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们为什么都盯上那旧祠堂了,谁让晒谷场旁边空置没人的屋子就只有那一间,他们总不能去钻玉米地吧。
不过陈桃子到底是个姑娘,相对来说含蓄些,倒没想到搭地道什么的,她只是想找个避人的地方和陈远川谈谈心,要是能更进一步,拉拉手什么的就更好了。到时候只要陈远川愿意跟她处对象,想来就是刘银凤反对也没用。
不提陈来宝和陈桃子姐弟俩如何盼着放电影这天的到来,就是陈家人也一个个地都数着日子呢。
到了周五的晚上,陈家人早早地吃完了晚饭,都换上了自己能拿得出手的衣服,这才准备出发去晒谷场,就连刘银凤都把她压箱底的那条红头巾拿了出来,惹得陈美妮十分不解。
“妈,大晚上的你戴条红头巾干啥,晚上虽然比白天凉快些,可也用不着戴头巾呀。”
这情商可以说是相当感人,刘银凤原本喜气洋洋的眉眼都耷拉了下来,这时候就又显出陈远扬了,要么他一直稳坐刘银凤心中第一的宝座多年呢,光靠那点先天“弱势”哪够。
“妈你别听四妮的,都立了秋了,晚上还是有凉风的,你也上了年纪,多注意下保暖挺好的。”
“对呀,妈,你戴上这红头巾特别好看,瞧着比队里那些婶子们精神多了,她们肯定都比不上你。”别的不说,陈远川如果有心想哄人的时候,好听话也是一串一串的。
果然刘银凤那耷拉下去的眉眼又重新扬了起来,也不打算再跟她那憨货闺女计较了。她现在也想开了,深觉自己从前那些年都想岔了,四妮哪是在胎里占了老五的养分,这死丫头之所以生下来就壮实,完全是因为在娘胎里光长个子了,没长脑子。
她转眼又瞧见了跑来跑去的陈冬冬,皱眉叮嘱道:“冬冬,可不能再跟别人乱说咱们家里的事儿了,不该说的话不能说,知道吗?”
上次陈冬冬在外面把陈远川抓野鸡的事儿到处乱说,害得刘银凤那只下蛋母鸡都为此牺牲了,所以哪怕冬冬作为刘银凤疼爱的大孙子,刘银凤过后也忍不住数落了他好久。
“知道了,别人不管问我什么我都不说。”陈冬冬虽然年纪小,也知道上回自己闯了祸,这段时间都乖巧了不少,再也不敢在外面乱说话了。
众人收拾好这便要出门了,一直没吭声的陈远山这才走到陈远川身边,刚才几人说的话,他都没仔细听,就盯着陈远川身上这件从他那里借走的衣服瞧了,这会儿还忍不住上前替陈远川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
“大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衣服还给我?你都借走好久了。”
“快了,过两天就还你。”陈远川这回是真心的,其实他早就攒够买衣服的钱和布票了,但这不是没有由头吗?等他结了婚之后就好说了,到时候他做了新衣服就把身上这件衬衫还给陈远山,要不是原主实在没有能看的衣服,他也不乐意穿别人的旧衣服。
陈远山一听又是过两天,顿时丧了气,他现在也知道不能相信过两天这种话了,因为在陈远川这里吃了大亏,弄得他最近都不太敢随便占人便宜了,生怕又一不小心踩了坑。
第23章
等陈家人到晒谷场的时候,
发现自家已经算是来得晚的了,好些队员们连晚饭都没吃,就为了抢个好位置。
眼瞧着徐秀芬在晒谷场的一边坐定,
周围还围着好些娘儿们说说笑笑的,
刘银凤不愿意去捧她臭脚,特地挑了另一头位置,
跟刘金凤坐在了一起,
她们姐俩也能说说话。
没多久,晒谷场上的人越聚越多,很快就坐了个满满当当,
大家伙都带着自家炒的花生瓜子什么的,
与平时交好的人家坐在一起,
猜想着电影里会放些什么,
孩子们则在周围奔跑笑闹,
那热闹的场景堪比大集市。
没一会儿公社的同志和放映员也到了,
队员们帮忙把幕布搭好,照例由公社的同志做了一番开场白,鼓励大家在接下来的秋收里好好干活,
紧接着就开始放电影了。
露天电影也是这时候的一大特色,放映员熟门熟路地操作起来,
影像一出现,底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那效果比陈保国敲锣还好使。只见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幕布,被电影里的情节吸引去了全部心神。
电影过半的时候,好些小孩子们就坐不住了,
他们毕竟年纪还小,刚开始还能看个热闹,
情节什么的却是看不太懂的,于是便开始在旁边追打玩闹起来,左右都在这晒谷场里,大人们也不怕孩子跑丢了。
陈冬冬也是其中的一员,他追在别的孩子屁股后面跑了一会儿,见大家都不怎么乐意搭理他,便生了恼意,独自一人跑到大树下挖起了蚂蚁。
许瑶借口上厕所,跟其他知青说了一声,就从人堆里走了出来。她四下张望了一番,刚好看到了在树下独自玩耍的陈冬冬,她眼睛眨了眨,朝着陈冬冬走去。
“冬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玩?”
