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北是四个方向，也能用来进行四点定位。

    周维德挑选四个安保人偶，为他们分别注入了数量不等的血液。

    他要凭借不同程度的血液感知，在迷失之雾的外围建立一个坐标系。

    他以木排登陆处为正南方，滑动木排将其他三个坐标锚点，放到了白雾的另外三个方向。

    确定锚点的过程非常繁琐，他要靠模糊的感知力，尽量将锚点人偶放置在对等位置上。

    经过几次调整后，他以四个锚点人偶为顶点，模拟出了两条存在于感知中的轴线。

    这让他大致估算出了白雾中点的方位，获得了比单一指向更为精准的空间四点定位模型。

    现在想让这个数学模型运动起来的条件就差一个点了，而周维德就是那个收集数据参数的点。

    他先从木排上的工具箱中拿出一包图钉，然后将两颗图钉摁到鞋底、两颗图钉用胶带粘在双手。

    以他现在的自愈速度，图钉造成的伤口顷刻之间就能愈合，这让他有了以疼痛感知代替触觉感知的基础。

    脚下不断传来的刺痛，提示他自已正在行走；手掌传来的刺痛，提示他前方有障碍物。

    靠着血液寄生带来的模糊感知与痛觉的反馈，周维德在迷失之雾中开始了探索。

    他的主要目标是绘制一份粗糙的迷雾地形图，然后对比自已的记忆、寻找相似场景。

    次要目标是确定迷失之雾的中点，进一步精确他的空间定位模型。

    说实话，周维德现在的做法类似穷举法，即无限次试错，寻找唯一的正确。

    这是一种效率极低的方法，但也是必然会获得正确答案的方法。

    只要他根据建筑结构，推算出迷雾中的建筑是什么，迷失之雾的遮蔽就会失去大半意义。

    当然迷失之雾笼罩的范围很大，他的数学模型也并不精准，这次探索注定要花费一些时间了。

    因此，他每探索一段时间后就回归一次现实，一是为了现实世界的安全，二是为了补充身体需要的营养与水分。

    在探索的忙碌中，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几天除了探索的进度稳定推进外，他开在伯尼港居民区的诊所，也迎来了几次病人。

    周维德从病人口中得知，骷髅帮不知为何被灭了，现在有好几个帮派在抢夺骷髅帮的地盘。

    另外，伯尼港总督府开始扩建城市卫队了，不少码头工人与城市居民被稳定的薪资吸引，纷纷踊跃报名参加卫队选拔。

    “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扩建卫队，总督不会想剿灭城内的帮派势力吧。”

    “哪能，维德医师你还年轻，不懂港口区的门门道道。

    在伯尼港想要发财只有两条路，一是走私、二是出海，走私业被城市卫队掌控着，出海业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

    “出海发财，作海盗吗？那危险性可就高了。

    风帆战舰上的火炮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发生接舷战时，连跑的地方都没有，胜了还好说，败了要么死、要么降。”

    “怎么能说是海盗呢，那是听从总督命令战斗，也是伯尼港水手获得荣誉和财富的唯一机会。”

    与病人闲聊几句后，周维德对伯尼港的局势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知道血红教会的祭品运往港口区后，大概率会被装船送到附近的小岛上。

    而总督扩建卫队的目标又是出海水手，或许这两者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

    “我没来之前血红教会与总督府和平相处，怎么我来了没几天，他们两方就要斗起来了。

    不会是骷髅帮的哪个大聪明，将记载灵界信息的信件送到总督府了吧。”

    周维德将信件留在了保险柜中，但他又确实带走了所有的金币与银币。

    这就造成了一个思维误区，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盗贼将银币与信件一起盗走了。

    如此一来，第一个打开保险箱的骷髅帮成员，但凡聪明点，完全可以将信件私藏起来，伪装成被盗贼一起盗走的假象。

    然后，再将信件送到总督府，换取丰厚的回报。

    “是我想差了，最早进入首领房间的帮派成员，必然是最精明的下属或者最勇武的亲信。

    精明者自然明白帮派不是长期生存之道，总督才是值得效忠的对象。”

    对于被意外暴露的血红教会，周维德只能祝福他们收到炮弹的问候了。

    毕竟每天都要惦记着抓祭品多累啊，还是早死早超生好了。

    “血红教会本就是隐藏在北城区的地下组织，其首领黑手巴里与城内贵族的关系也比较好。

    按理来说，就算是为了献祭的方便性，他们也不该搬到港外小岛上。”

    “他们放弃广阔的陆地，选择了港外的小岛。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更适合水域环境，甚至人类形态也出现了变化，不得不躲到小岛上、遥控下属势力提供祭品。”

    周维德不知道，在他分析血红教会的情况时，血红教会的首领已经快气炸了。

    “贝尔（伯尼港总督的名字）怎么发现异常的，我们之中肯定出了叛徒。

    杀死海戈的凶手一定是贝尔的人，他在找灵界的信息，他早就知道我们躲在小岛上了。”

    “狂妄的贝尔怎么敢和我们开战，是谁给他的勇气。

    我们是大海的子民，笨重的战舰竟然想在大海中捕捉灵活的鱼人，那就让他们统统成为血红之城的祭品吧。”

