲她颈后那颗艳红的痣,不过须臾,锦缎抬丝帛便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青凝蓦然抬眸。
又是如此,毫无保留,莹莹的羊脂玉,剔透的白腻,仿佛把这厢房都照亮了几分。
他的指带来微微凉意,夜色中颤巍巍盛开的白花,青凝忍不住的颤,忽而去锤他的肩:“我不要,我不要被如此对待,不要被你困在这后院。”
月色下清明朗润的郎君,明明还是山巅雪、云中月般的清雅高洁,可此刻,眼尾染了一点艳色,是旁人不曾见过的,独独为了她而起的欲念。
他低低在她耳边呢喃,温柔却又强势的偏执:“安安走不了。”
是掌控者的自信。他将书案上的人轻轻拥进怀中,嘱咐她:“安安,听话些。”
青凝忽而心里刺刺的痛,孤注一郑的绝望,张嘴便咬住了他的肩,贝齿开合间有了血腥气,便换个地方再咬,她咬他的颈,咬他的肩,一个个齿印留下来,氤出一滴滴血珠来。
崔凛低低闷哼了一声,却依旧不放开她,昏黄的光影下,抵死缠|绵。
青凝不晓得何时失去意识的,只记得他一遍遍的索取,总要她亲口答应再不吃那避子丸,再不起那离开的心思。
翌日一早,长宁公主回了趟侯府,乃是因着崔家老太君遣人给她递了信,托她劝劝崔凛,莫让四夫人叶氏去那陇西苦寒之地。
叶氏在祠堂被关了几天,回来后日日到老夫人跟前哭,说什么也不愿去陇西,崔老夫人自然不落忍,又一时想起她从前的好来,这才去寻了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一回来便径直去了方塘水榭,也果真在水榭中逮到了看公文的崔凛。
崔凛方下了朝,今日没去督察院,拿了案牍回来翻阅。
长宁公主往水榭内的交椅上坐了,问:“凛儿,你祖母要我来劝你,要你莫再将四夫人逼去陇西了。那陇西苦寒之地,四夫人定然是受不住的。”
长宁公主将话带到后,有些不耐烦:“崔凛,你也不必再闹了,再闹下去,老夫人还要来找本宫调和,连本宫都不得清闲。”
她罕见的在儿子面前自称本宫,可见是有些恼了。
崔凛放下文书,命云岩上了茶:“母亲不必烦忧,儿臣自会去老夫人跟前回复,必不再让府中诸事搅你清闲。”
长宁公主这才舒了口气,垂眸饮了一口茶,展眉:“今日这茶倒是香醇,竟有新茶的回甘,凛儿且过来陪我饮一杯。”
崔凛从书案后转出来,自去长宁公主一侧坐了。
外头斜斜的日光照进来,映在崔凛疏朗的眉眼间,俊美又矜贵,恍惚似谪仙。
长宁公主瞥了一眼自己的独子,很是满意,不妨目光往下,竟瞧见他的颈间落了一排排的牙印,每一处都沁出青紫来。
长宁公主骇了一跳:“是谁如此大胆,竟是将你伤成这样?!”
崔凛没回话,只是垂下眸子,用杯盖轻轻拂了拂茶沫:“确实是好茶,乃是今冬刚采的凤凰单枞的雪片,母亲若是喜欢,待会让云岩给你带些回去。”
“我问你是谁伤的!一排排牙印俱都咬出了血,这般狰狞可怖!”
他答非所问,长宁公主不耐烦,将杯盏重重往案上一放,洒出些许热茶来。
崔凛依旧神色清浅,缓缓饮了口茶:“母亲不必操心这些。”
他不愿说,可长宁公主转瞬就想到,旁人也近不得他的身,定然是那陆家青凝。
她疑惑的蹙眉:“那小娘子我也见过,是个会讨巧的,如何会这般?”
长宁见他没有回应的意思,探究的目光落在崔凛身上,好半晌,轻笑:“凛儿,你对那陆小娘到底有几分在意?可莫要为了个小娘子失了分寸。”
几分在意?