陈冬冬抬头看了许瑶一眼,他有些不高兴,便没有说话。
许瑶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维持住,知道这个她上辈子的继子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便肉疼地拿出两颗奶糖,递了其中一颗给陈冬冬。这两颗糖还是她妈几个月前给她寄的,这段时间都没再给她寄东西,她剩的糖也不多了。
“你帮我个忙,我请你吃奶糖怎么样?”
陈冬冬别看年纪小,好吃得很,闻言立马抬起了头,以极快的速度把糖接了过来,剥开糖纸就塞进了嘴里,香甜的奶味在嘴中散开,他享受地眯了眯眼。
“好吃,我给你帮忙,你得再给我一颗奶糖。”陈冬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瑶手上的另一颗奶糖。
许瑶一僵,她就知道这老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这陈冬冬小小年纪就知道讨价还价了。然而想到自己的打算,她还是咬着牙应下了。
“好,我等下就给你。你知道你堂叔陈远安在哪儿坐吗?”
“知道。”陈冬冬跟着他奶刚来的时候,就瞧见他大伯爷一家了。
“那你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你堂叔问起了,也别说是我给的,能做到吗?”许瑶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折叠好的信封。
陈冬冬想起他奶出门前的交代,斩钉截铁地回答:“能,不该说的话谁问我都不说。”
许瑶有些诧异陈冬冬竟然如此上道,不过到底是放心了些许,那封信与其说是信,其实就是信封里塞了一张纸,上面就只有几句话。
上次落水的事过后,许瑶很是懊恼,一直想再找机会接近陈远安,却都没能做到,一来是没有合适的时机,二来是那路青青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地盯着她,弄得她行动很不自由。
这回放电影才算是让她寻到了机会,这些日子她仔细回想了下上辈子的事,终于想起了些有用的东西。
那陈远川的妹妹陈美妮后来不是嫁了个城里的混子吗?那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混子的,他最初是革委会的,否则陈美妮就算再傻,也不能瞧上他。
而陈美妮之所以会认识这个男人,还和陈远安有关,陈远安经常往黑市倒腾东西,有一回就被革委会的一个小喽啰盯上了,还把陈远安给抓走了,这人就是陈美妮后来的对象,叫什么雷志高的。
当时陈保国想要把人弄出来,雷志高不光狮子大开口,要一大笔钱,还瞧上了陈远安的妹妹陈美芳,想要娶陈美芳。但陈美芳年纪小不说,那会儿还在上学,陈保国和陈爱国两家人就出了陈美芳这么一个读书种子,自然是不愿意让她早早嫁人。
就在大伙为难的时候,陈美妮跳了出来,说她愿意嫁给雷志高,陈美妮长得也不比陈美芳差,又是自己愿意的,雷志高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结了婚。
可谁知道那雷志高是个银样镴枪头,在革委会还没待多久就被人给踢了出来。陈美妮原本就是瞧中了雷志高城里的户口和革委会的身份,那时候后悔也晚了,只能时常回娘家打秋风。
而陈远安虽然被放了回来,陈保国却还是花了一大笔钱,把家底儿都掏进去了。陈远平和陈远安兄弟俩因为这个还闹起了分家,总之是一地鸡毛,哪怕陈远安后来发达了,在那段时间里却也过得不甚如意。
回想起这件事后,许瑶便想出了个和陈远安套近乎的主意,队里的人都知道她家是海城的,条件不错,她打算谎称她爸有个当官的朋友,就在这边县里,她从她那当官的叔叔那里得到消息,革委会有人盯上了最近去黑市的人,她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陈远安,帮陈远安避过这一劫,陈远安不得很是感激她,一来二去的,他们两个不就有话题可聊了,慢慢地也就能熟悉起来了。
许瑶在信里也没多说什么,只写了知道对方在黑市里做买卖,有人要打黑市的主意,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就见面详谈。因为怕被别人看到这封信引起麻烦,她抬头落款什么的都没写。
许瑶把信和糖都交给了陈冬冬。
“你就说送信的人在……”许瑶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圈,刚好瞧见了不远处的旧祠堂,“……在村里的旧祠堂等他,其他什么都不用说。”
陈冬冬应下后,接过信和糖,把信塞进左边衣兜里,一咕噜就钻进人群里没了影子。
只是还没等他去找陈远安,就被人拦住了。陈冬冬抬头一看,见是隔壁的陈桃子。
“桃子姐,你挡着我了。”