    血红教会每次运送祭品都会躲开城市卫队的视线，选择正常的商业贸易路线。

    巴里怎么都没想到，自已都如此小心了，竟然还会被那些贪婪的贵族盯上。

    他认为小岛上的成员还是忠诚的，叛徒一定隐藏在那些帮派首领之中，甚至骷髅帮首领海戈就是叛徒。

    但他无法清算所有的帮派首领，因为后续的祭品还需要帮派首领们提供。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击沉总督的船队，让总督明白血红教会不是他能够剿灭的势力。

    “看来我隐藏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伯尼港已经忘记了黑手巴里之名。

    我是灵界的选民、他们是人界的甲虫，我才是真正的贵族。”

    第35章

    勘破迷雾

    荣誉是名声可以召集战土，财富是武器可以武装战土。

    伯尼港总督只是不想浪费太多的财富，去维持一支人数过多的军队。

    但这不代表他的后备军事力量薄弱，真正需要战斗时，他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组建一支民兵武装。

    这就是正统与财富的力量，为扩军协议背书的不仅是总督威望，更多的还是帝国体制。

    周维德眼睁睁看着一艘艘商船被征用，一批批水手携带火枪、火炮登船训练。

    这个时代的商船是能够成为战斗船只的，哪怕它们的火炮位、船体厚度、船首撞角等战斗性能，无法和专业的风帆战舰相比。

    但它们同样能提供火炮射击平台、接舷战空间，一些小巧灵活的船只，还能当作侦察船使用。

    风帆战舰混合在商用船只之中，几天前还是水手、渔民的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了即将出海的水兵。

    “三艘风帆战舰、十二艘商用船只、二十多艘中型浅底渔船、上千名民兵，再加上近海岛屿作战。

    这哪里是要打击邪教组织啊，分明是要发动一次小规模的海岛登陆战。”03l

    总督府对血红教会的重视超出了正常范围，如此多的民兵但凡成功登陆海岛，血红教会的普通成员根本没有生还可能。

    由于燧发枪的射速缓慢、有效射击距离短，致使这个时代的登陆战残酷程度有限。

    正常情况下，面对舰载火炮的火力覆盖，普通地下势力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因此，黑手巴里带领十五名鱼人下属放弃了海岛，准备依靠种族优势，在大海中对抗总督的舰队。

    “贝尔总督，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

    我们统治北城区时也才三百多名枪手，他竟然派出了一支舰队讨伐我们。”

    黑手巴里不知道，他所受到的重视与三个人有关。

    一个是周维德，二是骷髅帮的会计师瓦伦，三是伯尼港总督贝尔男爵。

    周维德留下了有关灵界的信件，会计师瓦伦为总督提供了信件，还有骷髅帮运送祭品的路线。

    贝尔男爵这个战斗发起者，他愤怒的不是黑手巴里在他的领地内搞血腥献祭。

    他愤怒的是，黑手巴里明明是他养的猎犬，现在这只猎犬寻找到了新的利益点，竟然不向他这个主人汇报。

    换句话来说就是，贝尔男爵准备收超凡税了，巴里敢拿他的领民献祭超凡，就必须给他足够的回报。

    当然，冷漠又贪婪的贝尔男爵还是很谨慎的。

    他担心遭到超凡力量的暗杀，因此将战斗指挥权交给了卫队将官，然后带着自已的家人前往了附近的萨罗市。

    如此一来，黑手巴里即便想威胁贝尔男爵，也威胁不到了。

    现在就算他能打掉贝尔男爵的舰队，贝尔男爵还能向帝国海军寻求帮助。

    这就是地下势力的先天不足，他们的战斗潜力永远无法和秩序尚存的国家势力交锋。

    “胡乱拼凑的舰队，对上乌合之众的地下势力。

    一边有超凡、一边有战舰，这还真是一场相对公平的战斗。”

    周维德目送舰队启航，然后返回了自已的地下休息室。

    经过多天的探索，他的数学模型有了不小的进展，梦界中的那颗白雾星辰，正在逐渐褪下神秘面纱。

    “第65次探索行动开始，双轴感知正常，中点区域基本确定。”

    充满白雾的梦境星辰中，周维德双手保持着前推的姿势活动。

    一块块看不见、触不知的障碍物，在他的痛觉反馈下，正被绘制具体形态。

    此时，他的大脑化为了数据绘图计算器，将一个个障碍物的长宽相互拼接，组成建筑平面图。

    已经成型的区域太过平常，使他无法定位白雾中的建筑群到底是什么。

    不过，今天或许会有新的进展，因为他已经进入了白雾的中点区，也在这里感知到了不同的特点。

    他用双手滑动墙壁，感知到的不是连续刺击的痛觉，而是一阵持续稳定的痛觉。

    这代表障碍物表面的摩擦力大幅度降低了，应该出现了大面积的玻璃墙体或瓷砖墙体。

    “光滑面积非常大，脚下有台阶，应该不是普通的居民楼，大概率是商场或写字楼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