崔凛第一回被这样叩问,在意吗?也定然是在意的喜欢的,因此才会想要她,他从来不自欺欺人。
只是崔凛这样的人,他出身高贵,又十分早慧,他亦是有能力有手腕,能让所有的一切按照他的想法走。这样的人,站在高处运筹帷幄,骨子里难免有骄矜与倨傲。
他来,他想要,他掌控。
对于青凝亦是如此,他承认喜欢,却也自认为可将这份喜欢把控在一定的范围内,亦有把握将她握在掌中。
崔凛放下茶盏,轻笑了声:“自然不会乱了方寸,一切都是可控的。”
“可控?”长宁公主摇摇头:“凛儿,若论起旁的事来,我自然信你。可这世间唯有情之一字不可控,你莫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62章
欲逃脱
前几日下了那样一场大雪,
竹韵居中的积雪还未化,覆在苍翠的竹林中,青白相交,
浑然天成。
第二日一早,上回给青凝开方子的那位女医工又来了,
掀起帷幔,
瞧见里头的小女娘也是愣了一瞬。
女娘面色苍白,
从中衣的领口隐约可见细白的肌肤上点点痕迹,从清瘦的肩头蔓延到雪白的酥山,
她软软伏在榻上,静静的望着帐顶。
这一身的痕迹,
一看便知是房事所致,
女医工犹豫了一下,
开口道:“娘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青凝闻声转动眼眸,
张了张口,发觉嗓音也沙哑,
便无声去看鹊喜。
鹊喜忙替她道:“劳烦医工给开副消肿止痛的方子便是了。”
青凝纳下崔凛本就容得辛苦,
昨日被要了两三回,自然受不住,是有些肿胀的。
她不肯说哪里肿痛,可女医工大抵也猜到了:“娘子最好让我瞧一眼。”
青凝满面红霞,
靠在迎枕上摆了摆手,
那女医工便道:“既如此,我便给娘子开一副消肿止痛的方子来,里头加些罗汉果,
也好给娘子润润嗓子。”
她说完自去小几上开方子了,云泠瞧着青凝的模样,
也有些于心不忍,低低安抚了句:“陆娘子不必担忧,姚医工虽是女流之辈,却是公侯之家的常客,医术不比宫里的御医差,你喝了药,便也不难受了。”
青凝闻言,忽而沙哑着嗓子张了口,她问:“姚医工,我家中有位嬷嬷,前几日总是昏睡不醒,人消瘦的不成样子,脸颊也潮红。前几日这嬷嬷得了个好消息,因着有了盼头,这才有了些精神,如今满面的红光。不知这等情况,可是已无大碍了?”
姚医工闻言并未抬眸,只是一壁写方子一壁摇了摇头:“说不好,兴许是回光返照,等耗干了最后一点精气,人也就没了。”
青凝闻言一惊,忙去拽云泠的手:“云泠,你能让姚医工去趟东访市的水墨坊,去给里头的杨嬷嬷瞧一瞧吗?”
云泠当下没应,第二日才来回她:“陆娘子,姚医工今日已去了水墨坊。”
鹊喜闻言忙道:“娘子,我跟去瞧瞧吧,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帮衬着。”
青凝便又拿眼去恳求云泠,云泠默了会子,这才放鹊喜去了水墨坊。
鹊喜一走,青凝便让云泠拿了账册来,这账册是前几日吴掌柜托平安送进来的。只一颗心始终惴惴,有些看不下去,一心盼着鹊喜早些回来。
谁成想没盼来鹊喜,倒是迎来了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今日着了一套暮山紫的繁复宫装,因着想起崔凛颈上狰狞的牙印,心里始终不放心,今日便趁崔凛上朝,专门来了趟竹韵居。
她径直进了后院的厢房,也无人敢拦她。
长宁一路走来,只觉这竹韵居的后院有些不一样了,引了活水进来,现凿了假山,起了廊芜亭台,再进了这厢房,更觉珠环翠绕。
按照崔凛的性子,往常居所再简洁不过,如今竟是为了个小娘子奢靡起来。
长宁公主叹了一声:好一个金屋藏娇!
青凝听闻长宁公主来了,也是有些惴惴,忙让云泠给自已穿戴了,出了内室去迎。
长宁公主已自往外间的罗汉榻上坐了,小丫鬟上了茶,她伸出染了丹蔻的指轻轻摩挲青花莲瓣纹的茶盏,抬眸打量青凝一眼,试探道:“本宫记得去岁除夕见陆娘子时,陆娘子跟在四夫人后头,衣着暗淡,身份低微。如今进了凛儿的后院,锦衣玉食,奴仆环绕,陆娘子可觉得这日子比先前儿舒心?”
青凝恭恭敬敬的站在屏风前,闻言抬起雪白的面孔:“公主若觉得这样的日子是抬举了我,不妨劝劝世子放我回去吧,衣着暗淡,身份低微都不妨事。”
长宁公主微微眯眼,探究的目光落在青凝身上:“凛儿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便是于官场上也是极有造化的,如今二十有三已是二品大员,想来入阁拜相也指日可待。若是你好好侍奉他,日后等他娶了妻,也许会抬你做妾氏,到时再允你生下个一儿半女,岂不是你的造化?”