抱着以后想给陈冬冬当后妈的心理,这会儿陈桃子对陈冬冬还算友善。
“冬冬,你要吃点心吗?我这儿有块儿点心。”陈桃子拿出了块儿纸包着的酥油点心,这还是她大姐从镇上带回来的呢,她和陈杏子一人分了一块儿,剩下的都留给来宝了,给她的这块儿原本她还舍不得吃的,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还是忍痛割爱拿了出来。
“要!”陈冬冬瞧见点心,双眼放光,他没想到自己今天不光能有奶糖吃,还能有点心吃。
“那你帮我给你爸带几句话行吗?你就说他要是想尝尝后山的野樱桃腌的樱桃酱,就到旧祠堂里去一趟,有人在那儿等他,还有别跟他说这话是我说的,知道吗?”
陈桃子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她听人说陈远川好像对后山的野樱桃挺感兴趣,还向他们打听过哪儿有野樱桃,就拿了一瓶自己腌的樱桃酱,这樱桃还是她夏天的时候在后山摘的,想来陈远川应该会喜欢。
上次那布鞋陈远川不愿意要,樱桃酱总可以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费些功夫。要是能借此跟陈远川搭上话,让陈远川对自己生出些好感来,那就最好不过了。她怕陈远川知道是自己便不愿意来了,还特意交代陈冬冬先别提起她。
“好,我不说,不该说的话我不说。”被再一次提出相同要求的陈冬冬爽快地答应了,随即就从陈桃子手上接过了点心,满足地咬了一口。
就在陈冬冬吃完了点心,还在那里舔纸上的碎屑时,整个小身子突然被人提溜了起来。
“小子,你知道许知青去哪儿了吗?有人瞧见你俩刚才在一起。”
陈冬冬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换了,陈桃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眼前的人变成了陈来宝,陈冬冬被提溜着,感觉不太舒服,便挣扎着下了地。
“刚才在那边。”陈冬冬指了指方才自己玩蚂蚁的大树下。
陈来宝顺着看过去,哪里还有许瑶的人影。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陈来宝有些纳闷,许瑶跟陈冬冬这么个小屁孩能说些什么。
“许知青给我吃糖了。”陈冬冬自从被刘银凤教育过后,就牢牢记住了别人交代不让说的话不能说,何况他今晚一再被人叮嘱,便很有契约精神地什么都没透露,只提了许瑶给他吃奶糖的事儿。
许知青原来这么喜欢小孩子吗?她可真是人美心善。陈来宝带着大大的滤镜,觉得许瑶浑身上下都在发光,更加坚定要把人娶回家了。
只是他晚上瓜子吃多了太干了,又灌了不少凉水,这会儿便有些腹痛,不方便再去找许瑶了,但他还有计划没能实施呢。
看着眼前的陈冬冬,想到许瑶好像还挺喜欢这孩子的,再加上他想跟许瑶说的话亲自说实在有些说不出口,陈来宝干脆从兜里抓了把炒瓜子,又把雪花膏拿了出来。
“冬冬,这瓜子给你吃,可香了,你帮我个忙,等下你去找找许知青,把这个盒子交给他,再替我带几句话。”
陈冬冬虽然觉得炒瓜子比不上奶糖和点心,但有总比没有好,所以他还是点了头。
陈来宝小心地把雪花膏放进了陈冬冬右边的衣兜里,还不忘交代他:“千万别丢了,知道不?”说着陈来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便凑到陈冬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都记住了吗?可别忘词儿了。”陈来宝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找个这么小的信使到底靠不靠谱。
“记住了,我记性可好了。”陈冬冬正是喜欢装大人的时候,见陈来宝不相信他,觉得自己被人小瞧了的他还有些不高兴,便把陈来宝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陈来宝见状稍稍安了心,这时又一阵腹痛传来,他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叮嘱了一句“这事儿别告诉别人”,就匆匆忙忙地跑厕所去了。
接了重任的陈冬冬怕自己忘了词儿,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还没走出多远,就又撞到了一个人的大腿。
“你一个人在这儿嘀嘀咕咕什么呢?你奶叫你回去。”
陈冬冬见是他爸陈远川,眼睛一亮,继而皱眉,刚才是什么人要他把什么给他爸来着?陈冬冬一摸兜,刚好摸到了许瑶让他带的信,他眨眨眼睛,把信递给了陈远川。
“爸,有人让我给你这个,说是在……在旧祠堂,对,就是在旧祠堂等你。”
陈远川疑惑地接过了信,拆开后看到上面的内容更讶异了,这是什么人写的,怎么会知道他在黑市卖东西,约他见面又有什么目的?
陈远川正想再问问陈冬冬是谁给的他这封信,就瞧见陈冬冬又钻进人群里去了。
“冬冬你上哪儿去?”
“我还有事儿。”陈冬冬回复了一句就跑远了,他还有两个送信的活呢。
陈远川想着先去祠堂里一探究竟,便没急着去追陈冬冬,却不知道他这边刚走,陈冬冬就找上了陈远安。
“冬冬你怎么来了?吃瓜子不?”
陈远安见陈冬冬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哪里知道这孩子脑袋瓜里正在那儿做连线题呢,便顺手掏了把瓜子出来。
旁边的徐秀芬虽然跟刘银凤关系不睦,也不怎么看得上陈爱国这一家子,但对着孩子到底没摆什么脸色,看陈远安给陈冬冬吃瓜子,也没阻止。
陈冬冬瞧见瓜子就跟得到了答题的提示一样,他脑袋瓜里灵光一闪,瓜子儿不就等于陈来宝,自觉自己定能考满分的陈冬冬掏出那盒雪花膏给了陈远安。
“这是什么?雪花膏?谁给你的?”陈远安接过一看,见是盒雪花膏,他盯着那盒雪花膏上面的女人头像和上海女人几个大字,一脸的状况之外。
这时候的雪花膏对女人的吸引力是无疑的,他这么一反问,惹得正在看电影的徐秀芬和陈远平的媳妇儿李春花注意力都从电影上转移了过来,李春花更是大惊小怪道:“呀,雪花膏,这盒子可真好看!”
陈冬冬却没管他们的反应,他坚守着不让说的话不说的原则,并没有回答陈远安的问题,只是说了句“别人让我给你的”,随即就像背书一样,背出了陈来宝刚才让他转达的话。
“你的美丽无人能比,雪花膏代表我的心意。上海女人送给你,愿你娇嫩如昨夕。”
就这么几句话,让只有小学文化的陈来宝琢磨了三天晚上,头都快抓秃了,其实他原本想自己写封信,传达一下爱意的,但奈何他那笔狗爬字实在是见不了人,他怕被许瑶嘲笑,便没敢写,只在雪花膏的盒子里塞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祠堂见”三个字,他觉得许瑶一准儿能猜出是谁送的,就是看在雪花膏的面子上也会出来跟他见一面的。
送信的陈冬冬自然是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他年纪还小,也体会不到这几句话的杀伤力,照本宣科地背完之后,很是松了口气,他怕记不住,刚才一直在心里默念来着,完事了他转身就想走,突然想到还忘了句话,又转头对着已然风中凌乱的陈远安补充道:“喜欢你的宝。”
陈远安:???
第24章
陈冬冬不知道陈远安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忽视陈保国那一家子诡异的目光,独自跑了,他还得再去找许知青,
对,
就是许知青,就差这一个了。
只是他在晒谷场转了半天,
都没找到许瑶,
正发愁时,刚好瞧见了在东张西望的路青春。
陈冬冬虽然分不清那些知青哪个是哪个,却知道路青青也是知青里的一员,
便上前拽了拽路青青的袖子。
“姐姐,
你知道许知青去哪儿了吗?”