这会子云泠已端了茶点来,眼神示意了青凝一番,青凝便走上前接过茶点,垂目献上,她说:“公主,我不需要这样的造化。”
长宁公主忽而想起那个锦绣阁中,朗朗报出大房账册的小娘子,她那时虽衣着暗淡,眼里却是生机勃勃的明媚,她那时说:“公主,人各有所长。”
长宁公主笑了一声:“原先儿凛儿同我说,是他强要了你,起先本宫是不信的,需知凛儿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小娘子寻不到,岂会有人拒绝他。便是宫里头的几位小公主,还同本宫试探过凛儿的心意。只是今日见着你,我竟有些信了。原来天下间,竟真有你这样的小娘子”
长宁公主瞧见小女娘身子绵软,走路怪异,衣领间还有点点青紫,连嗓子都是哑的,也晓得她昨日遭了罪。
她饮了口茶,生出些许不忍来:“只是青凝,你低估了凛儿的脾性。这世间甚少有凛儿瞧得上的东西,少时倒是瞧上过一柄宝石匕首、一匹汗血宝马,那匕首被他从圣上手中抢了来,那匹汗血宝马本是个野性难驯的,也不知被他用何种手段驯的服服帖帖。及至他大了些,心性便越发高了,再也没有瞧上过什么。只是本宫却晓得,他若想要一样东西,自然有千百种手段去折服。”
青凝没应,站了这一会,一截细腰便像被碾碎了一般,已有些站不住,她咬咬唇,却听长宁公主又道:“一味的同他拧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受苦的也只是你自己罢了。陆娘子不若以柔克刚,好生伺候着,说不得还能有旁的境遇。”
长宁公主说完,似乎失了兴致,喝完杯中的茶水,便起身出了竹韵居。
青凝再站不得,便又回榻上歇着了,及至到了晚间,也未等到鹊喜回来。
鹊喜是第二日黄昏时回来的,她颊上还挂着泪痕,双眼红肿,一进来便抱着青凝哭:“娘子,杨嬷嬷.....杨嬷嬷断气了!”
青凝愣愣的,不肯信:“鹊喜,你说什么呢,杨嬷嬷前几日还好好的,是你亲口同我说的,一日能清醒两三个时辰,红光满面。”
鹊喜哭着摇头:“昨儿个姚医工去给杨嬷嬷诊治,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是娘子如今住在世子的竹韵居。杨嬷嬷午后便未再开口,及至晚间,吐出一口血,便跟那萎顿的昙花般,很快便不行了。”
她哭的越发厉害:“是今儿早上咽的气。”
青凝打了个冷颤,还是不信;“怎么会呢,嬷嬷看不到她的安安,她是不会合眼的。”
她转眸去求云泠:“云泠姑娘,放我出去瞧一眼杨嬷嬷吧。”
云泠为难道:“奴婢做不得主,世子进宫去了,需得晚间禀了他。”
青凝真是恨这金丝笼。
及至晚间,崔凛回了竹韵居,瞧见青凝蜷在榻上,微微愣了一瞬。
高大的身影立在榻边,低低唤了声:“安安。”
青凝抬眸凝着她,她忽而想起长宁公主昨日的话,她说‘不若以柔克刚,说不得还有旁的机遇。’
崔凛瞧她这般神色,垂下眼睫,去拿桌案上的白玉膏。
青凝见他净了手,指尖沾了点半透明的膏药,不由往后缩了缩,却不妨被修长的指握住脚踝,又拖了回来。
娇嫩的花蕊,本承受不住这般风吹雨打,现下还有些微的红肿,好在也并未见红。指尖探进去,带着温柔的凉意,轻柔舒缓的涂抹。
原来一指已是满了,如何承受住他。
青凝见崔凛的目光落在那儿,晦暗不明,不由绷紧了脚趾,微微颤着,去推他的肩。
谪仙似的郎君岿然不动,眼里蓄了点寒意,他问:“那时安安既然痛,为何不肯同我说?”
他的指终于离了她的身,青凝止了颤,沉默着同他对望。
恍惚中她又想起小时候,还是苏州的老宅子。
那时有人送了爹爹一只金丝雀,那雀儿被囚在金闪闪的牢笼中,放在檐下,拿来解闷儿。起先那只雀儿高傲的很,从不引亢高歌,献媚邀宠。那负责驯养雀儿的婢子便不太爽利,时常不给它送食儿。后来这雀儿学乖了,竟是有灵性一般,事事按照那驯养婢子的意思来。那婢子便以为这雀儿已被规训的听话起来,一时很是欣慰。不妨哪日,给这雀儿清理牢笼时,这雀儿竟趁她不备飞走了。
她爹爹浑不在意的笑:“这倒是一只有趣的雀儿,也不知飞出去了,会不会死在冬日里。”
青凝不晓得那只雀儿最后如何了,但她晓得那只雀儿挣得了自由。
她忽而滚滚落下泪来,伸出细白的指去拽崔凛的衣袖,可怜的猫儿般,低低道:“二哥哥,杨嬷嬷她怕是不行了,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