路青青就是出来找许瑶的,
她最近正在对许瑶紧迫盯人,
结果今晚一个错眼的功夫,
许瑶人就不见了,
她直觉许瑶肯定是跟人私下有约,那人很可能就是男主,便赶紧追了出来,
结果许瑶没找到,却碰到了陈冬冬。
“你找她什么事啊,
我是她表妹,你有事可以跟我说。”
陈冬冬有些犹豫,但他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人,也逐渐没了耐心,他已经瞌睡了,
想回去找他奶了,他想了想,
许知青的表妹应该也没差别吧,便把话告诉了路青青。
“有人让我告诉她,要是想吃后山的野樱桃酿的樱桃酱,就到旧祠堂去。”
路青青听了这话,心道果然如此,她就知道许瑶肯定是跟人有约,什么后山野樱桃酿的樱桃酱,搞不好就是暗号。
“我记得你叫冬冬是吧?是谁让你给许知青带话的?”路青青还想从陈冬冬这里套话出来。
“我不能说。”陈冬冬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越发困倦了,想到今晚上接的活都完成了,没等路青青再追问什么,就跑回去找他奶了,路上还想着以后还是少接个活吧,瞧这一晚上把他累的。
路青青没能问出什么,只得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旧祠堂,她得跟去看看,跟许瑶有约的人到底是谁,今天这个时机许瑶肯定是不会错过的,一定会搞些事儿出来,而许瑶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男主。
今晚已然成为焦点的旧祠堂显然是不会冷清了,最先来到这里的人就是许瑶,大晚上的这屋子里黑漆漆的,虽然案桌上早就没有了牌位,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许瑶总感觉有些凉飕飕的,好在不远处的晒谷场上,电影声和热闹的人声都能隐隐传来,许瑶这才觉得有了些安全感,勉强待住了。
第二个赶来的就是陈远川,他是个心眼儿多的,没有直接进门,而是一个翻身上了屋顶,借着月光,他从屋顶那破了的大洞里刚好能看到下面的场景。
这不是那许瑶吗,写信的人莫非就是她?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往黑市里卖东西的?还知道些什么?没等陈远川琢磨明白,那年久失修的屋顶,就承受不太住陈远川这个大块头的重量了,一块碎瓦片突然“啪嗒”掉了下去,吓了屋里的许瑶一大跳。
“谁?”这祠堂说是黑,可也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借着四处透进来的月光,许瑶其实是能够隐隐看见整间屋子全貌的,但就是因为这样,许瑶才更害怕了,眼瞅着这间屋子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那刚才的声音又是从哪儿来的?
就在许瑶犹豫着要不要先出去的时候,又一片不堪重负的碎瓦掉到了地上,这下子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许瑶尖叫一声就往屋外冲。
而回家取了樱桃酱的陈桃子刚好在这时候进来,她没料到屋里会有人往外跑,因此一进门就跟许瑶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而那地道的入口就在门旁边,她俩这一摔倒,直接砸进了地道里。
紧随其后而来的路青青,刚到祠堂门口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和摔落的声音,她心中一紧,怀疑是许瑶又在算计什么,想也没想就冲进了屋子,往发声处而去。但她刚进门,眼睛还没适应屋里的黑暗,哪里又能注意到脚下,是以就跟下饺子似的直直掉了下去。
这残破的地道再也承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撞击,仅剩下的最后一小段也“轰隆”一声塌了。
在屋顶上目睹了一切的陈远川,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一系列事情的发展,饶是他也始料未及,他也不明白这仨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好好的电影不看,都往这破祠堂里跑什么。
而且这下子他也不确定写纸条的到底是不是许瑶了?想到还在下面埋着的仨人,又看了看不远处听到动静,正赶来查看情况的队员们,陈远川翻身下了屋顶,悄没声息地混进了人堆里。
许瑶三人掉下去的时候,恰逢电影刚刚放完,队员们还都意犹未尽地在晒谷场上讨论着刚刚的电影情节,起初只有在晒谷场一角离旧祠堂比较近的几个人隐隐听到了些动静。
陈五叔恰好就是其中一员,别看他年纪不小了,耳朵却还挺好使,许瑶跟陈桃子掉进地道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叫声,只是不怎么确定,还问他媳妇儿:“你听到什么声音没?好像有女人的尖叫声。”